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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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林战争-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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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1年1月20日,约翰·肯尼迪就任美国35届总统。上届总统艾森豪威尔以年高德邵的长辈资格向年轻气盛的肯尼迪提出建议:“现在老挝内战是你面临的大问题,我认为你必须派出军队,我将全力支持你。……”
在很多场合,艾森豪威尔都阐述他的多米诺骨牌理论,这对肯尼迪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5月5日,肯尼迪毅然宣布:如果有必要,他将动用美国军队帮助南越抵抗共产党的压力。可是5月16日,关于老挝问题在日内瓦十六国会议上,戴高乐总统与肯尼迪私下会晤时,警告他说:
“你们美国人昨天想取代我们在印度支那的地位;今天又想重新点燃我们已经结束的战争。我敢预言,你们将一步一步地陷入军事上和政治上的无底深潭。……”
肯尼迪脸上浮现出一种神秘的微笑,这位美国历史上称为一代英才的年轻总统,大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气概,他想小试锋芒,未免失之于轻率,悍然发动了入侵古巴的“猪湾”战争,在卡斯特罗的岩石上碰得头破血流之后,才懂得了谨慎,他说:“猪湾教会了我许多事情,其一,是不可轻信将军们和中央情报局;其二,如果美国人民不想动用美国军队去除掉离我们海岸只有90英里的共产党国家,我又怎么能要求动用军队去除掉一个9000英里以外的共产党国家呢?”他似乎觉得戴高乐总统的警告不无道理了。
可是,身不由己。军方告诉他:“越南解放阵线的游击队已经发展到接近2万人,而且不断地对西贡政权发动袭击。原来认为不需要美国出兵的吴庭艳不能不向肯尼迪告急。肯尼迪自然垂询他的私人军事顾问——泰勒将军。
他无法不介入越南战争,但又非常小心,到、1962年初,他将军事顾问增加了10倍,由400人变成4000人,还派300名美国飞行员配合南越政府军进行战斗,但自己不要卷入,除非是自卫。这4000名顾问团中包括了绿色贝雷帽分队,这种特种部队是新设的极为有效的防暴委员会手中的尖刀!这个防暴委员会的主席就是泰勒将军。
对于美国的特种部队,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
贝雷帽分队长布莱恩上尉说。“肯尼迪和特种部队有着特殊的关系,因为它对付游击战方面有着一种特殊的能力。……”
当时研究与改进军事战略的格雷厄姆·马丁却说:“绿色贝雷帽是一个错误,因为他所受的是游击战训练,而不是反游击战的训练。”
吴庭艳的“战略村”实际变成了“集中营”。当时的国防部长助理保罗·尼采说:“北越的渗透获得了高度的成功,他们达到了一个村一个村地摧毁战略村的目的。因此,我非常怀疑用我们的军事行动能使情况得到改变。”
泰勒将军则坚定地认为:“我们的使馆人员和驻西贡的军方人士都一致认为,没有美国的帮助,南越政权是绝对无法对抗越共的!”
就在他们为对付越共大伤脑筋的同时,佛教徒的暴乱却插了进来。吴庭艳掌权以来,很少离开他的宫邸,成了名副其实的隐士总统。不断升级的宗教迫害引起的暴乱,到了不得不残酷镇压的程度,他们禁止佛陀生日这天升起宗教旗帜引发了示威;他们又开枪打死了40名示威的佛教徒,并且逮捕了数千名僧众,这使肯尼迪大伤脑筋,他的助理国务卿希尔斯曼凄怆地说:
“这是一个佛教徒占全国人口95%的国家,而这个国家却由一些说法语的人统治,他们毁佛塔、杀尼姑、杀和尚,我敢说,在佛教徒危机刚开始时,总统已经感到失望了。……”
1962年6月11日,一名和尚在西贡闹市区兜头浇了半加仑汽油,点火自焚,那窜得很高的火焰喷发着对吴庭艳政权的仇恨,那围观的市民的心也像在这烈焰里燃烧,对这个视死如归甘受火刑的和尚怀有深深地敬畏,这个使世界都感到不安的事件,并没有引起吴氏兄弟的反省,吴庭艳恶狠狠地说:“这些出家人受了越共的扇动,与其说是一种宗教情绪的爆发,还不如说是政治情绪的爆发!”
