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大喜，“王爷裁撤那些厢军是再好不过，那些老少爷们钱花的不少，打仗跑的比谁都快，早就该撤了。训练骑兵好啊，王爷我们现在有六万多匹战马，只训练两万骑兵是不是太浪费了？”
赵一帆摇头笑道：“不少了，这个可是整整两个精锐骑兵啊。兵贵精，不贵多，本王打算给这两万骑兵每人陪双马，甚至三马，使之能够长途奔袭，连续作战。”
赵亮道：“王爷想法奇特，我中原历来少有配备双马的骑兵，是不是浪费了？再说，王爷要使骑兵千里作战，难道是要收复中原，直插金人后方？”
赵一帆笑了笑，“等以后你就会知道的，现在还不急，关键是把兵练好了，本王敢保证绝对不会浪费。马匹，以后我们有很多很多，你们不用担心。”
李好义这个时候才有说话的机会，他皱着眉头道：“王爷，厢军之弊已经百年了，不是朝中大臣不知道弊病，而是改革的阻力太大。王爷想要一下子裁掉这三万大军，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啊。”
李好义为人老成持重，不像赵亮等年轻将领一样兴奋，他首先想到的是遇到的困难。赵一帆笑道：“这些本王都已经想好了，其实他们改革不了是因为触动他们的利益。唉，大宋朝一直是文人掌兵，他们往往又是地方大员的身份，这些厢军每年为这些地方官带来多少利益？哼，不是改革不了，而是他们根本不想改革。本王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改，坚决要改！”
李好义道：“既然王爷已经下定决心了，末将也不再多少。末将建议让安大人暂时不在兴元府，这样王爷遇到的阻力也会小了许多。另外，王爷要训练两万大军，这军饷是不是按照王爷定的来？这样一来，恐怕军饷和训练费用不足啊。”
赵一帆给华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解释。华岳解释道：“王爷打算在适当的时机上书朝廷，四川的赋税不再每年都押解往京城。我已经算过了，四川每年的赋税都在一千五六百万，而开支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但是每年赋税从四川运送到临安，再从临安运送回来，这中间的损失每年都有上百万贯。另外，四川是茶马互市和我朝买马的主要地方，每年朝廷要花费二三百万贯买马。而这些马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可以当战马用，从这里运往临安，数千里路程死掉的马匹高达一半。因此，王爷准备在这方面打主意，反正两淮河道纵横，骑兵难以发挥特长，需要的马匹不多。而我们现在拥有了临洮路，马匹基本可以自己，这笔钱就可以省下来了。”
李好义觉得有些不妥，不符合大宋的制度，必然遭到大臣们的反对，但是又一想想，这个主儿是谁啊，吴王殿下！那可是宁宗皇帝唯一的亲子，朝中大臣又拿他如何？他硬是不从，总不能杀了他吧？所以李好义觉得即使捅破了天也不怕，有人撑着呗。因此他也不再啰嗦，点头同意。
赵一帆接着道：“本王没有招募步兵，并不是说本王不重视步兵，而是我认为现在的六万多步兵再加上民团已经足够了。步兵本来是我大宋的强项，但是也不可放松，还要加强训练。另外本王要训练五千山地步兵，用来平定雅州、黎州的十八蛮。”
“王爷，什么是山地步兵？”黄术不解地问道，他带了这么多年的步兵，还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所谓山地步兵，顾名思义，就是主要用来在山地、森林、丘陵等地形复杂的地方作战的步兵。要求士兵能够适应特殊的环境，在山间密林依然如履平地。这样的士兵才可与长期居住深山密林的黎州蛮等部较量。”
李好义听出了味道，他眯着眼睛问道：“王爷是要西进？”
赵一帆看着下面一个个期待的眼神，不置可否地道：“卧榻之旁岂能容人酣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好了，这五千就由李好义和黄术军中抽取，我让陆恒来教授他们箭法，由张渊任统领吧。”
