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石油一家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下石油一家人-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着,老伴怕也早都死了,活不到现在了。这次瞒着上西安,本来想看看儿媳,想了想还是不见得好,油田是个好单位啊,很照顾儿媳的,98年就在西安北郊石油园区给了一套房子,丈夫死了,儿子没了,也是个苦命人啊,唉,我最大的希望也就是希望儿媳能再找一个好婆家了。”
我说:“能,一定能,现在油田发展很快,已经是仅次于大庆的全国第二大油田了,您就放心吧!”
“希望如此吧,碎娃,谢谢你,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有和人这样畅快的说话喝酒了!”在即将跨上列车车厢的时候,老人有点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对我说,“真的谢谢你啦!”
我用力的握了握老人那双粗壮坚硬,握过枪也握过刹把的手,默默地注视着老人登上了列车。
“呜......”列车缓缓地启动了。
老人从窗口伸出头,对我说:“碎娃,你给我老伴打个电话,就说我已经见到孙子啦,他长得高高大大,白胖白胖的”。
我一边答应着,一边从窗口上把那两瓶茅台酒硬塞在了老人怀里。
望着逐渐远去的列车,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失落。
走出站台,我猛然醒悟,我记得老人并没有告诉我他家的电话号码,而我,根本就没顾得上问问。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照在古老的城墙上,使整个城市显得那样喧哗而骚动,威武而庄严。
(全文完)
第一章 孤独仲秋 (一)病榻深思
    凄然石油梦
第一章孤独仲秋(一)病榻深思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同室的病友均匀的呼吸声外,整个大楼没有一丝声响。窗外,西斜的月亮金轮一般挂在院外那棵青松的枝梢上,月光顺着暗红色窗帘的缝隙顽强地爬进来洒在我的脸上。
此刻,我的大脑非常的清醒,自从上午八点栽倒在会议室,我已经昏睡了近十几个小时,我做了一次最好的休息。夜晚十点以后本来就属于我的时间,每逢深夜来临,我不仅大脑异常的清醒,就连肢体也非常地轻松,不管白天多么疲乏困倦,一旦过了夜里十点,我就慢慢会变得象一台加足了油的机器,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
可是今天有点意外,除了大脑还算清醒外,我的四肢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量,刚才我还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幻觉:我的躯体化着了一团血水,又象似一滩烂泥,透过雪白的床单,一滴一滴地穿过水泥地板渗到了地底下去。
敬爱的老书记,在这个家家团圆的中秋之夜,我想我不应该辜负这样一个难得清静的夜晚,这时候没有人会打搅我,我可以放开感情的闸门,听任泪水无拘无束的流,我要把我压在心底的话向您说一说。另外,我还要慎重的告诉您一件事,这件事我想了已经有半年了,可我不知该怎样告诉您,借了书信也许不算是个笨拙的做法。我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听老汪讲,在我昏迷的时候,您守了我整整六个小时,一直等到我呼吸均匀,脸色正常后您才离去。我知道明天一早您还会来,可我没有勇气当面告诉您,我怕看见您那双充满友爱、和善的眼睛。
我想:人世间那怕是最亲密的朋友,最恩爱的夫妻,有些话也是不好当面说的,就让我诉诸笔纸,借这些没有表情和灵性的东西,在您面前接受一次审判吧!也许您会惊诧、伤心,抑或怨恨、咒骂。。。。。。不管您看完这封信后的心理感受和精神状态如何。我只虔诚的肯求您一条:希望您能从心底里原谅我。如果得不到您的体谅和宽容,我的灵魂也许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我试探着慢慢拉开了窗帘,十五的月亮一下子就把明朗皎洁的月光铺洒到了我的床上。月朗星稀之夜,秉烛苦读之时。这样的夜晚,正是那些胸怀大志者积劲蓄力、自我充电的大好时光,也是我这样平凡的人发古之悠思,回忆整理过去,解剖分析自己,想念父母妻儿,回忆天伦之乐的时候。
敬爱的老书记,您还记得前年那个中秋之夜吗?