吴庭艳的弟媳吴庭如夫人却嘲笑说:
“这种散发着焦臭味的死法,不是太野蛮了吗?”
在1963年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在美国驻西贡大使馆里,在白宫和五角大楼里,都笼罩着一种危机气氛,而且出现了严重的争执,何去何从,差不多分成了两个营垒:
一方说:“我们同这个吴庭艳拴在一起,就不能打赢这场战争!”
另一方说:“除了支持吴庭艳之外,我们别无选择,还是在我们挫败了共产主义威胁之后,再来解决吴庭艳的问题吧!”
在整个1963年的危机感中,这种争执无止无休。已经成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泰勒将军后来说:
“我们看了这些戏剧性的可怕的和尚自焚照片——据说这是对吴庭艳专制统治的抗议。这在肯尼迪总统的顾问中间引起了分裂:有一派非常强有力的人物警告说:你同吴庭艳在一起,不可能获胜。另一派则反问道:也许我们和吴庭艳一起不能获胜,可是,你想跟谁在一起呢?对方却无法回答。……”
这就出现了病马且当好马骑呢还是换一匹新马?能够在反共战场上驰骋的新马在哪里?
在这种举棋难定的利弊权衡中,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的力量却迅猛地发展起来。
华盛顿对吴庭艳越来越明显的不满,自然被南越军方的将军们所察知,或者是从某种渠道接到这种要“换马”的暗示。但是,那些将军们却非常担心,吴庭艳的弟弟吴庭如建立并掌握了一个秘密警察系统,很可能政变在萌芽时,就被锄掉。他们在权衡哪一个危险更大:是政变好还是无所作为好?
这又出现了一个微妙的局面,美国想推动这场政变,却又绝不能暴露美国插手这场政变,那将成为世界爆炸性的新闻,而且美国的形象以及在未来的各种活动中都将受到损伤。于是在各种猜疑和推测中,难辨真伪,都不敢表现真情,因而也就在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中捉起迷藏来。内部句心斗角,谁还有心去关注越南南方民族解放战线的事情?
肯尼迪终于下了支持将军们政变的决心。他在8月29日给西贡洛奇大使的长长的充满暗示的电文中有这样一段明确的话:“从以往的经验中我认为失败比表面上迟疑不决更具有毁灭性。我当然要对这种政变负完全责任,正如我也必须对这一次行动及其后果负完全责任一样。”
这就是说,肯尼迪总统已经下决心,发动将军们举行政变,即使冒失败的风险也在所不借了。
经过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的复杂过程,陈文同将军在闪闪灼灼中策划政变的细节,并表示在政变前几小时才能通知美国大使馆,以免走露风声使政变出现危险。
如果省略复杂而又惊险的政变过程,那么政变结果是,吴庭艳、吴庭如兄弟两人被政变者枪杀了,是谁主张把他们杀害的?
陈文同将军说:“我认为杨文明将军不想让他们活着,在押解
途中就把他们杀了。”
政变的将军们却解释说:“是他们兄弟两人企图夺取武器脱逃而被杀身亡的!”并为此表示遗憾。
中央情报局接到吴氏兄弟的尸体照片时,他们是反绑着手被打死的!
兵变委员会推举陈文同将军向美国大使馆作出解释,他说,杀害吴氏兄弟绝不是政变计划中的事,那是一种令人遗憾的意外。
使华盛顿震惊的是:他们一直反对用这种方式推翻吴庭艳,甚至改变过支持政变的主意。现在将军们出于自身利益的原因,一开始就用鲜血玷污了他们自己和美国的形象。当中央情报局的科尔贝回首往事时说:“我们的确想摆脱吴庭艳,却没有认真或是根本想不出用一个什么样的政府来代替他。当然,我们摆脱了这位贵族,选择了将军,按我们原来想象,这些将军会组建一个更民主的政府。……”
华盛顿很快就发现有两个出乎意外的景象:
第一,吴氏兄弟的猝死使美国极为震惊的同时,西贡并没有震惊,而是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一个独裁者的死使市民们兴高采烈,而美国大使馆的人员备受西贡各阶层的人士欢迎,他们举着五彩缤纷的旗帜,在美国大使馆前欢呼,好像美国人为他们除掉了一个祸害!
