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猎鹰尽收眼底,“好兄弟,好样的。”他内心深处默默念叨,瞄准镜里的猎狗一脸冰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止不住的滚落。是怕吗?NO,作为一名猎人,过惯了隐姓埋名的日子,早已看淡了生死荣辱。今天,当危险垂直降临,他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坦然的面对和接受,那豆大的汗珠是情急下的思索。如果一颗跳雷就炸去年轻的生命,尤其是猎人的生命,那么这将是军旗的耻辱,猎狗按压着跳雷,想到的正是这些。
“猎狗,莫急,我来了。”看见处在危险里的兄弟,猎鹰噌得从假山上跳下来。兄弟有难,他在远处已经无法守护,战靴踏过池沿,奔跑中的猎鹰左手掏出03式手枪,托架于狙击枪护木下,因为失去高度与距离,狙击枪便失去了舞台,万一需要射击,咫尺之间,手枪便成为水中之鱼。
几个蛇型奔跑,猎鹰在离猎狗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弯腰扫视,几道寒光尽显他的敏睿。安全,就是眼前的安全,让他跃到猎狗的身边,双双对视,猎鹰知道一但雷抛射起来瞬间便会爆炸。然在抛射途中会有1-2秒的时间击打,这种跳雷一般会抛射离地面一米五的高度,也就是说唯有一次击打的机会,万一失手,结果可想而知,赌了。猎鹰此刻,心异常的平静,那只不祥鸟也消失无影踪。他将狙击枪从肩上取下,双手抓握枪身,摆出一个击打姿势,那姿势像一名职业棒球手。
“来吧,我数123,你迅速抽刀,尔后向右侧卧倒。”猎鹰已完全做好了准备。
“枪王,就看你的了,但愿咱哥们还能并肩继续战斗。”
“放心吧,我数啦,1-2-3”,3刚一脱口,猎狗便快速抽刀向右卧倒。瞬间,跳雷噗得弹出地面,看它飞至腹部位置时,猎鹰果断一个横击,“当”地雷被打中,也就在“当”传来的同时,猎鹰呼的向猎狗身上扑去。
“咣——”浓烟带着土粒腾空而起,其实刚才的击打,猎鹰是向下打的,如果雷被打的更高,那它就会在更高的空中爆炸,纵然卧倒,纵然被打出一些距离,但仍在它的杀伤范围内,破片定会豪不留情的跑进身体的某个地方,猎鹰的猛力击打,只是斜下把雷打到6米远的地方,这跳雷在地面爆炸,自然威力减少许多。
片刻的寂静,猎狗动了动脑袋,抖落帽子上面的积土,刚才地雷爆炸的瞬间,他看见扑过来的猎鹰。什么叫兄弟啊!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把生的希望给予他人,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的就是兄弟。眼下社会的潮流里,多少称兄道弟的兄弟,平时吃喝玩耍,不请自到,万一哪个有了难处需要帮助,那真是踏破铁鞋也无觅处呀!昨夜还在一张桌子上斗酒,当酒杯高举,还能听到那摇晃并伴有拍着胸脯的承诺:兄弟,今后有事尽管说,尽管找哥们儿,哥们一定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的好让人感动,真的好让人激动,可是这个酒桌上牛B哄哄自称兄弟的兄弟,明天就随着太阳的东升而一并蒸发掉了。
猎人都是兄弟。
猎狗推翻身上的猎鹰,“枪王,枪王,不要吓我,你睁开眼睛啊!”猎狗摇晃着猎鹰。
“枪王,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快说。”耳麦传来猎虎猎豹急切的询问。
“神算、天雷,枪王他——”
猎鹰“咣”的一拳打断猎狗,“我没事,呵呵。”猎鹰淡淡笑了一下。
“操你大爷,吓死哥们了,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哥们会做一辈子恶梦。”猎狗嚷嚷道。
