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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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书商-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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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见老人着急,便解释说:“医院去过了,他们说治不了。”
父亲见多识广,遇事不惊,很自信地为儿子出主意:“去省城的路太远,不如先到医院再看看……”
李铁林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省城医院确实太远,别说一路颠簸即使是平地也很难受,不如再到一家医院看看,是死是活就凭运气了。他不相信他的生命到此为止,他还有好多话要说,还有好多作品要写呢。这时母亲在旁边嘀咕着:“都是告你那女人惹事生非,她不得好死……”母亲望着儿子痛苦的面容,恨恨地说着。
李铁林默默躺了一会儿,血还在流,他知道照此下去用不着几小时,也许一上午都过不去他的生命就会停止。这时候他想交待些什么,见父母为自己着急便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死,对于他来说还是未知数。即使是死有什么好交待的?他一生虽然没有大作为,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何况在老人面前他交待什么,交待对老人不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吗?老人受得了这失儿之痛吗?人,在生死面前都有选择,李铁林介乎二者之间,他也是有选择的。他对父母是珍爱的,他不交待什么是一种正确选择,也是说明他没有什么遗憾。他自小喜欢文学,虽然家境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很差,他的一生都是在学习中度过。为学习他遭受白眼,为学习他遭受冷遇,为学习他付出了别人没有付的辛苦,然而种种坎坷都没能让他中断学习。如今学以致用学有所成,又写作又出书,他活得扬眉吐气,他死了可以告慰人世。他可以大声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白来,更没有白活,我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别人,更对得起这个社会。虽然我生存得十分艰苦,但与那些职工比起来我还是幸运的,毕竟我能写文章赚钱养家了,毕竟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写书立传了,想想这些我知足了。”血仍旧在流,李铁林来不及细水长流的回顾,也没有这个时间,全家人都在眼睁睁看着他。这时母亲又在旁边催促着:“别在家躺着了赶紧去医院,实在不行先住院……”
谁也没有想到李铁林会得病,更不用说他得的是什么病,一致支持他先去医院。妻子又扶他租辆车,夫妻两人再次来到医院,此时此刻,已经是上午八九点钟了。一家人谁也没有吃饭,都在为李铁林担心,他们知道一个人的血是有限的,如果长时间流淌不止,人的生命就危在旦夕。李铁林现在的状况相当严重,如果不想办法止血他的生命就会停止,他的远大志向就会在今天为止,李铁林不想马上死,人生还需要他做许多事。然而病魔已不由他了,泊泊流淌的血如奔腾的河似乎在咆哮,在奔腾,他有些迷糊,慢慢进入一个昏睡状态。在如此危险情况下,李铁林竭尽全力促使自己保持清醒,不停地眨眼睛,用力掐自己的肉使自己不能马上入睡。他顽强地靠自己的双腿走进五官科的处置室,在那里遇见一个漂亮的护士小姐,要为他止血。李铁林心里核计,医生們都没有经验,小小的护士能有什么样的高招,他怀疑地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看着小护士嫻熟的动作。只见她用镊子钳了几块纱布,又涂上一层粉状黄色药物,然后卷曲一个塞朝李铁林鼻孔里一放,再用镊子往里捅。李铁林马上感到鼻子里有一股凉凉的东西从嗓子里溢出,他来不及吐出来就咽了下去,他感到恶心,要吐,小护士不让他动,依然用纱布卷涂药往鼻子里塞满。李铁林感到整个鼻子都在火辣辣疼痛,仿佛鼻子不是自己的,整个脸面都在发烧。他疼痛难受,禁不起地叫喊:“小护士呀,你要手下留情!”小护士脸庞漂亮手下的活也漂亮,她把握机会手一拍,严肃地说:“你流了那么些血打针也不管用,如果不这样能止住血吗?你还要不要命了?”李铁林摸着自己的鼻子,直到现在还是感到脸庞涨了许多仿佛还在涨。眼睛也肿得眯成一条缝似乎啥也看不见了,李铁林感到浑身瘫软,坚强的精神突然失去知觉……
当李铁林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住院部的病房里。原来他昏迷后,小护士为他办理了住院手续,与妻子一起将他送到病房。昏迷中的李铁林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一个女人飞翔,起初看不见她的脸面。不料途中忽然遇到暴风雨,女人直接往下坠,李铁林一着急便伸出手拉她。女人双手搂李铁林不撒手,他这才看清她是月草。李铁林微笑着,他的脸面发热,脑袋贴在月草的腮上……这时李铁林醒了,他睁开眼睛母亲和家人都围绕他,危险期已过,他的生命又开足马力朝着新的希望运动。李铁林在医院里住了七天,实际上他只住了三天,在他住院当天就有记者采访,还有许多人来探望。他不愿让人知道他住院,和妻子商量一下,他们决定留下床位回家去住。这样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七天后经检查身体无什么伤害,妻子这才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从此,李铁林又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第三十八章、床上思索
