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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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幸存者-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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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要我们立刻下海。海水冰凉刺骨,每当我们与剩下的其他四个小组一同进行操艇训练时,我们都要划过暗礁区,来到宽阔的海面,在那里翻转小艇,再把小艇翻过来,接着再上艇继续朝目的地划。
操艇训练的优胜者总可以得到片刻的休息,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全都拼尽全力争取第一的原因,四英里越野时也是如此。不过我们跑步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达不到三十二分钟的标准,而教官们仍然是一副无比愤怒的模样,就好像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已经渐渐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似的。到星期一晚上,我们已经至少有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但训练仍在继续。
那天晚上,我们多数人都提前吃了晚饭。吃饭的时候一个个看上去活像木讷呆板的僵尸。吃完晚饭,教官命令我们立刻齐步走出食堂,到外面等待指示。那时又有三个学员放弃了,而且他们是同时放弃的。我们原来有十二名军官学员,现在只剩下六名了。
在我看来,决定放弃的这三个人的状况并不比十二小时前糟糕多少。他们可能会感觉更加疲惫,但我们的训练中并没有什么新科目,全都是我们以前尝试过、练习过的老一套。我认为他们放弃是因为他们完全违背了马奎尔上校给予的忠告。他们没有专心应对当天训练的每一项任务,而是陷入到对未来痛苦的恐惧之中。上校曾告诫我们千万不要这样,要忘记未来,只关注眼前,坚持不懈,自然就能撑过去。上校说的是经验之谈,对于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一位传奇式的美国海豹突击队员和战斗英雄向你提出的建议,应该不折不扣地执行才对。而比利·谢尔顿也告诉我一定要重视教官的话,哪怕教官嘴里说出的只是个平淡的建议,你也要高度重视。
但我们没有时间为队友的离去而感伤。教官们命令我们前往一个名叫〃钢铁码头〃的训练区。这里曾是〃海豹〃运输载具第一大队的训练区,不过后来这个大队换防到夏威夷去了。此时四周漆黑一片,海水冰冷刺骨,但教官们要我们跳进海里,练习十五分钟的踩水。
                  第四章 死亡圣克利门蒂岛(2)
练习结束后,教官命令我们上岸,进行大运动量的体能训练,这让我们多少暖和了些,但我的牙齿还是不禁咯咯作响。体能训练一结束,我们再次被命令下海待十五分钟,这个时间是人所能忍受的极限,超过这个时间就会出现体温过低的现象。这次在水里待十五分钟让我们大家都感到恐怖。我浑身冰冷,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晕过去了。训练区里还停了辆救护车,以防不测。
但我坚持下来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坚持下来了。但又有位军官学员早早地爬出了水,放弃了。这可是我们班的游泳冠军,他的放弃对他本人和我们大家都无异于当头一棒。教官让他立即离开,然后继续给我们这些仍然留在水中的人计时。
等我们最后上岸的时候,我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其他人也是如此,但我们又进行了一段体能训练,然后再次回到水中。我不记得最后一次的时间有多长,可能是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不过教官们也清楚,我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于是等我们上岸后给我们送来了热腾腾的鸡汤。我当时浑身抖动得太厉害,几乎拿不住杯子,但那汤的味道可真是太好了。