那是我调到科研所的第一个中秋节,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朦朦细雨。淡淡的雨雾使这个传统观念中的团圆之节充满了凄凉和无奈。为了度过这个美好的节日,不到下班时间人们便都回家了,唯有我例外,我是天麻麻黑的时候才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的。对于我这个单身汉来说,佳节不佳节并没有多少区别。“每逢佳节倍思亲”对我而言无非独增伤感。再说,那时所里刚刚给我配了一台电脑,我还需要一短时间的熟悉,编制MSJ钻井液处理程序的工作才刚入门,人走了,多一份安静,少一点打搅,我可以更好的思考一些问题。
第一章 孤独仲秋 (二)凄凉生存
    第一章孤独仲秋(二)凄凉生存
和我同室的小李早已回家和父母过团圆节去了。我打开宿舍的门,屋子里一片冷清,我晃了晃暖水壶,里面没有一丁点儿水。虽然我的性格喜欢清静,当时我还是感到有点孤独寂寞。我打开抽屉,拿出了一盒月饼,那是所里发的节日慰问品,还有一箱苹果,原打算节前送回家里去的。可是那个双休日,我又搭乘您去井队慰问的便车,去了一趟钻井队,没能回家去。
我打算吃一块月饼充饥,我已经把包装盒外面的那层塑料薄膜撕开了,想了想,最后还是用透明胶布封上了。我知道,我农村的妻子很节俭,她不一定会化钱给孩子买月饼吃。我虽然刚过“而立”,却已经是有两个孩子的父亲了,我有一个还没有富裕起来的农村家庭,随意用象征团圆的月饼充饥,我目前还达不到那个条件,更何况,我的两个孩子不要说吃过,就连见都没有见过包装如此精美的月饼了。
通常去吃菜盖面的那家风味小吃店离宿舍很远,我懒得淋着雨去跑那段路。于是我打开抽屉,摸出一块一天前吃剩下的凉馒头,在苹果箱的一角上掏出了两个不算太大的苹果,擦了擦,就着馒头胡乱凑和着吃了起来。
我翻看着一本电脑资料书刚把凉馒头啃完,桌上的苹果核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门外有踏着雨水浠浠拉拉的脚步声,接着屋门“吱”的一声。我抬头一看,是您进来了。您一手托着个西瓜,一手提着一个食品包包,您没有带伞,衣服有点湿。那时咱们还不太熟,我以为您找人走错了门,慌忙站起来问:
“王书记,您找。。。。。。?”
您咧嘴笑笑:“找你。今晚是团圆节嘛,来,咱哥俩喝几盅。”
我说:“不不不,我已经吃过了。”
您说:“嗯,吃过了?吃过了也得吃。”您当时的口气是不容推托的。
您把食品包打开,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油炸带鱼,还有红烧肉、凉拌三丝。您又从宽大的风衣口袋里掏出一瓶去了包装盒的孔府宴酒来,打开封口,把酒顺手倒在了我面前的茶杯里。
我们都不是热情洋溢、感情外露的人。整个晚餐,我们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
记得您说:“咱们这儿啥都好,就是没有职工食堂,你吃饭不方便。。。。。。”
我说:“没啥,自己做节俭些。”
您说:“公司里人多房子少,每年井队加上后勤,光结婚的就有七、八十对,所里有没有空闲出来的房子,让你和小李住一间。。。。。。听说明年要盖六栋家属楼,住房紧张的矛盾可就缓和多了。。。。。。”
我没吭声。
末了您说:“咱们所虽是个副处级单位,却受双重领导,业务上研究院管,行政上公司里也过问。上下关系很复杂。。。。。。你们泥浆组人不少,可干事的不多,你年轻,又有文凭,好好干前程会很光明,MSJ就全靠你了,一定要搞出来,搞成功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这个家家团聚的仲秋之夜,我绝对没有想到您会跟我这个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同桌共酒,说体己之话,道肺腑之言。我是喉头哽咽着吃下那些带鱼和红烧肉的。我不知道您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是什么意思?是指对国家、对油田、还是对我自己?不管怎样,当时我嚼着红烧肉,心里想的是:老书记,您放心好了,我拼着身家性命,也要把MSJ搞出来!
