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弹立时穿透了在任海身前的冷冰,她不相信地瞪着右肩上喷洒而出的鲜血,乌黑的双阵闪过不甘,那群罗刹女背叛了她。
这枪根本是瞄准了她,而不是夜叉。
原来她们还是不能接受她,原来自己仍被排除在外;原来她始终是一个人,一个没人要的小孩。
冷冰缓缓地向后倒去,冷艳的容颜上浮现嘲讽悲哀的笑容。
突然洁白的明月偷偷从乌黑的云朵后跑了出来,柔和的光线淡淡地映照在冷冰绝美的容颜上。当任海看清了她的容貌,脸色骤变!
那面容,和当年那女子相同。
他一伸手,就将那欲坠下高楼的女子提了上来。
冷冰瞪着夜叉脸上浮现的表情,心中的愤恨如火山爆发般涌出。
不,谁都可以救她,谁都可以同情她,就这个人不行。
是他害得她父亲抛妻弃子,是他害得她幼年丧母,是他害得她必须在魔界苟延残喘,是他夺去了她的所有。
狂乱浮现冷冰乌黑的双眸,手里的冰锥刹那间刺进了任海毫无防备的胸膛。
风停了,时间仿佛静止下来——
世界,恢复寂静——
“不要!”君寒瞪着前方的景象,心神俱裂地发出尖叫。
洁白的明月在瞬间染成鲜红,红色的明亮有如诅咒般映照在那两人的身后。
妖异的月色,鲜红欲滴!
狂乱的影像撞进脑侮,她却无暇顾及,全身只剩那颗碎裂的心还有知觉。
她看着冷冰带着疯狂的恨意掉下高楼,看着任海缓缓倒地,看着长风带她飞至现场,看着他除去隐藏黑暗中的罗刺女,所有的一切,让她只觉得好像在看一场动作缓慢荒谬无声的电影……
这一定是假的、假的!君寒恍惚地走到任海身前,缓缓地蹲下来,颤抖着手去触摸他胸前那血如泉涌的深洞,直至感觉到那温热的血流,才打破她渺小的奢望。
不,不要!我不要!不要再来一次!泪水串串滑落,君寒用双手死命的堵住那血流如注的伤口,但他的血却不断地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染满了她的双手。
“别哭。”大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滑落的泪珠,君寒惊讶地看向他的脸庞,盈满泪水的眼眶直接对上了那双含着深情及放心的金瞳。
“你没事,太好了。”任海在见到完好无缺的君寒后,始终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禁不住胸口的疼痛,整个人昏了过去。
“不,该死的!你给我醒过来。”君寒惊梳地看着任海昏死过去,双手连忙直揪紧他的衣领大叫,“我爱你!你听到没有,我爱你!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死掉,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吊钟滴答滴答地摆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魏君寒疲累地守在床前,小手紧握住任海的大手,双眼紧盯着他俊毅的面容,深怕错过他任何轻微的反应。
整间房内沉闷得吓人。
君寒抬起手爱怜地轻抚他深刻的面容,一次又一次将他俊毅的容貌刻划在心头。她好爱、好爱他,她实在太害怕了,害怕重新一个人被留在世间,不敢太在乎他,不敢太爱他,那样的伤痛太伤神,她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
紧紧地握着他唯一有反应的大手,君寒在心中祈求老天爷别再将他带走,这次他要是醒来,自己绝不会再逃避这段感情,她绝对不会再逃走。
“君寒。”一脚踏进那令人窒息的屋子,程致茗迟疑地唤着好友的名字。
这女人把所有人给吓坏了,不吃不喝不睡地守在任海床边三天三夜,就连想要将她敲昏带走都不行,因为任海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只要想将她的手抽走,他下意识地会握得更紧。到了第四天早上,他们没办法了,只好去请程致茗来劝君寒休息。
“君寒!”见她没反应,致茗再唤了一声。
这次君寒听见了,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致茗一眼,双眸中却像两个黑洞,空洞茫然的令人害怕。
“君寒,你别这样。”致茗惊惧地环抱住君寒,“不要吓我,我禁不起这种玩笑!”