张渊大喜，急忙跪下，“多谢王爷信任和栽培，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赵一帆挥挥手，让他坐下，他逡巡了一番，道：“本王一直有个疑问，纵观华夏数千年，以少数战胜多数的事例举不胜举，这可以理解。但是本王不解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军队溃败？秦末巨鹿之战，三王离率领20万大军围困在巨鹿，败于项羽五万人；三国有曹操数十万大军溃败于江东；晋有淝水之战，苻坚百万雄兵大溃败。这些事例多的难以枚举，更离奇的是开禧北伐，我朝一个官员率领的万人援兵居然在路上走散，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李好古心直口快，想都没想地道：“这还不简单，俗话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还不是将领无能吗？尤其是那些文人明明不懂兵法，也没带过兵，士卒走散也不足为奇。”
看着他一副气恼的样子，显然对大宋以文制武不满很久了。李好义连忙瞪了他一眼，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赵一帆瞟了他一眼，笑道：“说的话，不管对不对，说出心中的见解来，这就是本王要的，畅所欲言，不要有任何顾忌。本王决不会因为有人在讨论中说了什么话，即使是说本王的不是，那我只是高兴，绝对不会心存芥蒂。”
李好义惭愧地道：“王爷大度，末将惭愧。不过照我看来，除了将领的原因外，还有其它各方面的因素，士兵缺乏足够的训练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黄术道：“还有政治因素的影响，前面将领浴血奋战，后面却给釜底抽薪，焉能不败……。”
禄袆道：“后勤不畅，粮草供应不上，也是一个因素……。。”
众将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半天，说的都有几分道理，但是都没有说到根本上，也没有说出赵一帆想要表达东西，或许这就是时代的限制吧，后世人人知道的道理，这些古代的精英想破脑袋却想不出。
赵一帆眼看越扯越远，他摆手止住了议论，“你们说的都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都不是根本原因。在西方有个我们称为西秦的国家，他们的军队机会没有溃败过，无论是国家强大还是衰落的时候。”
李好古忍不住问道：“这个西秦我以前听说过，难道他们没有打过败仗？”
“他们当然打过败仗，而且还不少，但是他们军队在战败后却机会没有溃败过。要么整齐有序的退下来，要么全部战死。”
李好古不解地道：“这样的军队怎么会战败呢？”
“战败的原因很多，可能是敌人的强大，也肯能是自身的衰落。最让我佩服的是，这个国家凭借着严密的步兵方阵，曾经打败了敌人强大的骑兵。”
聪明如华岳也猜测不出为什么战败却没有溃败过，他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在战争中士兵顽强死战到底是有的，但是数百年来莫不如此，我不相信有这样的士卒，有这样的军队。”
“这是真的！”赵一帆缓缓地道，“其实，并不是他们军队和士卒是多么优秀，也不是将领如何出色，而是制度！”
“制度？”
众人不解，赵一帆解释道：“他们军队制度和东方国家不同。通常我们东方的国家只是重视将领，常常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而常常忽略了士卒和中下级军官的作用。而西秦不同，他们非常重视下级军官的培养，百夫长往往就是他们军队的支柱。他们非常重视训练百夫长，然后百夫长训练和指挥本队的士卒。
