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搅你们的好事吧?”显丽艳穿着一身时髦装束花枝招展地飘进来,看也没看衣飞就对李铁林嘲笑着:“我没有耽搁你的美梦吧?”
说完,她转身冲着衣飞说:“这位小姐好面熟我好像地哪里见过面?”说着,再三地细细打量着衣飞。李铁林在旁边与她挤眉弄眼嘻嘻嘻直笑。
气氛好转,老同学相见,显丽艳就是没有认出衣飞来。李铁林也不说破,仍旧嘻嘻嘻傻笑,衣飞见此故意逗一逗显丽艳,她惊喜地说:“是的我们见过面,前几年在北京召开的文学笔会上我们同班。怎么着?连老同学都不认识了?”
衣飞这样一说破,显丽艳大吃一惊,猛地拥抱了衣飞,眼泪就下来了。“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你走了这些年为什么不来一封信?你让我们好找哇。”
李铁林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时他被两个女同学晾在一旁,心里如抹了蜜似的甜。他不知是不是苍天相助怎么这样凑巧,三个老同学居然在这种场合见面了。衣飞与显丽艳两人说笑着,居然忘记身边还有一个男同学,直到两人唠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招呼李铁林今晚在大酒楼张罗一桌为衣飞接风洗尘,显丽艳说她买单,衣飞说她买单,李铁林只好打肿脸充胖子说他买单。
两个女人一听是李铁林买单欢欣鼓舞地扑向他就要拥抱他,吓得李铁林四面环视直伸舌头,女人的热烈有时也让男人受不了起码李铁林现在是受不了,这两个女同学都是他喜欢的人看来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下了楼,三人走出报社大门,打车直奔大酒楼。
途中李铁林用他的信用片取出二千元,他想凭这两个女人怎么的也吃不了这样多,往常在报社他朋友多平时很注意节约,但天南海北的朋友往来也花掉他不少钱财,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勾来十桌朋友。今天他请的是两个女士买几杯咖啡就打发了,不必兴师动众大讲排场。谁知到了大酒楼他才知道他太小看这两个女同学了,衣飞接过服务小姐递过来的菜谱看了看就内行地点了七八个菜,这些菜都是李铁林平时很难吃到的美味佳肴,有几个都是他第一次听到过。
李铁林这才知道他这种思潮早过时了,看来他才是隔世之人,如今走出来连太阳是什么样他都不知道,何况他还要面对那些奇形怪状的人类。衣飞点完又让显丽艳点,毕竟是在同一个报社显丽艳用手点了两菜就知道他要花多少钱了。
轮到李铁林点菜时他只象征性地点了一个汤,然后要了一瓶红莆萄酒和一瓶白兰地,他以为这几样正对女人的胃口。可是他又想错了,衣飞要白酒,显丽艳要啤酒,三个人要了四种酒这让他们怎么喝。李铁林怀疑两个女同学有意考验他的酒量只好主随客便任她们要酒要菜任她们狂宰,今天李铁林为了老同学相聚他是豁出去了。
第六十八章、兄弟算账
大酒楼装饰一新,几乎每个桌旁都有服务小姐站在一边伺候,她们年轻漂亮随叫随到连起瓶盖都要给小费。李铁林心疼那几个钱他挥了挥手将小姐赶走,然后对衣飞和显丽艳说道:“我们开始吧,今天是老同学相聚的大喜日子,我代表同学为了这次相逢先干了这一杯。”
衣飞和显丽艳动了动身子,这是东北人的一个习惯动作,不论在哪里不论在什么场合只要主人请吃饭就有人动动身子或欠欠屁股,似乎这就是对人的尊敬。李铁林为衣飞斟白酒,为显丽艳斟啤酒,为自己也斟了一杯白酒,他总不能输给衣飞这个小女人吧?
