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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铁林越是不想见人，越有人来找他。当他没精打采走在街上时，忽然有人叫他：“李铁林，你在干什么？”
李铁林听声音觉得耳熟，可是他不想见人，也就不想回头，可是那人却追了过来，拉住他说：“李铁林我叫你呢，你听见没有，你怎能变成这样了。”
李铁林这才回头，一看，吓得他魂都没有了，嘀咕着：“怎么是你呀？”
李铁林看见了谁，为什么变化得这样快，这还要从十年前说起。
第一百零六章、小书商
十年前，李铁林去一座城市，在回来的路上碰巧与小书商搭乘同一辆车。当时，小书商因为没钱，司机不愿意拉他，李铁林见此动了恻隐之心，为小书商买了车票，于是他们一路回到家乡。没想到十年后，小书商发展了，他现在是南方一家企业公司总裁，想回东北发展，没想到他一回到家乡就见到了李铁林，他们能不惊讶吗？
李铁林见是小书商，高兴地问：“小书商，你现在干什么呐，怎么这样久也没见到你？”
小书商实话实说：“我现在发展了，想回家乡看看，没想到第一个碰上的人就是你，看来我们的确有缘啊。”
李铁林也是兴高采烈，他说：“你做什么生意这样大，还要回家乡发展，看不出你也有发展这一天。”
小书商说：“今非昔比，咱们现在是公家人了，有钱，有权，还有车。”
小书商指着不远处停着的奔驰车，对李铁林说：“你看见没有，那就是咱的车。”
李铁林能看不见吗，一个城区有几辆车他心明眼亮，刚刚他看见的奔驰原来就是小书商的，看不出他现在发展了。
李铁林问：“我记得十年前你不是小书商吗？怎么换成老板角色了？”
小书商说：“我这是换汤不换药，还是以前的小书商，只不过我现在不经营书了，而是经营房地产。我想在家乡弄个房地产，让家乡人也享受一下楼房的滋味。”
李铁林说：“这样好啊，咱俩也可以住高楼了，只不过价钱怎么样，这里的老百姓就怕价格上涨。”
小书商说：“这放心，我不能让价格上涨，我的所有房地产价格政策都是按照国家物价政策规定的，受慧的只有百姓。”
李铁林说：“如果是这样请你见一见市领导，他们对你肯定支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们肯定支持。”
小书商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昨天市领导已经成为我们的朋友了，我现在想见的就是你这位朋友，否则我早离开了。”
李铁林说：“见我有什么用，也不能帮助你，弄不好还会给你带来麻烦。”
小书商说：“我不怕麻烦，我来找你的目的就是请你帮助，在这里设一个房地产公司，你当总裁。”
李铁林一听慌忙说：“不行吧，我没有这方面业务经验。”
小书商说：“别谦虚了，你没有经验我也没有经验，咱们不会从干中学嘛。再说了我有钱，只要有钱没有做不成的事，你就别客气了，我的公司总裁。”
李铁林笑逐颜开地说：“赶紧打住，我可担不起这种责任。”
小书商问：“你想让我干什么你才能答应我？是不是嫌我给的钱不算多？告诉你除了给我的外所有的都归你。”
李铁林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你真想用我也可以，然而现在我不能做，我现在有数不清的东西需要写。”
小书商说：“你还写那些破东西啊，你就没想换一换另一个生活方式？你就不想再找一个妻子？”李铁林说：“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李铁林再混蛋也不会变成混淆是非，我们还没堕落到这种地步，你我也不是这种人啊。”
小书商劝着：“虽然我们现在不是这种人，可是我们需要变化呀，这是社会需求任何人都应适于这种需求。”
李铁林说：“可惜，你我不能在一起，就凭这种情况你我也不是同心同德的人，有可能你我是同病相怜，你在可惜我？”
小书商摇晃着脑袋说：“我怎能可惜你呢？当初如果不是你帮助了我哪能有我现在的辉煌，我只不过是想报答你，让你也过上好日子。”
李铁林看了看小书商，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要劝我了，说什么我也不能为你工作，你我不是一条路上跑的车，你快我慢，走的不是一条路啊。”
小书商有些不理解，他不明白：“我的钱你也看不起？”
李铁林说：“是的，你知道我是作家，我看重的是人品，是人的德行，可是你连做人的德行都没有，你说我怎能为你干呢？”
小书商不服气：“你也没跟我在一起，你怎知道我德行不行呢？”
李铁林说：“有钱的人不是你这种人，可是现在就让你这种人有钱了你说我还能干什么，我们过去认识一回，是因为当时你有困难，我帮助你也是应当的。我是作家帮助困难户是应当的，现在我也是作家，可是我不能为你服务。我写作不假，赚不到钱也不假，可是我每时每刻都在为国家服务，为人民服务，我的所有文章都是为读者写的，你说如果我为了钱干什么还要写作呢，赚钱不是更好吗？”
小书商说：“可是现在你是没赚钱呀？既然你没赚钱为什么不帮助我赚钱呢？”
李铁林说：“我为什么要帮助你赚钱呢？我是商人，我的本质工作就是赚钱，可是我为了写作我根本不想赚钱，我视钱财如粪土。”
小书商嘲弄地说：“可是没有钱什么也干不成，你看你的日子现在混的，成什么样了，我都替你脸红。”
