另一个ID叫赤焰的主管外交的男人扫了洛阡一眼:“‘渗透行动’最初确实是出于贸易考虑,关于战争这块,游戏刚开始时谁也不清楚后来会如何发展,但随着首战爆发,我们发现当时这个决定是及其正确的。”
“看似强大的帝都岛经常内讧,甚至不用我们的人挑拨,就连战时都能分成三派互相拖累;看似弱小的妖都岛,相信这回大家都见识到了他们的爆发力;而看似正直的雾都岛,不仅两面签订雇佣协议,就在刚才,还给我们和妖都,发了这份文件。”
“‘联合宣战声明’?有意思。”旭日破晓眯起双眼,面对万俟锦时常有的柔和微笑荡然无存,嘴角虽高高上挑,其中蕴含的更多的却是戏谑,“又是新功能?把帝都攻下了算谁的?”
“那还用说。”风过云清显得相当自信,“无论雾都耍什么花招,最终必然是我们攻下都城,当然是插上我们的旗子。”
“事不宜迟。”展腾屈起食指和中指敲击桌面,“其他的不再累述,现在举手表决。”
全票通过。展腾签下自己的名字,一式三份,让小透明艾维利斯拿给信使。
赤焰又道:“据刚获得的情报,帝都岛预定在16日也就是星期二派遣第二波军队,而他们与雾都新签订的帝都岛保卫协议将从星期二持续到星期五。也就是说,与他们存在条约关系的雾都将在最早星期六参加对帝作战。
“我们是先锋军,而妖都的主要任务是拖住第二批部队。星期三晚上我们就出发,两天的时间差,若能两天攻下都城的话,帝都的归属将毫无争议。”
两天?!据说帝都打妖都打了一个多周还没有进展!万俟锦睁大了眼睛看向旭日破晓,旭日破晓则抚抚他翘起来的一撮头发:“帝都既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就应该有败得很惨的心理准备。显然他们并没有那么聪明。首先他们自身矛盾很严重,其次,他们的奖励制度不完善,玩家缺乏斗志。”
“最重要的一点,”洛阡补充道,“他们不重视农业,原料储备不足。难道他们不知道战时系统的药品是会卖光的需要自己炼制?光这点来说,我们已经胜了。”
“我有个问题。”万俟锦举起手。
风过云清“噗”一下笑了:“问吧你个小学生。”
“刚攻下的城和帝都岛什么状态?如果雾都岛趁我们在休整又来打我们呢?”
“妖都亲魔。”展腾的口气,平静而稍显狂妄,仿佛运筹帷幄,一切都尽在他手。
旭日破晓这才注意到,方才他们并没有谁对佣兵队在这次雇佣任务——尤其是最后一战中“被利用”一事发表意见,在一些陈述中,也将魔妖与雾方分离开来。想到当时和妖都岛岛主见面时他对自己的态度,旭日破晓发现自己跟这些老狐狸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既然你们说完了那我也说一句啊。”程桓雨敲敲桌子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那个谁谁,你把那两条能骑能打的中华龙收好喽。”
风过云清见他明明就坐在自己旁边,还非要把一句话广而告之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踹了他一脚。
程桓雨吃痛,干脆继续骚扰怎样都要维护自己高贵冷艳形象的冷声。
于是魔都岛高层一次不怎么寻常的例行会议,也就基本上确定了华夏海域未来的发展格局。
毕竟魔都岛大部分岛民都安逸惯了,必须得调动一下他们的应战情绪。
于是这天下午,就有一支来自帝都岛的小船队登陆魔都岛搞破坏,两岛友好值降低。而岛主罕见地出现,“安抚”受破坏的家族,同时却又隐晦地强调了帝都岛一统华夏的野心。
比较敏感的人立刻嗅出了紧张气氛,不怎么敏感的人在这晚也明白了。
——由几大家族联合举办的为时两天的,防战役竞技比赛拉开帷幕。
旭日破晓和万俟锦就趁大家注意力都在那边时,跑到许久不见的沉檀岛上卿卿我我了一会儿。
在他们离开魔都岛的这段时间里,沉檀岛上的设施更加完善,至少确确实实有那么点景区的意思了。
两人没有牵手,而是紧紧挨着对方。
小径弯弯曲曲地从四周向中心的沉檀树辐合,他们便也顺着小径往里走。
因为目前还未对他岛开放,大部分魔都岛岛民又都回了本岛,整个沉檀岛显得很静谧。这让他们不由想到环山上那只美得惊为天人的黑发妖精。他长相妖异美艳,却出人意料的古板和深情。他的爱就如那一片寒潭,静如死水,但一旦离开,却又让人痛不欲生。
一岛的沉檀明明比以前更加茁壮而富有生机,他们却仿佛听见了它的呜咽。
风也无法带来寒水妖和沉檀树对彼此的思念,于是他们只能山水相隔。
万俟锦扭开头,握住旭日破晓的手。旭日破晓好笑地凑过去咬了咬他的耳垂,又看着他气急败坏地转回头来。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旭日破晓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的万俟锦有些惊慌,刚想再次抓住他的手,两只手便十字相扣。
