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要回来养病,舍友如临大敌,我回到宿舍就发现那儿都不对头,什么刀具脸盆水桶通通不见了踪影,连我的饭缸都消失了,舍长正襟危坐,给我讲解这些措施的必要性: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刀呢,不用说,万一你梦游误伤他人就不好了;脸盆呢?防止你洗脸时候呛水,我们没收了;水桶呢?本来没什么危险,不过对你来说,还是防患于未然最好;反正一日三餐不用你打,你的饭缸我们当花盆了…”
我越听越恼火:我是意外受伤,又不是自杀,照你这样我被你们养仨月就变成神农架野人了,老子还想泡MM,形象先毁你们手里。
舍长兀自喋喋不休,我早听的不耐烦,还好他比较识趣,被我怒视了十来遍终于收口了:“你放心,咱宿舍的哥们会轮流照顾你。”
轮流监视我还差不多,亏的他们有精神。
我的作息变的很规律,早上起床有人把漱口水端我面前,外加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我充分体会到了土财主生活的乐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外加不倒霉。
大约在我开始养病的第三天,蝶妹妹终于来看我了。
她穿一件无袖的白色小背心,长腿裹在粉色牛仔里分外修长,外加双气质非凡的高跟鞋,长卷发随意披在肩上,真是明艳照人。
瘦猪表现的远比我激动,忙着倒水寒暄,好象美女是来看他的。
蝶妹妹倒一如我以往见到的那种帅呆酷毕。凭心说,我还是喜欢大家一起困在电梯里那种患难与共的感觉,现在她好象离我远了很多。
蝶妹妹还带着一个朋友,所谓红花还需绿叶陪衬,这位同学就是我们平时见的那种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壁花,外加戴副眼睛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样子。
唉,当时我要知道她会改变我的命运就好了,我至少会有点心理准备,可那时侯我看到她只是轻轻感叹了一句:同是女人,为什么境界就有这么大不同捏?
第四章 碟仙恐慌
壁花叫果子,光名字就让我觉得肉麻兮兮,何况她还不停的把小眼睛眨来眨去做风情万种状。不过美女的闺中密友是完全不能开罪的,所以我马上奉献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果子,真是个好名字。
美女马上说了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果子没男朋友,考虑下小雨吧。
我连忙摆手:千万不要害人家,我一向很倒霉的。
说完这句话我意识到我错了:这话能吓跑恐龙,多半也会吓跑美女。其实我多虑了,凭我这长相,恐怕人家果子也未必中意。
果子笑眯眯地对我说:那是,我们都知道。
然后她问出了一句废话:你为什么这么倒霉呢?我摇摇头,她却忽然来了精神:
“不如我们问下碟仙好不好?”
这样看来果子和我亲爱的妈兴趣爱好还真是异曲同工,当年我老妈也很想借助神秘力量弄清楚我为什么倒霉,被我大手一挥堵了回去。本人嘴上常常求神,实际上却是个无神论者。
我正要婉言谢绝,紫蝶却好奇的问了一句:碟仙好玩吗?
果子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碎米。
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美女貌似很感兴趣,别说是玩碟仙,再狠的我都奉陪。
瘦猪找来几张旧报纸,外加垫花盆的碟子。我们四个人往桌子边上一坐,我忽然很有打麻将的灵感。
果子一丝不苟,还把窗帘也拉上,点了根蜡烛,我四顾看看,我们脸上都透着诡异,弄的我心里也有点阴森森的发怵
盘子上有道裂纹,果子说正好,都不用自己做记号,说不定这碟子是有仙气的。
我们四个人用指尖轻轻碰着碟子边,果子闭上眼睛碎碎念着:碟仙碟仙我们诚心诚意求你出来。
我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我也有这么神道的一面,实在话我不信真的有。
这个念头尚未从我脑中消失,指尖的碟子忽然开始旋转。
果子兴奋地叫:来了来了,碟仙来了,然后很虔诚的伏下脸去,问:
“碟仙你想回答谁的问题?”
