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遇袭在所有的人特别是阮氏心里埋下深深的阴影,很明显有人指使,否则江淮战场离这里数百里,怎么可能有一大伙士卒无缘无故跑着这里?审问了多个降卒,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知道有个山羊胡子杨先生见了曹都头一面,他们就跟着曹都头从真州来到这里了。
赵一帆没有阮氏想这么多。他觉得很可笑,大宋的士兵不在战场拼命却跑到数百里外劫掠钱财、谋财害命!有如此士卒,那怪宋朝会败,大宋怎能不亡?哪怕你的GDP占到全世界的百分之八十!
赵一帆不知道的是,在开禧的北伐的过程中,一个大臣率万名士卒去支援的时候,居然在路上全部走散,最后不得不撤回。
“这就是我大宋的士卒吗?”自从知道自己是宋朝的皇子之后,赵一帆就对大宋朝多了几分关心,多了几分责任。
卫萌锦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比哭还难看,“不……。不全是这样。”
赵一帆没有说话,走到那伙士卒中间。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看着赵一帆走过来都露出敬畏之色。赵一帆和善的笑了,走到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兵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卒答道:“小人石六子。”
“你为什么要当兵?”
“我我……”石六子有些害怕,吞吞吐吐不敢说。
赵一帆和蔼地笑了笑,“不要怕,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石六子听他说的有趣,咧嘴笑了,“禀告大官人人,小人其实不想当兵,要不是没饭吃,谁愿意来当兵?”
赵一帆含笑没说话。
石六子接着道:“我大宋的兵多半都是这样的人。当了兵也不好,原本以为当兵军饷不少,每月至少有三贯,哪知道拿到手里的没有一半,都被那些狗日的当官的扣去了。”石六子说道这里忽然想起赵一帆可能也是当官,讪讪一笑,道:“赵大官人,我不是说您。”
赵一帆笑一笑,道:“说也没啥要紧,不过我可不是官。那你说说你们平日里训练什么?”
“训练什么。”石六子看到赵一帆没有怪他,胆子大了起来,“除了刚开始一个两月练习了一下箭术、刀法,就没练过了。您要问我们整天干啥,嘿,那可太多了,反正都是那些当官的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最主要的是运输货物,帮那些长官赚钱。嘿嘿,不过我们也能得到一下好处,改善一下伙食……。。”说道这里石六子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尴尬地笑了笑,“快一天没吃饭了,好香啊……。。”他用鼻子猛着嗅。
看来做好饭了。果然,丫鬟翠儿过来叫道:“公子,开饭了。夫人让您快点过去。”
“好,这就来。”赵一帆刚想走,听到石六子和周围的士卒一个劲吞口水的声音,经过一番搏斗,体力消耗很大,所有的人都饿了。赵一帆看着眼巴巴看着他的石六子道:“想不想吃饭?”
石六子连忙道:“想!”
赵一帆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想不想吃饭?”
“想!”看到赵一帆没有想象中的凶恶,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
赵一帆道:“其实,你们根本不配称为士兵,不配拥有军人这个称号!你们更不配吃饭!”看着他们有的垂头丧气,有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赵一帆继续道:“是不是不服气?我知道造成这个结果也不能全怪你们。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称为真正士兵的机会,我要你们看看什么样才是军人,什么样的人才配拥有军人这个称号。”
说起军人赵一帆就激动起来,他前世是个有五年军龄的老兵,那五年的生活他永生难忘,艰苦、汗水、热血,还有友情。
“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敢答应吗?答应了,我马上让人给你们做饭,让你们吃饱喝足。”
没有人回答,好半响石六子才懦懦地问道:“大官人,什么条件?”
“接受我的训练,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做什么,不准叫苦。”
“官人不会为难我们,让我们做办不到的事情吧?”石六子闪着眼睛问道。
赵一帆笑了,这小子不错,“放心,我和你们一起做。现在放心吧?”
石六子挺起了胸膛,心想你都受伤了还能做什么?嘴里大声道:“敢!只要官人给我们吃饱,让我们做什么都行。”随即下面也叫了起来:“答应了!”
“我们答应大官人!”