我当时差一点儿就失去知觉了,只是依稀记得有个家伙放弃了,但不记得他的名字。实际上,就算当时是马奎尔上校退出了训练,我也不会知道。当时我只知道一件事,地狱周开始以来,依然还有半数的学员坚持训练。时间越来越晚,但训练还在继续。我们剩下的人员还能编成五个艇员队,教官们对人员进行了重新组合,然后命令我们划着小艇前往基地东边的特纳斯农场。
在那里,他们让我们把小艇举在头顶,然后围着一条很长的跑道跑步。随后,我们又到水里去待了很长时间,在训练快结束的时候,我这个一号艇艇员、一个像钉子一样坚忍不拔的得州人(我觉得是这样的),好像是得了阑尾炎之类的疾病,再也坚撑不下去了。不管得的是什么病,我疼得昏了过去,完全失去了知觉,不得不被救护车运走,到医务中心才苏醒过来。
我一苏醒过来就立刻跳下病床,回到了训练地点,因为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记得当时教官们先是恭喜我换了一套温暖干燥的衣服,然后就让我立刻跳进海水里去:〃最好冲冲凉、玩玩沙。免得你忘了我们在这儿是干吗的。〃从大概凌晨两点钟开始,我们就扛着那该死的小艇围着基地跑步,一直跑到五点钟,这时候教官们让我们吃了顿早餐。
周二的训练跟周一差不多,缺乏睡眠,浑身冰冷,精疲力竭,注意力涣散。不过最后我们还得划着小艇去距基地三英里的〃北岛〃,然后再划回来。等我们划回出发点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深夜,这时我们已经有六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学员们的伤病越来越多,割伤,扭伤,水泡,瘀伤,肌肉拉伤,可能还有三例肺炎。我们在夜色中继续训练,又练习了一次六英里的长途划艇,等我们返回时,已经是周三早上五点钟的早餐时间了。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但没人放弃。
整个周三上午都是不断地训练,游泳,划艇,再游泳,然后是海滩越野跑。中午的时候,我们还得扛着小艇跑去食堂吃饭,饭后教官们要我们去睡觉,但时间只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到此时为止,已经有三十六个学员退出了训练。
                  第四章 死亡圣克利门蒂岛(3)
但麻烦的是包括我在内的一些人根本无法入睡。医务人员努力治疗那些受伤的学员,帮助他们坚持下去。肌腱和髋部受伤似乎是大家的普遍问题,但大家仍然必须进行肌肉训练,这样在第二天训练时才不至于被淘汰。
又一组教官出现了,嚷着要我们大家伙儿起床回去训练。他们就像是站在墓地中间,要把一群死人唤醒一样,睡着了的学员渐渐意识到,他们最可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又有人在驱赶着他们不断往前跑。
教官们命令我们下海,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翻过沙丘,跑进冰冷的海中。他们要我们在海浪中忍受十五分钟的折磨,在翻滚的波浪中训练,然后命令我们上岸,扛着小艇走到食堂去吃饭。
他们整晚都让我们加紧训练,不断命令我们跳下海,在海滩上跑步,天才知道我们一共跑了多少英里。到了周四凌晨四点钟左右,他们终于又一次让我们去睡觉。尽管很多人认为自己躺下就醒不了,但我们全都在五点钟准时起床,然后扛着小艇去吃早餐。早餐后,教官们残忍地命令我们在太平洋这个巨大的游泳池里每两艘小艇一组进行划艇比赛,而且不是用桨划水,而是用手划水,后来干脆命令我们跳下水去游泳推着小艇比赛。
从周三撑到了周四,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地狱周的最后阶段了,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划艇环游世界〃,这也是本周训练中最后一个主要项目了。晚上七点半左右,我们登上小艇,从特战中心旁的海滩出发,向右划向岛的北端,然后折返圣地亚哥海湾,最后抵达两栖训练基地。在我一生中,这是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有些学员开始神志不清了,全部三艘小艇上都有人在大家划桨的时候睡着。我简直无法描述我们有多么疲劳:每一丝光线看上去都像是挡住我们去路的一幢建筑物,每一点思绪都会变成现实呈现在你眼前。我当时脑子里全都是对家乡的思念,结果就觉得自己正在把小艇划进牧场里。这项训练唯一的好处是:我们用不着下水。
