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侄子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份答话说得是极为大声,好像生怕那个大队长听不见一样。
还有潘杨看不见的就是地面上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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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跟在自己侄子身边,只听见房间里面传来几个鬼子宪兵一顿乱翻乱砸的声音,还有坛坛罐罐北大饭的声音,接着进房一看是一片狼藉,于是郑大娘就赶忙跑到站在自己侄子旁的皇协军联防大队大队长身边哭诉道:“这可怎么办哟!这都是皇协军兄弟们的吃饭的家伙,这被皇军这么一砸,这可怎么说哟!章大队长,你可要说句话啊。”
“姑妈!你老放宽心,章大队长会为咱们作主的,这日本人自己昨天晚上吃了亏,可也不能把气往咱们皇协军头上撒不是!咱们昨天晚上不也死了七、八个兄弟吗?赵小队长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知是生是死呢。”这位大侄子可能就站在那章大队长身边,这添油加醋,夹枪带棒的话声音不大,可是效果不小。这是他琢磨着翻译没来,一般的鬼子兵听不懂,这段话说得越发阴阳怪气。
说得本来就被昨天晚上损兵折将今天一早又被松田训斥了一顿的章大队长见到自己手下一个中队的食堂被翻查的鬼子宪兵砸得是面目全非,于是就发话了:“我看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八路九路的,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外面才进来的翻译就翻给日军带队的士兵听。谁知这个日军士兵就是昨晚被潘杨等人袭击后的幸存者,并且死的还有他一个同乡。现在搜查才尽行了一半,这个中国人就不让自己搜了,一时气急的宪兵也就管不得你是什么大队长了:“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良心的坏了。”然后就是一个耳光打在了这位章大队长的脸上。
恼羞成怒的章大队长刷的一声就抽出了枪,边上的伪军士兵也跟着端起了手中的枪对准着寥寥的三、四个鬼子宪兵,而鬼子宪兵也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对着章大队长,一时间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吓得边上的脑袋上缠着绷带的瘦猴翻译魂飞魄散。连忙抖着双腿来到带队的宪兵和章大队长中间:“误会,这都是误会,我说章大队长啊!这皇军要搜查,你就让他搜一下吧。”接着将章大队长拉到了一边:“皇军昨天晚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你不让他出出气,那怕是要天翻地覆的,看看松田太君今天早上的样子,那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哪。你就行行好,给兄弟一个面子,算了吧!”然后又跑到仍端着枪一脸疑惑的鬼子宪兵身边用日语说道:“太君,这里的是皇协军的厨房,皇协军的对皇军是忠心大大的,太君的要搜查,章大队长的刚刚不配和,我的已经说服了他。如果太君要杀了他,恐怕在松田太君那里也不好交代。”这样说罢,两方这才在领头的指挥下偃旗息鼓。鬼子宪兵继续搜查,而十多个伪军就在章大队长的示意下,站在一边看着,美其名曰“警戒”。
而地下的潘杨没有眼福看到这出狗咬狗的好戏(对不住,又要侮辱咱们可爱的狗狗了)。在下面只听到鬼子的吼叫和章大队长的骂声。其他的都没有听见。后来只听见有两个沉重的脚步声到了头顶。一个听说话声音好像是日本人的家伙进了柴房,挺着刺刀就是一顿乱捅。