那碟子转来转去,停在两个字之间:小雨。
果子明显更兴奋,对我说,小雨,碟仙选中你了!
感觉怎么不象好事,不过紫蝶妹妹在看着我,我也只好把闹剧接着演完。
我问碟仙:我今年多大了。碟子转了几个圈,竟然流利的指向几个数字,一气呵成。
1985102
有点意思,我想了想,又问:我今年能不能过英语四级?
碟子又转了几个圈:你—今—年—不—会—参—加—考—试。
我算了算,不会吧,四级还在四个月以后,我的脚不会到那时侯还没好吧?
于是我问:为什么?
碟子开始疯狂的打转,什么都不说。果子很小声的说:你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啦,快点道歉。
我闷闷地说:对不起。心里唠叨:什么碟仙啊,连话都不完整说。
碟子终于平静下来,稳稳地转着小圈,果果说:你还想问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幼儿园暗恋的隔床女生叫什么?
蝶妹妹扑哧笑了出来,碟仙还一本正经的转着。
不会吧?我看它稳稳停在谭笑两个字上面,然后幸灾乐祸的原地打转,我的脸刷的红了。
谈起我和野蛮女生笑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对,我们是幼儿园大班同学,她就睡我隔壁床,小时候没少欺负我这个老实人,我觉得我很多衰事都是她引起的,到现在我鼻子都没鼻梁,我深信就是被她咬的。
我打个哈哈,偷眼看紫蝶,还好她没怎么在意,于是我问: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这个问题才算问到点子上了,连碟仙也停止了转动,果果和紫蝶盯着碟子不放。
它缓缓地划出几个弧线:你—的—人—生—与—众—不—同。
我暗骂,碟仙怎么活象江湖骗子,接下来说不定会说,把钱寄到**街**弄**号,人生有我更精彩,不然,就这么几句废话也称的上灵异?那我也是半仙了。
它似乎知道了我的想法,摇摇晃晃指着几个字:你不相信?我有办法证明。
你最想要什么?
最想要的?蝶妹妹。不过我怕说出来会被她踩死,于是我说:我想不再倒霉,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得到所有我想得到的东西。
要说这些都能实现,那纯属痴人说梦,不然就是变态小说看太多,指望天上掉外星人,送钱钱和美女给我。说这些话不过是想噎死碟仙而已。
碟子似乎跳了两下,我想,下一步他会不会说:我靠,有没有搞错?
事实证明它没有说,它只是很悠闲的转了两个圈,然后说:没问题,我早说过,你的人生与众不同。
它划过几个字:我要回去了。
已经有点昏昏欲睡的果子打起精神来,嘴里碎碎念:恭送碟仙回…
碟子渐渐恢复了平静,躺在桌上和别的碟子没有任何区别,果子和小紫松了口气,可怜的瘦猪都快睡着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在我记忆里不着痕迹,毕竟比起以往我的遭遇,实在平淡的不值一提,于是我很快忘记了。
窗外的暮霭淡紫暗蓝,能看到远远的自习室亮起了灯光。
蝶妹妹说,天不早了,我们先走,下次来看你。
我拄拐送她们到门口,紫蝶对我扬扬手,曼妙的影子消失在楼梯转角。
我的心情怅怅然若有所失,忽然想起刚才我对碟仙许的愿。不禁叹息,其实我很想说:要能有个像紫蝶这样的女朋友,余愿足矣。
三千美女,腰缠万贯,在这个时刻都显的不那么重要。
回到寝室,瘦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嘴角还挂着口水,我拿起碟子,仔细看那道裂痕,没什么不寻常。
我把它放回窗台,转身离开,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转身的一刹那,碟子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泽。
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梦见自己来到一片旷野,远处招展着随风飘荡的草,晦暗的天色里,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慢慢游荡。我想醒,但我醒不来。
第二天清晨,寝室一片混乱:
“八点半了,司徒怎么不叫咱们?”
“说好是这个猪定表的,人呢?”