第二,华盛顿别无选择,只好承认了新的南越政府——以杨文明将军、黎文金将军和政变联络人陈文同将军为首的军人政府,而市民的欢呼声和这届军政府只延续了3个月,在以后的20个月里,政府变换了10届,将军们既没有共同的目标,更没有共同的信仰,今天你推翻我,明天他推翻你。原来想改变得好一些的企望,今天随着政变都分崩离析了。
1964年的形势急转直下,越共通过胡志明小道向南方大量地派遣正规部队而不是像从前那样慢慢渗透。那时,华盛顿曾悲观地估计,1965年越共将赢得这场战争。
可是,1963年11月22日肯尼迪总统被刺身亡,副总统林登·约翰逊匆忙宣誓就任美国36届总统,这个异常固执的德克萨斯人、继承了总统宝座的同时,也继承了两次暗杀(指吴庭艳和肯尼迪)造成的混乱,以他顽强的性格,没有从越南的悲剧中后退,而是毅然地选择了战争。
就在这时,我们小说中的黎文英从胡志明小道进入南方;而威廉·安德森则在西点军校宽大敞亮的阅览室里构想他的《论特种战争》。
(三)河内之行
第二天上午8时,黎东辉、张科长和我,去奠边府的南分区洪棍访问,下午4时回到高炮团驻地。得知这天上午,驻守奠边府的140高炮部队战士围斗苏联授越专家的事情。
外事无小事,这是可以酿成大事件的事故。正值中、苏关系日趋紧张和中、苏、越三方关系非常复杂微妙之时,就显得特别严重。这事立即震动了奠边县、莱州省和外事处的同志,分别到我高炮团指挥部和六支队交涉。而且提到了严重违反了越南的主权的高度。
显然,我们的战士受了国内“文化大革命”的影响,反帝必反修,对苏修大鼻子恨之入骨,一见面就怒不可遏,这个所谓的苏修地质专家胸前挂着望远镜,竟然到我们的高炮阵地上来参观,是可忍孰不可忍?国内红卫兵北上反苏修,南下反美帝。要见都见不上,今天,竟然敢到我们高炮阵地来,以参观奠边府A1高地为借口来窥探我们的军事机密,自然是不能放过他!
在战士眼里,他不但是苏修分子,而且还是个擅入我高炮阵地的特务,自然要把他扣留,要扣留自然要拦车,不但不停反而撞了我们,我们当然要开抢示警,我要扭住你送到上级机关加以处理,你不但不服反而挣扎格斗。到底谁打了谁?A1高地当然是越南的土地,可是,A1高地也是我们的高炮阵地,难道能允许苏修特务任意来去吗?
这就是我们战士的理由,至于那个苏联专家的真正身份和来奠边府参观的真正目的谁能弄清呢?
高炮团的同志已经处在烦乱紧张之中,不管理由是否充分,毕竟是一次开枪、围斗外国人的国际事件。我们三个客人都无法表示意见,在高炮团的同志已经没有心绪他顾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说按计划已经完成了访问任务,在诚挚感谢主人热情照顾之后,回C支队去。
但我们一直关心着这个事件的处理结果。……
4月27日,我们从奠边府返回,张科长不知是事先预谋还是忽发奇想,他在后座上低声问我要不要绕个弯到河内去一趟,去看看胡志明主席向全世界宣读《独立宣言》的巴亭广场。我深知河内是越南的古城,历史悠久,早已心向往之,只是担心一辆军车能不能随意出进河内,会不会惹出某种涉外的麻烦来。坐在前座的黎东辉似乎了解了我的蜘橱,我扭过头来说:“张科长的主意不错,咱们到河内绕一圈费不了半天时间,有我给你们当向导,绝不会迷路!”