猎鹰抱着枪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啪”的腾空而起,站立起来的瞬间就是一个漂亮的据枪瞄准。“来吧,让我们去收割邪恶,”他冲耳麦吼了一声。
猎虎猎豹响亮的回了一个“是”。是最后收割的时候了,两把光芒四射的尖刀向前划去,他们要大开杀界了。
猎虎心里骂道:“这贱丫,看你往哪儿藏,此刻,他已逼近贵族休闲坊不到130米的距离,借着一盆人造凤仙花,望见琳达隐身到休闲坊门口左侧的大石狮子身后。
“王,我真的是撑不住了,你在哪儿?”琳达尽显着慌张,可以称得上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她,今天如此之快便露出原形,她从来没有触觉过如此大的正义力量,前来收割她性命的人,离那么远就能震憾她的胆液,她怕了,真的怕了。
“法K油,来吧!没用的臭婊子,你的神气劲跑哪儿去了。”李斯?爱愤愤的骂道。
“王,他们真的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吓人的对手,王,我们要失败了。”琳达的声音里夹着几丝颤抖。
“法K油,你长别人士气,灭自己的威风,让我们失败,没那么容易。”李斯?爱边吼边伸手揪蹲在地上的服务小姐。
“啊——放开我,放开我。”被扯痛的服务小姐无奈的哭喊。
“啪”李斯?爱丢掉头发,甩手一把掌重重反打在服务小姐的脸上。那细嫩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一条粘稠的血虫挤出嘴角。
“啊,不要打我啊!”小姐哭着乞求。
“啊哈哈!”李斯?爱上步又揪住这个小姐的头发,用力向上拎了一下。“啊”跟随着上升的疼痛,小姐龇着牙踮起了脚尖。
跳雷爆炸后的硝烟随风飘远,隐约而来的哭喊,拉起猎狗猎鹰的战斗姿势,只见猎狗端枪猫腰缓步向前移动,而猎鹰收起手枪,据起他心爱的宝贝儿,悄悄跟在猎狗十米远的地方。
“哒哒哒”这是猎虎的枪声。
“哒、哒哒”这是猎豹的枪声。
两梭子子弹打过的声响分别从左右钻进猎鹰的耳朵,他扶了扶嘴角的耳麦,将枪口抬向更远的地方。
石狮后的琳达换上最后一个弹匣。“哗啦”送子弹上膛,她用力的咬了一下下嘴唇,蠕动数秒的舌头推出一块愤怒的唾液,没有退路,她只有奋起一搏了。借着石狮的身体,她冲猎虎打出一颗子弹,看来她已将保险旋到单发射。
突如其来的子弹并没有多大的目标性,猎虎知道对手已经穷途末路,他卸下弹匣,看了看,操,只有两颗子弹了。重顶回弹匣,他将手移到保险上,拇指食指逆时针扭了一下。当过兵的都知道,保险1为单射,保险2为连发,跟琳达一样,猎虎也把枪调成单发射。
就在猎虎检查子弹这一会儿,琳达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噌噌噌”把头发割了下来,她动作敏捷,仿佛找到了什么,她把割下的头发挂到石狮子的右耳朵上,接着,把右脚上的皮靴脱下,摆出狮身半个靴尖。这丫要来金蝉脱壳,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猎虎轻轻离开那盆凤仙花,他小心移步的轻盈,如一只鼓上的跳蚤,职业军人的素质全在那相互交替的步子里流露出来。
头发,靴尖,猎虎敏锐的目光一触到石狮上的这两件异物,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嘴巴,瞬间的发现,瞬间的瞄准,一连串的动作,好快,也正在他前滚的瞬间,身后被他踏过的土地,窜出一朵漂亮的小花。
猎虎前滚后又来了一个侧滚,“噗噗”两朵小花,追着他那滚过的轨迹相继绽放。厉害,彼此都厉害。
琳达连扣动了三下扳机,都没射中猎狗,她再一次领略到来者的身段,惊恐夹着一丝的失望,令她停止射击,她卸下弹匣,瞄了一眼,两颗子弹刺痛她幽蓝的眸子,呀!只有最后两颗子弹了,不能再随意射击了。
此刻,猎虎又移到那盆凤仙花后面,简单的调整,让他明白了刚才的一切,头发、靴尖不过是吸引他上钩的诱饵,只见他长吐了一口气,做出一副饿虎扑食的架式。
