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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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道-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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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注视着四周。

    杜怀诚移动到梁伟军身边低声问:“什么情况?”

    “敌军已经注意这片林地!”梁伟军肯定地说:“被踩断的枝叶还没有打蔫,敌人经过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妈的,敌军的巡逻范围扩大了!”杜怀诚拍拍身后的战士说:“让火力组长上来!”

    张爱国抱着挺机枪无声地走到队前,杜怀诚低声说:“如果发生战斗马上组织火力,掩护分队按计划撤退。梁伟军,带上电台,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地跃出防线沿着小路一溜小跑,潜行五百米左右,杜怀诚突然停止前进伸手向右一指,梁伟军利索地跃入灌木丛。杜怀诚盯着左前方看了一会,伸出四个手指晃了晃,躲进灌木丛。

    来了四个!梁伟军心怦怦跳起来,打开冲锋枪保险做好准备。

    四名敌军肩枪排成一路纵队,低声说笑着沿小路大摇大摆走来,趟的草叶哗哗乱响。梁伟军微微抬起枪口,注视着几乎与他擦身而过的敌军,暗暗松了口气。敌军巡逻队逐渐远去,杜怀诚闪出灌木丛向梁伟军招招手,两人小心翼翼地潜行二百米,在正前方的树林中发现几座竹楼。

    敌军的指挥所到了!

    东西走向的山梁在这里转了一个漫弯,形成一个巨大的倒“U”字型,指挥所就建在“U”字型的底部,两翼山梁建有营连规模的工事,约成45度伸向远方,喇叭口对准我前沿阵地方向。这里属于敌军的第二道防线,平时只有一个连的兵力驻守,战时加强至营级单位。

    两人屏住呼吸隐蔽在灌木丛中等了约十五分钟,从一栋竹楼中出来两名敌军分别走向树林两端替回两名哨兵。

    查明敌军哨位,两人又向前移动三十米,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三栋竹楼成“品”字形布置,最里面面积较小的一栋接有数条电话线,窗口中还探出两条步兵电台的鞭状天线,从通讯器材的使用上判断,至少是敌军连以上指挥所。外面的两栋竹楼面积较大,应该是警戒兵力的宿舍。

    杜怀诚放下望远镜,向梁伟军一摆手,两人原路返回。

    接近隐蔽点,梁伟军压低声音学了两声大树蛙叫,哨兵探出身来,指指右前方,两人拐进灌木丛找到已经拉开警戒队型的捕俘分队。组长们自动聚集过来,杜怀诚低声说:“警戒指挥所的兵力约有两个班,通过指挥所使用的通讯器材判断,两翼山梁上应该各有一至两个排的兵力,敌情基本没有变化,按原定计划行动……”

    “啪!”一小团泥巴落在杜怀诚脚边,哨兵做了个警戒的手势。时间不长,四名敌军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毫无察觉地肩枪沿小路走过。

第四部分 第十章(8)

    梁伟军目送敌军背影消失,低声说:“敌军巡逻间隔约一小时。”

    杜怀诚点点头,看了看时间说:“对表,现在是凌晨一时十五分。二时准时发起攻击,十分钟内撤出战斗,各组行动!”

    梁伟军带领捕俘一组沿小路行进一段距离,潜入灌木丛小心翼翼地向树林北侧迂回。一路上前进还算顺利,接近敌营边缘却遇到一点小障碍,一片雷场拦住去路。

    一组长指指小组两翼示意战士们警戒,他一挽袖子准备排雷。梁伟军拉住他的胳膊耳语说:“组长,你是指挥员,我来!”