也许小书商的话太重了，也许说到了李铁林的心里，李铁林忽然卡壳了，沉默不语。小书商认识到自己说过分了，慌忙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的话说得过分了，伤害了你的自尊心，请原谅。”
李铁林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没关系，你说得没错，我现在的日子的确过得不怎么样，我是有工作的人，可是我的工作却被有权人抢走了。我对他们没有办法，因为他们打着改革开放的旗号，全国都如此，谁能奈何他们。我想写作，这没有错，可是写作这行当也不例外，也有风花雪月，也有风险抵押，也有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可是我喜欢写作，在文坛上受什么样罪我都不怕。虽说我经历过打击，可是每一个打击都让我成长，都让我在成功之路迈出更大一步，你说在咱们这里还有比我有成果的作家吗？”
小书商摇了摇头，他这时才知道李铁林为什么不想赚钱，不想帮助他经营房地产，现在小书商彻底理解了李铁林。
李铁林看小书商不再说话，又说：“其实我感谢你来找我，这说明你没有忘恩负义，说明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对这一点我深感不安。我们都是这地方的人，可是我们赚了多少钱来为这地方服务呢？你有钱不假，可是你有多少钱能为这种地方服务呢？有多少钱能让这种地方富贵荣华呢？你没有，你的想法只不过是想从这里赚钱再赚钱，可是你知道吗？这里的老百姓过得是什么样日子，一座大楼起来的同时将是一批老百姓受苦，这些你想过吗？”
小书商又一次摇头，然而这一次他有些明白李铁林为什么不想为自己赚钱了，李铁林心里还有更高尚的人。
其实李铁林心里的确还有一个理想，然而这种理想他不肯说出来，这就是他始终没有一个机会写作，哪怕在单位里也没有领导让他写作。单位里有人写材料，轮到李铁林时是何足挂齿，对此李铁林一直耿耿于怀，即使是现在他写作有了名气，成了作家也没有人找他写材料，对此李铁林是感受颇多。不是李铁林不愿意为单位写作，实在是单位里有人不让他写，到处都讲关系，到处都是这种人际关系，李铁林还有好吗？如果不是为了写作李铁林也不能被起诉打官司，如果不是写作当作家李铁林也不至于有如此名气也不被人重用，相反倒是有人想方设法寻找机会害他。想起这些过去的经历，李铁林的心如针扎般难受，也是他不想帮助小书商赚钱的主要原因，因为如果他想赚钱他就办公司。
李铁林没有再和小书商谈天说地，小书商知道再谈下去也不能有什么结果，于是他告辞了。李铁林不知怎么离开小书商的，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当他回到家里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了。妻子见他衣服湿了，慌忙让他脱下来换一件，可是李铁林却说这样挺好，不用换了。妻子不再说什么，可是她看着丈夫低头不语，知道他心情可能不好，也就不再理睬。李铁林什么话也不想说，躺在床上想睡觉，可是躺了一会儿又睡不着，辗转反侧。妻子见此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铁林说：“看你说到哪里了，怎能又发生什么事呢？”
妻子说：“我见你与一个人谈话，回来时怎么就是这样了？”
李铁林说：“我碰上一个十年前的朋友，他请我帮助他开办房地产公司，可是我没答应。”
妻子说：“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呀，你怎能不答应呢？”李铁林说：“我怎能答应他呢？他是想利用我的名气为他赚钱，我怎能被他牵着牛鼻子走呢？如果我想赚钱我自己办公司。”
妻子见李铁林说话底气挺足，就说：“你自己办公司没有钱怎能办，我看还不如先替别人干，然后有了钱再自己办。”
李铁林说：“你说得有理，可是我们不能这样做，当初衣飞就是想利用我的名气替她开公司，可是被我拒绝了。现在小书商又来找我，你说让衣飞知道我怎么说服她们？”
妻子说：“可是有钱赚总比没钱要好得多呀。我已经退休了，你又没工作，生活怎么办，我们还要不要生存？”
妻子的话等于是给李铁林当头一击，是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可是李铁林还这样嚼舌头。改革开放政策这样好，可他就是不能利用，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太笨了。
这天晚上，李铁林没有睡觉，他在思索。自己还不如小书商吗，看来不干也得干，干也得干，否则真落后了。可是他又觉得当务之急是申诉讨回公道，向法官讨回公道，否则他在这世上就难以立足了。
第一百零七章、讨回公道