司徒小雨的床上,被褥折的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没人在这里睡过。
第五章 僵尸悠悠
大地在晃。
不对,是床在晃。
也不对,床好象不该这么窄,还颠的这么厉害,难道地震了?
这个想法马上把我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惊醒,哇,天好黑,嗯?寝室怎么这么冷?窗户没关?风还这么大。
我伸伸胳膊,发现胳膊动弹不得,床依旧上下起伏,正在我纳闷的时候,床忽然开口说话了:“不要乱动。”
这句话把我残存的睡意通通吓走,我摸了摸,才发现我是在一个人的背上。
难道我还在做梦?不对,我的第二反应是,我一定挂掉了,我正一步一步向黄泉走去。
天啊,踝骨骨折也会没命,我的倒霉真不是笔墨可以形容了,我晕,我倒,早知道真该住院的,干吗要省几块钱住院费,至少还有时间打个强心针什么的…这下好了,亲爱的老妈,亲爱的哥们,亲爱的紫蝶…我连遗言都没有写。
如此澎湃的绝望让我忍不住落下了几点英雄泪,正好掉那人脖子里,于是他开口说话了:知道你今天不高兴,不就是早上没给你喝粥吗?这票生意完了,别说粥,你就吃馒头也成。
这句话说的我心里凉了半截,哇靠,阴曹地府连吃个馒头都得做生意,比学校还黑,以后做鬼的日子也难啊。
那人还自言自语个不停:你别看咱们生意不怎么光彩,要真有机会挖个大的吃香喝辣绝对没问题,你看李财主,上次人家吃荷叶饼小炒肉你就流口水,还被人家的狗追,就这么点出息?等下咱们卖了货,我带你去城里的醉八仙吃大葱卷饼,啧啧,那才是人间美味…
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乎他说的不是黄泉,正待问下去,我忽然被他扔在地上。
屁股好疼,我呲牙咧嘴半天才看到刚才背我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
……
……
之所以发这么多省略号是因为我心里的感情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这个人的造型竟然跟我在古装剧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忽然想起那时侯在网上看到的一则笑话:
请问你们这是《西游记》剧组吗?
说什么呢!这是神雕侠侣剧组。
说这人造型像西游记也不算冤枉他,他全身披挂的东西叮当作响,或长或短叫不上来名字,在微亮的夜色中很像只刺猬。
他丝毫也没在意我的眼神,只是用手中的东西丈量着,还用钉子钉好偌大一个圈,拿绳子围起来。
我这才发现,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片墓地。
我的鸡皮疙瘩刷刷的过了三遍,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是一片空旷的原野。
很眼熟,我想起来了,正是我在梦中见到的那一片风景,不过,我记得梦里还有个白衣女人…
心跳开始加速,那人却忽然扔过一把铲子给我。
铲子我认识,记得在博物馆见过,叫做洛阳铲,考古学家和盗墓贼专用。这人打死我也不信他是考古学家,那就一定是盗墓贼。
“就这里,下手吧,等下我把墓穴挖通,你就下去。”
@#%&;;* 我下去?你怎么不下去。
万般无奈,还是先挖坑吧,一铲子下去带出一捧黄色的泥土,这铲子还满趁手。
我现在十分怀疑我是被该死的碟仙送到一个陌生时空了,这个时空是不是和我在一个生物链上都是个问题,也就是说,旁边这位爷是不是人都值得讨论。
碟仙的灵异真是叫人毛骨悚然,我尤其郁闷那个叫果果的,你说你长的难看就算了,干吗还要出来陷害群众呢?这下我被你弄到古代你高兴了吧?还有碟仙,我只不过程度很轻的怀疑了下您的存在,我连说都没说出来,你干吗这么较真呢?
我五内俱焚,铲子不知不觉离开了那人圈的坟界。忽然,一个声音从我脚下传来。
“喂,你敲到我的头了!”