“1、2、3”默数到3,猎虎噌的跃出去,这次他不再是一只鼓上的跳蚤,而是一只下山的猛虎,稍稍弯曲的腰板双手据枪瞄准,快速向那头石狮子奔去。
猎虎怎么了,玩命吗?玩笑吗?他是不是太冲动啦。如此暴露的奔跑,是想当一个活靶子呀!错。猎虎可不是闭着眼睛瞎冲,猎人也是血肉之躯,历史上的义和团高喊着“刀枪不入”,却像一捆捆稻草倒下了,而我们的猎人,在疾速的奔跑中,两只眼睛同样做着疾速的寻找。在原始森林,每一个猎人都要学会这招快奔速射,通过三枪之后的沉默,猎虎已经触到对手心底的那根弦,没什么好等待的了,没什么可怕的了。此刻,他的脑袋也在同样的疾速旋转,他清楚自己的枪膛里只有两颗子弹。
琳达绝没有想到猎虎会如此凶猛的冲过来,那种冲锋的姿势甚至让她着迷,她平生第一次领略了中国真正军人的风采,惊呆掠过,她才意识到那不是自己的偶像,那是索取自己性命的冤家对头啊!她想双膝跪地准备卧倒。
“噗”左臂膀传来火烧般的疼,就像一根烧红的铁条插进她的肩膀。“啊”琳达端枪的左手即刻脱臼一样的搭拉下来,无法改变的结果使她艰难的跪趴在地上。
全身俯地的琳达,紧紧咬着牙,她没有因刚才的重弹而屈服,她单手据枪,朝奔跑的猎虎打出一颗子弹。
“吱”子弹贴着猎虎的裤管飞过,旋转的弹头在裤管上铬出一个糊点,猎虎没有因这颗子弹放慢奔跑的速度,他紧盯着趴在地面上的琳达,枪膛里只有一颗子弹了,巧的是,对手的枪膛里也只有一颗子弹,这真是芝麻掉进了针眼里。而这一切,彼此却不知道。
一个静,一个动。越来越近了。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开枪,他们的目光已经碰撞在一起。为什么?难道不敢打掉最后一个希望,对于猎虎,自子弹经过裤管,就发现了那支颤抖的步枪,之所以勇往直前,因为对手已丧失了杀气。一个闻惯硝烟的军人,一个平日往死里磨练的猎人,他周身的神经末稍足能够正确判断所处的环境是安全还是危险。
呼!猎人一个大弓步,将枪指向琳达。琳达颤抖的右手无力的握着枪,她那双幽蓝的眸子翻起来,深隧的望向猎狗。为什么?她完全可以开枪的,完全可以在猎狗没靠近时就开枪的,纵然打不中,也不至于留着一颗子弹束手就擒。为什么?眼前站着的中国军人身上,有一股难以诉说的味道,仿佛是一位法力无边的天神,冥冥中注定成为她生命中的克星,这对于大风大浪里漂泊过的琳达无疑是一个莫大的哀伤与耻辱。曾经多少所谓的英雄好汉都倒在她的枪口下,而此刻,她被别人的枪口指着,成了一只受伤的、难以再飞起来的小鸟。
“Dropyourweapon”猎虎用英语命令琳达丢掉武器。
琳达幽蓝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自来到中国,她为了掩饰某种身份而吃力的说着汉语,此刻她没想到这名中国军人竟然用一口纯正的英语令她丢掉武器,关于曾经那些土八路之说,原来都是骗世的谎言。中国军人,尤其是那些中国军人中的精锐,早已与国际接轨,称其为中国大兵一点也不为过。
突然,琳达的眸子掠过一缕杀丝,她想到自己是一名特工,一个出生入死立过赫赫战功的杀手,束手就擒是对特工的污辱,她不能丢掉武器,她要做最后的一搏。
为什么?其实在猎虎的心里也如此不间断的问,作为一个猎人,封闭在那片原始森林,每天接受的理念就是:倒下的永远是敌人,只要猎人经过的地方,留下的全是对手的尸体。在特种作战中,讲究的是一招致敌,不能像警察那般的婆婆妈妈,“不许动,举起手来,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特战最忌讳的就是心慈手软,而今天,他竟打破猎人信条,对一个陌生的女人喊出“Dropyourweapon”。为什么?难道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不,绝对不是;因为她是一个特工,从某种角度可称谓同行吗?不,也不是。到底是什么让猎虎违背猎人信条,对一个受伤的陌生女人喊出丢掉武器?是人性。原始森林埋没不了人性,魔鬼训练割杀不了人性。