“大官人能做的,我们也照样也能做。
“好!”赵一凡笑了,摸了摸受伤的左臂,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一会我就让人给你们送饭来。”
十三 亲子鉴定
临安的城门在望。卫萌锦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他对赵一帆不仅仅是佩服了,简直五体投地。短短的五天时间,一百三十名兵痞居然被他训练的有模有样,而赵一帆练兵之法之奇特也是他闻所未闻。
当天赵一帆不顾他的劝阻,不顾胳膊上的箭伤,坚持要训练这些人。他说粮食不够,干脆遣散这些人算了。赵一帆道:“前面不就是嘉兴府吗,到那里买。知县汪大人赏赐的十万贯怎么也够吃一阵子了。”
整整五天,赵一帆没有骑马,和这些人同吃同住。每天寅时之后便起床,带着这些人向前跑,每人腿上绑上十斤东西,跑到二十里外等他们。凡是跟不上赵一帆用鞭子让他跟上,因为有言在先,兵痞们也不敢有何怨言。
白天赶路,卫萌锦听着赵一帆嘴里叫着“一二三四,一二一,一二一……。”,走错了也要受到惩罚,不仅要走,还有走齐,走出气势。晚上赵一帆教这些人打拳,扛东西,增加臂力。
五天来每天如此重复,在卫萌锦看来也没什么稀奇。可就是这样的训练居然把他们训练出一股气势,整齐的步伐,纹丝不乱;坚定的眼神,整齐划一的动作。都不比一般的禁军差,卫萌锦有理由相信经过赵一帆的完整训练,这必将是一直雄师,他在心里默默想到,跟着这样的人大宋才有前途。
卫萌锦带人直接从侯潮门入城,入城时候还出了点小小的事故,门卫看那一百三人步伐整齐,以为是上面调禁军入城,向他们要调令。直到卫萌锦出示了御赐金牌才放行。卫萌锦一边派人通知皇上,一边让人安置这百来人。随后他直接带着阮氏和赵一帆入大内。
宁宗穿着便服在大门后等候,看到卫萌锦身后的赵一帆,激动的嘴唇发抖。
卫萌锦单膝跪地,道:“微臣叩见皇上。托皇上洪福,把赵一帆带到。”
“好好。爱卿快快平身。”宁总说着,走了上来,仔细看了看赵一帆调的脸,嘴里喃喃地道,“鼻子像朕,像朕!”
他向阮氏道:“这是朕的儿子?”
阮氏含泪点点头,道:“九郎,还不拜见你父皇。”
“拜见父皇。”赵一帆单膝跪下道。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
“好,快起快起。九郎,九郎,好,你就是朕的第九子。”宁宗双手颤抖地扶起赵一帆,“朕太高兴了。来,诸位,朕已命人在垂拱殿备好宴席,都入席吧。”
垂拱殿是皇帝举行小型宴会的场所,皇帝经常在此宴请大臣以示恩宠。卫萌锦自然没有资格来这里,今天算是沾了光。四人在垂拱殿落座。皇宫没有赵一帆参观过的紫禁城恢宏,宁宗的宴席也远没有清朝皇帝的奢侈,十来个常见的小菜摆了一小桌。
宁宗举起酒杯道:“朕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来,诸位和朕共饮此杯。”
他话刚说完,身后太监提醒道:“陛下,太医让您少饮酒。”
宁宗尴尬一笑,道:“只此一杯。”喝完这杯酒,又说道,“太医要朕少饮酒,卫爱卿不必顾忌,开怀畅饮。”
卫萌锦道:“多谢圣上。”
宁宗问赵一帆道:“九郎这些年过得可好?读了什么书没有?”
赵一帆道:“过得还行,书却没读多少。”
“哦,应该多读读书。”宁宗道,“读圣贤书可以让人明白事理。九郎应该多读读。”
赵一帆对这干干瘦瘦的忽然冒出来的老爹本来就不敢冒,现在更是话不投机,也懒得说了。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卫萌锦这时候道:“恭喜圣上和皇子团聚,赵公子有勇有谋,下官刚到华亭就见到赵公子剿灭危害百姓多时的海盗田力。”
“哦,说来听听。”宁宗来了兴趣。
卫萌锦连忙说来。宁宗听得大为高兴,笑道:“吾儿颇有太祖遗风!”
