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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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战争-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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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30名士兵就够了!”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一项任务,我早就思考过,我想寻找到以别动队对越共游击队的作战之法,完成大部队无法完成的任务,以分散对分散,以游击对游击。……”
“很好,你可以制订一个详细计划,由我亲自签署,你可以配上上尉的肩章去执行这次任务。……”
“司令,我想新的肩章还是完成任务之后再戴。……”我想了想说,“我希望克莱基地派出两个连队作我的策应,归我调遣,并且希望他们不干涉我的指挥。……”
“可以!你可以直接向我报告!希望你能创造奇迹!”
我觉得威斯特莫兰比我更具信心,他要史坦利少尉给我们端两杯冰淇淋来。
(四)潜心研究
——安德森《战地手记》之六
史坦利少尉退出之后,我们吃着水果和冰淇淋,谈到了各自的家庭和国内的情况,还问到了我的妻子康妮的情况以及她对越南战争的观点,我说,我们的观点基本一致,都是主战派。……但我又赘了一句:“她是《基督教箴言报》的一个普通编辑,箴言报的言论并不代表她的观点。后来我发现威斯特莫兰跟我漫谈这些家常话,并不是出自闲情逸致,而是在排遣内心的一种深沉的潜忧。
在我心目中,威斯特莫兰是个有作为的精明的指挥官,他的沉潜刚毅的性格能鼓舞起下属的胜利信心,给人一种任何困难都挡不住、难不倒的印象。可是,这天晚上,在他强打精神之后,时时出现一种疲惫感,他似乎被一种不能言明的忧虑压迫着。我适时地告辞,他亲切地把我送到门口,那神情好像我负有解脱他走出困境的重任似的。
威廉·查尔兹·威斯特莫兰是西点军校1936届的高材生,被誉为第一流的战略家,在那一届的276名毕业生中,他的战略战术成绩名列前茅,军界人士认为他是“天生的将军”!
在二次大战期间,他在北非战场指挥过炮兵,在西西里和诺曼底战役中,他是步兵师的上校参谋长,1952年,他在朝鲜战场指挥187轰炸团,升任为准将。在51岁时已经是四星将军,他的作战经验是多方面的,所以在1964年约翰逊总统派他到越南来接替美军驻越司令官哈金斯将军,这是名副其实的临危受命。约翰逊总统把他的使命称之谓“全部美国历史上最为复杂的战争。”威斯特莫兰有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哈金斯将军从上任到离任,经过了由乐观主义到悲观主义的蜕变过程。我发现,威斯特莫兰将军的情绪也在起着微妙的变化。在我初到司令部时,他曾对我们说:“在整个这场战争中,我们从来没有输掉过一次战斗!”他也曾带领我们一群参谋们乘坐他的“白鲸”号座机,在五千米高空到前线一次又一次的视察。
那时,我第一次看到长山山脉连绵起伏的峰峦。这就是举世闻名的“胡志明小道”,越共部队和补给品就是沿着这条一千多公里的山间小道渗透到南方。
那时候,我们在威斯特莫兰指挥机上的参谋们,都认为这条小道不难切断。威斯特莫兰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胡志明小道实际上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西线,只不过更长一些,对付它的办法也同那次大战一样:进行消耗战。”