“你在患、得、患、失。”旭日破晓压着他的肩膀,给他施加压力,“你在害怕?为什么?你对谁没有信心?告诉我。”
万俟锦舔舔嘴唇,眼神飘忽:“不,我,我不知道。”
深知万俟锦差劲的自我表达能力,旭日破晓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我现在还不能许诺给你物质的东西,但我会给你我拥有的一切。所以,也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
没有被要求立刻给予自己全部的信任,万俟锦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
恋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充盈着年轻人独有的无所畏惧的张扬和自信及他无比熟悉的满满笑意,以及人类感情中最神秘的的,名为“爱”之物。
于是,万俟锦也回应般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弯起双眼:“我会和你一起前进。”
万俟锦和风过云清站在高高的城市中心眺望塔俯瞰着整个战局。
那天晚上展腾亲手打碎了象征着魔帝友好的石碑。魔都岛大军乘着华夏最大的海船浩浩荡荡地前往帝都岛。
看似最不喜血战的魔都岛人,如同一支利箭,势如破竹,打得帝都岛措手不及。
一个晚上,他们便占下三座海滨城市。
接下来的两天,由旭日破晓带队的魔都岛大军一路凯歌,将刚在妖都岛生耗了一个多周,士气有些低落,补给品也不足了的帝都岛队伍打得落花流水。
而现在,正是最后一战。
这一路上,听着旭日破晓略带青涩,却刚健有力的命令,看着他略带稚嫩,却坚定严肃的神情,万俟锦对他的认知,又稍稍变化了些。
若说在开高层会议时,他们“两天拿下帝都岛”的决议让他不敢置信,那么现在,他则完全可以自豪地对过去的自己说,你要相信他们。
魔都岛的其他高层们在后方位这支军队做好一切准备,而军队只需要毫无顾忌地向前冲锋。不必担心自己背后会出现敌人的利刃,他们信任着彼此,各司其职。
万俟锦终于知道这些人那似乎莫名其妙的自信从何而来。
那时赤焰说,帝妖的矛盾最开始,是他指示别人挑起的。
那时洛阡说,他们为魔都岛塑造的这个谁都不惹的商人形象可真是成功。
那时风过说,其实魔都岛上的冒险类型工会的玩家,都很有PVP经验。
那时展腾说,不是只有帝都岛,才能一统华夏。
他们,是一个真正一心的团体。
“那时旭日领导了一次模拟战役,然后云淡风轻地夺下了敌方的旗帜,就像现在一样。而我也是那时开始注意他的。”
旭日破晓将旗帜交给副官,正要说些什么时,突然抬起头看向他们。他脸上那仿佛早已知道大战结局的平静表情,被夕阳的暖光染上几分喜悦。
“他跟那些老狐狸比,确实嫩了点,但是……”风过云清沉默了一下,就像在缅怀什么,但是,很敢冲。
万俟锦看着风过云清道:“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啊。”
风过云清愣了一会儿,才侧头看他:“不,不一样的。”他轻笑,“展腾是咄咄逼人的聚光灯,很强烈,却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收回给别人的光。而旭日破晓,是真正能给予别人温暖的太阳,却只属于你一个人。”
万俟锦挑眉,有些意外他会说出这番话。
风过云清继续道:“展腾为了所谓的‘我和他的未来’,做了许多令我匪夷所思的事。旭日却不同,他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不用用那种表情看我,我之前查过你们。习惯了,抱歉。
“你大概不太了解旭日的父亲在这边是什么地位,我也不打算多说,免得旭日嫌我多嘴。这辈子最令我震惊的事之一,就是他父亲宣布要将总公司迁到X市。但当得知这只是为了迁就他爱人的生活习惯时,这些震惊就全都变成了羡慕。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是吗?”
一阵金光突然闪了他们的眼,风过云清看看那边飞来的金龙,拍了拍万俟锦的肩膀:“好好珍惜。”便转身而去,召唤自己的冥凤。
夕阳下,那个男人的笑容与金龙鳞片反射的光一道,刺目得让他几乎睁不开双眼。
那个男人朝他伸出手,缓缓道:“回家吧,我的王子。”
就像他们在游戏中初相遇时,万俟锦对他作出的动作一样。
两只手交叠,紧紧相扣。
作者有话要说: end啊啊啊啊啊!!!!!
下面还有几篇番外!!!!!!广告过后马上回来!!!!!
