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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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泪长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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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我是秦国的为质之人。两国交兵,怎么能斩使者呢——我也算个使者吧?再说我从小就在赵国长大,我自己都把自己当做了赵国人,现在两国交战与我也没关系,请国尉大人明断。”
异人话音没落,参将上前劈头给异人一耳光:“你是那秦王的杂种儿子,怎么就与你无关?”
异人歪斜着脸与参将争辩:“我是秦王的第二十三孙子,不是秦王的儿子。”
参将抬脚又是一脚,把异人踹翻在地:“我看你也像个三孙子,是秦王的种,就没一个好东西!”
乐成令参将住手,问那衙役怎么回事。衙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异人生性放荡,与街边的一个少妇有了染指,那少妇也是水性之人,丈夫去年出门,邯郸被围后被挡在了外头,回不了家,正可了那少妇之愿。今日上午,异人到这少妇家中,碰上少妇和另一个相好赵二在一起,异人与赵二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接着二人又动起手来,一直打到街上,赵二高喊一声:“这个人是秦国人!”引来众人围攻异人。那衙役从这经过,知道异人是秦国人质,便上前劝说众人。正劝说间,参将领着几个军士过来,一听异人是秦国人,不由分说,就把异人捆了,要拿到城墙上斩首。衙役百般相劝,参将执意不听,正往前走着,恰巧又遇上了乐成乘坐的车。
人群中有人喊:“这小子色胆包天,都这个时候了,还出来寻花问柳,与人争风吃醋,肯定是秦国得了便宜,把他给美的,这种东西不杀还留着他做甚?”
“杀了他!杀了他!”不断有人叫嚷。
那个衙役工作尽职尽责,忙向乐成禀请:“两国交兵,与人质无关,况且我们也有人质在秦国。如杀了异人,岂不是也害了我们的人质吗?”
乐成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在人群中挤进一个怀抱孩子的美艳少妇。那美妇冲上前跪在乐成的车前哭喊:“请乐国尉为小女做主呀!”
乐成问那少妇:“你是什么人?”
“小女子是异人的妻子,异人身为人质,从不问政事,虽做出荒唐事来,但罪不致死。请乐国尉为民做主。”
乐成注视着少妇,此时那少妇抬起头来,一双勾魂的眼睛正好撞上两道色狼的目光。四目相对,乐成顿时浑身一颤。
乐成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你这女子不必多言,本国尉自有公断。”
说罢,又命令手下的一个随从:“你和那衙役前去先把异人关在府衙,等候发落。”
异人被押走了,少妇跪地千恩万谢。参将一脸失望,领着军士离开了。人群也慢慢散去,有人边走边嘀咕:“这种女人,老公那样,还替他求情,真把赵国人的脸都丢尽了。”
回府的路上,乐成总忘不了那双勾魂眼,禁不住问身旁的随从:“听说那个异人穷困潦倒,没想到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真是有艳福呀。”
那随从知道乐成的心思,低声笑着说:“那女人原是韩国巨商吕不韦的姘头。吕不韦为了巴结异人,就把他给了异人。听说那女人怀里的孩子,就是吕不韦的种。”
“竟是这样。”乐成禁不住笑出声来。
回到府中,乐成还是忘不了那双勾魂眼,惦记来惦记去,又想到吕不韦身上。吕不韦有些名气,乐成曾对此人有过耳闻,据说这个人有乱国之富。此时不知为何,乐成却对这个素昧萌面之人产生了醋意。乐成正在想入非非,家奴突然来禀告:“有个叫吕不韦的商人来拜访。”
乐成心中一动:“我正想着你呢,你竟找上门来,真是时候。”忙命接待。
吕不韦年纪三十出头,脸上油光,眼睛不大,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身后的随从抱着个漆木箱
见了面,双方客套一番,吕不韦令随从上前,打开木箱,让乐成过目。乐成近前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惊,竟是满满一箱黄金,足有百两之多!乐成有些不知所措,搓搓手说:“先生这是——”
吕不韦神秘地一笑:“乐国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乐成引吕不韦进入一间小客室内,吕不韦说:“那一百两黄金是在下的一点小意思,请乐国尉务必收下,另外还有一点小事烦劳国尉大人。”
乐成倒很欣赏对方的直爽,问:“什么事?先生只管说。”
“是为异人的事。”
乐成一听,故意作态地说:“异人之事,民愤极大,不过,有本国尉在,异人还是没大问题的。”
吕不韦哈哈一笑,怪异地看着乐成说:“民愤再大,我想赵国也不可能把人质杀了吧?就算我今日不来,乐国尉也不可能太为难异人吧?”