经过卫萌锦的一个故事,气氛才开始热了起来。
一会儿,太监来报:皇后娘娘驾到。宁宗挥挥手:“让皇后进来吧,让她也陪朕高兴高兴。”
杨皇后走了进来,未语先笑,“臣妾听说陛下在这里宴请原来的贵客,特来看看。”她一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照在赵一帆身上。
宁宗道:“朕今天特别高兴,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赵一帆。九郎,过来见过皇后。”
阮氏和赵一帆站起来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杨皇后笑道:“快快请起,臣妾恭喜皇上。这位是阮妹妹吧,快请坐。”她拉着阮氏坐了下来,道:“不知皇上是否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文武大臣?”
宁宗道:“那是当然,朕打算明天当朝和大臣商议封我儿为王之事。”
杨皇后心里一震,强笑道:“官家腻也心急了。我看九郎和阮妹妹一路辛苦,不如安排房间让他们先休息一下?”
“皇后想得周到。”宁宗笑道,对赵一帆和阮氏道,“你们暂且休息,晚上朕再来看过你们。”
………………………
宁宗找到失散的皇子之事不知怎么的很快为大臣所知道,当天下午,一众大臣联袂来访。大宋北伐失败,金国眼看就要大举反攻,这时忽然冒出个皇子,若是大宋皇宫再不安宁,那大宋真是前景堪忧,由不得这些大臣不担心。
宗室、少监赵汝述道:“听闻陛下找回流落民间的皇子,微臣深感高兴。不过,事隔十五年,陛下怎能辨认此人就是失散的皇子?”
“放肆!”宁宗大怒,“阮氏的为人朕很清楚,朕的儿子朕难道自己不认得?朕的家事不用诸位操心。”
赵汝述不理会宁宗的震怒,继续道:“万望陛下赎罪,臣身为大宋之臣,又是赵家宗室,不得不为大宋江山社稷、为我赵家血统着想,臣恳求陛下三思。”
太府少卿刘光祖道:“微臣认为赵大人言之有理,陛下的家事即是国家之大事,万望陛下三思。”
三朝老臣叶适也道:“关乎江山社稷,陛下当慎思之。”
吏部尚书林大中、杨皇后哥哥杨次山等十余位大臣跪下道:“望陛下慎思之。”
“你们……你们……。”宁宗顿时慌了,智商低下的他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件家事被闹成这个样子。宁宗想了想,虽然他坚信赵一帆是他的亲生儿子,却苦无没有证据,无奈地道:“那诸位爱卿认为该如何?”
群臣中一个三十左右的书生起身道:“陛下,微臣有个法子,赵官人是不是陛下流落的龙子一试便知。”
“有何妙法,快快道来。”宁宗认得此人是国子正魏了翁,颇有才华。
“臣闻广州节度推官宋巩擅长验尸断案,丝毫无差。曾为死去之人验证其子是否亲生,此人还精通滴血验亲之法,微臣认为可以用此法来辨别陛下与赵官人的关系。”
魏了翁点点头,道:“朕也听说过此人,此法甚妙。可是广州路途遥远,还要朕等上几日啊?”
“陛下莫急。”听到皇上同意自己意见,魏了翁笑道,“陛下无需等待,今晚即可见分晓。”
“哦。”宁宗大奇。
“宋巩有子宋慈,其人也对断案兴趣浓厚,常年随父学习验骨断伤之处。根据微臣的了解,此人也精通验亲之术。眼下宋慈正在太学读书,是微臣的学生,陛下可即刻召见他,马上就可见分晓。”
“好。来人,传朕旨意,立刻让宋慈入宫觐见。”
侍卫连忙带人赶去太学,半个时辰后宋慈随侍卫入见宁宗。
宋慈刚刚二十岁,却少年老成,很稳重。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与众不同,让你一见难忘,从而掩盖了他相貌的平庸。
宋慈道:“验亲之法甚是简单,只需将需验证的二人血液和在一起,若是血液融为一体,则为直系亲属;否则,就不是。家父曾经为人验过,无一差错。”
宁宗大喜道:“那你可懂此术?”
