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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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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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沿途义军骚扰此起彼伏,已经遭遇了十次。宿州军的马队统领决定不再继续和这些乌合之众纠缠,他急着抢占前面七十里处的一个丫口,过了这里,祥仓就向宿州军敞开了门户。
对付小股骚扰最有效的马军不管不顾步军的死活,快速向前,留下笨重的步军东一下、西一下,南一股、北一只地驱逐敌人,不时要停下整队,到了下午,沿着丫口到万荣,几十里路上撒满了宿州军,押运粮草的后队远远的落在了后面,甚至前军已经和拓州军在激战了,有一只宿州军在万荣县城里还没有出来呢。
别以为拓州军能好到哪里,同样打着夺取丫口主意的拓州马军比起宿州马军还多跑了有二十里路,甩开步军向前,等到丫口发现还是晚了,敌军居高临下,已经稳稳守住了那里,于是就在丫口前犹犹豫豫地列了阵,不知道如何是好。
宿州马军的统领是唐埪,看看自己和后续步军离得太远,马军人少,担心被拓州军切断后路,决定坚守待变,守住驰道,不与拓州军对战,也不理睬拓州军的挑衅。
不久,又一只宿州步军走到了丫口,唐埪见拓州马军比较少(仅千余先到),即命步军守丫口,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下方的敌军,拓州马军不与接战,退走。唐埪领军勇则勇矣,调度无方,纷争进击,无复行列。
郝颖霏自步军赶到战场,不待鸣鼓则将士奋起,与之合战。拓州步军均持丈八长槊,末端粗达拱围,要用双手抱住,夹在腋下,待拓州马军散开,露出长槊如林,唐埪等一头就撞了上去。未几,孙震领另外两千马军也抵达丫口前,两队铁骑从唐埪侧后横击,唐埪兵溃散,大败。
丫口的步军僵化地遵守着唐埪的命令,一直在高处观战!等明白唐埪兵败,已经要面对拓州马军的冲击了,孙震部将周纲带领五十骑突入敌阵,斩其裨将,孙震乘势出击,复夺丫口,掩杀随后。从高处冲到低处,唐埪收集被打散的马军,丫口已然易手,而自己所部仅十余其三,如是,他仍然再鼓余勇,向郝颖霏部发起冲击,试图夺回丫口。
唐埪直冲中军,几乎杀到郝身旁,郝颖霏的亲兵伏于楯下,用麻扎刀斩断唐埪马腿,埪下马,不能进,取弓,一箭射中了郝颖霏的发髻,战后,郝逢人便拿下这只羽箭改成的簪子给人看。
这只箭未中,再无胜机,唐埪身被数创,被部下强行拖离战场,但是整个宿州马军竟然找不到一匹完好的战马可供骑乘,在合战后的第四日,逃亡不远的唐埪被丹城义军所擒,时已断粮两日,粒米未进。唐埪勇武,为入拓之前军,战场斩获在宿州军中最多,率领马队“急行如风,侵略如犬”,剿杀不少丹城义军,颇遭丹城人忌恨。丹城失粮,故义军将其关押至饿死。
林平后来入驻宿州,祥熟宿州军事,也和郝颖霏交过手箭中其发髻,曾谓埪勇而无谋者当此下场。
黄昏时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来,唐戡知道这下麻烦了,大势已去,于是派出了自己最贴身的几个卫兵,让他们勿必找到唐仃的那只偏师,要告诉唐仃的只有两个字“快退兵。”然后下令将丹城缴获的军粮、辎重全部点燃,后队变前队,向丹城撤退。
拓州军一路追进,面对着一车车正在燃烧的粮食,一时心痛,米袋子上还有丹城米铺的标记和字号呢,竟然要下马扑火,孙震怒火不比唐戡放的火小,不住地用马鞭子抽打着士兵,“快追,烧了可以到宿州去抢!”