那一夜,就是那个下着细雨的中秋之夜,您走后,我整理一份外文资料干了整整一个通宵。那个中秋之夜我是终生难以忘怀的。
第一章 孤独仲秋(三)我本农民
    第一章孤独仲秋(三)我本农民
敬爱的老书记,令我终生不能忘怀的另外一件事就是那次分房。
那是个萧瑟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秋天,公司的住宅楼终于落成了。整个建筑和装璜十分的气派。从破土动工的那一天,人们就无时无刻不在谈论这一话题。
我从不参与议论这些事,我是个单身汉,我知道这栋住宅楼根本没有我的份。按照以往的住房条件,光家属户口必须是城镇户这一项就可以把我拒之门外,不过我很放心,所里单身汉不多。计量室的老何虽然和家属不在一个单位,可相距不足五公里,他每天骑着摩托车上下班,更何况公司里这次盖的家属楼虽然漂亮,可面积远没有他现在住的大,他对分房早没了兴趣。和我同住一室的小李,未婚妻是位大人物的千金,老丈人已答应把他调到某个很有实权的部门去当副科长。这样一来,全所就只有我一个单身汉,给我配一间单身宿舍似乎是不成问题的。
直到楼房粉刷装璜完毕,公布了住房名单,我才大吃一惊:我和小李不但没有调房,我们的斗室里还塞进了一个技校毕业的小刘来。
凭心而论,我对生活没有过奢的要求。我对眼前的处境相当满足。当年我靠着奖学金读完了大学,并非常意外的分配到了这个发展前景广阔,实力非常雄厚的油田工作时,我就曾默默的感谢过命运的恩赐。我的祖上,除了父亲因为立过战功吃上了公家饭外,我的爷爷、奶奶、伯父、叔父几代人都是老实巴脚、地地道道的农民,在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个村子,除了我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迈进大学的门槛。我不到5岁就跟着大人们去放羊赶牛,10岁时就学会了犁地扬场、种瓜点豆。中学时,为了筹集十几元的学费,我曾独自一人进山采药。有一次,还和一头负了伤的野猪大斗了一场,我的右腿上至今还有那个野猪留给我的纪念。那时候,由于家庭生活困难,父亲在外工作,母亲体弱多病,作为全家唯一的男劳力的我几乎干遍了一个农民能干的一切活计。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白天上学,晚上打工,我刷过盘子、当过服务生,还掏过臭气熏天的下水道,当过搬运工、干过泥瓦匠,我曾经和十几个浑身爬满微生物的人挤在一个用草垛搭起的窝棚里睡觉,半夜小解回来连个插脚的地方都难以找到。。。。。。比起那时,我现在不是上了天堂了吗?
更让我自豪的是,我孩提时期、中学时期的那些同乡朋友们,至今还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挣扎在生活的最前沿,单是为了生存而奔波忙碌。我当年那些才华横溢、雄心勃勃的大学同学,如今还大都在钻井、井下、测井、建工等一线工作,还脱不了那一身油渍渍的工衣,还必须经受野外作业的风吹雨打。可我,虽然也曾经过风、淋过雨,也曾筋疲力尽、遍体鳞伤,但我毕竟比他们运气好,比他们幸运得多。1984年,在我对高考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时候,竟然勉勉强强地考进了一所在西北名望不算太小的石油大学,比起那些尚未跳出农门的同龄者来,我这不是幸运是什么?更让我欣慰的是:毕业分配后,我仅仅在钻井一线呆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令人羡慕地调到了现在这个科研所,做为一名科研人员,我的档案曾有幸放在那些大人物的案头,我的名字曾在所长、处长、局长的办公会上被反复的提过,(对于我这样的无名小辈,这是多么的不易啊!)在这座窗明几净、雄伟壮观的四层办公大楼里,有我的一桌一椅、一席之地,企业每月发给我几百元的工资,我可以自由支配:所里配给我一台电脑,我可以随时击健操作;我可以两人住一间房子(虽然小李常常带他的对象来,我不得不让出房子让他们幽会);我可以在档案室里随时查阅我需要的各种技术资料,对那些标有“企密”字样的资料进行有选择地摘录或复制;只要我努力,只要我向上,尽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随意向任何一个高峰攀登。。。。。。这不就是我自小就梦寐以求的吗?我还要求什么呢?