    一组长是名志愿兵,入伍比梁伟军还要早两年。但志愿兵也是兵,条令上规定士兵必须尊重军官。一组长觉得让军官上去排雷有些不合适,还想争抢一下。但梁伟军已经背好枪,匍匐着开始排雷。

    梁伟军的前进速度很快,这种布置在良好地形上的雷区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甚至觉得这种雷区根本不能称为雷区,只有前沿阵地上的雷区才是雷区。敌我双方的前沿阵地犬牙交错,为防止对方偷袭均在阵地前大量布雷。边境地区潮湿多雨,阵地前的植被不是被人为清除就是被炮火毁光,几场大雨过后,雷区就会被雨水冲刷下来的泥土覆盖,于是只好再次布雷。时间一长,敌我双方均不敢轻易走出阵地,布雷也变成丢雷,拔下保险扔出阵地,一场大雨过后,这些地雷就会被泥土盖住。

    有一次梁伟军上前沿,被留下吃午饭。几个人喝光一瓶白酒,他随手把酒瓶丢出阵地,竟然触发三四颗地雷。在前沿阵地上排雷,赶上运气不好,巴掌大的地方能起出三四颗地雷。

    十分钟后,梁伟军在雷区中清理出一条半米宽的通道,捕俘一组穿过雷区向哨兵摸去。

    杜怀诚带领捕俘二组从树林南端进入敌营,负责清除哨兵的战士潜行至哨位附近,突然摆手示意隐蔽,敌军哨兵不见了。

    哨兵可能就在附近,战士们钻进草丛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四处寻找。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杜怀诚急得直冒汗,低头看看表盘上飞奔的指针,心里不停怒骂。

    树林北侧,捕俘一组已经到位。射击技术最好的梁伟军举起67式微声手枪瞄准哨兵的头部,掩护两名战士向哨兵迂回。微声手枪虽然微声、微光、微烟,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容易暴露目标,有经验的侦察兵不到紧要关头绝对不会轻易开枪。

    敌军的哨兵也是丛林战的老手,他蹲在一棵大树下的草丛中,低着头一动不动。看样子像睡着了,但哪个方向有点动静,他就会缓缓的转过头去寻找声源。丛林中视线不良,大部分时间耳朵要比眼睛管用。

    两名战士前进得小心翼翼,但草丛中的小虫并不帮忙,突然停止鸣唱。敌军哨兵好像察觉到危险来临,蠕动起来,枪口慢慢指向隐蔽接近的战士。

    妈的,暴露了!梁伟军不等组长指挥果断扣动扳机。

    “噗!”一声闷响,哨兵眉心上多了个洞,喉咙里咕噜一声侧身歪倒。战士们长身而起,蹑手蹑脚地溜到指挥所的竹楼下面。

    微微的脚步声惊动了树林南端的哨兵,他突然在一丛灌木后站起来,揉揉惺忪睡眼,看到营地中快速移动的身影惊呆了。没等他醒过盹来,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出来紧紧捂住他的嘴,接着一柄锋利的匕首捅进他的心脏。

    “呱!呱!”杜怀诚学了两声树蛙叫。

    梁伟军和一组长立刻从竹楼下溜出来,爬上竹梯走到窗口探头观察。借着月光可以看清,窗口边的桌子上摆着两部电台几部磁石电话,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堆满了地图、文件,房间两侧靠墙各有一张床,床上睡着赤条条的两个人,里侧的床头上挂着一支手枪和一件缀有中尉军衔的军装。

    两人绕到到门口做好准备,一组长打了个手势,战士们立刻把枪口对准外侧的两栋竹楼。梁伟军轻轻推开房门,一组长闪身冲了进去扑向军官,梁伟军端着67式微声手枪紧随其后,毫不犹豫地对准另一张床上的敌军连扣扳机。

第四部分 第十章(9)

    “噗噗!”伴着闷闷枪响,敌军中尉猛地坐起,没等他出声就被一组长一枪托砸昏。一组长给俘虏戴上手铐堵上嘴,扛起来就走。梁伟军关紧房门,把桌上的地图一股脑地塞进怀里,摸出一个小包炸药夹在两部电台之间,拉火线挂在门上,然后从窗口跳了出去。

    捕俘分队一阵风似地刮出敌营,按照预定路线飞速撤离。眼看就要走出敌军的“U”型阵地脱离三面包围。突然,从背后传来一声巨响,回身看去,敌军指挥所已经变成一团浓烟烈火。敌军炸了营,喊叫声,枪声,乱糟糟的响成一片,两翼阵地上的敌军也慌了,开始按照预测射界进行盲射,一条条火舌几乎把两座山头变成了火刺猬。

    “妈的,这是那个倒霉蛋给我添乱!”杜怀诚低喝:“加快速度……”

    话音未落,两翼山头上“嗵嗵”声大作,十几枚迫击炮发射的照明弹把夜空照的一片雪亮,捕俘组暴露了!战士们身边落弹如雨,成片的灌木被扫倒又被撕成碎片。密集的弹雨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捕俘组一下捂在地上动弹不得。

    “日!”一枚迫击炮弹怪叫着从天而降,把梁伟军前方的灌木炸倒一片。

    “敌军试射!”梁伟军大喊起来:“通讯员,呼叫火力组炮火压制!”