※※※※※※※※※※※※※※※※※※※※※※※※※※※※※※※※※※※※※※※※※※※※※※※※※※※※※※※※※※※※※※※※※※※※※※※※※※※※※※心里窝火的章大队长吃了亏之后,心情是极度的不满,但是一想到日本人的势力,不由涌起了一股在人屋檐下的感觉。突然看见刚刚打过他的鬼子宪兵进到那栋破旧的柴房里去了,心道机会来了。这柴房年久失修,本来上次来过的章大队长就知道快跨掉了,于是对着郑大娘的大侄子郑小五使了个眼色,脚下做了个踢的动作,嘴角朝柴房墙脚努了努嘴。郑小五也是七窍玲珑心,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喊过伪军中队里一个出了名缺心眼的家伙,塞过两块大洋,对着耳朵边上就是一通咕唧,然后指了指墙脚。这个家伙抬头看了看章大队长,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立马就趁外面的鬼子不备,抬脚就在破旧的柴房外墙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柴房就轰的一声就垮掉了。连地底下的潘杨等人也是一身的泥土,鬼子宪兵被房顶的积年老茅草压得半死。闯了祸的缺心眼还站在原地看着章大队长嘿嘿的傻笑,却被郑小五“啪”的就是一大耳光。然后嘴里就叫着:“妈的,这边上的柜子里怎么会有八路,这房子本来就不结识,你这么推一下,房子倒了压坏了太君怎么办,还不快将太君救出来。章大队长也忍着报复成功的笑意大声命令身着后还站着不动的伪军士兵马上将押在茅草屋顶下的鬼子宪兵给救出来。闯了祸的缺心眼,用手摸着口袋里的两块大洋,低着头被鬼子宪兵打着大耳光的时候,心里盘算着又能到春月楼找小翠那个骚娘们好好爽一爽了。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不由得让鬼子宪兵有多打了两耳光。
最后还是瘦猴刘德才收了郑小五三个大洋的贿赂。最后悄悄的拉着带队鬼子宪兵的衣襟嘿嘿的陪笑一番,塞了个两大洋在鬼子宪兵的口袋里,然后才骂骂咧咧的收了队。
正文 三十五章 地底四十八小时
上面的鬼子伪军走了之后,郑大娘就准备回头就来拔开柴房将潘杨等人放出来,谁知那章大队长突然停了停,转过头来对大娘说道:“小五他姑妈啊!这今天可让您老受惊了啊。我这个做晚辈的可是照顾不周啊……”
一番话直说的郑大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要说别人不知道,这郑大娘可是看着这章大队长张大的,这个章大队长是何许人呢?“七七”事变前,他是这个县保安团的队长,是国民党政府的武装头儿,卢沟桥事变之后,大部分国民党政府的政客、军官都纷纷的南下,章遇春这个地头蛇因为舍不得家中那五百多亩的良田,因而没有随着南下的高官们一起逃走,最后因为“坚持敌后游击”,还被二战区长官部封了有名无实的团长,其实不过就是当上了土匪,期间投降过一次日本,中条山战役之前,接受了国民政府的委任,又将部队拉出来当上了国民革命军,不过中条山国军失利之后,又当了这个地区的伪警备队的大队长。两度投降的章遇春因为自认为无法回头,反而死心塌地的当上了汉奸,人们说他是铁杆儿汉奸,所以送他个外号叫章铁杆儿。
现在告诉郑大娘这老虎不吃人改吃素了,你叫大娘怎么相信。于是郑大娘连忙陪笑着道:“章大队长这就见外了,这小五在您手下当差,承蒙您老看得起,事事都能说上那几分话,我这孤老婆子脸上也有面子。这您老有什么吩咐可千万不要见外。”这郑大娘一番话,无非是想让章铁杆儿这个瘟神赶快开路,好让下面可能已经憋得不行了的同志们赶快出来,没成想章铁杆儿说了接下来那番话:“这小五他姑妈啊,咱们也不是外人,你这院子倒是座北朝南,风水挺好。我这两年可说是什么事都顺风顺水,只是有那么一点事不顺心,这您老也也知道,就是我那八房姨太太她就是没有一个给我争气的,别说个带把的,就是个蹲着撒尿的也没给我生一个。这不感情好,昨天才有个看风水的先生说你这宅子可是风水特别的好,最旺人丁。现在我都厚着脸皮开口了,这您老也不好驳我这个面子吧!再说您老都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守着这个宅子也孤单,倒不如我给小五一笔钱,你就住到他家,也好给你养老啊!哈哈哈哈!!”
