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长弓射苍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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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长弓射苍龙-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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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膳正要》、《居家必备用事类全集》各地书商、书贩、好书者蜂拥于早市书铺,多半还是有机会卖出的。”
正说着,一本诗集落在了雨茜的眼里,薄薄的一本,封面已近很旧了,但还没有破损,侧边落了灰,像是放了多年没有人翻动,隶书体的书名让雨茜的心怦怦跳动,《丁芒诗钞》,是父亲的诗集,雨茜从来不知道父亲还出过诗集,父亲从来没有谈论过,所以雨茜迫不及待的翻开,果然,是父亲早年的诗,有一些雨茜虽然没有背过,但是父亲那种悠然淡适的文风和濮人颂歌的节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些诗只收录到父亲去世前八年的,看样子,出书者后来和父亲失去了联系或者不再找父亲索要诗稿了。
诗集很简单,无序无跋,更像是哪个人随手抄录在簿子上的。不管如何,这是父亲在世界上的唯一证据,雨茜抬头问:“这本我买了,多少钱。”
李俊散了衙,雨茜向他要了一点零花钱,李俊问雨茜的目的,雨茜说买一本诗集,实际上,书已经先拿到手了。
李俊给了雨茜书钱,然后顺手翻看了一下,兴趣不大,就睡了。李俊睡下后,雨茜在烛光下翻看着诗集。一边看父亲的诗,一边回想从前,这年发生了什么,那年又怎样了,暂时忘却了生活的苦恼。仿佛一切美好重演,又回到了童年,一家人在山坡上拿了提炉和提盒,饮食于野,自己穿着那条漂亮的洒线绣花裙,手里摘了一大束野花,夏天,阳光斑驳着洒落在妈妈优雅端庄的脸上,那么温暖。眼泪,不知不觉的从眼角滑落了。
李俊的眼泪几乎要流了下来,看见父亲小心的在泥泞中探着脚走过马路这边。刚才李俊赌着气说什么也不下车,让父亲一个人去求人。此刻,在车上看着车外泥泞的路面,灰蒙蒙的天,父亲在门口和人殷勤的告别,一头花白的头发和微微飘动的灰白胡子。
李贡历任翰林院管阁校勘、秘书丞、集贤殿校理、知谏院兼知起居注,现在是从五品监丞,辛苦几十年,俸入俭薄,不给桂薪之用,家里一直想买一匹骡子代步而不能,李俊小时候家还住在帝都双桥北面的旧公房中,李贡每天步行十几里路到皇宫附近的机关上班,风雨无阻,早出晚归,母亲每年织布三匹,赖以补贴家用。
跟着父亲跑了一个又一个旧识僚友的家,让李俊心里烦躁不已。父亲是明显的有病乱投医的味道,不管人家是谁,只要有过同事之谊,就要人家帮忙,一开始的话总是非常小心和委婉,都都转转还不是请人家帮忙提携自己的“犬子”。
李俊紧跟着父亲,一边感激他为自己所作的一切,一边又认为父亲过于天真。父亲完全漠视一个基本的道理,就是“人家凭什么要帮助一个完全没有用的人?”