他们和东方国家以最高将领为中心不同，在东方军队的统帅死了就可能会导致军队的溃败。而西秦不会，他们按照军衔的高低，长官长官战死，副将接掌军队的指挥权，继续指挥战斗。副将战死，副将以下的最高将领接任指挥权，这样一直下去，知道百夫长，到士卒，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人指挥军队。因此，即使战败，军队也很少溃败。”
华岳听完点点头，叹道：“真是想不到啊。不过，他们应该有严格的执法督战队才是。”
“不过。”聪明人就是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关键，赵一帆道，“在这方面他们和我们也有些不同，凡是逃兵无论是谁皆可杀之，因此无人敢逃。他们还有专门的军事法庭，在战后将会审理在战争中触犯军规的将士，这样即使侥幸在战场上逃得了性命，也难道事后的处罚，还不如在战场上做个英雄。”
李好义道：“王爷是想建立这样一个制度？”
赵一帆笑道：“不错！建立这样的一个制度，必须要建立一所军事学校，专门培养将领，除了高级将领外，凡是统兵百人以上者都要去那里学习。”
华岳拍手称赞，“教育乃是国之大计，吴王的办法是百年之计啊。希望王爷可以尽快建立这样一个学校。”
赵一帆笑道：“这就要诸位的支持了，我希望所有的统兵将领都可以写出他带兵的心得体会，然后由华岳先生结合兵书战策进行总结，编程书籍作为课本。这所学校就命名为西北军事学院吧，由本王任校长，华岳先生任副校长。”
华岳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个职位虽然没有多大实权，可是想想几十年后，满朝统兵的大将都是你的学生，那会怎么样？
四十四 军器监
建立学校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地点却不在兴元府，而在临洮府，这样学生可以更近距离的感受到战争。影响深远的西北军事学院从现在开始了谋划，半年后正式在临洮府成立，第一批学生都是现役军人，都头以上的全部将领，分班分批全部接受了训练。
又和将领们商议了临洮府的防御等问题，赵一帆带着石抹明丹、完颜尚可和阿斯麻三个女人和华岳一起回到了兴元府。自然又少不了柳儿的一顿嘟囔，她嘟囔完了欣喜地带着三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加上蔡绮玉，又挑了一些人进行间谍和护卫的训练。
赵一帆以边境不平为由，打发安丙去巡视抚慰一番，让那些蛮夷臣服安定。安丙虽然不愿意，但是赵一帆一定大帽子扣下来，谁让他是安抚使呢，不得不去。
安丙走后，柳儿又找了赵一帆进行了密谈。她轻轻地蹙着眉头，“现在的火器怎么样？你去看了吗？”
“你是想用火器打败蒙古人？呃，想都别想，我去兴元府和仙人关的军器造作院看过了一次，那叫什么火器？基本上都吓唬吓唬人，实战价值不大，用来守城还有些作用，野战几乎无用。”
“听说火器的使用就是从宋朝开始的，都已经宋末了，还这么不堪？”
赵一帆嗤笑一声道：“那不过吹嘘罢了，现在连最原始的突火枪都没有呢。倒是有个五雷神机，名字挺威风，其实屁用都没有，射程才五米多，速度也远比弓箭要低，能干什么？黑火药的威力也小，上百斤重的火药也炸不到一段城墙。”
柳儿摇摇头，反驳道：“你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才是火器的开始嘛。不管怎么说，火器是未来武器的方向，无论如何是要发展的。你不是军人出身吗，应给懂得枪械的结构啊，给那些工匠们，应该可以做出点东西。”
赵一帆摇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我懂得的都是现代半自动、自动步枪，那是非常复杂的东西，这会儿根本造不出来。最麻烦的是子弹，没有车床，很难生产出合格的子弹。现在最切合事迹的就是大炮，明朝可以造出大炮，宋朝也应该可以。”
柳儿眼睛一亮：“对，有大炮也行啊。火炮是战争之王，有了火炮就再也不用那么费劲攻城了，有了火炮，海战的方式将彻底改变了。走，我们去军器造作院看看，我还想看看古人是如何制造兵器的。”