郑大娘一听这章遇春如此巧取豪夺,这心里就别提有多恨了。那手都摸到了身后重新别在腰间的手榴弹上了。可转念一想,和这个汉奸拼了,自己倒是痛快了,这关在地窖里的同志们可怎么办啊。于是赶忙堆出满脸笑容:“这章大队长啊!我老婆子一个人确实是用不了这么大的房子,您老当真看得起我这破房子,还能给老婆子一笔钱安家,老婆子是求之不得。不过老婆子家里还有点零碎东西要收拾,大队长能不能宽限两天?”
章遇春这家伙一见郑大娘如此识像,顿时哈哈的笑了起来,刚刚被鬼子宪兵打了一耳光的怨气这下之全都消了,心里感觉良心发现,于是交代身后几个伪军士兵帮着收拾,然后让两个送郑大娘去城东郑小五家。其他的收拾好房子,准备让自己住进来。
身后有几个跟屁虫的郑大娘心里叫苦不迭,想着一旦章铁杆儿整修房子,这柴房里的秘密肯定是要被发现,那同志们岂不是危险了。但是苦于无法通知地下的人,于是走到井边另一个地道口,抓住刚刚被鬼子搜查时幸免于难没有被鬼子顺手牵走的那只老母鸡,对着井口大声道:“鸡啊鸡啊!你跟我老婆子在这老宅子里住了这老几年了,这下警备联防大队的章遇春队长要住进这宅子了,今天晚上就要来了,鸡啊!你就在这院子里再多跑上两圈吧!可不要飞出院子里去了,这院子里四个老总倒是不抓你,外面其他人抓到你,可就成了他人的下酒菜了。”说话时,特别还将飞出院子,和四个老总,加重了声音。而四个伪军士兵只道是郑大娘旧宅难舍,倒是没起疑心。郑大娘收拾一番了之后,动身在两个伪军士兵的护送下出了门,外面尽是鬼子伪军的搜索队,没有这两个伪军的护送倒是真的不容易出门。
听到脚步声的远去,在地窖里闷得受不了的潘杨立马就要出去,不过可惜的是到了下来的那个洞口,不管是推,是拉还是顶,都没有办法打开上面的马食槽的底板。本来看过电影《地道战》的潘同学原本还觉得地道里面又安全又舒服,这下身临其境了,马上觉得这还是在地面上面呼吸自由的空气要好的多。看着身后面大眼瞪小眼的几个想跟着出去的人道:“看来上面的柴房被开始那个白痴完全搞垮了。我看就是大娘不被章大队长逼走,要搬上面的杂物的话,也得两天时间,咱们只有从另外一条出口,井口出去了,可是井口这么小,咱们还有个重伤员,大家看看怎么办才好?”
听动静知道院子里只留有两个伪军士兵,身手敏捷的钱传志就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上去,解决掉敌人然后接应大家出去,可是好不容易找回柳妹妹的潘杨却不愿意冒风险了,再说就是出去了也不见得能在敌人的搜索中逃出去,于是决定稳妥起见,晚上在行动,刚刚吃饱的众人一晚没睡也是十分疲惫,紧张劲一过去,有几个就倒下睡着了。潘杨布置了轮流警戒的人员之后也沉沉的睡着了。
终于到了晚上,轮值的陈景德跟钱传志两人大着胆子爬上井口探头一看,旁边不远就有敌人。难怪他们在洞口里老听着上边乱七八糟的挺热闹。钱传志不死心在这后半夜的功夫,一连看了好几次,敌人总是不走。又见柴房被清理了一大半,井的周围变成了光秃秃的平地,要想从这儿走出去是暂时不可能了!这可怎么办呢?
