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么?”
景轩气得发抖,牙齿直打战,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这样任性害了你自己!”
伊莲娜冷哼了声,便再不看她哥一眼。
“我给你请了位律师,明天他会来问你一些事,别用应付我的态度应付你的律师!我们会想办法帮你减刑的。”景轩没等探视时间结束,就走了。
景轩请到的这位律师也是位华裔,和景轩一样的第二代移民。华人在国外遇到困难总是习惯求助于同样黄皮肤黑眼睛的同胞,最终能不能帮上忙不重要,心理上能先得到安慰。
而最令景轩得到安慰的是他每次从警局返回维勒瑞夫镇,都能看到宗行云抱着小狗兰波在罗森博格夫人的花园里等他。
宗行云延长了他的假期,景轩则很默契的不过问他哪天走,但景轩知道宗行云的机票没有退掉而是改期的。
晚上,景轩和他谈起已经给伊莲娜请到律师的事。
“塔瓦·秦?”宗行云拿起那位律师的名片问景轩说,“这律师以前为走私案件做过辩护么?我看他这名片上写的是专业从事企业及商务法律服务的?”
景轩解释说:“他是我同事林培成推荐的律师,据说在华人商会很有名,打赢过不少官司。华裔律师基本都接触过涉外官司,他们的综合业务能力很强。”
宗行云将名片递交还景轩说:“你放心就好,这几天我看你心思很重,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景轩接过名片,却同时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这个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纹间传来的温度异常滚烫。
第二天景轩在警局见到了秦律师,他已经看过案卷,并且和伊莲娜谈了谈,似乎对这个案子有把握。
景轩最初只是希望他能帮妹妹减刑,可以少坐几年牢就很好了。
秦律师走出试探室,对等待在门外的景轩说:“提耶小姐的走私罪其定罪证据其实不充分。”
“但是我听警察说她都算是团伙走私了,不同于一般的夹带。说是要做好几年的牢!”景轩心中忧虑,下意识的抓住了秦律师的手腕。
秦律师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的委托人,他不着痕迹的抬了下手臂。
景轩这才意识过来,尴尬的松开手。
秦律师语气缓和的解释说:“你妹妹确实组织了游客和留学生帮她夹带香烟,倒卖后再分给他们一部分利润。但她若是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帮忙找客源来销售这些走私香烟的话,是构不成走私罪的。”
景轩问:“可是警方有证据,伊莲娜她认不认罪都一样啊?”
秦律师说:“所谓的证据也不过是提耶小姐倒卖香烟的销售记录罢了,直接参与走私的人并不是她。只要提耶小姐坚持自己只是接受那些游客和留学生的委托,帮他们转手销售夹带的香烟,那么法庭最多判她一个协同包庇夹带的罪,交点罚款就可以。”
景轩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妹妹的案子有转机,黯淡的双眸中点起了亮光。
但他们需要人证。所有和伊莲娜接触过的游客和留学生们必须统一口径,表示夹带香烟是自己的主观行为,并不受伊莲娜的控制。
秦律师面有难色的说:“想要找到这些污点证人很难。像一些游客,他们是在旅行社的授意下,在行李中夹带香烟来的法国,而旅行社又是受到提耶小姐的委托。”
“这么说,伊莲娜的确是组织人员走私香烟了啊!”景轩的心情一下又跌到谷底。
“如果你承认了犯罪事实,又想要减刑这是不可能的。”秦律师别有深意的望着景轩说,“在法庭上想要赢就必须全盘否认事实,找各种证据来洗脱自己的罪名。”
景轩的表情凝了一凝,眼中多了坚定,他心中默默的做好了铤而走险的打算,不然伊莲娜的走私罪名一旦成立,就是数年的监∣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双更啊!虽然不是11点和22点,这篇21点放出来后,我会接着把26章解锁的哈!
鞠躬!跪拜!叩首!谢谢所有看文的亲们!
☆、判决结果
秦律师斟酌了一下,又补充说:“还有个问题是这些污点证人是否愿意承担个人夹带的罪名。”
夹带罪比走私罪要轻的多,每天在机场的出入境都会检查出部分游客夹带物品以逃脱关税,一般来说补交足罚款就给放行,不会受到警局的拘捕。
何况他们夹带的是香烟,又不是毒品枪械这类敏感物品,很多时候出入境关防人员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景轩要找到这些污点证人并且说服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景轩主动承担他们的罚款,也不一定有人愿意站出来认罪。
秦律师从案卷里抽了张涉嫌走私香烟的人员名单交给景轩,而这些人,都需要景轩一个一个的去找。
景轩和秦律师又谈了很久,离伊莲娜的走私案开庭时间只剩一周,他们无论如何必须抓紧时间。
秦律师走之前含蓄委婉的告诫景轩说:“我只是给了你建议,至于怎么做你还是要自己定夺,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景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律师非常专业,他懂得在官司里撇清责任,只提供法律帮助,不趟浑水,不和委托人有过深的交情。
等他回到家,依旧难掩一脸倦容,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和宗行云攀谈的兴致,沉默的坐在餐桌上,一口一口的尝不出个味道。
宗行云微微的挑起眉,他看的出景轩这天和秦律师谈话的结果并不如意,却不先开口问,只是时不时的往景轩的盘子里添菜。
“这个汤味道怎么样?”宗行云看着景轩拿着勺子心不在焉的在搅弄碗里的汤。
“嗯?”景轩突兀地的反应过来,“很好喝……这几天谢谢你!”最后几个字低微如耳语。
宗行云胸腔起伏,喉间溢出一声沉稳的笑。
“哥是怎么学会做菜的?”
