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几日，你有见我三弟吗？”
“昨日有见。”我觉得奇怪，明明昨日在院子门口我一转身就见的羽，他会不知道吗？
“他……他是否还记得你？”蓝云询问着更欠了身子，他的脸就在我的眼前。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羽说了，不能让大家知道他已经记得了我。
“如果，如果三弟记不得你，你……你怎么办？”他的眼睑微微下敛后，复又抬起而询问着我。
我没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按照蓝盟主和我的约定，不记得的话，我是要回青楼的。可是现在羽记得，记得的话，他是要我做羽的妾。而羽却给我希望，他要为我去破什么阵，然后获得可以娶我而不被反对的资格。
只是我却是乱的，当他们知道羽记得我的时候，我真的可以在他身边吗？无论是妻还是妾……
“不怕，如果三弟真的不记得你了，不如，不如我收了你。只是，你只能做我的妾室了，我的妻子早些年病逝，我曾立誓终身不在续弦的。”蓝云说着，他的眼里有温柔。
“什么？”我惊讶的询问着，我想我是听错了。
“我说，如果三弟想不起来你，我不会让你回青楼了，我就收了你吧，这样，你就可以在这山庄里待着，可以看到三弟的身影，也可以不用回去那里，而我也可以向爹要下这片桃林，把它弄成院落给你住。”蓝云说着直了身子，用手去触摸那些桃花。
“为什么？我，我哪里好？这，这都是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有些乱，我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他知道我喜欢羽，也知道羽喜欢我，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成全我和羽还是说成全我，让我可以守望着羽？
“我也说不清楚，你的舞很美，看着你的舞，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想要好好疼惜你。只是究竟是怎样的疼惜我说不上来，而我也知道你心里挂念着三弟。”他说着看向我笑笑，“虽然你是青楼里的姑娘，可是我总觉得忧伤之外，你有一种气息，让我觉得……哎，说不出来，总之，你不一样，不一样。”
不一样？我乱着，迷糊着，怎样的不一样呢？竟让他想收我做妾，而他……他不会写这首诗的时候就……难道我没想错……
“在想什么？是觉得我说的你很惊讶吗？”蓝云询问着我。
“我……”我看着他突然想起来刚才看他和那琴师在院子里笑容满面的推搡，而那种笑……我的心突然一跳，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
“我问你，刚才那诗，就是你写在花衣上的诗，究竟是为谁所做？”我在想是不是那琴师也会舞，是不是那诗是为他而做……
“呵呵，我记得我给你说过我是随意写在那花衣上的。”蓝云微笑着。
“不，我觉得不是，应该是你为谁写的。”我认真地说着。
“呵呵，看不出，你还有点想法，为你！”蓝云的眸里闪过我说不清楚的情愫。
“为我？不，不像！”我摇着脑袋，不像，真的不像，看着那句子似乎写的是我，可是我却觉得不像。
“那你觉得像谁？”蓝云在我的身边我的耳边呢喃而问。
“春，那诗的感觉像是写的春……”我呢喃着，我的脑海里是春舞动的身姿，而我却惊异的发现我的脑海里还有一个影子，春夫人。春夫人和春，就这么错落着在我的脑袋里舞动……
“春？何人？”蓝云有些不解。
“啊，哦，是……是教我舞的人。”我说了实话。我总觉得我没必要去骗他。
蓝云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你知道吗？曾经我儿时的时候，总有一个舞动的身影在我脑海中。但是我说不上来，总记得那跳舞的人美丽的让人心醉可是却从来不会笑……”蓝云在我的身边低语。
不会笑？我想到了春夫人的画……