但我们艇上的一个学员已经接近崩溃了,结果一头栽进了海里,可这时他还以为自己在划艇,还在一下下地挥桨。我们把他拉上小艇,可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圣地亚哥湾冰冷的海水里待了五分钟。最终,我想大家都是在睡梦中划着小艇前进的。
三个小时后,教官们叫我们上岸检查身体,还给我们喝热汤,之后接着训练,一直到周五凌晨大概两点钟。这时候,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发生了,一位教官在海滩上拿着手提式扩音器冲着我们大喊道:〃翻转小艇!〃这感觉就像是冲着一个快死的人再踏上一脚,但我们都一言不发。只有一个家伙喊了一声,那是对教官命令的公然蔑视,也让他从此以后出了名。那个被折磨得处于半癫狂状态的家伙喊的可不是〃呼吖,帕特斯通教官!〃,而是〃王八蛋!〃声音在月光下的波浪上回荡,岸上传来教官们的哄堂大笑。不过他们理解我们现在的情况,并没有追究。
我们从艇侧翻身跳入冰冷的水里,将艇身翻转,再翻过来,然后再爬回艇上,接着浑身湿透地继续向前划。这时候,我让自己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的每一名队员都经受住了这种考验,我们也一定要通过。
周五早晨大约五点钟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基地的海滩。帕特斯通教官知道,我们希望现在能够扛着小艇去食堂。但他可没这个打算。他先让我们举起小艇,然后又命令把小艇放下,双脚放于艇舷做俯卧撑。他让我们在海滩上又待了半个小时,然后才让我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去吃早餐。
                  第四章 死亡圣克利门蒂岛(4)
我们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来匆匆忙忙地吃完早餐,接着教官就命令我们离开食堂。上午先是远距离划艇比赛,然后是模拟弹坑中的一系列可怕的考验坑里满是恶心的淤泥,而我们得攀着几根绳子横穿过去,结果我们总是会掉进坑里。整个训练都是在模拟真实战场环境下进行的,爆炸、烟雾、铁丝网,应有尽有。但更糟糕的是,教官们一直在反复地告诉我们今天是星期四,不是星期五。
最后,伯恩斯先生让我们下海,还一个劲儿地说我们速度太慢,今天还有很多很多训练需要完成,说看到二二六班就烦,怎么还不从他眼前消失。海水把我们冻了个半死,但身上的烂泥好歹是洗掉了。在海里坚持了十分钟后,泰勒教官命令我们回到岸上。
我们已经弄不清楚到底是周四还是周五。有的人瘫倒在沙滩上,有些人则一脸忧郁地站在那里,担心接下来几个小时的训练,而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都在想自己怎样才能坚持下去。我现在膝盖酸软无力,关节抖颤,浑身酸疼不已。这时伯恩斯先生上前一步,喊道:〃好了,伙计们,我们进行下一项训练啦,艰苦的训练,来吧,我想大家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发出了世界上最微弱的一声〃呼吖〃,嗓音嘶哑,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我已经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感觉好像是另一个人在替我回答。
乔·伯恩斯点了点头说道:〃实际上,伙计们,再没有训练科目了。全体返回粉碎机操场。〃没人相信他说的话。可乔是不会说谎的。他可能有点吊儿郎当,但他绝对不会撒谎。我们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地狱周结束了。我们一个个神情恍惚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最后,浑身伤痕的伊斯梅上尉用嘶哑的声音说:〃我们成功了,伙计们。狗娘养的,我们成功了。〃我记得当时自己扭头对着身边的马特·麦克劳说了句:〃小子,你怎么会在这儿?你应该在学校上学的。