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说大,那是比此刻地球上任何城市都大,说小,也就只能叫我林指挥使领了这五千人马入驻外城外围,再多点,嘿嘿,恐怕就要引起猜忌被杀头了。
自从那天自有凤来仪楼见过赵佶之后,林冲对赵佶也不报太大的希望。这个在艺术上有着高超成就的君王,完全沉浸在风花雪月之中,也许少年的时候还有些许雄心壮志,但如今几十年过去,根本就失了锐气,也听不进『大宋正处于危难』这样的说辞。至于过几年就能成为钦宗的赵桓,林冲虽没见过,但自幼便在赵佶身边,受赵佶的影响极大,简直跟他老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赵构呢,现在不过十三岁,连康王都还不是,要说教育从娃娃抓起,也许赵构还有希望,无奈时不我待,眼看着都兵临城下了,再在赵构身上浪费时间,还不一定能成,那便也罢了。
曲线救国,林冲突然觉得自己当时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点。一个旧的体制,特别是大宋这种臃肿繁杂奸佞当道的旧体制,从上到下已经无药可救了,要么适应这种体制,要么就被这种体制淘汰。
想到这里,林冲暗自下定决心,要赶快贿赂一下蔡京高俅梁师成这帮人,趁着几个月后朝廷禁军换防,带着骁骑营的兄弟们去山高皇帝远的边疆地带弄个土皇帝当当,加快速度备战,否则几年后兵临城下,五千骁骑营兵将就算补充到了七千,又能挡住完颜家的大军多久?
林冲信马而行,还未走到家门口,便见吴玠拍马匆匆赶来,惊了路上不少的寻常百姓,林冲纳闷,等吴玠走近了勒马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模样,骁骑营哗变了?”说罢忍不住就想笑,就算全天下的兵马都哗变了,我的骁骑营也不会。
吴玠一脸凝重,“爷莫要问了,咱快回府。”
林冲见吴玠有点目眦尽裂的意思,知道定出了大事,带着吴玠赶回轻车都尉府,进了偏厅挥退左右,“到底出了什么事?莫要慌张。”
吴玠恶狠狠地喘了口气,“爷,咱们恐怕要杀官造反了。”
第二部 奋起 第六十二章 话别汴京城
“什么?”林冲这一惊非同小可,什么事儿能逼得自己杀官造反?不会真的是哗变吧……
“两年一度的换防提早了,枢密院刚刚下了换防令,着骁骑营指挥使在内的所有军士换防应天府,两日内必要换防完毕,大名府的七千禁军已经在城外三十里地驻扎,咱们禁军本是戍边的,不应入驻地方,而换防的时候指挥使是不能动的……”吴玠火烧火燎的快速回报。林冲的御营兵马指挥使相当于都指挥使,不在这次换防兵将之列。
“我日他奶奶,老子的兵这么快就要被换走了?”措手不及的林冲蹦起来老高,直跳脚。这可是辛辛苦苦才勉强养起来的兵啊,自己往里贴了十几万两的银子,就他娘的一纸命令化为乌有了?不行,得赶紧想辙,实在不行就花点银子破财消灾好了。
吴玠也是一脸忿忿,“爷,兄弟们都想跟着您,知道这事儿后真的差点哗变……”
强压下心头怒火,林冲稍稍冷静了下,“知道是谁下的令么?还有其他要求么?有没有说要打散编制?还有比如……兵器,马匹?”
“除了兵甲马匹,一应辎重皆留在营中,全军只带五天口粮,由东北水门五丈河乘船而东去,经东明、定陶,至巨野西北六十里的济州合蔡镇入梁山泊,在郓城县就地驻扎不得延误,应天府留守司留守张供业已安排好一应军需,只等骁骑营兵马了,到时候咱们就不叫骁骑营啦!”吴玠越说越怒,“大人,大名府留守司留守梁世杰是太师蔡京的女婿,因紧邻辽国,手中握有重兵,而紧邻大名府的应天府,留守张供更是蔡京的得意门生,骁骑营此去恐怕就要改编成厢军。咱兄弟们商量好了,你这劳什子的御营兵马指挥使不做也罢,从四品的官阶却只带这五千兵马不到,有甚么意思。听说水泊梁山纵横八百里,那里也有不少的绿林好汉,咱们就依枢密院的换防令径直去梁山泊,杀了当地的府衙州官,再吞并了当地的山寨,咱们便扯旗放炮造反罢!”