唐仃没有得到唐戡的将令,但是斥候所见已经让他知道大大地不妙。立刻升帐,安排连夜潜行退兵,营中多点火把,留下了五百匠作为疑兵。
孙珏整晚上在城楼上不敢合眼,看远处宿州军营灯火通明,立刻对城墙上的几个百户喊到“快叫人,唐三要跑了。”祥仓府尹唯恐城池有失,担心孙钰中计,不愿意打开城门,更是反对孙钰出击。
在祥仓留守的文官不说,光是武将排在孙珏之上的就有三四个,小字辈的孙珏根本没处讲理,磨破嘴皮也不成,气大了,孙珏拿着刀逼迫守门士卒开门,带着自己十几个亲兵就冲了出去。
几个百户见识过孙钰的胆量,唯恐有失,不顾后果,也硬抗着上命,跟了出去。正在装样子搬运攻城土木的宿州军看到冲过来的孙珏,调头就跑,一哄而散,孙珏人太少,天又黑,累得要死,没有抓到几个,这时城里得到了丫口大捷的消息,才战战兢兢派出了那被扣留的五百轻步兵。哪里还有宿州军的影子,连留下的疑兵也跑光了,送到嘴边的肉都吃不着,几个百户跳着脚骂娘。
第三章 戍边岁月 三中
    唐仃退兵十分果断,也十分迅速,手下士卒头天行军、扎营,后半夜爬起来就走,疲惫不堪,所以没有达到行军的极限。如此,在撤兵后的整个白天,也没有见到一个拓州追兵,留下伏击的骑兵还收容了逃回的近四百多军中匠作,蓝琥都认为唐仃小题大做了,东线的胜负还在未定之数,非要退避三舍,和禁军会合。
渡过了一个平静的白天,黄昏的霞光里,唐仃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疑心过度了,难道自己老了?看看士卒实在跑不动了,向诸将交待一番,通令全军“无故叫呼,奔走妄言,贼至及夜惊者斩。即贼乘暗攻营,将士辄呼动者,亦斩。”布置了巡夜,发擂三通,各营断灭烟火,其余俱听休息。上半夜,马军和一起回来的匠作没能吃到热食,就着凉水胡乱对付了一下肠胃,往地上一歪就睡,唐仃和蓝琥脱了战袍,给躺地上的士卒盖了。
兵法云:“逐奔不过百步”,孙钰敲了半天锣,才拉住了几个疯狂的百户,停止了无用的追捕,安排人把俘获的几十个宿州匠作押到城里。府尹被从丫口陆续传来的消息所震惊,拓州军整晚纵绥,连战连捷,听到孙钰要城里剩下的五百老弱,没有再犹豫,自己带了家仆守门,把士卒全部让给了孙钰,加上连夜赶来的一千援军,孙钰现在手上有了两千人马。
这也是目前为止拓州在西线全部能参与追击的人马了。东线,唐勘可没有唐仃那样的好运起,宿州军紧追不舍,直到太阳又一次落下,唐勘来不及进丹城,绕城而走,丢下了城里的两千伤兵。
宿州东线三万大军,在丫口被歼灭五千,万荣县城一千五,丹城两千,另有上万溃兵,散在万荣到丫口驰道两旁的田野里,大都降了,没几个跑掉的。唐仃败逃路上又被其他拓州军所击,到达州境时,余部不足五千。
郝颖霏把俘获的伤兵交给丹城义军处置,自己在城外休整。拓州军转战两天一夜,大战不下五次,小战无数,至此,也停了下来。东线已经不足为害,西线还有五千宿州偏师和三万多禁军,需要立刻休整,仗还有得打呢。
孙钰没有沿着驰道纵绥,毕竟唐仃没有败,一定会在沿途设伏,自己要不慎败了,再杀个回马枪,祥仓都可能丢了。驰道一般是找地势平坦修筑,并非规绳矩墨般的直,孙钰让士卒弃了长槊和盔甲,只挂把小圆盾在脖子上,背着腰刀,抄近路,不徐不疾地奔宝佅镇而去。
宝佅镇是个小城,真的很小,俗语谓“堂上打板子,四周都听见”,一条宽阔的浑河支流,在这里绕了一个回头弯,形成半岛,镇子就是建在河边半岛的最高点,一个小坡之上,东西径半里而弱,南北径半里而强,更像是一座坞堡。
因小得可怜,见记于史以来六百二十年一直没有城墙。周末曾经作为县城,趵州人陈春上任,云“其地虽小然殊为重要,为浑河之管钥,塘拓之冲要”,终于“相地形,度高小”, 确定五十多人领班,动用上千工匠,开支经费帑金十六万枚银币筑城。
城自三月望日动工,于当年腊月之蜡功告,围约三百三十六丈,高约一丈四尺、下脚宽一丈五尺,上宽一丈三尺。城墙不高,但按地势而起,筑于坡上,十分险要。城设二门,东曰“迎曦”、西曰“菊江”,各有谯楼。
这个小城唐仃取之亦非常费力,谯楼奎星阁上的一只羽箭射中了他旁边掌旗的大腿,孙珏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对不足两百人的守军毫无办法,好在春天水浅,孙珏冒着城墙上射下的箭矢,把人马拉到了对岸,扎营,准备半渡而击。