“后来，在一次舞典上，我看到了一场舞，那动作像极了我脑海中的舞。只是跳舞的人笑的很灿烂，不是那种静谧的感觉。”蓝云说着看了看我。
我似乎明白他说的是我。
“那场舞，迷醉的可不是我三弟一个人。”蓝云笑了，“那舞让三个人起了兴趣。我爹，我，还有三弟。我爹说那舞和故人的很像，找到她也许能找到故人。我三弟对我说，他喜欢舞者的眼神，喜欢她的舞。而我，而我发现那舞和我脑海中的舞在重叠……于是我们都在找，可是找了五年却没了动静，没找到丝毫的线索。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爹在四处寻找着，三弟在花丛中孤独着，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找寻那人，而我，我也在看这一场又一场的舞，希望找到那跳舞的人……”
我没说话，我已经明白他们要找的就是我。
“青楼中你那一舞，三弟寻到了你，却不知，我也寻到了你。可是你偏偏惹了事。这样一来，我们三个可都找到你了。那诗是我见你舞的时候想起的，我的脑海里是你在桃花林里起舞的样子。舞衣，你说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有你舞动的样子？是不是冥冥之中，老天要我寻到你？”
不，不是，那是你娘的影子。是春夫人的影子。我想说，可是我却不敢。
“可是，你好象和我三弟已经相互生情了，而且三弟那么骄傲那么冰冷的一个人却对你笑了，而且甚至为你去见了我爹。要知道他总是不愿面对我爹的。我们的娘总是说爹是不可饶恕不可原谅的。”
“你们的娘？”我蒙了，难道他们的娘不是春夫人？
第四十五章 落寞
蓝云看着我的反应点了点头。
我无法问，我无法询问说春夫人究竟是不是你们的娘。
但是蓝云却让我明白羽为什么不愿意原谅他爹。
他告诉我，她娘自他小的时候就住进了独院，后来在病逝前曾对他和羽说，“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你爹，因为他是负心人，伤透了你们娘的心。”
蓝云给我重复的就是这样的话，但是这话我无法和那画中的女子重合。不过那句负心人却似乎解释了答案。
在我的混乱中，蓝云离开了，因为蓝盟主回来了，说是要找他们有事。
于是蓝云离开了。
可是我却不由的在想，那句伤透了你们娘的心，这话怎么有点点不对。
日子在我的稀里糊涂中过去。
因为羽是什么闭关不能见我，而蓝云也在那天那些让我吃惊的话后没来见我，而蓝颜也似乎消失了。日子在飞逝。我如同被遗忘的人。
除了每日有人送饭来证明我的存在，其他的时候我这里无人问津，就连羽说的三日来看我一次，也没了动静。无人找我去舞，无人问我的伤口，无人对我露出如阳的灿烂，无人踏入着桃花林。
花期在渐渐的进入尾声，每日的落花多了许多，只要有风吹过的时候，除了残香就是那些败落的粉在风中残喘。
我则在这些凋落的花中舞动。如同等待着风也将我的生命终结。这日后，我还能和羽在一起吗？
花落之时，风的手算不的轻柔。我舞动之时，脸上没有了笑，也没有了愁。我似乎只是落寞。忘记了恨，忘记了爱，就是舞着舞着，想把自己累死，然后躺在这些残香花泥中不在醒来……
我旋转着，看着天空中那些粉白在眼前凌乱，我旋转着，让长长的水袖在风中盛载那些破败的花身。我旋转着，终于在晕旋中倒地。
呼呼，我躺在泥土中喘气，看着那些粉玫的落下，我闭了眼，在一片黑色中寻找羽的身影。
一片一片的花般飘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脖颈，我的额前……
我的发上也一定坠满了落花，今日我又可以用择去那些花伴来打发半夜的寂寞了……
淡淡地暖在的我脸颊轻触，似乎有气息洒在我的肌肤……
我猛然间睁开了眼，看到一张好看的脸，此刻却带着迷雾，在我的眼前忧郁的可以化做滴露……
“蓝颜……”我看着那与我相近的脸，相近的只有一指的距离，他的气息洒在我的脸上，是花草的香气，却带着梦幻的味道。
“春……”他的唇间模糊出一个字音，可是却让我迷糊了。他究竟是要喊春夫人还是春呢？