“怎么说呢?”宗行云淡淡的回忆道,“其实我不是一个有口腹之欲的人,食物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能吃饱就足够了,学会做菜完全是个意外。”
景轩惊讶的抬起眼,他等着宗行云继续说下去。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和几个朋友一起办了家软件公司。但公司一直不出效益,投资人又撤资。当时压力很大,每天工作到夜里才回家,公寓里漆黑一片,冰箱里只有冷冻的速食,这是种非常孤独无望的感觉。”宗行云深黑的眼眸藏在镜片后面看不出情绪,“我感觉不到活人的温度。”
“后来我偶然发现有个美食节目会在那个时间段重播,主持人是个有些啰嗦的美女,她经常在做菜的时候说着些与料理无关的闲话。但是不知不觉的我每天开始习惯看她的节目,仿佛她是在和我聊天,为我做菜,等我回家。”宗行云覆盖上景轩的手,手的温度很热,力道却不大,却有着让人无从逃脱的压迫力。
景轩眼眶热热的,心口微疼,却不知道原因。
宗行云轻笑了一声:“景轩不要嘲笑我,哥当时可是暗恋了这个美女主持人好久。”
景轩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涩,他咬着嘴唇很快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的软件公司倒闭,年少轻狂不再。我学着去发现自己身上的不足,不仅是专业知识,还有生活态度。努力让自己变成更好的人,才有勇气去拥有曾经渴望的东西。”宗行云的述说很平静,但景轩知道他当时的日子一定很艰难。
“我写了一张表,罗列了自己需要改正缺点,第一条就是要学会做菜。”宗行云轻笑道,“我买了那个美女主持人的料理书,很意外的发现其实做菜一点不难,只要按照她说的步骤慢慢来,就几乎不会出现失误。而我也渐渐认识到,任何你以为的困难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尝试,或者是方法不对。”
宗行云幽深沉寂的眼眸直直的好像要望进景轩的心里,带着一丝鼓励,可以让人安心依靠。
“我懂了。”景轩恍惚的点头道。
“你懂什么了?”宗行云扳过景轩的脸,两人呼吸交错,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流窜在空气中,将景轩的惶恐和无措吹散。他抱住宗行云的胸膛,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宗行云目光深暗的看着景轩,温柔的摩挲著他的头发与耳朵:“如今我愿意和你聊天,为你做菜,等你回家!所以我希望你不仅将我当做客人,有什么烦心的事请务必和我说。”
“我……”景轩抿着嘴欲言又止,他在思索着要如何措辞,妹妹伊莲娜的案子虽说有了一线希望,但他没有信心去说服那些证人站出来,何况他也没有足够的钱来替他们交纳罚款。
景轩的自尊心不可能让宗行云知道他缺钱的事,最终只是将秦律师的建议转述了一遍,谁知宗行云强烈反对他去找那些涉嫌夹带的人员为伊莲娜作证。
“我对法律也不是很了解,但起码我知道你这是与证人串通,甚至是唆使证人做伪证!”宗行云的脸上多了几分不苟言笑的意味,“我听说有的律师为了打赢官司不折手段,但他不会真心实意的替你考量,他不会为结案后的隐患而负责。”
宗行云话中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允许你去冒这种险,更何况那些留学生一旦承认自己的夹带行为,他们的社会信用度会受影响,毕业后还怎么在法国找工作。即使你为他们垫付罚款,他们都不可能会出来作证的!”
景轩听了他的这一番话,顿时沮丧的垂下头,此前构建起来的决心瞬间垮掉。他原本就有些踌躇,现下更是完全没有把握了!