偏偏父亲还锲而不舍,完全不顾任何面子,也不放弃任何一个貌似机会的地方。这让李俊觉得不值,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感激。
李俊另外要感激地是父亲替他选了雨茜为妻。一开始李俊也担心雨茜会在内心嘲笑或者看不起他,但是雨茜并没有像她的容貌显露的那样强悍,反而很温柔的帮助他,至少是没有对于他的不举有什么反感。这让他对于女人和妻子有了些概念,从而生出些信心,也会迎着雨茜的目光仔细端详起来,发现雨茜很耐看,经常出现在脸上的那种蔑视和凛然很可能是濮人的脸型的原因,雨茜微笑的时候,那是非常迷人。
李俊本来对于女性是又向往又害怕。很小的时候,李俊对于男女的身体就有了些朦朦胧胧的认识,那时,李俊是和乳娘一块睡的,家里的房子小,这样一起睡了很久,李俊都开始发育了,乳娘才因为她自己家里的原因离开。
乳娘和父母所不知道的是,夏天,房间里非常的热,乳娘经常脱了中衣只罩了一件凉衫,李俊会在半夜里起来去偷看乳娘的下身,实际上因为太黑和害怕,基本上除了毛茸茸的小腹,并没有看清楚什么,这让李俊后来心理内疚了很长时间,成为块心病。特别是早晨起床如果精神不好,妈妈会投来冷冷的眼光,仿佛看穿了李俊的秘密。别的同窗家里和自己家的情形不一样,有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使李俊生怕自己未来生活会一如既往的冰冷。
濮人在男女交往上非常大胆的,李俊早就有所听闻,新婚时经常问雨茜是否属实,雨茜红着脸不说话,看样子是真的了,那种羞怯的神情和白皙的乳房刺激着李俊,竟然有一次成功的勃起,虽然还没有插入就软了,但是雨茜还是用嘴给予李俊很好的“奖赏”,让李俊对于未来产生了希望。
希望,正因为希望,李俊对于父亲的举动没有厌烦。此际,在春寒的泥泞中奔波,终于有了些结果。就要远走高飞,能够带着雨茜离开亲仁坊那栋小楼,这种自由的前景,暗暗在心头涌动,使李俊甚至生出了要做好丈夫、好父母官的豪气和雄心。
想了许多,看着老父终于回还,李俊的心里一阵发酸,探脚下去,转身扶住父亲上车。
同样,在泥泞中奔波的还有我们故事的主人公。
由于是向东北苦寒之地行进,所以气温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有中午到下午那一个时辰,路上的冰会化冻,其它时刻是走在冰碴上面。林平的靴子很暖和,走在雪水中也不会浸湿。那还是去年春天时父亲亲手做给他的,如今好像很遥远的过去了,远得就像是从家乡到辽州那样。
最难的是开头那几天,头上的伤口经常突突突的跳着,像顶着个枷,总是让林平怀疑又迸开了。晚上,因为伤口的原因,只能用一个姿势睡觉,每天走那么长的路,让林平非常的疲惫,几个公差就不安排林平值班了。
后来几天慢慢的,不再一直疼痛,而是有时候突然剧痛几下,在长途跋涉中,伤口竟然开始了愈合。林平在后来的军旅生涯中再也没负过比这次重的伤,想想比较好笑。每次轻伤都愈合的非常快,有些刀伤,如果是划开的,只要创口整齐,不大,当天就会愈合。所以,有些弟兄说林平天生就适合从军。
林平在被押送的囚犯的帮助下,勉强保持着不掉队,这样走了大半个月,离开了京畿地区,春天在通州境追上了他们。
一路上,几个公差一直抱怨个不停。这几个都是衙门里快班正身,一个马快,三个步快,身上的号衣绣着一个小小的獬豸。平时,他们拿了差票都不用自己查牌,直接给了白役收规费钱,销票时还有一次酬谢付,如果留在帝都,但凡递状、准驳、牌示、传讯、堂训、勘验、相验、保释等,都有收入,还有好些个“签子钱”可以和签押房的公差分。
别小看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皆为贱役,但是在帝都的顶头费怎么也要一千块银币,还不是塞了钱就能当上的。
因为这几个都是头上刺着“强盗”的重犯,不得由沿途各地官衙依次派人押送递解,连解锁费都收不上,于是弟兄们少了很多收入,还得顶替壮实衙役担当防送公人,长解流徒到几千里外的辽州,一来一回,小半年过去了,怎么也要少个几百个银币的收入。