乐成一怔:“那先生是何意呀?”
“今日所求乐国尉,是为另外一事。”
“请讲。”
吕不韦压低声音:“求乐国尉行个方便,放异人出城。”
乐成大吃一惊:“出城?出城干什么?”
“当然是为逃活命啦,如今城里百姓都对秦人恨之入骨,百姓难免会做出过激行为。异人现在在城里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啊,只好出城逃命了。”
“可这种事,即使是掉了脑袋,恐怕也无人能做到。”
吕不韦一笑:“赵国哪有国尉大人做不到的事呢?此事对您来说并不难,可说是易如反掌。您随便给哪个城门守将打个招呼,让他行个方便,在夜深人静之时用吊筐把人放到城下,即可大功告成。”
乐成心里一动,紧张地思索着。吕不韦又说:“南门守将乐金与我私交甚厚,此事只要国尉大人点个头,我再与他交涉,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这事对您可谓万无一失。您看如何?”
乐成想了半天,哈哈大笑说:“先生不愧是天下巨富,想得很周全。好吧,看在黄金的份上,我也得帮你这个忙,这事就这样吧。”
“乐国尉爽快!不过此事可要抓紧呀。”
“那自然是。”乐成稍顿又问:“只是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对异人如此慷慨解囊呢?”
“噢——异人是我的表妹夫,亲戚嘛,没办法,只好多照顾些了。”
乐成心中暗骂:“什么表妹、亲戚,分明是姘头和王八!”
吕不韦起身告辞。看着那箱金灿灿的飞来横财,这位唯物主义者感到了无比的欣慰,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兴奋,一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多日没有进食的肚子也有了饥饿感,忙叫家人拿饭来。
乐成一阵狼吞虎咽,惊得老婆目瞪口呆,不觉手中茶碗落地摔碎,心疼得乐成把吃下的饭一下全喷了出来——证明了这唯物主义者不但是个奴才,更是财奴。
这时又有下人来报,外面有一商人求见。乐成心中纳闷:“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送钱的?”吩咐下人将来人引入小客室内等候。
乐成进入小客室,只见来人相貌丑陋,目光冷峻,见了乐成也不多语,直接递上一封娟书。乐成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原来竟是一封秦王的书信,上写——
“邯郸指日可破,予心仁慈,不愿杀戮无辜,予久闻阁下德高望重,颇识时务,请阁下说服尔主向予称臣,如若事成,予定以五百地授阁下,并封阁下为侯……予一人”
乐成手捧密信,心跳不止,厉声道:“这,这分明是让我卖主求荣,你这说客好大胆,难道不想活命了?”
那说客冷冷一笑:“今日乐国尉杀我容易,只怕来日国尉全家性命难保呀!”
乐成一拍桌子:“放肆!你太嚣张了!”
那说客镇定自若,慢条斯理地说:“乐国尉冷静些,我想以您的为人,定不会杀我的,所以我才敢来您这里。我来这里也是为您着想,冒昧之处还请多多担待。乐国尉乃识时务之人,孰轻孰重,我想乐国尉自有分寸,事关重大,望国尉冷静思考。”
乐成眼珠飞转了半天,突问:“你即是秦国密使,可有什么凭证?”