☆、番外一 e Out
“爸。”第一次进父亲书房的夏昕旸立刻被惊了一下。
万俟家的楼中楼300来平米,走的是怀旧温馨风,跟他们家原来现代都市感十足的小别墅相比,简直就是孩子的房间。
虽然他确实比较喜欢原来家里的布置,但像现在这样也不错。
可他真的没想到,他那在商界被称为“鬼罗刹”的父亲还能让步到这种程度——为了保持房子风格的一致,他书房的布置与他个人的气质完全相背,充满了生活气息。
果然,万俟母子看起来冰冷得像机器,却能用火热的心将另一个机器人身上的坚冰融化。
想到这几天为了他学做西餐还取得了喜人成果的万俟锦,夏昕旸觉得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坐。”夏父指了指办公桌前方的椅子,毫不拖沓地开门见山道,“你和万俟锦是怎么回事?自己说。”
在这方面,夏昕旸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他审问人以前,总会把甚至当事人都忘了的每一件有关系的事都查清楚,还爱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而若是被审问对象耍小心眼稍稍偷梁换柱的话……那就自求多福吧。
从这点来说,他和父亲一点儿都不像。
之前每次偷偷来X市找万俟锦时是这样,他懒得去欣赏这座城市的景致,即使只需要将目光从相机上移开;与程桓雨的相处也是这样,虽说程桓雨有意识地不在媒体上露脸,但想知道他就是游戏公司的老总也并不难。
对当时的他来说,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毫无兴趣。
万俟锦说他像野兽——当然,不是在床上说的——他觉得这个比喻挺有趣。
在父亲告诉他婚礼的时以前,他没有任何借口接近万俟锦,也不敢惊扰他平静的生活——于是,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野兽只一刻不停地盯着猎物。而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遮挡在面前的千山万水都不再是阻碍,游戏内外的双管齐下更是让他清楚地明白万俟锦并不排斥他——于是,准备万全的野兽奋力一扑,一击必杀。
夏昕旸把近十年来的作为娓娓道来,听得夏父大手一挥,拍桌:“不用再跟我介绍你偷拍的经验和心情了,下一步。”
夏昕旸继续把和万俟锦在游戏里相遇那个周的所作所为娓娓道来。
夏父陷入沉思。
他有点弄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两个周上本垒?这要放在他们年轻那时……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打算怎么和他母亲解释?”
“妈?”万俟锦很久没进母亲的卧室,一进来就吓尿了。
只要是可以用的墙,都贴上了锦妈和夏父的照片,也不知是谁的主意。
锦妈拍拍床:“来,坐妈旁边。”最近锦妈总满面春风,让他极其不适应,想自插双目。看他扭捏的样子,锦妈继续道:“你小时候还常闹着跟妈一块睡呢。”
废话,哪有让几岁的小鬼单独住一层楼的。万俟锦翻个白眼:“没有,你记忆混乱了。”
“滚过来!”锦妈一瞪眼,虎虎生威。
万俟锦乖乖坐好。
锦妈貌似温柔地拉着他的手:“锦儿,你跟昕旸是不是……”
“是呀。”
“臭小子,回话要过脑。”锦妈扭了一下他的耳朵,“你现在还小,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懂事……”
“妈,”万俟锦回握住母亲的手,“您年轻那些事儿,我八岁生日那天您借酒消愁喝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什么都说了。”
锦妈因为自己儿子的机智顿了一下:“好,那我就不重复了。你是我儿子,我当然会站你这边。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路该怎么走?要是他背叛了你或是我们都离开了,你怎么过?”
万俟锦抽回手,摸摸下巴:“继续住这里,读博留校,花你的遗产过日子。前者……哎慢慢来呗。”
锦妈揉揉太阳穴:“我就担心你这点。你就单身一辈子?”
“这不是吗?还俩。”万俟锦摊开双手。
锦妈深吸一口气,手掌在裤子上擦一擦:“你还不够成熟,怎么放心让他爸把他交给你?”
夏昕旸想了一下:“我去找她。”
万俟锦想都没想:“我去找他。”
两扇门同时打开,关上。
“嗯?你怎么从你爸的书房出来?”
“你不也从他们卧室出来么。”
“说的是同一件事?”
“我们私奔算了。”
“奔你妹,脑残啊。”
一对二婚夫妻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一时间都有些哭笑不得。
夏父知道自己儿子经常跑X市,也曾不时地派人跟着,发现儿子都是在校园里闲逛,并没有特别跟谁接触,便也没有在意。大不了就是看上哪个女孩子了,再大不了就是看上哪个男孩子了。
他当年早早独立,白手起家,独自打拼,没从家人那里得到丝毫帮助不说,不被他们辱骂就是万幸,因而家族观念非常淡薄,对能不能抱孙子也没多大执念。但谁能想到像现在这样这么巧呢?
锦妈发现儿子在经历过那次“绑架”,就变得对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十分冷淡后,也多次带他看过心理医生,而一到这时万俟锦就表现出格外开朗伶俐的样子,积极配合医生“治疗”,愣是让医生都断言孩子很正常。
于是她更是对儿子抱着一种“能爱上哪个就哪个了吧”的放任自由的态度。但谁能想到会这样呢?
而此时,夏昕旸还帮万俟锦剥着山竹,后者也毫无压力地张着嘴等投喂。;两个人都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将要被“审问”的不是他们。
见万俟锦小小地打了一个呵欠,夏昕旸就知道他懒病犯了,碍着大人在又不好意思靠着他,便开口道:“爸妈,有什么问题我们一次性解决了吧。”
锦妈看着夏父:看你把孩子惯的。
谁想万俟锦夫唱夫随地来了一句:“快点儿快点儿,今天活动还没做呢。”
夏父回看锦妈:我自愧弗如。
面对自己的至亲,又是这样尴尬的情况,怎么说都不合适、不妥当,两位在商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