李铁林斟完酒,再次看了一眼衣飞,这才充满感情地举起酒杯对她说:“虽然我们喝的酒不同,但我们的心愿是一样的,衣飞第一次来这里是不是早就口渴难捱了?我这东道主没有照顾好请多多包涵,来吧,白酒也好,啤酒也罢,都是同学,它们代表我们的深情厚意代表我们的祝福。今天既为衣飞接风洗尘,也为显丽艳相陪感到高兴,我要说的话都在酒里,我的祝愿也在酒里,来,干了这第一杯酒。”李铁林说着依次与衣飞碰了碰杯,又与显丽艳碰了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衣飞和显丽艳看见李铁林眼里涌现出晶莹的泪花,她们受到感动也是一饮而尽,酒场激起三个人的情绪。彼此轮流敬酒,不时掀起一个小小的高潮。衣飞为显丽艳斟满啤酒,对她说:“咱姐妹也是头一次见面,先喝下这杯再说。”
衣飞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让显丽艳喝下去,看得出来衣飞的酒量很大。显丽艳没有酒量,但她也能喝,不论白酒啤酒她是来者不拒。也许是多年在酒桌上的熏染不会喝酒的她们也成为酒精考验的女强人了,所以三个人喝酒,除了李铁林还有规矩外,她们已不分男女了。
衣飞与显丽艳非常活泼,互相敬酒后觉得不过瘾又敬李铁林,这下要了李铁林的命了,他不想喝也得喝了他不想多喝也要舍命陪君子。受够冷落的他当然知道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热潮,他很高兴地喝着酒,看着她们谈笑风生,也看着她们喝酒,时不时地为她们夹几口菜。这场合是他多少年来从来没有过的,酒喝没了他喊加酒,菜吃没完了他喊上菜,三个人轰轰烈烈喝了十瓶啤酒,两瓶白酒,还有莆萄酒没有喝。衣飞和显丽艳边喝边笑边谈着,不时地朝李铁林瞥了一眼,然后依然与显丽艳喝酒你说我笑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两个女同学兴致不减依然嚷着要李铁林加菜,李铁林心里一阵紧张,他细细核算一遍这桌酒席少说也要一千五百元。趁衣飞与显丽艳谈兴更浓李铁林去了一趟厕所,他找到酒楼老板私下借了五百元,回来后仍旧像没事一样劝着两个女同学喝酒吃菜。
两个女人仿佛商量好了似的要酒加菜,成心想宰李铁林这个冤大头,尤其是衣飞她抓紧李铁林的脖领子拎起啤酒就朝他嘴里灌,还振振有词地解释:“我来到你这里也不好好陪我,这次罚你三杯权当对你的警告看你以后还敢慢怠我不?”
平时很少喝酒的李铁林被两位女士一闹他有些招架不住了,迫不得已他抓起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干,然后对衣飞求和说:“这样行了吧?不行我还喝。”
衣飞望着李铁林迷茫的眼神心事重重,她手软了,显丽艳见此拽过啤酒瓶子递到李铁林的手里挤眉弄眼地说:“不行,你接受了她的处罚还没有接受我的处罚,再喝两瓶,再喝两瓶。”
李铁林有些愁眉苦脸,他对显丽艳说:“我也没得罪你为什么要罚我?希望你高抬贵手。”
可是,显丽艳不给李铁林留面子她巧舌如簧非要他喝掉这瓶啤酒,衣飞也在旁边帮腔,李铁林明白了这两个女人串联好了非要让他当场出丑,看出来这一关是难过了。
李铁林双目一闭,片刻又睁开两眼炯炯有神光芒四射,他抓起一瓶啤酒用牙咬掉瓶盖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起来,惊得两个女人目瞪口呆。看来男人毕竟是男人,在某些地方确实胜似女人,衣飞变得冷静多了她盯着李铁林示意他少喝,显丽艳也不再劝酒。
夜色昏黄,喧嚣一天的马路开始沉静了,南来北往的车辆也找地方休息去了。
路上行人减少,唯有大酒楼里还亮着灯光,出出进进的人更多了。衣飞和显丽艳不再喝酒她们已经喝过了量,但出人意外的是她们让服务员为她们将剩余的菜打了包,然后拎着出了大酒楼。为了防止万一,李铁林将她们送到宾馆,刚刚走了几步两个女人就喝得站不走来了。无奈,李铁林不得不喊来出租车将她们送到宾馆门口,然后左手扶持衣飞右手扶持显丽艳艰难地朝定好的房间走去。等到李铁林将两个女人安排在床上时她们早已烂醉如泥不醒人事了,李铁林总算是得空休息了。