    又有几发炮弹砸过来,弹着点距离捕俘分队的阵地越来越近。火力组的迫击炮手伸直手臂翘起拇指简易测距,接着大喊起来:“方位205高程300,急促射!”

    两门迫击炮交替射击,炮手边打边根据弹着点调整方位。三轮射击后,山梁背后突然腾起大团火光,接着传来一阵密集的爆炸声。敌军火力一下子减弱下去。

    “打中了!打中敌人的弹药堆积点了……我X!”炮手的欢呼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胸前的一排血洞一头栽倒。

    “王八蛋!拼了,拼了!”副射手大骂着扶起迫击炮。拆掉座钣,提着炮筒快速转移阵地连续发射。炮手的左手滚烫的炮筒烫的吱吱做响,冒起阵阵油烟。炮手浑然不觉,啊啊喊叫着拼命发射,炮弹就像长了眼睛直奔敌军狂叫的重机枪火力点。

    被死死压制住的火力组压力顿减,四挺机枪狂叫起来,密集的弹雨打的敌军阵地上飞沙走石。队员们复活了,阵地上响起密密的点射声,准确的射击一下子把敌军的火力压制住。

    “背上烈士的遗体,交替掩护,撤!”杜怀诚一跃而起,梁伟军抢过机枪头前开路,捕俘组把扛着俘虏的一组长围在中间紧跟上来。张爱国带着火力组紧随其后边打边撤。

    一批接一批的照明弹追着捕俘分队的脚步连续升空,一大群敌军呀呀喊叫着追上来,一头扎进接应组的伏击圈。

    “打!”接应组长大喊一声,半跪起来端枪猛扫。十几支56式冲锋枪组成的交叉火网把敌军成片撂倒,火力组趁机转身投弹。十几枚手榴弹打着旋落入刚刚卧倒准备还击的敌群中。

    “轰轰……”爆炸声密集的听不出点,炸得敌军血肉横飞所剩无几。

    捕俘分队乘机脱离接触,向地形复杂的九号地区飞奔。九号地区覆盖着郁郁葱葱的原始次生林。侦察兵进了丛林,就像鱼儿回到了大海,敌军没有一个营的兵力休想拦住他们回家的步伐。

    四、

    天空变成了鱼肚白色,模糊的景物逐渐清晰,天就要亮了。追兵的枪声已经消失,捕俘分队到达九号地区腹地,在一个小山包上停止前进略作休整。一夜激战,队员们体力透支,一个个汗水淋淋脸色苍白,默不做声地围坐在一起,边吃干粮边快速向打空的弹匣内压子弹。

    俘虏神情沮丧地坐在一边,耷拉着脑袋,不时偷偷向正在忙碌的战士们瞟上几眼。

    “看什么看?”负责看守俘虏的迫击炮副射手,抬腿就一脚,眼神落在迫击炮手的遗体上,眼圈又红了。

    俘虏挨了一脚,不满地翻翻白眼,抬头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发呆。再向前走,就要脱离防区。他想象不出会有什么样的局面在等着他。

第四部分 第十章(10)

    军官们聚集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们担心被俘虏听了去,声音压的很低。战前很长一个时期,双方边民来往频繁,敌军中有不少懂汉语的。前沿阵地上经常莫名其妙的接收到陌生呼号,时间久了,战士们明白是怎么回事,经常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

    “轰!”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张爱国“腾”一下站起来向山头上张望,警戒的战士指了指西北方向。

    “妈的,跟上来了!”杜怀诚站起来问张爱国:“地雷埋那儿了?”

    “我们行军路线两侧两米左右!”