“玩笑吗?”君寒发出微弱低哑的声音,她低头继续凝望着床上依旧昏迷的男人。“当我看到他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以为老天爷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
“为什么每次都要等到我发现自己爱上他的时候,才要把他带走?”沙哑的声音透着悲凉。
她抬手轻轻抚摸他冒出胡髭的脸庞。“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所以上天才要一次又一次的捉弄我?”
致茗看了君寒失神的样子,忙拉着她起身,大声地说:“你现在就给我睡觉去,他不会有事的!”谁知道这一拉却让她看见他俩紧紧交握的右手。
“天哪!你不会痛吗?”君寒白暂的小手泛着青紫,教致茗吓了一跳。
“会,会痛。但是我却很高兴会痛,因为他若是连这点反应都没有的话,我可能会当场崩溃。”君寒淡淡地说着,嘴角竟还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
“你真是……”致茗气到说不出话来,这女人有被虐待狂啊!
“算了!这家伙是受了多重的伤,要你这样不眠不休的照顾他?难道要是他就这样一辈子昏迷不醒,你就一辈子不离开。要是他过两天翘辫子了,你就跟着他死,是不是?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是呆了,还是傻了?只想着要跟着他死,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你活!他睡死了,你就不会想办法把他叫醒吗?”致茗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终于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打一开始她就不赞成要温和地劝她出去,偏外面那几个人一副君寒很脆弱的样子,千交代、万嘱咐不能恶声恶气,否则就完蛋了。害得她只好收起那暴躁的天性,不过,见君寒一副死了老公就万念俱灰的模样,教她看了就忍不住想臭骂君寒一顿。
“看你这副死样子,还没嫁给人家,就连心都掏了出来,简直就是丢脸丢到家了,还有你都快昏倒了,这家伙竟然还能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这种家伙不要也罢!”稍稍喘了口气,致茗双手插腰越骂越大声。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对,是单恋一枝草!反正他都能忍心抛下你,你何必独独守着这根草,不会去找另外一根吗?亏你从小还和我一起长大,怎么会一点性子的皮毛都没学到,你要是找不到的话,我可以……嗯……”
致茗说得正高兴,却在瞬间被数只手掌捣住她那口没遮拦的乌鸦嘴,一张天使般纯洁的脸孔,只剩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生气地转来转去。
长风、流云、梁磷、程俊杰全都冲了进来,之所以没在一开始就捣住她的嘴,是因为他们全被程致茗特异的言行给吓呆了。
正当他们七手八脚的想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恰查某”给拖出去的时候,流云却突然瞄到躺在床上始终昏迷不醒、毫无动静的主子,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孔竟然有了反应。
“等一下!”流云抓住想弯身叫唤任海的君寒,顺便出声制止其他人,然后指指床上的主子。
众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放开程致茗。
致茗狐疑地望着眼前这群人,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一下子抓住她,一下子又把她放了。
程俊杰笑眯眯地跑到老妹前面无声的张嘴说了两个字。“继、续!”