房间静静的,除了两个女人粗重的呼吸外,还有李铁林这个男人的轻微的喘息。他坐了一会儿,刚想起身走开,这时他听到衣飞喊他:“李铁林帮我一把,给我倒杯水。”
他不知她是在睡梦中还是在现实中,急忙跑过去一看衣飞仍旧在呼呼大睡,她确实是在梦中喊他。见此情景,李铁林想回家看看,如果他不走传出去不好听而他也是说不清。李铁林靠在衣飞的床沿他想再听听衣飞还要不要水,也许是酒劲上了头他有些晕,不知不觉便趴在衣飞旁边睡着了。
等到李铁林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衣飞双臂搂紧他的脑袋身子往他身上贴,李铁林吃了一惊,这时他感受到自己的裤裆里凉凉的。凭感觉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慌地四面望了望,见显丽艳仍旧在酣睡他这才放心地移动衣飞的手。看来他不走是不行了,迟了他更加说不清。李铁林像贼一样在房间里窜来窜去,一会儿给衣飞盖被子,一会儿又为显丽艳掖床铺,而两个女人在他的关心下呼呼大睡,时不时还要呼三吼四的喊几声。她们都在喊李铁林,闹得他不知她们是真喊还是与他开玩笑搞恶作剧,一时也没有主意。人在中年的男人对女人是非常注意的,李铁林也是如此,他看见两个女人躺在床上该突出的突出,该裸露的裸露,他不想看也看见了。
作为男人他有幸饱了眼福,除了他在梦里控制不住自己外他是一个纯洁的男人,他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动过邪念这也算他对得起她们。如果他真动了野心把两个女人轮流睡过谁也拿他没办法,要说李铁林好就好在他对女人不动心,好就好在他引起女人的多次追求而坚持这样久。
此刻,三星西斜,已经是下半夜了。李铁林愣是睡不着也不敢睡,他决定先不着急回家,他要为两个漂亮的女人守夜为她们站岗放哨。
现在,李铁林知道考验自己的时候到了,因为男人们聚集在一起时常开玩笑说自己如何如何又找了一个女人,面对今夜这样的风流处境他不知别人如何表现他觉得自己是胆颤心惊度过这每一分每一秒。平时他最喜欢看女人的乳房,现在面对两个女人的乳房他更是恐慌甚至连看的勇气也没有,他知道显丽艳的乳房比妻子的大比妻子的圆比妻子的大两倍,若是在平时在这静静的夜里他可能要想入非非回味那些乳房滚动时的情景。可是在今夜他连想入非非的邪念都没有,而且他想尽可能离开这里离开令他发愁的地方。三个人也算是文人相聚,虽然二女一男,但抛开世俗杂念也就什么事也没有。为了避免刚才的事发生,李铁林索性离衣飞远远的,他几乎是在门口坐下了。
起初他还能读几眼书,渐渐地他神志迷茫读不下去了,只好屈膝进入睡眠状态。这一次睡着他再也没有醒来,直到天已大亮有人喊他这才感受到他彻底解脱了。其实,当李铁林再次入睡时,衣飞和显丽艳都先后醒来,她们都看见了李铁林的狼狈状态,都想上前为他盖床单或盖被子。可是由于女人特有的自尊心谁也不好意思来到他跟前,只有在心里为他暗暗掬一捧同情之泪。
总算是捱到了天亮,显丽艳从床上爬起来捅了一下衣飞叫喊着起来了起来了,又指了指门口熟睡的李铁林说道:“我们这一夜睡得好幸而有这个傻瓜为我们站岗放哨,看来今天该我们请客了。”
衣飞说:“不必了我今天必须走,我要通知那几位作者交稿时间,我与他们都签了合同有协议任何人都不能违约。下次有机会再请吧。”
显丽艳一听慌忙地问着:“你编书算我一本不行吗?吃完早饭我就回家取钱。”
显丽艳就这样与衣飞达成协议,然后她们才叫醒李铁林。一切准备停当,李铁林去开门,显丽艳回家取钱。临走时她回头望了望李铁林,似乎有些不放心,但碍着面子她还是走了。趁机,李铁林问着衣飞:“你昨晚失态了?害得我一夜没有回家,也没敢合眼睛。”
衣飞羞红的脸色如若玫瑰,眼闪秋波冲李铁林眉头一扬嗔道:“你好坏哟,昨晚爬到我身上又抱又啃还那个……那个你懂吗?”