宋慈道:“草民略知一二。”
魏了翁对宁宗道:“陛下,微臣这个弟子为人甚是谦虚,他说略知一二,基本上就是有把握了。请陛下请来赵官人来验证吧。”
“好,去请九郎过来。”宁宗兴奋地道。等下看你们这帮人还有话可说!
少顷,阮氏和赵一帆赶到,杨皇后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宁宗愧疚地对阮氏道:“委屈你们母子了,这些大臣说什么皇子关乎社稷,非要宋慈宋先生验证一番。”
阮氏顿时面色惨白,泫然欲泣,“难道陛下还不相信我?”
宁宗道:“朕自然相信阮娘子,可是………”
杨皇后连忙给宁宗解围:“妹妹不必如此,俗话说的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九郎是陛下亲子,让他验验又何妨?也好堵住那些乱嚼舌根子,妹妹你说可是?”
阮氏无奈地点点头。
赵一帆却是饶有兴致看着宋慈。后世大名鼎鼎的大宋提刑官现在还是太学的学生,没什么名气。二十多岁,除了那双眼睛,没什么特别。法医,要的就是那双眼睛。据说,法医在案发现场一眼就可以看出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而且准确率极高。
此时宋慈用一个银盆盛满了半盆水,拿着一把小银刀对宁宗道:“请陛下赎罪,让草民取鲜血数滴。”
宋慈取完后来到赵一帆身边,赵一帆拿过银刀,道:“我自己来。”划破手指,几滴鲜血滴入银盆。
血液在银盆里扩散、纠缠、分开、纠缠…………,一双双眼睛紧张地盯着银盆,以阮氏和杨皇后为最,只有宁宗坚信赵一帆是他的儿子,毫不紧张。
好半响,银盘里的血液慢慢融为一体。阮氏一颗砰砰跳动的心松弛下来,长长嘘了口气。杨皇后恶狠狠地瞪了魏了翁一眼。随即媚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群臣反应过来,跟着道贺。
宁宗得意地道大笑起来:“诸位爱卿无话可说了吧?”
十四 选妃(上)
宋慈、阮氏和赵一帆离开后,宁宗留下了那些大臣,道:“既然九郎是朕的亲生儿子已无疑,朕打算封其为王,诸位看什么王号为好?”
“这………”诸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宁宗奇怪地问道:“怎么都不说话?”
“陛下。”赵汝述小心翼翼地道,“臣闻赵一帆才刚刚十五岁,封王是不是太早了?按照我大宋的规矩,应该先封侯爵、公爵才是。”
礼部侍郎史弥远也道:“陛下,赵大人说的极是,微臣建议不要急着封王。”
“是啊,陛下。”杨皇后在宁宗身边道,“九郎年纪尚小,依臣妾看不如封个国公。恩,九郎长大于海边之华亭,那里是吴越故地,不如封九郎为吴国公,陛下您看可好?”
“诸位怎么看?”宁宗问大臣道。
杨次山连忙点头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
叶适和刘光祖也道:“娘娘说的甚是。”
宁宗从善如流,说道:“那便如此,拟旨封九皇子赵一帆为吴国公,封地华亭。”
大臣们走后,杨皇后显得很为难地道:“官家,有件事情臣妾不好说。但是作为皇后,九郎也算是我的儿子,作为母亲又不得不说。”
“皇后贤惠聪敏,所说定是要事,但说无妨。”
杨皇后道:“这事情很急,已经不能再拖了。”
宁宗急了:“到底什么事情?”
“官家可知道九郎已经有了个女人叫汪玲玉,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了。”
“什么,已经有孩子了?”宁宗露出震惊之色。他从阮氏口中知道汪玲玉之事,却不知道汪玲玉已经怀孕了。
“是啊,都快四个月了,这肚子越来越大了。让臣妾为难的是他们没有成亲,说的难听点就是野合。陛下,这事情要早做打算啊,否则传了出去,皇家颜面何存?”
“这都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