〃但马特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只是摇摇头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马库斯。〃我知道,如果没有经历我们所经受的一切,这种话听起来是很愚蠢的,但这的确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有两个人跪在地上痛哭失声,接着大家都开始互相拥抱,只听到有人说:〃终于结束了。〃我们扶起跌倒的队友,搀着几乎迈不动步子的伙伴,相互帮助着翻过了沙丘,好像一群残兵败将般登上了回基地的巴士。在那里等待我们的,有乔·马奎尔上校、海豹突击队各级指挥官、军士长,还有前海豹特种队员、明尼苏达州州长杰西·文图拉。我们抵达粉碎机操场后,文图拉州长将为我们主持正式的仪式。此时此刻我们只知道一件事,让第二二六班减员过半的这场严酷的洗礼终于过去了,而我们三十二人坚持下来了。只是此前谁也不曾想到训练会是这般残酷。但上帝还是给了我们应得的公正。
我们列队站在神圣的沥青操场上,州长文图拉正式宣布:〃第二二六班成功通过考验。〃这就意味着我们以后再也用不着参加地狱周训练了。我们兴高采烈地高呼〃呼吖!文图拉州长!〃接着伯恩斯教官让我们肃静下来,说道:〃先生们,在今后的生活中,大家会碰到很多挫折。很多人可能因此而一蹶不振,但大家不会。因为大家通过了只有少数人才有机会参加的考验。这一周的训练将永远铭刻在大家的心中,谁也不会忘记它。它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如果能够参加并通过地狱周的训练,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大家就是无所不能、无往不胜的。〃我不敢说他说的话我记得一字不差,但其中透露出的那种感情绝对不会错。上面的这段话确切地表达了乔·伯恩斯教官的意思和感情。
                  第四章 死亡圣克利门蒂岛(5)
我们都被深深地打动了,竭力提高嘶哑的嗓音,让欢呼声刺穿科罗纳多海滩上的正午:〃呼吖,伯恩斯教官!〃海豹突击队各级指挥官和军士长们上前与我们一一握手,对我们表示祝贺,并勉励我们今后要再接再厉,告诉我们完成所有训练后一定要同他们的单位联系。说实话,那一刻在我的记忆中有些模糊,我不记得有哪些指挥官邀请我加入哪些单位。但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得非常清楚:我同伟大的海豹战士乔·马奎尔握了手,他还很热情地对我表示勉励。那是我到当时为止获得的最大荣誉。
那个周末我们吞下了大量的食物,可能都能创造世界记录。我们的胃逐渐适应了大餐,食欲好转,胃口越来越大。第一阶段训练还剩下三个星期,但已经没有什么能与地狱周可以相提并论的训练了。我们进一步丰富水文学知识,学习潮汐的变化和海底地形。这些都是海豹突击队的特长,这方面的情报对海军陆战队来说是无价之宝。一旦海军陆战队计划登陆作战,我们海豹突击队就会打先锋,迅速、秘密地侦察登陆地点,让海军陆战队做好相应准备工作。
原第二二六班人数剧减到现在的三十二人,多数人受到在地狱周中遭遇的伤病困扰。但陆续有学员加入进来,他们也是其他班级中因伤中断训练后伤愈归队的学员。
我的情况也一样。因为大腿骨折,我被强制休养。而当我开始第二阶段训练的时候,我被编入第二二八班。首先开始的是潜水训练。我们要学习如何使用氧气瓶呼吸,如何脱掉再重新戴上,在水下如何同队友共用氧气瓶。这些科目很难,但我们必须在潜水能力测试之前掌握这些技术。
就像很多学员一样,我没有能够通过能力测试。这种测试实在是可恶之极。学员需要背着一对八十磅重的氧气瓶潜入水底,身边的教官们不住地制造情况,学员不允许用脚蹬底返回水面。如果违反规定,测试不及格,就这么简单。
教官们首先会扯掉你的面具,然后就是拔掉你的氧气嘴,这时候你必须迅速屏住呼吸,并尽快地重新咬住氧气嘴,然后他们会拔下你背后的氧气管,这时你必须摸索着赶快把氧气管重新插上。
有时候教官会拔下你的排气管,你会发现自己能够用嘴吸到氧气,但却只能用鼻子呼气,这时眼前就会泛起潮水般的水泡,这种情景会让许多学员感到惊慌失措。然后,教官会把你的氧气管和排气管都拔掉,然后再打个结。这时你就得想办法将两根管重新接好,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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