我自然敬谢有加。我们沿6号公路越过安州黄昏时分到达春梅。这里离河内还有50公里,我们决定在这里的施工部队留宿。第二天一早开进河内,下午即可由太原返回安沛。
二十几天的停炸,使河内出现一片繁忙而又宁静的景象,许多坍塌的建筑正在修复,许多废墟正被清除,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生气蓬勃的景象使我惊叹人类医治战争创伤的能力。
饱经战争蹂躏的城市,犹如一片生机勃勃的丛林,大自然的雷雨狂施暴虐,把它摧残得枝断干折,在几经喘息、呻吟、奋发之后,又变得枝繁叶茂苍郁森森了!
正义的战争是民族精神的振奋剂!我在河内街头听到清除废墟的市民的劳动号子声,还有那些衣不蔽体却在快乐的笑声中捉迷藏的儿童,忽然间,竟然觉得战争并不那样可怕了。我站在河内的行横街头,竟然沉入一种历史的哲思。
大自然不可能是永远晴朗的天空,也不可能永远是风暴雨狂,狂风暴雨清扫洗涮过的天空,是不是会格外清亮?
战争与和平,是不是历史巨人的左右脚?它是不是在人类的灾难与幸福、痛苦与欢乐中走向未来?
河内,曾是越南李朝、陈朝、后黎朝的京城,享有“千年文物之地”的盛誉。“法属印度支那联邦”总督府现在在哪里?
据黎东辉介绍,这里曾像北京的故宫一样,也有过紫禁城和皇宫,也曾有过楼台殿阁、御苑园林、在千年的历史沧桑中,改朝换代,内乱和外侵,河内的古建筑屡建屡毁。当年的宫门已经荡然无存。古城墙也只在正北门附近留下一段百米长的残迹,就像我国南京鸡鸣寺附近那段与明城墙相接的台城遗址。
远在7世纪初,这里就开始建城,当时称作紫城,在10世纪以前,先后改称宋平、罗城、大罗城。……到公元1010年李朝从华闾迁都至此,更名为升龙。随着朝代的更迭历史变迁,名称不断地更换:中京、东都、东关、东京、北城,直到阮朝才易名河内,是困在红河右岸被其环抱而得名。李朝陈朝时期有61条街坊;黎朝、阮朝时期有36条街坊。现在许多街道仍沿用旧称,使我每一步都产生沉重的历史感。这里的许多古迹都显现着中国古文化的光彩。
河内城区湖泊环列,树木终年常青,鲜花四季常开,处处呈现出亚热带城市的幽美景色,我们绕过还剑湖、西湖而后到达巴亭广场。在巴亭宫里还放着胡志明主席草拟《独立宣言》时用过的圆形四腿的桌子。……就在我们怀着敬意参观过这些历史文物的19个月之后,享年79岁的胡志明主席的灵柩就停放在这里。
后来,我看到一位西方记者用感人至深的笔触记述了河内人民哀悼这位令人敬爱的伟大领袖的情景:
他们的伟大领袖去世了。数百万人排着长队向他的遗体表示敬意,悲
哀使北越人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当人们离开灵柩时,几乎没有一个人
的眼睛离开地面,头颅低垂;在哀伤欲绝的行列中,有数百人突然晕倒在
地,有人则呼天嚎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和胸口,痛不欲生,以至好几个
强壮的年轻人拚力才能遏制住这种近似疯狂的强烈的感情,把他从人群中
架走!……这远不止是一个民族的悲哀。胡志明几乎成了一个民族万心所
向的核心!如果以胡志明的名义号召人们投入战斗,人人将成为视死如归
的勇士!
在市区内,我们参观了几个寺庙,古雅清幽。还到了百草公园,这里有森森林木,还看了名刹报恩寺的遗址。又到了巴亭广场东南方奠边府路(原为旗台路)的旗台,这旗台高达60米,蔚为壮观。六棱形的旗台矗立在三层方形的台基上,底层每边长达42米,台基第二层每边各有一门。东、南、西向的三门上留有匾额:东为“迎旭”,南为“向明”,西为“回光”。处处使我感受到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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