唐仃部抵达宝佅时,渡口还在宿州军掌控,渡船也在,城没有丢,就是对岸驻扎了敌军,坚垒重栅守在陡峭的河岸上,恰好堵住了自己的退路,孙钰一反上次的做派,老老实实地建了守御工事,还在河边树立了一座高高的敌楼,几乎与宝佅奎星阁平齐。
守宝佅的是个上了岁数的百户,做事一丝不苟,能抢在孙钰之前把几条渡舟拖进了城,自豪地告诉唐仃“一切悉好如初。”唐仃望着他花白的头发,心中叹气,嘴上还夸奖了几句,天知道后面的追兵什么时候到,一到,则是全军覆灭。宿州军占塘州,将三千拓州士卒尸体盖土夯实,堆筑为京观,让拓州刺史气得吐血,此番反过来,凶多吉少。
看着自己的五千人把小小的宝佅挤得满满登登,前县衙、县署、典吏署、和义局、书院、武廊、文庙、城隍庙全部都用上,甚至沿唯一的十字老街两旁的台阶都站满了人,唐仃一阵心烦。
飞扬跋扈的帝都御林马军解了唐仃的围,匆忙间孙珏的守御只修建了对河流的一边,对于背后的那面几乎是不设防的,孙珏只有一天时间,两千多人,能做到这样的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成功了,更何况没有人能想到一向动作迟缓、贪生怕死的禁军竟然能这么短到达战场。
得知突如其来的马军只有几里地就要到达,孙珏派出了他搜罗来的仅有的一点骑兵去骚扰,然后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唐仃部,说来滑稽,在河的两边,大家陷入了相同的困境。
时间,比河水流得更快。
“怎么办?”两边的武官都焦急的问主将,唐仃是苦笑,而孙珏则是冷笑。
“先把那个箭楼给我毁了,要这样……”看着孙珏开始认真地布置起完全不相干的事情来,手下把几天来建立的对他的信任全部丢掉,“又要被这个嘴上没毛,不,有两撇小胡子的家伙给搞死了。”
当两军主将见面时,他们也还是那种表情,中年的唐仃仍然挤出苦笑,并不以逃出生天而庆幸,对面这个毛头武官则冷冷笑着,让他心头感到一种苍老的空虚。刚才孙珏举着白旗趟过河这边来,唐仃不由得佩服这家伙的勇气,为了节约时间,孙珏没有派出信使,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唐仃:“我乃孙珏,是对面拓州军的主官。我们来谈谈吧。”
两个聪明人在一起,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现在的复杂局面,然后,孙珏从怀中掏出了个黄旗左右摇晃了起来,这边唐仃的命令虽很突然,但是平日里训练有素体现了出来。两只正在交战的部队开始了换防!而且,他们的主将还并排站在岸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如同并肩合作多年的袍泽。
“你不怕我把你给斩了?”唐仃看看身边皱着眉头表情严肃的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怕什么。杀了我,咱们就两千换五千,你没有那么笨吧。”年轻的将领头都没回,不客气说道。这个语气让唐仃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毛还没有长出几根呢,竖子还真年轻。”又瞄了他一眼,眼光投向前方,静静的看着涉水的部队和河流两边的青山上,云雾凝聚,天空阴郁,汛期就要到了。
两边的后援都有即将抵达战场的迹象,这里还叫战场的话。夹在中间的双方都加速了行动,两边的士卒各行其道,偶尔有靠上游的宿州兵滑倒被水冲过来,拓州兵还会主动的把他从水里拉起来,扶稳。
孙震率部赶到河边,刚好看见宿州军最后一队人马爬上河岸。而这边,两千人就在附近河滩上整齐地坐着!孙震立刻火冒三丈,猛抽了一鞭子,纵马冲进宝佅城,过城门,跳下马,肥大的身躯沿十字老街拾阶而上,飞快地来到街西县衙,到厅上,手一挥,就把两个不识相的递茶端水的小兵给拨楞到一边,拿起鞭子就要抽孙珏。
孙珏站得笔挺,目不斜视,大声说到:“大人,容末将禀报。”