“在下毛阿丑。”说话间,毛阿丑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递给乐成。
听到这个名字,乐成心里暗惊。毛阿丑是秦国第一勇士,乐成曾有耳闻,那金牌正面刻着“如王亲临”四字,背面刻着一排小字:王宫卫尉处御批特制。
乐成把金牌还给毛阿丑,笑脸说:“久闻壮士大名,今日有幸得见。”
毛阿丑又掏出一只精制小盒来,打开放到乐成面前,盒中是一颗硕大的珍珠。
“这是我大王珍爱之物,我大王托在下转交给乐国尉,以表大王之诚意。”
见到这颗珍珠,乐成眼睛立时放出光来,乐成身为国尉,什么样的稀世珍宝没见过,可这么大的珍珠还是头一次得见,忍不住拿起来仔细观赏,半天,颤抖着说:“承蒙贵王错爱,只是在下言微势弱,怕误了大王之事。”
毛阿丑微微一笑:“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乐国尉只要心诚,不怕不会成事。”
乐成沉思了半天,说:“请转告贵国大王,大王所托之事,乐某尽力而为。”
毛阿丑一笑:“阁下真乃识时务者也,在下不再多言了。”说罢起身告辞而去。
乐成独坐在小客室中,眼睛盯着那颗幽幽闪闪的宝物,心里却不能兴奋,思前想后,一夜未能入眠。
(八)
    吕不韦为了异人出城之事,不停地奔忙。
吕不韦虽是商人,却极向往从政。他的经商足迹踏遍天下,多年的经历使他深深地感觉到,为官从政才是天下一本万利的最大买卖!吕不韦发现,那些身居要位的官员,个个都能呼风唤雨,其家里进钱的速度令吕不韦这个天下巨贾都匝舌瞪目!吕不韦心里明白,自己虽称天下巨贾,但是比起那些要员权贵们来,则是徒有虚名,微不足道;尽管要员权贵们并不那么招显,天下人知道的也不多,但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天下巨贾。
在诸侯各国中,吕不韦尤其羡慕秦国的当朝权贵。因为中原诸国没有壁垒,民间交流活跃,民风比较自由,一些周朝的旧制也很难禁除,百姓可直议和诽谤朝政。掌权者多少会受到些监督制约,不似一向封闭锁国的秦国,老百姓被管得服服帖帖,安分守己,一点也不敢乱说话,掌权当官的只要维护好上级,便可为所欲为,毫无顾及。所以,吕不韦特别想去秦国从政,一直寻找机会。两年前,吕不韦来赵国做生意,偶然遇上了秦国的人质,秦王孙异人,吕不韦觉得机会来了,不能错过,就百般讨好异人。当时异人穷困潦倒,形同乞丐,吕不韦除了给异人大量银钱,为其置办家产宅院,供其挥霍外,还花重金到秦国为异人求门路,造声势,使异人在秦国有了一定的名气。
事情都办妥了,吕不韦溜到异人的家里,此时异人妻子正在家中。
异人妻子姓吴,名叫莺莺,先是吕不韦的老情人。两年前,有了身孕,吕不韦授意她勾住了异人,并嫁给了异人。莺莺虽然做了异人的妻子,心里惦记的依然是吕不韦,二人经常私会,暗中保持着关系。这次异人被关进府衙,倒是给了吕不韦一个和旧情人尽情偷欢的机会,所以吕不韦一直没去府衙赎异人出来。
莺莺正在家闷得发慌,吕不韦的突然来临,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喜。二话没说就打发丫环抱孩子出去,然后一头扎进吕不韦怀中,伸手就扒吕不韦的衣服,腻声怨道:“你这死鬼,这些日子死哪儿去了?扔下我一人不管。”
吕不韦也不答话,急不可待地扯开莺莺的衣服,在那少妇丰满的胸脯上一通狂吻。刹那间,两只野鸳鸯抱在一起,在床上翻滚戏耍欢爱。一番云雨过后,吕不韦才告诉莺莺实情。
“难道非走不成吗?”莺莺怨声说。
“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不走不行呀,异人在这里太危险了。时刻都有性命之忧。”吕不韦一边说一边扶弄着莺莺。
“把我也带走吧,我实在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不行啊,你是个女人,又带个孩子,不方便。”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全都是负心汉,无情无义!”