日,原来是王八蛋蔡京在捣鬼!
这蔡老头,可是真的毒辣啊。不拆穿老子黑他银子的事儿,也满心欢喜状的接受了老子的道歉,面儿上对老子的亲热劲更胜往昔,原来这些便都假的!林冲突然想起来那句经典的台词,『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共军太狡猾』。我日,当宰相便真的能有这么大能耐?不显山不露水,却暗地里给老子来了这么一刀,还他妈的是兵不血刃那种!林冲懊悔的差点用脑门子撞墙,太轻敌了啊。
不过林冲生气的是自己跟蔡京斗失了主动,对于这样的局面林冲倒觉得没有什么不可接受,毕竟损失的东西没有蔡京想象的那么大。骁骑营还是我林冲的,而自己原本就要离开汴京,这次刚好是个由头。
林冲随即放弃了花钱买路子疏通的途径,蔡京能这么做,必定留有后手,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没必要再去碰壁。
至于吴玠说杀官造反的念头,却把林冲的心思逗起来,没来由的一阵激动,差点就要答应。
吴玠见林冲不语,以为林冲默认了,更是来劲:“爷,你要是答应了咱爷们就开始准备了。你想,这当山大王多好啊,又自在又不用勾心斗角,地方上的厢军乡兵也不是咱的对手,每日里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闲来无事还能抢上那么几个俊俏的压寨夫人,心情好了攻打一把附近的州府弄点银子花花,啧啧,比你这个从四品的轻车都尉可是快活多了。”
林冲听了吴玠这话差点喷出来,这都什么兵油子,连压寨夫人的事儿都给我安排好了,果然是泼皮大胆的无赖心思。大宋朝重文轻武,同样品级的文官比武官的权利大了好几级,寻常人受这种风气的熏陶,也对普通的小兵兵不怎么看得起。大凡能混下去的都去混了,混不下去的才来当兵吃饷,毕竟就算当官的再克扣,那点儿薪俸也能养活自己。
林冲笑着虚空踢了吴玠一脚,觉得吴玠这话虽然都是为自己考虑,可想来想去总归不大好,毕竟大宋朝还是赵家的天下,宗泽又一心为国,自己要是落草为寇便是与宗泽为敌,与大宋朝为敌。边疆不宁而内乱又生,如果聚啸山林扯旗放炮,那就走回了老路,还不如一开始便上梁山……
吴玠见林冲不把自己的话当回子事,以为林冲可惜官位不肯放弃,着急上火的头上直冒青烟:“爷,您就听我的一句吧,咱们就只把那梁山的局面弄大,叫朝廷不敢派兵来攻,最后招安了,便还是能当官儿。”
我日,这什么混账话。林冲现在已经是从四品的大官了,何必辛辛苦苦的去当土匪,再被招安了又当官,简直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不过吴玠的心思能理解,这当兵的虽然没什么文化,可一旦认定了自己的精神领袖,便会不离不弃,吴玠这样也是不舍跟林冲这样的好上司分离。
林冲没想招安的事儿,不过吴玠提出来把局面弄大这点却是很值得注意。林冲想得更深一层后,眼里渐渐放出光芒。对啊,自己刚刚不是还在想要出去当个土皇帝嘛,眼下这机会可是来了,梁山泊水路纵横八百里,那能训练出来多少军队?大宋朝贪官儿多,自己又有点银子,骁骑营兵将对自己忠心耿耿,未尝便不能用手里的这点资源达到目的。对,就是这般。
林冲寻思了一阵,“杀官造反此事再也休提,但林冲定不会舍弃兄弟们。骁骑营指挥使吴玠听令。”
吴玠虽脸上还是一脸焦急,但听了林冲的许诺,知道这位叫自己佩服不已的上司已有打算,当下拜倒:“是”。
“速速回骁骑大营,由教头鲁达协助,点齐所属人马,今日内准备妥当,一应辎重全部舍弃不要,勒令将士严守军规依令换防,违令者,斩。”
尽管吴玠一肚子的不情愿,但还是一句“领命”,飞奔出偏厅。
吴玠前脚刚走,统制王守就来了,飞奔过来的王守来不及行礼,从怀里掏出一份公函模样的东西递给林冲。
林冲接过来看,却是一纸制授告身,大致意思就是因林冲任职从四品轻车都尉、御营兵马指挥使期间,恪尽职守,为大宋朝卖命下力立下不少功劳,因此特擢升林冲为正四品上轻车都尉,原从四品轻车都尉、御营兵马指挥使即日卸任。