“继续什么?没好处的事,本姑娘不干。”致茗瞪着她那心怀鬼胎的老哥大声道。
流云听了身形一闪,就跑到她身旁叽叽咕咕地咬了一阵耳朵。
致茗望着床上的任海,越听眼睛越亮,嘴角不觉向上变成新月型。
这好玩!可是就这样答应好像有点亏到,她可还得承受事发之后的怒气呢!古灵精怪的双眼一转,致茗对流云道:“要我答应可以,不过上次那个破坏我家电脑资料库的家伙,必须帮我写防护程式。”
“成交!”流云一听立即答应。
“OK!那现在看我的。”致茗悠哉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搬了张椅子坐下,甜美可爱的小脸上带着贼贼的笑容。
“咳、咳!任海,呃,你应该是叫任海吧?”致茗俯下身在任海的耳边以极细微的音量说话。
“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我现在要说的话,你可得好好的听清楚了,我呢,叫程致茗,我有一个哥哥,就是旁边那个帅哥,叫程俊杰……”她开始对着他窃窃私语。
五分钟过后,只见任海脸色越来越青,眉头紧蹙,全身肌肉绷得死紧,颊上青筋阵阵抽搐。君寒担心的想说话,却被流云阻止。
突然他在瞬间睁开双眼,金黄色的眼瞳明显的冒着熊熊火焰。
眨眼间,除了君寒以外,所有人全跑得一干二净。
“海,你醒了!”君寒乍见他清醒,高兴地抱住他喜极而泣,没有发现他全身散发出来拒绝的僵硬。不过,当他暴出一声怒吼后,她想不发现都很困难。
“滚出去!”
“什……么?”呆楞地望着他愤恨的脸孔,君寒一下子无法反应。
“滚出去!”他这次吼的更大声了。
“海,我是君寒啊!”不敢相信地望着任海,君寒怀疑他是不是失血过多,导致神志不清?
“我不想再见到你!流云,送魏小姐回去。”任海金色的双瞳毫无一丝混浊,清明地看着她冷冷地下令。
“你……说什么?”君寒看着眼前坐起,已收起狂怒的男人。他说“魏小姐”,全屋子的人只有她姓魏,这足以证明他现在十分清醒,而且很坚决地叫她滚!
在她为他担心受怕了那么久之后,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就是叫她——滚出去!
“流云!你还在等什么?送客!”冰冷的话语发出最后一击,将她残破的心打成碎片。
被叫进来的流云尴尬地不知所措,让主子这么一喝,她只是无措地看了下魏君寒,又立刻低头瞪着地板,不住地在心底怨叹,怎么刚好就是她被点到名?
来不及捡拾碎成片片的心,猛烈的怒气宴时漫布全身。
“很好,你叫我滚!我滚。至于送客,那就不必了!我在这里,从来就不是客人。”君寒冷着脸压住阵阵流窜的心痛,镇定地说完,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任海气得狂扫身边碰到的东西,只听一阵乒乓乱响,吓得流云东闪西躲,好不容易才闪出门口。
那八婆到底和主子说了些什么?怎么完全和她想的走了样?
这下完蛋!害主子气走了君寒姊,等主子发现这事是她起的头,到时候就算她有九条命都不够死!呜,欲哭无泪啊……
“不要跟着我!”君寒回头对长风、流云吼道。
结果,换来四周人看疯子的眼光。
天哪!她居然在东区最热闹的大街上大吼大叫。
君寒沮丧地瞪着眼前这两个人,从她气冲冲地冲出凌云山庄那天,他们两个就寸步不离地跟前跟后,流云甚至跟进女生厕所。
她忍不住对他们吼叫,虽然心中知道他们很无辜,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谁叫她一看见他们,就会想起自己究竟有多白痴、多愚蠢,还有那个该死的笨男人!
他竟然叫她滚出去!
说的好像她是超级大花痴死黏着他不放一样。双眼累眯一线,君寒怒火窜起。很好,他当她是花痴,她就当花痴给他看。
原本是想叫俊杰哥借她用一下,做戏给任海看,谁知道他早八百年前就跑的不见人影,害得她郁闷了三天。结果今天听了致茗的建议出来走走,一路下来至少有五个男人上前向她问路搭讪,不过全都被她身后这两个家伙不知用什么方法给吓跑了。
“小姐,请问国际会议中心怎么走?”一位长相俊俏的男士站在她的前方。
太好了,第六个!今天这条路上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个全变成了路痴。
君寒蹙起眉头,不等身后那两人作怪,她脱口就骂道:“先生,我长得很像地图吗?不知道怎么走,不会去坐计程车啊!”说完她掉头就走,留下那人尴尬地站在街头,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
“你不是长得像地图,只是穿的太诱人了。这件是致茗的吧?”