“我知道你又觉得愧对妹妹,但你若真的关心她,就不该再纵容她了,她必须自己走向因果轮回的尽头。”
最终,在宗行云的要求下,景轩给秦律师打电话,请他改做减刑辩护。
一周后法庭判决伊莲娜·提耶个人的走私罪成立,但不构成团伙走私。同时她需要为自己倒卖掉的香烟补齐关税,并且交纳相应的罚款,还被处以一年半的有期徒刑。
景轩和宗行云坐在等候席上听法官宣判这个结果,秦律师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但只要是走私罪成立就至少要做一年牢,所幸伊莲娜的走私数额不大。她没有提起上诉,在被带离法庭前只是和秦律师握了握手,却不肯回头看景轩一眼。
倒是秦律师在整理辩护资料后走过来和景轩详细说了保释的相关要求。其实律师费已经通过他的事务所结算过,现下算是免费咨询,景轩很感谢他。
“另外,提耶小姐的资产结算后远远不够补齐关税,更别说交纳罚款了。”秦律师说,“你若是不希望看到她因为拖欠赔偿而再次被起诉,恐怕要为她承担一大部分的赔偿款。”
景轩心中早就明白自己肯定是要为妹妹交这笔钱的,只是即使他拿出全部存款还是不够。他没有房产也没车子,除了存款根本没有可以抵押的东西,唯一的办法是去找学校预支尽可能多的工资。
回家后,景轩身心疲惫的蜷缩在小床上,却根本睡不着。他翻身下楼去煮咖啡,经过宗行云的卧室看到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却意外的看见宗行云正在收拾行李。
景轩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全身的血液像是失去了温度,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冻结了。其实他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会有分别的这天,却一直不肯去面对。
“怎么了?”宗行云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柔。
景轩知道当下应该问他是否要回中国,可是他却在害怕,在害怕一旦问出口,宗行云就真的要走了。
那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这栋房子已经留下了宗行云的痕迹,他睡过的床,他坐过的椅子,他在花园里逗狗的身影……景轩觉得自己每重温一次就往心口插把刀。
宗行云见他神情有些恍惚,便合上行李箱的盖子走过去。将此前准备好的两叠半的旅行支票塞到景轩的手里,好似初见时他将身上仅有的硬币和护照塞给他的场景一样。
景轩忐忑不安的看着手中的支票:“你?”
“旅行支票的面额最大只有100欧,害我签名花了好久!”宗行云凝望着他,轻笑说,“我带了三万欧,这里是用剩下的,都送你。”
“不行!”景轩一刻也不犹豫,将支票递回去,却又被宗行云挡了回来。
宗行云力道有些过大的抓着景轩的手腕将他固定住,淡漠的脸上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半晌才开口说:“哥知道你现在缺钱,可是我暂时只能给你那么多,银行卡被偷我需要回国补办。”
“可是……”
宗行云打断景轩的话,管自己继续说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欠我的越多,我们之间的羁绊就越深,今后想忘也忘不了。”
晚上,两人抱着笔记本像往常一样面对面打起游戏,景轩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宗行云带着他去刷龙窟探秘,一遍又一遍。
他们彼此没有再多说话,而工会GT语音上也没玩家说话,这时北京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号角'Florid山采薇:龙刀骑士工会还有管理在线么?请麻烦拉我进你们的语音频道!
同样的消息连着刷了好几遍,景轩抬头和宗行云对望了一眼,觉得很奇怪。
景轩随后邀请她进入龙刀骑士工会GT语音,问道:“你找我们什么事?”
Florid山采薇的声音听上去很着急:“五色光在你们公会么?我找他有事!”
她口中的五色光是原先宗行云在老区的固定队成员,这人擅自更改队友的UFO账号密码还不承认,又跟着厚脸皮的转服也来了这里。
宗行云和落九天商量把他加进龙刀骑士工会,看他到底想干嘛。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五色光一直很安分。
可现在今尽朝工会的玩家找到他是怎么回事?
“你这女人很烦啊!”原来五色光此时还在工会GT语音上,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恼火,“审判会长你把她踢出语音频道!”
宗行云皱了皱眉问:“你做了什么事惹到她?”
Florid山采薇急忙解释说:“我们在野外打架的时候,我一个朋友不小心红名,让五色光乘机给杀了,刚炼化出满属性的100级巨剑爆出来被他捡走。”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红名被敌对爆装备,哪能再要回去的?你私密刷我屏没用还跑我们工会语音来,有病!”五色光不愿意和她废话,丢下这句话就管自己下线了。
Florid山采薇好像快哭了,她见五色光下线又不死心的求景轩和宗行云说:“你们都是UFO大土豪,看不上这么把破剑。但这剑可是花了我朋友不少心血打造的,他现在准备卖号不玩了!”
这种事,景轩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推脱说:“你那个朋友是谁?让他自己来说,你一个女孩子出面问他讨装备实在是说不过去。”
“是Florid沦亡渡!你认识么?”Florid山采薇的声音渐渐变弱,“沦亡渡不知道我来这里,他是绝对不肯做出向敌对求情这种事的。是我自作主张,我就是不希望我朋友就这样不玩了!”
原来是熟人,曾经带左右无人一起凌晨在血战孤岛刷怪的Florid沦亡渡。
宗行云似乎心情不好,懒得管别人的事,打发她说:“你去找五色光,还不还是他的事,我们不便掺合。”
Florid山采薇也是关心则乱,她没注意宗行云语气中的冷漠,还在自顾自说着,试图博取他们的同情。
景轩和宗行云都是沉默不答。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宗行云才开口,简洁又毫不留情的回复她说:“你找五色光,我们无能为力。”
说完,宗行云就干脆的把Florid山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