林冲拿到这个代表官员身份证明的告身之后大骂蔡京无耻王八蛋,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蔡京,很简单的一招『明升暗降』,便把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果然猛如虎般的毒辣。
原本大宋朝官员接受告身还有一套繁杂的手续,现任官员为复职、升阶、调任、补阙而参加铨选,从投状、初审、铨试、射阙,直到预拟、铨量、过门下、领取新的告身,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而且还要交朱胶绫纸钱,由绫纸库收取给出收据后,才能向吏部领取告身。
不过这次却不用,这张纸上,从抄录者直至逐级审验的官员的署名盖章齐全,并且还有专门的『尚书兵部告身之印』,也许是时间仓促,原本应为锦绫装裱成的卷轴,却只有这么一张纸,太师蔡京,果然根深蒂固。
看完告身文书,吩咐王守快快回去勒令本部人马。那王守却又快速说到:“我那大表哥,哦,就是少宰王黼叫我给爷稍句话,咱们这次换防事发突然,但并不是蔡京的意思,上面还有人。蔡京这厮不过是适逢其会,把原本要换出去的神武营换成骁骑营罢了。”自从迟到那个事儿之后,王守成了林冲最铁杆的支持者。
原来换防是因为宋金之盟!林冲听完就明白了,蔡京上头的,不是皇帝还能是谁。估计马植这次出使金国定会有所斩获,朝廷开始调兵遣将要跟辽国开战了。
王守领命而去之后,林冲随手把告身揣到怀里,转到后院,见李师师和凤姑正在排练最后一段儿舞,“师师凤姑不用练了,过来说话。”
二女见林冲口气严肃,依言停下,李师师更召来了锦儿。
“师师,锦儿,凤姑,蔡京这老家伙果然不是好相与的,老混蛋对咱们动手了。想来还是我错,那天那二十万两银票到手的太轻松了,我竟没觉察出不对。因朝廷要用兵,蔡京提议骁骑营提前两个月换防应天府,而应天府留守张供却是蔡京的门生,手握重兵。如只按人数上说,我这骁骑营可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不过嘛,哼哼,咱们便也不怕。虽然我现在不是御营兵马指挥使,但这骁骑营不是当今圣上的,也不是蔡京这王八蛋的,只还是我的。兄弟们要我扯旗放炮杀官造反我没干,从此之后,正四品上轻车都尉林冲便要游戏于山水之间啦。师师锦儿,收拾东西去吧,记住,一应细软都带走,其余全都不要,那些不值钱的破烂花瓶给我砸了。”
林冲觉得有必要给她们交代一下来龙去脉,不过自己的最终目的还是算了,省得她们担心。男人嘛,总要一个人抗。
李师师乍闻大变有些个惊慌,随即听爷说要游戏山水,便又放下心来,和锦儿乖巧的答应一声,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去了。
林冲转身看凤姑,却见凤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满脸泪水,“林爷,奴不能跟您一起去了”,语气甚是坚决。
有一种人,天生属于风月,如果整天介洗衣服做饭生小孩,那你还不如一刀砍了她们,凤姑就是这种。
林冲点点头,用指腹轻轻拭去凤姑脸上的泪水,“凤姑莫哭,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属于有凤来仪楼的,不是我林冲的,我便一点儿也不抱怨。你对我的心思我知道,不用说了,说出来俗。好好经营这有凤来仪楼罢,不说别的,光这些日子咱们弄地这个舞,就够有凤来仪楼的一众姐妹们吃喝不愁了。如有姐妹想要从良,便把活计全数交给她们,也好给她们一个营生的法子。过两天便是又一次给官家献舞的日子,你好好准备去,最好搬到蔡京那王八蛋的蔡相府,好安他的心,但一定记住,下次献舞千万莫要引逗官家,只做一个普通的伎者,这样才能细水长流……”
第二部 奋起 第六十三张 谁敢把我王黼当狗
凤姑转身离去,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又一次哭出来。她和林冲其实什么实质的事儿都没发生,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她对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年轻人有着强烈的依赖感,总觉得这个人无所不能,什么困难便也都吓不倒他,嘴里虽然喊着爷,其实自己心里,早把他当成亲弟弟般。如今俩人便要分开,怎能不难受。