几个流徒用的盘枷是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加上关得久了,没有见过日头,根本走不快,一想起那些个银币像水一样从身边流走,家里还筹划着用钱,手上的木手忍不住往人身上招呼,只有那个扶着林平的流徒没怎么挨打,一切的一切让林平想起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的情景。
春寒中,一行人到了通州和京畿交界的怀县,为首的马快拜托检点收禁的司差门安排刑房红衣差使将犯人先收押了,自己和几个公差、林平商量着雇几头驴子代步,虽说有些花费,但是走快了能挣回来。
在帝都,檐子、车子、船、驴等自有假赁所在,皆有定价,寻常出街干事,稍似路远倦行,逐坊巷桥市,假赁鞍马,不过百钱,涂之人相逢,无非驴也。三伙号衣者可不允许这么做,只有自己走路,这下出了京畿,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几个人的眼睛都看着林平,林平明白他们的想法,衙役的从帐房领的盘费比起林平的可多多了。自己有伤,最耽误行程,林平欣然表示同意,有医生给的“药钱”,还是能自行负担的。
提建议的马快叫董成,对通州比较熟络,知道通州怀县西板桥店,有店娃三娘子者,……有合数间,以鬻餐为业。然而家甚富贵,多有驴畜。往来公私车乘,有不逮者,辄贱其估以济之,人皆谓之有道,故远近行旅多归之。
众人听了,其他衙役都一脸坏笑,林平问了才知道这董成还有恩于板桥三娘子,有次到通州公干,董成见到一人骑着一头驴,拿着皮袋,从怀县至京畿河阳长店。当时天欲晓,董成至街中见之,叱曰:“个贼住,即下驴来。”遂承伏。
董成将盗贼捉送怀县,有顷,三娘子携仆人寻踪至,皆如其言。大家都问董成怎么知道那人是个盗贼,董成解释:“此驴行急而汗,非长行也。长行者,驴的速度较慢,盗驴者行急,故驴出汗。见人则引缰远过,怯也,以此知之。”于是衙门人送董成一个称号:“驴快。”
“那贼携带的皮袋好大,打开一看,都是些个《汉宫春色》、《后补三国》、《艳异编》、《中兴名将传》。”董成叱问“蠢贼,何故偷得这许多书?”,那个小贼忙叫道:“我爱问学!我爱问学!我爱问学!不是偷,是从盛大家的歧点书斋里寻来的。”
“呸。”另一个衙役吐口浓痰,“这种贼贱每日里沉浸假经伪义,所言无非淫秽鄙亵之事,只意淫,远不及婊子来得实在真诚。”
不好意思,又修改了少许,再次重申不是骗击。最后两段是戏说,作者会向起点要求不算字数的(如果有时间的话)。至于戏说的原因 ,嘿嘿,请看本书讨论区里置顶而未加精的评论,一笑。书名都来自真实历史,如和哪位大作重名重姓,不幸而已,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章 陌路风尘 三中
    既然如此,众人都巴不得将息一会儿,推举董成去“计庸赁之价”。董成答应了,让众人等在驿馆,招来一个穿着号衣的赁驴小儿,跨骑在他的驴上,叫小儿在后以杖击驴,寻那三娘子去了。
这三娘子生意做大了,把客店给了娘家哥哥照看,自己养了许多驴供客旅使用,专业租驴,不但在怀县赁驴,手下有二十余赁驴小儿,还将生意沿着驰道一直做到了通州府城以东的煦县,整个通州西南最大。
见到董成,三娘子少不了调笑几句,嗔怪他好长时间不来探视。这三娘子看似风骚,实际上很难得近身,董成应付几句,提出要“雇驴四头,骑之发去。”
三娘子正色道:“驴一头行二十里,功钱五十铜角子,四头计二百铜角子。”
董成故作吃惊状:“哪里要得了这样多的功钱?”厚着脸皮还价,“二十里二十。”
“嗤,二十?我这些驴,日行三百里,曾三十年不卖,现在市人报价云:‘十四块银元’。今个儿二十就想骑得驴,明个儿不就白上了老娘的身?”三娘子拉起裙子,脚踏在凳子上,冷冷说到。
董成知道她在装腔作势,只需要几句贴己的话宽心,忙道了些辛苦,哀求。正说着,一个十来岁大的赁驴小儿哭哭啼啼的进来,一问,原来“适有一夫人,自东市赁某驴,至宅而入,未还赁价。”
三娘子一听,娥眉一竖,挽了袖子就要出去。董成见了,忙劝解,自告奋勇去替她讨还赁价。三娘子一笑,“相识一个公差原有这些好处,我还记得你是个 ‘驴快’。”她寻思敢于不付钱的要么难缠,要么非官即贵,如果不就此讨回,往后这生意就没法做了,于是点头让小儿带着董成去了。