还把用东西将土堵死的另一头扒开,从还堆着柴的柴房里溜出去吧。哪知道就在这屋子里住下了那着急着搬进来的章大队长。现在正领着一帮狐朋狗友在喝酒划拳哪。弄不清敌人是怎样的情况,当然不能往洞外钻。
再说地洞里的人们:他们已经知道两头都有了敌人,没有办法出去,只好忍耐一时,等待机会。不过,地洞里边已经感到了困难的威胁,预先弄下来的煎饼已经吃光了,预先潘杨等人身上水壶里的水,也早就喝完了,再喝就只有井里的生水。按说喝生水是很平常的事,就是因为这井水里边,被今天挨了章大队长打的那个“少根筋”在下午没人时对着井里拉了一泡尿,拉的时候还边说:“要你教老子踹墙,又打老子耳光,老子请你喝老子的尿。”这下众人都不愿喝这汉奸的尿,只好也忍着。地洞里边不光是吃喝成了问题,就连好容易找到的油灯灯油也快点完了,油碗已经着得靠了底,烧得那根油捻子唧唧作响。为了防备着给陈书记换药看伤时候的需要,这盏保命的油灯,被陈宏宇收拾了起来。谁也不让碰,这小子还将潘杨的火机没收了装在自己的口袋里,说是怕潘杨保管不好。钱传志、潘杨都有手电,因为昨天跑得太快,这会儿也不知丢到了哪里。不过钱传志倒是戴着潘杨的夜视镜,什么东西都看的一清二楚,众人只好接着等待,直到从井口上透过来的一线光亮,看得出又到了白天。约摸着是上午的时间,突然听得外面敲锣打鼓的,潘杨一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是听着井上不远有乱七八糟的响动,所以也不敢爬上井来偷看。只好等着吧。
好容易又等到了天黑,潘杨自个戴着夜视镜,提着手枪、插着军刺悄悄儿地爬到井口,偷偷儿地探头一瞧:啊!还有许多的人,在这井的周围东倒西歪。仔细一看,才看到有拿枪的伪军,抱着酒壶在井边狂灌,听两个伪军说,原来是这章大队长讨第九房姨太太。他急忙又爬回洞口,和众人一说,为了弄得更清楚,钱传志也上去看了看。看完回来,几人合计了一回,判断着是个好机会。敌人搜索了两天没有结果,现在已经放松了,连章大队长都有闲工夫娶小老婆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在陈宏宇的照料下陈书记的伤势已经大为好转,据陈书记自己说已经可以自己行动了。而且陈宏宇也证实了这个说法。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潘杨这就更加心急火燎的要逃出生天了。为了不让洞里的人们到时候出去没有组织的乱跑,潘杨一番计划好之后,就道:“钱传志、陈宏宇前方探路,你俩任务是清除一切阻拦我们出城的障碍。我和陈景德断后,柳青言同志,你和这位大哥负责照顾陈书记。我们出去之后,往前天侦察过的敌人防备最为松懈的车站方向走,争取能穿过铁道,回到路西的根据地去。”说完才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中年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说是和柳妹妹一起抓来的,怎么两人好像根本不认识呢?真是奇怪。但情况紧急,也就顾不得查问清楚,只想等完全安全了再偷偷问问柳妹妹。
于是,一肚子疑问的潘杨和钱传志老在洞口这儿听着。这天约摸着已经到了半夜,再也听不到井上边有什么响动了。钱传志爬上井口一看,果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原来柴房的地方现出了一个大大的木头搭的凉棚,这棚大概是章大队长大摆了筵席留下的,棚里全是东倒西歪的桌椅板凳。又一巡视周围,看到周遭的院墙上立起半人多高的铁丝网,不用说,这是怕死的章遇春让圈的铁丝网。潘杨心道:“这可得想个办法,这铁丝网这么高,上面又挂了不少铃铛,还搞不清楚通没通电,要是速度慢了,让伪军士兵一发现,那就全完了。这几个身强力壮的还能跑,这柳妹妹和陈书记那是决无幸理。”
想到这里,潘杨慌忙又爬回洞口叫着钱传志。让他到下边对大伙一说,人们还有个不急的吗?无论如何也得赶快出去。怎么办呢?你一言我一语地想出来了个办法,上去之后,趁着晚上,站岗的伪军士兵大多喝了点酒,先把失去防备正在洞房的章大队长拿下,然后再将伪军的衣服换上,明天就借着章大队长的新娘子回门,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