当时,我弄不清这种决策是否高明。但是,我同司令官一样,相信我们的军事优势,我们的尖端技术和威猛的火力,可以造成越共巨大的伤亡,使他们无法忍受这种消耗。从具体的作战方式和战术原则中,我了解到司令官所说的“消耗战”的精髓;
一种计划叫作“雏菊切割者”,这是威斯特莫兰钦定的富有诗意的名称。就像一位戴着草帽的牧场工人,在铺满鲜花的草原上刈割芳草。其实,却是用一万五千磅的重型炸弹,将山头炸开一个直径三百英尺的大洞,平整之后,立即成为一个火力基地;再用直升飞机将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的部件运上这个基地,进行组装,数门巨炮在山顶上呈星状配置,可以轰击各个方向的目标,这似乎是斩断“胡志明小道”的有效之法,后来却又因种种弊端没有付诸实施。
还有一种战略,那就是“搜索和消灭”。因为越共游击队在袭击城镇和交通要道的选择中,拥有完全的主动权,所以我们也派出小股部队,或连或排,甚至更小的巡逻队,到丛林中进行搜索作战,以游击对游击,一旦发生战斗,我们就会随时呼叫战斗机、直升机、火炮或是由直升机运来新的援军投入战斗。优势自然转到我们一边,只要搜索到越共游击队,就能消灭它。……
这两种战法结合运用,在理论上可以说无懈可击,实际运用起来,却大相径庭。最初,自然给越共游击队造成很大伤亡,而我军也蒙受很大损失。可是,越共受到当地居民的支持,在丛林中如鱼得水,这些战法很快就失去了效力。
这里的丛林,可以说处处都隐藏着危险,我们的巡逻队无法跟这些对丛林了如指掌的游击队周旋。你到丛林里搜索他们,他们却化装成居民出现在你的基地周围,这种捉迷藏式的战斗,对人生地不熟的美军来说,防不胜防。这种称不上战斗的战斗,却造成我军的大量伤亡。在这种情况下,美国只好大量增兵。这的确是一种越陷越深的状况,这种状况梦魔似地缠绕着威斯特莫兰将军。
在我看来,威斯特莫兰上任之后的第一个严重挫折是他的“油渍”战略的破产。所谓的“油渍”战略,是利用南越政府军从西贡向外作环状推进,就像一滴油渍落在纸上向四周洇涣扩散开去。在美军的帮助下肃清一圈巩固一圈,用逐步推开的办法消灭越共力量。可是,南越政府军却士气低落,大量逃亡,几近土崩瓦解,各训练中心的新兵,逃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我们对北越的猛烈轰炸,并没有使南越政府军的士气有所好转,而且越来越糟。1965年的3月29日,越共地下游击队在美国西贡使馆附近引爆了一颗重磅炸弹,使我军伤亡54人。这件事有力地证明南越政府军已经无力保护美国的设施。……威斯特莫兰愤慨之余,坚定地相信,要打赢战争,只能靠美国军队,那自然意味着大量地增兵,更深地卷入,这就必须准备打一场持久战争。……无疑,这对威斯特莫兰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折磨。
“搜索和消灭”战略的失败,对威斯特莫兰是第二次打击。战斗规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残酷。以超乎我的想象的速度向越南增兵:我记得1966年的夏天,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同意威斯特莫兰的要求,将驻越美军增加到七十一个营,这就超过了约翰逊总统宣布的派遣军队数字的两倍,威斯特莫兰仍然感到不够,提出1966年将军事力量增加到一百零两个营,其中有二十三个营来自南韩、泰国、菲律宾、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结果到目前为止,美军驻越人数已经增加到450000人!与此同时,北越对南方的渗透也越来越严重。威斯特莫兰曾经多次向我们说:“北越人准备和我们打一场常规战争,他们渗透过来的不仅有营、团,甚至有师级规模的部队。”
为了取得胜利,威斯特莫兰不惜对越南军民实施“焦土作战”,不惜违反“日内瓦公约”大量使用凝固汽油弹、毒气弹和脱叶剂等生物化学武器!