然而,现实情况又不容我不考虑,那时候,我已经把我的女儿接来身边读书。
说到这儿,老书记,请您允许我把话题扯得远一点儿。
第二章 无可奈何(一)儿女无罪
    第二章无可奈何(一)儿女无罪
我本来是不愿意把我的女儿接来的,我可以大言不惭的对每个人说,我尽管已过“而立”,人生的黄金时期已大多牺牲在了生存的起跑线上,但我自认雄心尚在,我还想抖一抖少年的威风,圆一圆儿时的希冀。我知道把孩子接来,既当爹又当娘的肯定会有许多麻烦。可我还考虑我是一个父亲。
我的妻子是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农村妇女。对有些人,自己认识不到的东西,你很难让她跟上时代步伐,更新传统观念,硬灌输是灌输不进去的,软教育她根本不当一回事儿,我每次回家,总是千言万语、不厌其烦地告诫她,不要只为眼前的闲事、杂事耽搁了娃娃的一生,尽量不要打搅娃娃的学习。可她一点儿都听不进去,不等孩子放下书包,就把她支得团团转,喂鸡、抱柴、掏茅坑、照看弟弟。。。。。。当然也难为了她。家中里里外外,责任田、自留地、鸡狗牛羊,两个孩子的吃饭穿衣、还要侍候病在炕上的老父亲。。。。。。一大堆活儿都等着她干。有次我回家检查了一下女儿的作业,发现上面满是令人吃惊的大错号,三年级的学生连一年级的课本都认不全!我的心里直发抖,这、这难道就是一个大学生的后代的成绩吗?
我有培养和教育孩子的义务和责任。如今正是给孩子塑造性格和打基础的关键时刻。我这一生已经够苦了,我不想在今天这个知识可以换来饭碗,生存竞争激烈的环境下再毁了孩子的一生。我实在不愿女儿将来再走妻子的老路,哪怕单单是为了尽一个做父亲的义务。若干年后,我也可以毫不羞愧的告诉她,我对得起她。
于是,我把女儿接到了单位。
我的女儿已经八岁半了,她已经懂得什么是害羞。她不愿和其他人住一间屋,她自己需要一张床,还有更重要的,我搞的是科研,需要安静,晚上的时间对我尤为重要,一个小李已经闹得我够受了,再进来一个小刘会是什么局面,我只得硬着头皮请求领导给我单独安排一间房子。
老书记,我曾经下过十几次决心想找找您,我是个不愿求人的人,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从不对任何人开口。经过几天的考虑,那一天晚上,我下定了决心要去找您。这之前,我动用了本就不多的银行储蓄,下狠心买了一瓶五粮液和一条芙蓉王烟。但当我坏着揣揣不安的心情走到您家门前的时候,我还是忧虑了,我在您家门前足足徘徊了十几分钟,心里反复想:我的理由充分吗?您会不会说我是非份之想?我的礼物您会接受吗?您会不会说我这是行贿党的领导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黑影向我这边走来,慌忙中我竟躲了起来。那个黑影原来是您,您没有看见我,踏着很重的脚步推门走了进去。接着我听见您的一句带着气愤的话:“我们不搬了。”
您的老伴说:“怎么,他们不给马前解决吗?”
因为听到了我的名字,我一惊,怀着心跳继续听下去。
“他们说什么呢?”又是您老伴的声音。
“单身汉,农村户,不符合条件。”
“一间也不行吗?”
“行,但是现在没有,得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