第二天早上，李铁林起床后牙也不刷就出门了，今天他要到法院打听申诉的事。可是因为他来得太早法院还没有开门，这里的一切已经今非昔比，以前这里只是一座人民银行的小楼，还是日本人留下的。现在早已成为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高楼大厦，想不到短短几年就建成了现代化办公大厦，李铁林来到台阶上马上就体验出一种威严。他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觉得这样有些太愚，于是他便转悠到一条小路上散步。恰巧碰上单位里的同事小燕子，这个小燕子以前是李铁林班上的，一直对李铁林比较好。两人见面，情不自禁问起以前的事，小燕子告诉李铁林：“我们已经买断了，单位给了我们几千元，可是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谁也不知道。”李铁林一听，知道自己也与她们差不多，李铁林觉得自己奋斗了这些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小丫头，他的脸面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因此申诉势在必行。
上班的时间还没到，李铁林与小燕子谈着，想起自己刚离开单位时公司领导曾说算李铁林停薪留职，公司为他交养老保险，现在已经买断谁为自己继续交养老保险呢，李铁林感到这种情况对自己不利。于是他问小燕子：“公司还留人吗？”
小燕子说：“留了，只限于有关系有后门的，你可能算是公司的人。”
李铁林说：“我怎能算是呢，我就是公司的人。”
李铁林说着，想来想去这种情况有多少，李铁林对小燕子一时也解释不清，当初他离开单位也没与单位签合同，现在人去楼空还有谁肯为他说话呢，何况公司领导已经成为监狱里的客人，李铁林想不开也没有办法。
小燕子对李铁林恋恋不舍，她羡慕地说：“还是你好啊，会写小说还能赚钱，可惜我们这种人了什么也不会。”
李铁林露出一丝苦笑，他说：“别看外表，其实我跟你们是一样的人，我也没有获取什么好处，相反受的苦难比谁都多。你是知道的，我来单位多少年了，可是我获得的是什么，除了挨整还有多少人帮助我？”
李铁林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眼巴巴看着小燕子，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
小燕子见李铁林这样知道他比自己还惨，只好安慰他说：“你也用不着难过，现在我们的社会就是这种情况，全世界人民都在搞活经济，都在改革开放，我们只好任命吧。”
李铁林说：“不认命也不行啊，我努力奋斗这些年得到的是什么，还不是人的白眼和嘲弄。那些有钱的有权的在干什么，他们每一个人不都在盯着我们吗？每时每刻不拿我们老百姓开涮？所以我也习惯成自然了，他们不想让我们好，我们也不能让他们好，我们应当跟他们斗争，否则我们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李铁林忽然认识到社会已经成为老百姓的一种负担，如果处理不好有可能会带来麻烦，因此他想劝小燕子提高警惕。可是小燕子毕竟是女孩子，并没有多少斗志，她对李铁林也是尊重，因此她说：“我们听你的，等到你们得到好处量别忘了叫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燕子说完，匆匆忙忙离开，李铁林看着小燕子背影心里有些失落，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小燕子还这样。
送走小燕子，李铁林有一种预感，自己的努力又半途而废了。因为申诉是需要理由的，可是他的理由在哪里呢，人们会因为现在是改革开放而拒绝他的申诉，即使是他有关系有门子也没有人肯帮助他申诉，因为这种案子没有油水，弄不好就会毁坏自己的名著。李铁林何曾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何曾不知道自己在为谁说话，他在推翻的可是一级法庭，谁能在如此短期内就将刚刚宣判的案子推翻呢？李铁林在法院门前站了一会儿，觉得再站下去没有意义，法官不会偏袒自己，人大主任也不可能任其翻案，他们对李铁林仍在实施封锁，即使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李铁林的聪明能干就在于他随时随地掌握自己，他不孤注一掷，也不随波逐流，因此他在什么时候都是正确性代表。他不犯错，想整他的人就没有借口，他为人正派，想卡他的人就抓不住把柄，何况他已经成为我行我素的标王了，谁也奈何不了。
其实李铁林也怪自己，朋友们早就提出让他见市委书记，把自己多年来所受的苦难吐露出来，可是每一次都因为各式各样理由而放弃了。不是李铁林想放弃，而是人家没时间，作为作家李铁林都没有时间，作为市委书记能有时间吗？谁能闲情逸致听一些汇报呢？李铁林的事就在时间流逝下渐渐悄无声息消失了。现在他想再次提出来，可是向谁提出来呢，谁肯听他的申诉？
李铁林忽然想到应当到劳动局去，那里是管职工工资的，兴许还有希望。其实李铁林十分明白自己处境，在这里谁肯为他说话呢，几乎是没有的。一是李铁林不愿意花钱，当初李铁林在机关时他也不愿意花钱买什么官坐，虽说有的领导直截了当提出来让他弄得官坐坐，可是李铁林就是不愿意。二是李铁林从小到大就是想靠自己的才艺，他以为只有靠自己诚心诚意干才能获取他所希望的一切，可是现阶段哪能有这种好事。三是李铁林似乎看透了人生苦难，虽然他受苦受累，但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