“蓝颜……二公子，我是舞衣。”我的心跳加速了，因为这种相近的距离让我的脸在升温。我解释着，并试图推开他。可是他似乎就是块巨石，我推不动……
他在一点点的向下，那一指的距离似乎要如一张纸一样的薄，我似乎都要感觉到两人的唇要相碰……
“二哥！你在做什么？”冷咧的声音突然袭来，瞬间的喜悦如热焰喷薄却又在瞬间寒意如流水冰冻。
羽，你不会误会我吧？
我身上的这具身体似乎颤抖了下，而后我看见那双如迷雾一样的眼，刹那间流逝了那缕烟，变得清明，变得……嘲弄。
他离开了些许歪了脑袋看着羽。我来不及思考那眼神中的嘲弄是怎么回事，我也连忙看羽，我甚至想推开身前的巨石，起身奔向羽。
可是在接触他双眼的那一刻，我没有了动作。
他的眼好冷，好冷。比我们的相识之时，冷了许多。更让我无法动弹的事，他的冰冻之眼里含着怒。我看到了。
羽，我没有……
“三弟，我正在闻花香。突然看见这里有个睡美人正想看的仔细些，看看是不是桃花仙子变化的呢。”那声音里又充满了孩童的天真，让我匪夷所思的看着他，
蓝颜，你，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我说呢，怎么二哥会趴在地上。趴在……一个妓女的身上。”羽冰冷的说着，他的话刺痛了我，也将我身上的人刺的离开了。
“妓女？你说她是妓女？”蓝颜一脸的惊讶，那眉宇间似乎带着厌恶。
“是啊，所以我查点以为二弟你……”
“够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蓝颜说着起身欲走，可是却突然转身看着羽说到：“三弟，你怎么知道她是妓女？”
“因为是我买下她的初夜的啊。”羽说的很轻松，很平静，如同喝茶。
“什么？她不是爹找来的舞伎吗？”蓝颜询问着。
“是啊，不过她是个会跳舞的妓女而不是跳舞的艺伎。”羽的声音冷冷地。
蓝颜没说什么，他看着我，而后突然一挥袖子，我的脸仿若被打了一样，好痛。
“可笑，我竟然会把你她混在一起，可笑！可恶！”蓝颜丢下这句话走了，大步流星的离去，而我则在飞花中，捂着脸，看着那飞花的坠落。
我不敢看羽，我的心在痛，因为他刚才的每句话都好似针扎在了我的心上。
“宁儿。”他突然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却在我还没来的及感受那份温暖的时候又松开，“这是怎么回事？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我终于抬了头看他，我看着羽那双冰冻的眼神在融化，可是我也看到了愤怒。
“羽，你不相信我是吗？你觉得我在背叛你是吗？”我听见了我的心在碎裂的声音。
“不，不是我不相信，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刚才这是怎么回事。”羽在我的身边解释着，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很好笑。
“我想你了，我就在这桃林里舞，舞着舞着我累了，就倒地看花，可是他却突然出现在我的上方，我推不开他，我试图问他是怎么了，而他刚才就好象失了心一样，不管我，只是轻念着‘春’。”我解释了，回答了，连春我也说了出来。
在羽的身前我不愿隐瞒，可是他的冰冷却让我的心碎裂着，毫不留情。
“你说，他说了‘春’？”羽的表情开始凝重，片刻后，他看着我，手摸上了我的脸，“他是不是打疼你了？”
第四十六章 宣告
疼？他打的疼可没你伤的痛。我心中伤感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宁儿，原谅我，我刚才也是迫不得已。看到他要亲吻你，我嫉妒的发疯，我简直都想对他出手。可是我不能，我现在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记得你，不然那家伙是不会同意我要破阵的要求的。你明白吗？”羽用温柔的眼神来看我，似乎带着丝若无的愧疚。
“我知道。”我只能这样回答，可是心却似乎不能原谅。