“呀呀!”琳达尖叫着一个“乌龙绞柱”腾空而起,双腿夹住猎狗手中的步枪,再一个360度旋转,将步枪甩出一米多远。惊醒的猎狗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他不该动善心,他早该打出最后一颗子弹,以他刚才的姿势和机会,打爆琳达的头好比敲碎一粒鸡蛋那样简单。而瞬间的变化,让他被动的立在对手的枪口下。
冷静。猎虎默默告诉自己,他看着琳达颤抖的右手,殷红的鲜血已浸透她的左半身,“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两个人的内心深处几乎同时响起。
琳达预压扳机,就在子弹打出的一瞬,猎虎猛然侧身使出一个猛虎扫尾,“啪”战靴扬过,琳达手中的步枪被踢飞了。
扬起的左脚刚点地,右脚一个正蹬闪电般飞出去,“啊——”琳达被狠狠踹起来,离地飘行两米后咣叽摔趴在地上。
猎虎纵身跃起,右膝直冲琳达的头部,他不再犹豫,不再仁慈,不再手软,现在他使出必杀技。
琳达摔得一时麻木,她短暂间失去的知觉,被迎头而来的风声惊醒,她抖出全身的力量,向左翻滚,幸运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琳达缩脚收腹后卷,以右肩支地,艰难的翻过360度成半跪姿势,她中弹的左臂还在慢慢流着血,血污揉搓着尘土粘满那张苍白的脸,一双幽蓝的眸子暗淡下来,“啊——”她狂叫一声向猎虎奋力扑去。
猎虎袭击落空,只闻琳达呼叫扑来,他快速左闪缩身,就在琳达从头顶擦过的瞬间,果断一技右摆拳直击琳达的小腹。“咣”琳达双脚跷起摔成仰面朝天,“噗”一股鲜血从她的嘴巴里喷出来。
猎虎的左大腿突然传过一凉,如冰块刺入他温热的肉体,紧跟着这冰凉化为钻骨之痛四散开来。原来,琳达的手中握着那把割发的小刀,就在她被击起落地的瞬间,拼命将小刀插入猎虎的大腿。
“狗日的!”猎虎狠狠骂道,他不顾伤痛,愤然抬起带刀的左腿,无情的踹向琳达。
“啊”琳达又吐出一口鲜血,她拼命的伸出右手搂抱猎虎的脚,只见她纤细的手指伸进战靴的鞋带,伴着一声尖叫,琳达急速翻了几个滚,给猎虎整了一副大劈叉。
猎虎的双腿拉成了一个“一”字,由于大腿肌肉的绷紧,小刀被挤出了一点,殷红的鲜血管涌般渗透猎人服。猎虎没有想到这女人会如此坚强,本该早就结束的战斗,竟然被拖成厮杀与搏斗,“猎人,我是猎人,”猎虎双脚同时用力,慢慢站立起来。
琳达闭着眼,张着嘴、喘着气,右手死死扣住鞋带不放。立起身的猎虎,抽起右脚踢向琳达的肋部,“啊”这一脚她的肋骨至少断去三根,撕心的痛使琳达猛然坐起来,这一坐把猎虎掀翻在地。她松开右手,咬着牙竟慢慢站起来,她摇摇晃晃,无力的右手痛苦的按住肋部,一个趔趄,后退了五六步远。
猎虎吸气,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噌得站起来,他双手握紧拳头,摆出擒敌格斗的预备动作。他虎眼瞪得像铜铃,死死盯住摇晃的琳达,脚下缓缓移动,逼近倒喘着粗气的女人。至于大腿的刀伤与疼痛,已经无所谓了。
逼近。猎虎前进一步,琳达就后退一步。
“王——王,我不行了,我失败了,我没能完成任务。”琳达颤抖的声音显得十分凄惨。
“法K油,去死吧,你这没用的臭婊子。”耳麦传来李斯?爱无情的谩骂。
琳达流下她做特工以来的第一滴眼泪,她咬了一下牙齿,右手揪下耳麦,伤心失望的摔到地上,眼前突地浮起妈妈慈祥的笑脸,太久没有看见亲爱的妈妈了,耳际响起令她心碎的呼唤:琳达、琳达。
琳达的那滴眼泪濡湿猎虎的眼睛,他没有想到眼前的特工会流下眼泪,自加入猎人,他就告别了那粒伤感的种子,今天,他的对手竟然流下眼泪,欲出拳的他一下子静止在风中。
“为什么?这是我犯下的第二次错,我还是猎人吗?猎人属于祖国,属于人民,喊过千万遍的口号,今天自己却止步了,止在对手的一滴眼泪里。”猎虎的心头乱糟糟的升起自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