“凤姑,以后我便叫你姐姐吧,你真美。”
凤姑听着林冲从背后传过来的叫喊,哭得更欢了,不过这次是高兴的。
看着凤姑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林冲觉得凤姑也许她会过的很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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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和楼的二层雅间内,赵环不停的埋怨林冲:“你这人,咱们虽是结义兄弟了,可也不能老是找我吧,喏,金姐姐交给你,她可是你的结义妹子,你莫要动什么歪心思。”
好久不见,金熙姗虽有些清减,但整个人更漂亮了,见到林冲,更是摇曳多姿。林冲突然觉得找梁师成手底下的小太监花的那万把两银子不冤枉,如果不是那小太监,赵环身处深宫,哪有那么容易想见就见的。
林冲上前,拉着金熙姗的手,“你有些个瘦了,小鹂儿还好么?”
金熙姗轻轻“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金熙姗虽被林冲在中秋夜宴上当众宣布为妻子,但二人并没有夫妻之实,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金熙姗的小手乍被林冲握住,竟然在脸上起了一层红晕。阳光从雅间外直射进来,金熙姗头上的金步摇晃晃当当,闪烁出无数光芒,只把金熙姗烘托的宛如仙人。
林冲见金熙姗不说话,只好继续说:“我这次除了想见你一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要你帮忙。”落草为寇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说成就能成的,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可朝中奸党横行,贴己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而金熙姗接近赵环,虽然赵环对朝政影响不大,但也有一定的裨益。何况,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只要自己一天不死,金熙姗便还是自己的妻子。
金熙姗见自己喜欢的男子有所求,自然满心欢喜的点头答应。这些日子在宫内可把她给闷坏了,整天介的跟小鹂儿谈东谈西,聊着林冲的一切。当初赵环定要她留在宫内,她以为赵环是要拆散她和林冲,心中还有所怨恨。等日子久了,金熙姗才看出来,原来这个天之娇女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更不会知道相思是什么滋味,金熙姗有意引导赵环,无奈赵环脾气粗鲁一根筋,整天介的舞枪弄棒,实在是开导不成,这日子也就在想念林冲的一天天中过去了。如今爱郎有求,能为他做一些事儿,便也是好的,只是,自己被赵环留在大内,能做些什么呢?
林冲见金熙姗点头,说:“你且附耳过来……”
金熙姗听着听着便瞪大了眼睛,等到从林冲手里接过那一叠银票的时候才回过味来,看着林冲的那眼神便更不一样了,原来赵环还有这么大作用。
林冲轻轻的揽着金熙姗的蛮腰,正要继续说一些个贴己的情话儿,赵环咣当一声把门踹开,见二人的模样赶紧上来分开,“你们在干什么?”
林冲心里一阵不爽,“俺们在谈论怎样煮鹤焚琴,怎样牛吃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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