你可以装，你可以对我不好，可是干吗一定要说那些，一定说妓女这个词才可以吗？羽，也许你是要他放手才说这个词，可是每次你都在用这个词伤我……
我被羽从地上扶起，他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中。微微的暖我还不曾感受，他在我的耳边低语。“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本说来看你的，可是闭关的我，太过认真忘却了时间，不过，也好，我已经冲破了层数，那阵我想我是可以破得了。宁儿，还有三天就是破阵的日子，等我出来，我将宣告，你是我的妻。”
妻？我能奢望吗？
我在那怀中闭了眼。羽，你这般微温的身子会给我庇护和依靠吗？
“羽，你介意我是妓女吗？”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我实在觉得这个词对我就是嘲弄，就是利刃。我的心或许还是骄傲的，不允许被嘲弄。
“宁儿，别想了，很快你就可以不是了。”羽在对我承诺，可是他却没明白此刻我担心的是他心里是否有个刺。
当天夜里，羽在我的房间陪我睡的，我们没有缠绵，只是被他抱着睡到清晨。
他亲吻我后，对我说等他就离开了。
而我选择了留在床上感受那点凉薄的温度。
原来我是这么贪恋羽，贪恋到没了心，没了肺，没了骨头。我突然想到，我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只要有了羽做依靠，我就可以这样不要脸的活着？即便前一刻还在被他刺痛着我小小的自尊心，可在下一刻，我却无视了。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我这样的心，这样的下贱状态终于在三日后，翻天的变化了……
而这三天里，无论是蓝羽，蓝云，还是蓝颜，没有一个人来打扰我。
我穿着一身红色的舞衣，如同我来时的样子，这衣服是蓝盟主为我准备的。他还叫下人帮我收拾了东西，所谓的东西就是两身花衣罢了。当然还有他给的五百两银子。他说是这二十天的赏钱。
“你可以去了，按照约定你输了，他没想起你。”蓝盟主对我笑了，不忘提醒我，“不过你该记得在你离开前告诉我，他们的下落。”
“蓝盟主，晚上的时候我想给羽，给大家跳场舞，你可以当作我想羽记得我的最后努力，也可以是当作我离开这山庄前想给大家的舞，我只想跳，等到跳完了，我就告诉你，蓝盟主你要知道的好吗？”我选择了这样说来等待最后的结果。
如果他没破了那阵，如果他说他记得我，不知道蓝盟主还会不会愿意让我做他的妾呢？
“好吧，反正今天也有个事，晚上是要开宴的，你也正好就去舞吧，算是和他的告别吧！”蓝盟主不在意的答应了。
于是一个下午，我都穿着这身舞衣，抱着那包袱，坐在桃花林里。
我在等，等结果，等我的希望是成为真实或者破灭成虚无。
终于在那几乎只有微弱势力的飞花中，我等来了一个人。柳儿。
“老爷叫你去前厅跳舞，快走吧。”
于是我在她的生拉硬拽中奔跑着跟着她的疾步在山庄里穿行。
而桃花林中的桃花，在这二十日中，已经凋谢的进入了残花的尾声。
我喘着气，让自己尽量呼吸着微凉的空气，来带走周身的烦躁。跑，让我热，心里的紧张让我烦。结果就将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站在厅角，看着屋内一个个坐的正襟的人，我的心开始如鼓在敲，终于在这心鼓声中，我看见蓝羽带着一身的狼狈进来了，随行的蓝云和蓝颜表情也很是凝重。
蓝盟主对他，对着羽伸出了手。
羽，走上了前，在他的手里放下了一个令牌。金灿灿的，不知道那是什么。
“想不到，你竟真的破了阵？你果然是最适合继承蓝家事业的人。”蓝盟主的声音有些激动，可是却只是有些。
破了阵？我似乎听到了鸟儿在我的耳边鸣叫，我的希望真的实现？我真的不是奢望？
“什么？”
“你说什么？继承蓝家？”
两个声音同时在厅内回旋，说什么的是羽，而另一个是蓝云。
我看着他们两个一脸震惊的表情，我看着蓝颜依旧凝重的样子，我突然涌上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