我还没太大反应,旁边那人却停下了动作,呆呆地看着我脚下蠕动的泥土。
那土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他啊的一声大叫,扔下铲子跑了。
哦,我看他狂奔的速度怎么着也有一小时八十迈,跑了很远,还能听到他屁股上挂的工具咣咣响个不停。
我若无其事地蹲下来,因为我的腿已经软了。
那泥土里渐渐冒出一头乌黑的头发,我的心跳倒是平静了许多。没什么好奇怪的,你要是像我一样一夜之间经历这么多波折,想必你也不介意再认识一个鬼魂,事情本来就够奇怪了,再奇怪点不算什么。
她的脸从土堆里钻了出来,眼睛闭着,脸色苍白的如同阴霾的天空,先摇摇头把土块甩掉,然后呸呸地吐了几口嘴里的泥。
单凭她这一串动作来看,她是个满可爱的女生,当然,如果不是僵尸会更好。
你问我为什么说她是僵尸?嗯,我是这样分析的,首先,正常人是不会从坟地钻出来的;其次,退一万步说她有可能是人,可人不会穿碎成一片一片的裹尸布,要穿也穿新点的;第三,她又不是骷髅;第四,她一出来就对我说了句:你看到我难道不怕?第五,她可能是个女鬼,可我觉得鬼都是半透明的…
我分析的很精辟吧?砖头不许扔,我还没讲完呢。
她用手撑着地托出半个身子,盯着我看:你好象不怎么害怕,我貌似很酷的点点头。
她顺手从头上摘下两根干草:你刚才敲到我的头了。
我小声说:对不起。
她已经坐在地上,看着我说:没关系,反正我很少出来吓人,还好你神经挺坚韧。
坚韧?我已经快要崩溃了:难道所有盗墓的都会遇到僵尸???!!!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空我还是这么倒霉???!!!我不活了…
她正低头抖裙子上的土,边抖边说:我叫悠悠,你呢?
我说:司徒宇寒。
我决定摆脱司徒小雨,只要我在这个时空存在一天,我就是堂堂伟丈夫司徒宇寒。
还没陶醉完,我听到悠悠对我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眼熟呢?
这话问的,我刚从21世纪过来,您套瓷也不该这么套。正想推托,悠悠忽然跳了起来。
“来这里之前你是不是玩过碟仙?”
@#%&;;*,我似乎明白了一点点…
悠悠慢条斯理地说:看来你运气满好的,我也不过试了一小下下而已,没想到这么见效。
我眼泪都要出来了:那你能不能具体说说呢?
悠悠很熟练的打了个榧子:好啊,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第六章 幽灵人间
“你应该知道碟仙招来的是前世的鬼魂吧?”
我摇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招来的大部分都不是善鬼?”
我继续摇头,开始起鸡皮疙瘩。
“那你知不知道玩碟仙的人在后来的几天里会有麻烦?”
摇头,不过我反问了一句:那和我一起玩的呢?
悠悠说:没问问题的不算。
哦,好象就我一个人问了,我的霉运真不是盖的。
悠悠说了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随便玩碟仙。
我倒,这话好似应该问果子。
不过悠悠为什么会知道我玩过呢?
悠悠说:呵呵,我就那天附在碟子上的鬼。
…千言万语都不足以概括此刻我的心情,所以我决定什么都不说了,悠悠倒很开心的样子。
“其实那天我只是随便走走,你要理解的哦,我每天在这里太没意思了…看你这个呆样子应该不大懂灵魂操纵这回事…”
悠悠期待的看着我,及至看到我茫然的神情,扁了扁小嘴巴,继续往下说。
“这么跟你说吧,那天你们用碟仙招魂魄的日子,正好是我死的那天,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这个好懂。
“你们招碟仙的时候是傍晚,阴气很重,百鬼出行,日子也不好,正是破日,其实懂的人就知道,那天招鬼其实很危险。”
悠悠的脸鬼气森森,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用的碟子边上有道龟甲纹,你应该听说过占卜吧?那个纹路主地煞之灵,招鬼比别的碟子更灵异…你们四个人都生于农历七月,这个月的十五就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群鬼咸集,你们四个人阴气都很重…玩碟仙的时候你正对坤位,是群阴毕集之地,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到这里悠悠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