我的妻子康妮已经沉不住气了,她的来信表现出她的难以忍受的焦虑:
“天啊!你们是怎么搞的?增兵增兵增兵,战争还要打到什么时候?越南战争怎么会变成了美国人的战争?我们在为谁打仗?你们这些第一流的战略家们是怎样判断战争的形势的?国内的反战运动越来越激烈,许多著名的学者、政论家都在抨击政府的战争政策,《纽约时报》不断地发表社论和文章,警告说:你们在15000公里之外,打一场丛林战争,将使美国蒙受巨大的生命和财产的损失。……我担心,这场战争有可能给美国带来耻辱。我原来的主战观点,由于你们战场的失利已经开始动摇了。……有人说你们的战略除了狂轰滥炸之外。根本就没有战略,是吗?我不想让你们泄气,而是希望你们快些找到致胜的战略。……”
现在,威斯特莫兰就是在思索这种致胜的战略,那些批评我们没有战略的人是不公正的,是站在干岸上指责在漩流中游泳的落水者。在目前,我一直认为“搜剿”和“消耗”战略是正确的战略。威斯特莫兰认为参谋部里某些人提出的“基地安全”战略和“飞地”战略都是消极的防御战略,那只能使敌人自由地扩充力量,在山区丛林和广大乡村为所欲为,而后伺机进攻我们的基地和飞地,我们就无法保住安全;只有积极搜剿和消灭,才是唯一的致胜途径,用威斯特莫兰的话说,就是要越共放血不止,直到晕倒就范。事实证明,我们也曾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果:
去年10月,我军第一骑兵师(空降师)第三旅在波莱古西南部搜索越共正规部队,在德浪河地区包围了敌人三个团,为了彻底将其打垮,我们出动了B—52战略轰炸机,使敌军阵地变成一片火海,越共死亡1500人,而后退入柬埔寨,我军仅阵亡300人,以一比五的代价取得了胜利。……“亚勒勃罗”战役没有取得成功,原因是越共接受了“德浪河谷”战役的教训,及早撤进了柬境,使我们扑空;紧接着我们的第一骑兵师又发动了“捣碎机”战役,我们击溃了越军九个营,使他们伤亡近3000人。
目前,我们两个步兵师在西贡政府军的配合下,对平隆省的越共发起了“雪松瀑布”战役。……将越共的所谓“解放区”变成“自由开火区”,也就是将这个地区变成一片焦土的无人区,驱走平民(其实是一齐消灭),摧毁一切,这很像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上使用的“三光”政策。如果让西方记者们得知,他们又该大喊大叫了。与此同时又在南越中部的广义省进行“马赫尔”战役。还有一连串的“枢纽城”战役,“塞耶”战役,“潘兴”战役。……这些战役都是利用了我们取之不竭的巨大的猛烈的火力。狂轰滥炸是这些战役的共同特点,甚至达到了无法用军事必要来解释的程度,无数吨炸弹丢进丛林、山沟和无人区,仅仅一个“枢纽城”战役,我们就发射和投掷了366000发炮弹和3235吨炸弹。这样,要好几吨弹药才炸死一名越共。
这种战略战术,不能摧毁越共的抵抗,也不能阻碍其发展,更不能摧毁其意志。
我经过多方调查和深沉思考之后,我认为切断“胡志明小道”仍然是关键的关键。
(五)可笑的怀特计划
——安德森《战地手记》之七
在我离开西贡飞抵昆嵩——克莱基地之前,我们的处长怀特中校曾询问我带别动队进入丛林的构想,我告诉了他。
我看得出,由于威斯特莫兰对我的器重,使他心里很不舒服。以他的军阶、以他的资历、以他的职务,他认为我应该听他的!