    军官们闻声一惊,神色变得有些紧张,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杜怀诚脸上。追上来的肯定是敌军特工,只有这些家伙才能根据捕俘分队留下的蛛丝马迹快速追踪上来,他们生性多疑担心路线上会有埋伏才会走两侧,没想到吃了暗亏。

    “上去看看!”杜怀诚跑上山头,隐蔽在一颗大树后举起望远镜。

    山脚下,地雷爆炸后留下的硝烟还未消散,一丛灌木被炸的粉碎只剩下接近地面的一段主干。这枚地雷是挂在灌木中间空爆的,齐腰高度的弹片四射,敌军肯定有不小的伤亡。但灌木丛四周静悄悄的看不到翻滚号叫的伤兵,只有地面上的点点血迹证明这枚地雷是被触发的。

    “没有敌军的活动痕迹。”张爱国放下望远镜说:“会不会是小动物?”

    火力组的机枪手说:“没有发现敌人,那枚地雷突然就响了。爆炸过后,灌木丛也没有乱晃,要不我扫一梭子试试?”

    张爱国没好气地说:“你不要命了,敌军的狙击手正等着呢!”

    杜怀诚见梁伟军举着望远镜一声不吭,便低低地咳嗽了一声。梁伟军放下望远镜说:“我仔细观察了炸点附近,没有发现明显的活动痕迹。但我仍判断是敌军的特工。第一,特工队由敌军老兵组成,纪律严明能做到受伤后不喊叫。第二,枪炮声响了一夜,小动物早被吓跑了,而且小动物受伤后肯定会哀叫、挣扎或带伤逃离……”

    “判断的非常准确。特工队来了,更说明俘虏的价值!”杜怀诚把枪提起来说:“坚决不能被特工队缠住,这些家伙中有的打了几十年的仗,丛林经验比我们丰富,马上出发!”

    梁伟军主动跑到队前担任尖兵,捕俘分队保持原来的队型,急奔一公里进入丛林。

    丛林的边缘地带,热带雨林的征候并不明显。树木较为稀疏,地面植物生长茂盛,颜色鲜艳的野花遍布。在丛林深处能把合抱的大树绞成枯木的绞杀类植物,在这儿长的像是农家小院里的豆角蔓,可怜兮兮地挂在一丛丛灌木上。小动物们也喜欢在丛林边缘活动,这里比被树冠封顶觅食困难的丛林深处容易生存。

    捕俘分队的到来暂时打破丛林宁静安祥的气氛,小鸟停止了鸣唱展翅欲飞,地面上的蛙类也停止鼓噪,偶尔还能发现有只胆大的猴子躲在浓密的树叶后偷窥。

    战士们走得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这些丛林中的生灵感到威胁,否则它们逃离的举动,会告诉敌军有人在这里活动。

    顺利前进一个小时,战士们脸上出现一丝欣喜的表情,这里距离我军防线已经不足三公里,如果敌军这时候追上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炮弹。

    突然,尖兵梁伟军举手示意停止前进,队员们连忙散开隐蔽。梁伟军蹲在树后盯着正前方的树林,头也不回地连连招手。杜怀诚弯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梁伟军低声说:“前面太静了,有些不对劲!”

    侧耳细听,前方丛林中一片寂静,听不见鸟叫虫鸣。前面有人!杜怀诚心头一惊,他没有向前指通报变更路线,来的肯定不是友军!

    “断后掩护,准备撤退!”杜怀诚缓慢退回队伍中间,一边命令通讯员用电台询问前指,附近是否有我军在活动,一边翻开地图查看路线准备带领部队转移。

    俘虏从紧张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斜眼看看负责押送他的战士正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慢慢歪头用肩膀把堵在嘴里的棉花蹭出来,刚想叫喊,就被一名战士发现了。

第四部分 第十章(11)

    “砰!”81式自动步枪的枪托重重地落在俘虏的脸上,俘虏“嗷”地怪叫一声昏了过去。

    这声怪叫一下打破丛林中的寂静,附近大树上受惊的小鸟成群飞起,接着捕俘分队正前方、侧后方树林中的小鸟不断飞起,敌军快速聚集过来。

    “左翼有人快速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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