“小飞!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回头,君寒就见到了郑飞芸。
“出来买点东西,就看见你在发飙,怎么心情不好,要不要去我那坐坐?”郑飞芸温言软语的,那双猫也似的眼眸,却若有似无地看了下君寒身后那两位俊男美女的跟班。
“也好,反正再晃下去,我可能会对全世界的人发脾气。”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对不对?小飞!”君寒忿忿不平地咒骂。
郑飞芸好笑地点点头,不敢有其他意见。
君寒一转身就对着长风炮轰,“自大、无礼、好色、莫名其妙又爱乱发脾气,卑鄙、下流、低级、没水准,而且还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动物。”
长风面无表情地听着她长串的形容词,有点认命,谁叫他们主子把人家给惹毛了,这里正好又只有他是男人。不过,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才一杯长岛冰茶就让她醉得忘了身在何方,从下午进门到现在,整整炮轰了他四个小时,她那朋友没将她当成疯子送精神病院还真是奇怪?
“我去厕所,别跟过来!”君寒稍喘口气,颐指气使地说,深怕流云又好死不死地跟进女厕。
长风、流云连忙点头,巴不得她最好待在里面久一点,好让他们的耳根子清静、清静。
君寒见状才踏着微晕的脚步晃进去。
“要不要喝点什么?”小飞软软地声音在前方响起。
“不用了,谢谢。”流云甜甜地回以微笑,长风则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用吗?”真可惜,少了赚钱的机会,小飞在心中盘算,想叫这两人多消费一点,她思绪才转,却突然瞪着门口轻叫出声。
只见她杏眼圆睁,动作极快地将两人拉进吧台内说道:“快进来,你们主子来了。”
长风、流云先是微楞了一下,但在听见她之后补上的那句话后,立即很自动地同时躲进吧台内。
“海妖女”店内的两扇门同时打开,一扇在前,一扇在后,开门的两人双眼同时看向对方。
君寒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接着才发觉自己正在和他吵架中,实在不应该表现得那么高兴见到他,顿时俏脸一寒,准备走人。
谁知道却发现他满脸酷寒直盯着她看,正直直地向她走来,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想逃跑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事实上,她的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假装镇定地想从旁溜出去。
发现她想跑的意图,任海胸中突生怒气,他停下脚步,双臂抱胸斜靠在吧台旁,金黄色的双瞳冷冷地瞪着她跑向大门的身影。
等到君寒溜到门口,只听“砰”的一声!那扇敞开的大门突然在她面前关了起来,而且还自动上锁。
愤恨地瞪着眼前的大门,惊慌的感觉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积压了三天的怒气。君寒生气地转身开骂,“你到底想怎么样?叫我滚出去的是你!好,
我滚出去了;你又派两个跟屁虫死跟活跟;你说不想再见到我,我很识相地自动消失,免得碍了你的眼,现在你又不让我出去!这算什么?”
“跟我回去。”任海看着难得发脾气的君寒,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不相干的话。
“任先生!海大爷!你当我魏君寒是小狗,还是什么东西?高兴的时候就把我关起来,不高兴的时候就将我赶出去。我是人,会有感觉的,被人伤到的时候心是会痛的。你知不知道?”君寒生气地吼回去。
任海蹙眉,随即向她走来。
“你给我停住!”君寒下意识地往旁边闪。
他将她的话当耳边风的继续向前行。
“混蛋,我叫你停住!”君寒气急败坏地看着他无视她的话,火大地抓了桌上的花瓶就向他丢去。
不用说,任海当然轻轻松松地就闪过花瓶,看得君寒更加生气,跟着一些瓶瓶罐罐、杯盘刀叉、烟灰缸,只要是她拿得动的东西都被她拿来当做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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