他参加过朝鲜战争。有实战经验,那时,他是威斯特莫兰手下的中尉参谋,也得到威斯特莫兰的依赖,可是来到越南战场,却没有值得赞扬的表现,能否配上上校的肩章,还很难说。因此,他对威斯特莫兰重视谁,变得特别敏感。其实,我并不想和他争宠。我还没有那么庸俗,但我自忖,如果由我来接替他处长的职位,干得绝不比他差。在我的眼里,他有军事知识和作战经验,却缺乏智慧。知识是可以学到的,智慧却是与生俱来的,一句话,他只能是个熬资历的平庸军官而没有军事才华。
怀特中校先是向我讲述了美国特种作战部队的历史,把我当成了他的小学生,出于礼貌,我不能不听他罗嗦,这种自命不凡颇使我反感,我肯定他没有看过我那篇论文。
我这次带一支“别动队”去打开“胡志明小道”之谜,希望用赫赫战绩为“别动队”的历史翻开新的篇章。为了使怀特中校不再蝶蝶不休,我插进他谈话的空隙,向他反馈,大讲特讲德国对苏作战初期的“特攻战”,他们把经过特殊训练的特别武装,化装成苏军空投到苏联边界和后方,破坏桥梁、爆炸油库、拦截车辆、刺杀将军、假传命令、突袭指挥机关,给苏军造成极大的混乱。……
这时怀特中校才尴尬地笑笑,承认我知道得并不比他少,但他总觉得自己有超人之处,他犹豫不决吞吞吐吐地提出了他对切断“胡志明小道”的独特的构想,但又怕别人篡夺了他的发明成果,窃取了他的专利。
他首先从批判“雏菊切割者”计划开始,他说:
“战争不是浪漫曲,当时研究这个计划对,我就断定无法实现。第一,在长山山脉的几个山头上,建立起几座炮垒,可是,它无法对山沟沟里的运输队进行拦截射击,就像房顶上的高炮,打不到弄堂里的行人;炮弹不会越过山崖垂直地落到山谷里,……第二,你根本就无法侦知运输队从哪条山谷里行走,这需要侦察机来给炮兵指示目标,在漆黑的夜间,在大雾弥漫的晨昏,在大雨滂沦的时候,你将怎么阻挡它们?第三,你怎样保证高山炮垒的安全?……”
“是啊,是啊,”我表示赞成。
“我还可以举出许多弊端,如果派部队驻进这万山丛中保护炮垒,那就要建立一个基地,有基地就要有供应,正好成了越共袭击的目标,炮垒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成了越共口中的一块肥肉。……”
“所以用飞机轰炸才是切实可行的措施!”
“可是事实证明,我们进行了无数次饱和性的轰炸,却仍然不能奏效,而且那条该死的小道好像越来越宽敞了。……越共的运输量急剧增长,甚至连重型火炮都运送过来了。……”
说到此处,中校的脸上竟流露出某种矜持得意之色。
“首长,”我装作恭顺的样子说,“看来,你有更为切实可行的卡断胡志明小道的方案了?”
“是的,我想过,我希望你这次带别动队去驼峰山,按着我的思路去作些探究。……”
“那是太好了,要不要报告威斯特莫兰将军?”
“你先别急。等到你回来时,我们可以搞个完整的计划上报!”
“什么计划呢?”我尽量不表现出讽刺挖苦之意,坦诚地说,“如果成功了,我绝不贪天之功,甚至我的这次行动都可以称作‘怀特行动’,咱们前期不是有过‘潘兴行动’①吗?倒底是什么计划呢?”
①潘兴,美国军事家,1919年晋升五星上将,1886年西点军校毕业,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任美国欧洲远征军司令。1921年任美国陆军参谋长。以对部属严酷出名,绰号为“凶恶的杰克”。
“我的计划可以称作‘东方马奇诺防线’,长山山脉不就是一条界山吗?从峰腰部横断,顶多也不过十公里,中国不是有一条万里长城吗?……”
“这的确是个简洁的计划,”我脱口赞成,忽而一转,沉声问道,“可是,中校阁下,你测算过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吗?据我所知中国的万里长城修筑了好几个朝代,而马奇诺防线也修了10年!”
“不,你记错了,修了6年……”
“但我记得耗资2000亿法郎,相当于两次大战期间法国全部军费的一半。……”
“拦断长山山脉的工程肯定比马奇诺防线小得多。……”
“耗资多少倒在其次,首先是马奇诺防线是一条不起作用的废墟,在我看来,是它葬送了法国。……”
“你应该拿柏林墙相比。……保低限度,我的设想在理论上是站得住的!”
“据我所知,我们并没有真正勘察过长山山脉,咱们在司令官的白鲸号座机上是看不到纵横的沟谷和急湍的溪流的!”
“所以我希望你这次带别动队横过驼峰山,看看有没有横断这条山脉的可能!……”
“这就产生了第一个大问题,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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