李铁林闻风丧胆惊慌失措,想到昨夜裤裆里的凉物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昨夜不仅是衣飞失态他自己也失态,幸而他们没有脱衣服,不然他是说不清了。两人边说边洗漱着,刚想解释什么这工夫显丽艳打车回来了,当她把一万元扔在衣飞的面前时,忽然对李铁林说:“请你作证我交给衣飞一万元出书,也请衣飞留张字据。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们是同学,在钱上不能马虎。”
李铁林一愣神,他从来没有怀疑衣飞会拐骗他们的钱,对显丽艳的做法他觉得她有些过份怎能这样对待老同学呢?李铁林看了看衣飞似乎问她怎么办,衣飞眉头诌了诌,瞬息万变马上眉飞色舞地说:“既然如此信任我留张收据有何不可?如果我说话不算数你就可以用这字据朝我索赔,打官司告状全靠它们。”
衣飞边说边写出字据,笑逐颜开地收了显丽艳的一万元,李铁林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仅是对显丽艳交钱打收条有想法,他对自己也有想法,看见显丽艳为出书交给衣飞一万元,而他想出书却没有钱。他觉得论写作水平他不比显丽艳差,论作品他比显丽艳写出的还要多几倍,可论钱他与显丽艳几乎没法比。他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为了文学过于苦了自己,也苦了妻子,为什么他不能赚钱呢?为什么把文学看得如同生命而对钱鄙视呢?如果把岁月倒过来过他会不会选择文学呢?在此一瞬间,李铁林感到以往以文养文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他感到书有时是卖不了钱的。何况他是小人物名声不大没有权势,想靠出书来生存难上加难,这一刻李铁林精神防线崩溃了。
当衣飞写出字据时,显丽艳审核似的看了好半天,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将书稿交给衣飞。她似乎怕李铁林看见她的书稿背着身子与衣飞悄悄嘀咕什么,只见衣飞不停地点头,不时地回头看李铁林,充满疑惑地笑了。一切办妥,显丽艳这才拍拍屁股放心地走了,对李铁林看都不看。
李铁林愣了,他不明白显丽艳为什么背着他,也不知这两个女人搞什么名堂,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仿佛搞什么阴谋诡计似的。送走显丽艳,衣飞笑着对李铁林说:“你也别在这里愣着了,显丽艳看出你这样子她非常难受,她说你那本书的费用由我们替你垫付,等到挣了钱再还我们。你赶紧准备一下书稿过半小时我就走了,到时候恐怕来不及,如果你邮给我收不到损失就更大了。”
李铁林这才感激涕零地往报社跑,翻天覆地一阵折腾将所有发表的作品都找出来,然后剪辑成册,初步计算约有百余篇三十万字。来不及细看他就将稿子一卷匆匆赶到宾馆将衣飞送到车站,临上车时衣飞掏出一个小纸包交给李铁林,充满深情地说:“感谢你对我的特殊照顾,不过下次来真的别来假的,我们聚集一次也不容易要懂得珍惜呀。你知道我们见一次多么不容易几乎是十几年啊,这样的机会错过去是多么的可惜呀!”
李铁林知道衣飞指的是什么,如果没有显丽艳从中插了一杠子也许他与衣飞的好事就成功了。现在衣飞要走了,李铁林从心里往外确实有些后悔他又失去了与衣飞在一起的机会。这时衣飞又说:“这是饭钱,我怎能让你买单呢?昨晚我和显丽艳有意为难你是出你的丑,这些钱就算我赔罪吧。”
衣飞说完,将李铁林的肩膀拍了拍,这才转身上车。
在此一瞬间李铁林发现衣飞泪流满面,不停地望着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李铁林也是心有所动,内心再次掀起狂澜,毕竟是十几年同学了,此番一走说不上还能不能见面?
呜,火车开走了。
李铁林看见衣飞从车窗里探出半个头来朝他挥手呼喊什么,他听不清,隆隆的火车响动淹没了衣飞的呼喊。李铁林站在那里一直等到看不见火车影子才转身回来,这一天他什么也没做,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