赵一帆想了想道：“好，我也早想去看看了，一直没有时间。哼，开禧北伐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们造的武器很多不合格，战场上居然有弓被拉断了。交战数合，金人武器无恙而宋兵的刀枪已经卷了，不堪使用了，甚至有的刀居然断了。我已经让人申斥过一回，也不知道有什么改进了没有。不过……”
他笑道：“给我做的五千柄马刀和盔甲倒是合格。”
柳儿道：“百年积习哪里这么容易该的？你是王爷，你要的东西他们怎么敢不尽力？别的恐怕不好说了。”
赵一帆心里一沉，宋朝的官僚主义他已经领教了不少，听柳儿一说他也着急起来，急不可待地去了在城东的军器监。
赵一帆没有让人来迎接，突然袭击，他是都督军事，有权管理一应事物。他首先奔入后院的弓箭制造场，数百个工匠正在那里，有些在侍弄牛筋，有的在摆弄牛角，还有一些位子上无人。不管是干什么的，都显得迷迷登登的，热情不高。
本来嘛，工匠待遇不高，地位低下，做工时间长，又辛苦，热情哪里高的起来？赵一帆这么一想，濒临迸发的怒气消了一半。赵一帆穿的是便服，这些工匠也没在意，赵一帆又去了甲胄制造的场地，多处都是甲叶，和弓的制造大有不同，不过相同的是工匠都无精打采的。
直到赵一帆看完了三四个场地，监正王宝离才带着一众官员匆匆赶了过来，他急忙跪了下来，连声道：“不知道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王宝离是个大胖子，挺着个大肚腩一路跑了过来，额头的汗水顺着一张猪脸滚滚流下。赵一帆瞟了一眼这个脑满肠肥的监正一眼，说道：“不迎接本王不算什么，有没有罪就看下面了。去，让人取十张弓来。”
弓容易检验，也最容易发现问题，所以他选择了弓。那个监正王宝离一怔，连忙对手下一个工匠小头目使了个眼色，那小头目会意，连忙向库房跑去取弓。
“慢！”赵一帆抬起手来，对着陆抗道，“你去，由你抽取十张弓。”
陆抗会意，让小头目带着他前去库房。那个小头目目露迟疑之色，不是瞟王宝离一眼，王宝离额上的汗水更多了。赵一帆冷冷地道：“看他干什么？本王让你去库房，难道你没听见？”
小头目看见王爷动怒，吓得急忙带着陆抗走向库房。不会儿，陆抗手里扛着一叠弓走了出来，“王爷，弓取来了。”
“走，去靶场！”
靶场就在前面百米远的地方，赵一帆让人摆好靶子，拿起了一把弓，看了一下，这个是按照他意思做的骑兵用的一石四斗（168斤）的弓，他搭箭张弓，弓如满月，箭还未发，突然听得蹦的一声，弓弦居然断了。
赵一帆眼疾手快，随手丢掉了失去约束，弓身乱弹的弓。监正王宝离大惊失色，他叩头如捣蒜，“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赵一帆没有理他，又拿起了一张弓，还好弓弦没断，不过张力不够，射程太近了，等多一石二斗！他挨个试完了十张弓，仅仅只有三张合格的。
赵一帆丢下弓，冷冷地对着监正王宝离道：“王宝离你可知罪？早在开禧北伐的时候，本王就发现我军的兵器问题诸多，在金人作战时吃了大亏，那时本王急着练兵没有过来，让人来申斥，没想到你居然不思悔改。你可知道兵器有问题，上了战场，将要害死多少人？”他越说越怒，拍着桌子，喝道：“来啊，把他给我带下去斩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王宝离吓得瘫了，叫声都颤抖结巴的。
赵一帆的亲兵可不管在这套，两个人驾着他就往外走。
“慢！”一个三十多岁的官员了站了出来，单膝跪地说道，“王爷，这也不是王大人一个的罪过。何况，即使王大人有罪，也罪不至死。”
赵一帆看他的服饰，知道是副监马伊。他冷冷地道：“他害死了战场上这么多将士，难道不该死？”
马伊道：“王爷，制作武器的是工匠们，王大人不过是监督。其实这种情况是普遍的，所有的军器监都差不多。我大宋匠人地位低下，他们不愿意出力，而我又没有好的管理方法，才导致这个结果，不全是王大人一个人的罪过，请王爷明察。”
“那金人的兵器为何没有问题？难道我大宋的制造水平不如金人？”
马伊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