“好宝贝,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再耐心等两个月,战事完了,我就来接你去秦国。”
“那么长时间?到那时你早就把我给忘记了,说不定又相中哪个了呢。”
“你放心,就是看在咱们政儿的份上,我也不能把你忘了。更何况,这么个大美人儿,我怎么会舍得抛弃呢?”
“去你的,没正经!”
莺莺又一次被吕不韦撩拨的欲火难耐,一翻身上了吕不韦身上,两只鸳鸯又沾在一起……
直到傍晚,吕不韦才从异人家中出来,去衙门把异人赎出。
异人狼狈不堪地问:“怎么这么多天才来救我?”
“你这事很难办,这些天我一直在跑。刚才才疏通了关系,我没敢耽误,直接就来了。”
异人做了乌龟,还心存感激地谢那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又让先生费心了,将来我一定好好谢谢您。”
异人急匆匆地往自己家方向走去,吕不韦上前一把拽住说:“你不能再回家了,咱俩今晚就得出城!”
“出城?怎么回事?”异人惊异地问。
“现在城里的百姓都恨死你了,说要把你杀了,还要大卸八块,官府都管不了了。我花了许多银两才为你疏通了这条道,此地不能再待了,你必须得走。”
异人又急又怕:“那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我总得见见她们吧?”
“来不及了,你家中的事我都替你安排好啦,出城之事耽误不得,今晚出不了城,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异人无奈,只好跟着吕不韦往南门走。到了南门,已是二更天,二人躲藏在一家小店里,那家店主是吕不韦买通的线人。吕不韦问:“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三更天行动。”
异人惊魂不定,吕不韦又吩咐店主拿来一套衣服给异人换上。等到三更,外面夜黑人静,店主领着吕不韦和异人悄悄来到城下,与等候在那里的两个军士联络上,随军士上了城,军士用吊筐依次把吕不韦和异人放下城去。二人在城墙下定了定神,便往秦军营而去。
第二日早朝刚散,国王召周谨、乐成、廉颇三人进后宫议事。把一封书信给三人传看,那是一封秦国的劝降书。乐成见书中内容与毛阿丑给自己的那封大致一样,惊问:“这书信是哪来的?”
国王说:“是敌人用箭射进来的,一大早西门守将送进宫的。”
乐成定下心来,问周谨和廉颇:“二位可有计议?”
周谨、廉颇半天无语,小国王见此,站起身来说:“寡人身有不适,你们几个商量一下,看该如何处理。”便出门去。
乐成见那个小狗屎像是有些沉不住劲,似有向大狗屎称臣之意,便惴惴地说:“向秦称臣,虽说是没大有颜面,但却能保全赵国君臣百姓,还能得一方之地,将来也可有所图谋,我认为也非不可呀。”
“就是拼了一命,也决不能投降!”那个不善于思考的廉大将军激动地大声说。
特别善于思考问题的周谨问道:“乐国尉,你以为秦侯真会诚心给我王一地为侯吗?”
“这个,我倒是没细想,也许……”
“实在不行咱们就突围!”廉颇只顾打断了乐成。
“突围?敌人军营不下十道,外面又没有接迎,那不是白白地送死吗?”周谨的指责又打断了那个没头没脑的大将军。
“那以周相国之见,该如何是好呢?”乐成和廉颇问。
其实周谨也察觉出主子似有投降之意,只是与乐成相比,一来乐成心中另有打算,二来周谨为人的谨慎细密,这也是周谨比乐成的高明之处,这个老奸巨猾的奴才觉得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不能轻易表态。所以给了乐成一个非常高明的回答:“应该是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乐成和廉颇竖耳等了半天,没想到却等来一句废话,二人顿时懊丧,垂头不语。这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喊叫:“不好啦,东城粮草营着火啦!”
三人大惊,急忙出宫赶往城东,远远就见粮草营里滚滚浓烟直冲上天空,街上百姓手持扫把水桶,拼命地往失火地点奔跑。到了近前,又见营中火光冲天,烧得成堆的草料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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