孙震忙着收力,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人,若非你指派彭嗣那个蠢贼守城,祥仓城下就可以全歼宿州军了。”孙珏的尖下巴几乎要指到天上。
“莫非是我的不是。”
“然。”
总兵大人骑着白马冲进城门那刻起,跟着孙珏几天的士卒和武官们就眼盯着城门,提心吊胆。终于,带领大家出生入死的长官出现在门口,都不由得站了起来,孙珏看了,轻松的耸了耸肩。“嗷——”士卒们欢呼起来,兴高采烈,武官们小心翼翼,后来也加入了欢呼的人群。
孙震在城墙上看着士卒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孙珏,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骂自己的二弟,“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晚上,禁军的帐蓬里灯火通明,关于下一步的举措,大家争论不休。在看到唐仃浑身往下淌着水之后,是个人都明白宿州兵败了。禁军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难题。枢密院参军、兵部监军校尉、御林军统领、豫州军武将七嘴八舌,没有定论。唐仃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切,放弃了自己想翻盘的念头。
那边,孙震和几个手下围着桌子小声地讨论着,大方略很明确,既然敌军还站在拓州的土地上,就必须进攻,关键是怎么攻。孙震看着商议已经没有办法深入下去,就打了个手势,“嗯,”大家都停下,抬起头看着主将,“咱们唤孙珏进来,听听他怎样说?”
南岸孙珏带那两千人,又一次挑灯夜战,沿河修建木栅,在水及膝盖的地方,还树立了箭楼和通向后方的栈道。由于这边河滩要平缓一点,所以这个工事要比原来北岸的大得多,不得不向上游延伸了很远,才把整个河滩纳入防御体系中。
北岸,唉,由于孙珏的能干,那些工事坚固的很,使禁军能享受着轻松。同一个战场上能为敌对双方修建防御工事,想来是很有趣,看着这边每天忙碌的拓州兵,北岸的士兵空闲得只有笑骂这一种战斗方式了。
沿着河向上下游各五十里,双方都发现了对方的斥候,寻找着浅滩或者渡口,在每个可能登陆的地方,都布置了部队对峙,战事转入了平静。
孙珏没有让这种平静持续太久,由于已经建好了防御工事,忙了三天的拓州兵营终于偃旗息鼓了。下午,几千人都跳进冰凉的河里,西岸守军还以为对方想在上游那里泅渡呢。孙珏带头光着屁股跳下河,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
“一群狂徒。”接到禀报匆匆过来巡视的千总看了一眼,钻回了帐蓬,几个御林健儿拉下了裤子,向河里撒尿,附近是士兵也有样学样。虽然这些尿水都是洒在岸上,但还是破坏了拓州兵的兴致,双方对骂起来,直到有个禁军伍长好事,拖了把强弩,爬上箭楼射了一箭,受到威胁的拓州军才光着白白的屁股纷纷爬上了栅栏,还一边挥舞着手巾责骂。禁军们哈哈大笑,赢了一回。
三更了,孙珏悄悄爬上了敌楼,最后看了一遍对岸稀疏的营火,转过脸对黑暗中的下属低声说,“动手。”上游的木栅栏被轻轻放倒,架在了几条木船上,这些船还是夜里偷偷从城里拖过去准备好的。士兵们飞速的把木板铺在栅栏上,浮桥的预制件就做成了。水性好的站在水里往河中心拖着。很快,水流使浮桥向下冲去,近百个士兵用力才能拖住绳子。
渡口,两个拎着斧头的士兵对着箭楼下固定的绳子猛的砍了下去,高大的箭楼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倒向了河中心,发出轰的一声,同时,西边的箭楼也吱扭扭的倒了下去,两个宿州打扮的士兵肩上抗着斧头,看着自己的杰作,根本没有把周围那些禁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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