董成不愧是帝都的马快,向小儿问清楚那妇人的模样去处,即刻手到擒来,一诈唬就讨回了六个铜角子,也将赁驴价格降低到二十,不过每过一百须加二十。
通州沿东西驰道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馊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有临时赁驴的,也有固定的驿驴。三娘子的那些宝贝倔货属于驿驴,从怀县到煦县,共有九驿。
煦县,是通州东北和潍州交界几个县之一,嘉王兵祸最重之地,禁军和叛军长达一年的拉锯战,使这一带千里无人烟。承帝永丰九年四月,叛军大败禁军于白沟河,杀死、溺死十几万人,尸首横陈100多里。通州和宿州之间一个邻县被叛军杀得只剩下令狐、刘两户人家。
自那以后,这一带十余个县一直不太平,只要有个旱涝,就有人起事。前年的旱灾,让这里盗贼遍地,民变频生。“邪教、盗匪,在在皆有,民不聊生”。
特别是接近宿州的三不管之地,更是强人出没的所在,连京畿东部的皇家苑圃,也有盗贼去抢劫牲口,把巡检鲁风抓去,剃了胡须,勒赎。嘉佑朝盗贼横行,杀人越货,掳人勒赎,无时、无处不发生,从桂州到东北的远州,从东海京州、岫州到西部的溱州、濮州,没有不报盗案的。
后来林平在宿拓之乱里,一战成名,得以进驻宿州西部,才将散布在通宿京畿交界各个县的大小窝子扫荡一空。
嘉佑十七年林平到煦县,正是大匪首张开势力刚开始壮大的时候。此人后来纠众四五千人,一次能指挥千余人,大窝子下设小窝子,每处数百人、数十人不等,散布在通州西北各个县。 “皆无业游民,旷悍成性,劫夺是其故技”。
嘉佑十七年四月,张开一天内抢掠中烧房百余间,杀死四十七人,将带领兵卒前来捉拿的知县沈毓杀死。嘉佑十七年冬至十八年春夏之交的期间里,作案几千起,通州东为之瘫痪。
说起沈毓,其人又痴又呆,可怜可叹。初至,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案比造册,清查户口;又大肆招集流移,揽户垦荒增税,以求政绩。命不好,这呆子赶上了十五年的大旱,救灾不力,饥民要求赈济,他来个蠲免,殊不知煦县早就寅吃卯粮,征收的已经是下一年的田赋,良善之民负重提前完税了,顽梗之民无所畏,豁免落不到任何实惠;饥民又要求禁米出境,以供本县之需,降低米价,米商就囤积待涨,而沈毓却无法约束。
饥民屡次请求不遂,捣毁办灾首事各家。后来又发生二千农夫祈雨被驱,遂强挖官堤,捆缚巡兵。沈毓荒得六神无主,不敢弹压,以至于乡民及流庸百十为群,吃大户、发揭帖,到城里抗粮闹堂,向富户起挨索食,向铺户勒借钱谷。
一县之主竟然如此软弱,没有主张!于是,大受影响的商人屡次罢市,匠役借工银闹堂,连县学的文童也罢考,接二连三地发生。没有办法,沈毓又重新壮起胆子,将抗租佃农充军,激起更大的民乱。
人都快饿死了,哪里顾得了其他,民众抗粮冲捣县署,煦县卫驻军兵卒反抗武官克扣兵饷,干脆袖手旁观。混乱中,张开等重犯放火烧监,一次越狱七十余人。张开是个私盐贩子,早在嘉佑朝初年就开始聚集党徒,私设“盐关”,保护盐枭,抽钱渔利,嘉佑十年获刑收押。
眼下,沈毓并不知道大祸即将来临,靠着严酷的武力弹压,让煦县勉强保持着平静。沈毓的“功绩”显著,越往东北走,董成一行越多同行,路上看见了好几次囚车车队,少则五六人,多则二三十。押解盗贼的脚镣不够用,衙门的公差就将犯人的双手被钉在囚车上,董成等人见了,都瞠目色变。
通州东北的情势,让林平、董成几个人找不到驴来租赁,有也不敢骑,小心翼翼地押着犯人往潍州走,防备着犯人跑了去张开那里入伙,也怕遇到大股盗贼、民变,直到快出潍州,到了常胜关,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通州东北的丘陵和山区,景色开始变得迥然不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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