    一场大病使李铁林对人生对社会认清了许多,他不再看重那些微不足到的名誉,包括那些该得到而没得到的东西。每天他躺在床上不动地方,他担心哪根血管破裂引起大出血,他已被出血吓怕了。没有人能治他的病,也没有好药可见效,如果还让那漂亮的女护士用药布往里堵,说不上又要疼痛好几天。为这,李铁林不再随便动地方,不再找麻烦,每天安心养病,安静生活。
十几天不写作了,李铁林体力恢复很多虽然重体力活暂时干不了,但他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那些日子李铁林想得最多的就是死,本来,一个好好端端的人鼻子流血不算什么,可是他鼻子流血止不住这就不是小问题。谁不知道生命没有血了就会停止,李铁林的生命就要完结他能不想到死吗?当然他并不怕死,人早晚会有一死,只是他这样年轻这样去死他不甘心,也不愿意。毕竟他还没有活够,很多幸福的人生他尚未体验到,就突然撒手人环,他能甘心吗?那些他想得到的,或尚未得到的,他都将眼巴巴望着而为此无能为力。凭这他也不能这样草率去死现在,苍天有眼终于给了他时间,他打败了死神,更应该珍惜眼前的时光,珍惜往事的岁月。
接下来的日子是继续写作,他要把自己对人生美好认识和体验都写出来献给人类,献给祖国。然而并不是所有理想都有归宿,有时还需要接受更大考验,这就是艺术家的苦恼。大病初愈,李铁林把写书列入他生活中的议事日程,他不再东一趟西一趟乱窜,也不随便找朋友聊天,一场生死考验使李铁林变得沉默寡言,本来就不愿说话的他更是不愿对人倾诉心曲。这时候他发现,每当他有一个好构思与朋友刚谈起或跟什么人讲过,马上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搞新闻的朋友,他们为了得到几十元的稿费,不惜断送李铁林的完整构思,不惜破坏他的创作计划。更让李铁林为难的事,如果他继续写下去题材已是众人皆知,扔掉又舍不得。于是,他只有采取不与人交往的决定,即使交往也要采取少说为佳。因为这样他可以保护自己的构思权,李铁林并不知道构思权也是需要保护的,如果侵犯他的构思权也是犯罪。
大病过后,李铁林的创作突然进入一个高峰,他把他所经历的委屈和苦闷,忧郁和不快,都倾注在他的作品中。他像打仗一样在写作中认真构思,怎样扬长避短,怎样巧妙布局,怎样使写出来的作品更感人,更教育人,也更鼓励人,哪怕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李铁林都要反复琢磨,不断探索和研究。他一篇篇地写,一点点地积累,他深知自己没有名气,发出的稿件均石沉大海,可他没有泄气依然是有重点地投稿,一股作气连连发出,而且是一个省一个省有重点地发稿。这时候他真发出几篇好稿子,汇款单如雪片飞来,李铁林很兴奋,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的作品终于被编辑所认可,他闯出了属于自己的路子。在中国社会专业作家和业余作家得到的待遇有本质不同,专业作家多指在文联或作家协会任职的作家,他们是以写作为生属于爱写就写,不爱写就不写的高档作家。这些人一般在省市级比较多,他们负责文联工作,手上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小权力。他们虽然不是要风有风,要雨得雨,但起码过日子是优越的,不缺吃喝,不缺工作,哪里有约稿就往哪里扑,属于有作品不缺好买主的那种人。业余作家就不一样,没人管你写不写,今天发你作品为你叫声好,明年你写不写与他无关,即使你写的多也不发你作品。同样版面,同样题材,专业作家优先。为此,李铁林特别羡慕那些拿工资的作家,不用辛苦,不用拼命,一年下来少说也能弄几千。
在创作上,李铁林是勤奋之人,他有空没空都要写上几篇,不写何以生存呢?然而写作有时并不能维持生存,他知道写作是寂寞的事业,也是个人事业,这就要求每一个写作者必须伏案笔耕,别管外面生活如何发展,如何天翻地覆,如何沸腾火热,作为作家必须要沉下心来静静写作。也许有这样信念,李铁林忽然觉悟到所谓文学说到底就是一种个性情感的发挥,以独特的目光和情感来渲泄并抒发自己的爱憎,以别人没有过的哲学观感来表现作品中的人物个性,这样写出的作品才有思想魅力,才能真正感动读者。如果不安心生活状况,不安心物质需求,不仅写不出惊天动地的好作品,也可能断送自己的艺术前程。
由于有了这样信念,李铁林的文学创作就有了前景,这其中有两条路:一是越写越穷,没有工作,没有生活来源;二是越写越神速,越写越富成为当今文坛上的一个黑马。有此坚定信念,李铁林还犹豫什么?既然下定决心,选择目标,写作就是了。只有写才有出路,只有写才会有人知道他是作家,不然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想起自己每天出出进进,有谁拿正眼看他?如今有些名气他能不珍惜写作的机遇吗?
对李铁林来说,写作是他终生选择的目标,他能做出这一举措,也是他经过反复思索和不断斗争换来的人生体验。现在当他瞄准人生的目标时,他没有为自己坎坷的经历而后悔,而是努力前行,为文学他付出的代价很多也很大,有时还是难以承受的。一场官司使他在单位遭受到许多委屈和白眼,尤其是在文学圈子里遭受的委屈更多更大,接二连三的打击没能摧毁李铁林的意志。相反,他在文学的感招下更坚强,凡事他再三忍让,再三地现出自己的真诚。同时也献出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美丽年华,还有那些风华正茂的岁月。多少年过去了,他不畏艰险,不畏权势,以勇敢顽强拼搏向上的精神,一次次写作发稿,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少才气,写得多么好,而是编辑朋友的扶持才使他磕磕碰碰写了这些年。本来,凭他的聪明才智,李铁林是不该过这样日子的,他应当有一个固定岗位。比如当个编辑,发行一本杂志,做到学有所用。然而这个地方的人封闭性较大,他托了许多人最后都没能办成。在一时找不到工作的时候他只能这样写着,否则很难达到他的目标。他相信写多了才有名气,写多了才会人尽其才。
夏季里的一天下午,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李铁林感到心情烦闷就下了楼。也许昨夜写累了,他神情有些恍惚,迷迷糊糊走着。他打算吸收点新鲜空气,顺便买些中午的下酒菜,因为说不上谁会杀上门来,既然是朋友,他总不能让人家饿肚子,买了备用,这似乎已成习惯了。当他来到通往家属楼和小市场的十字路口时,他靠在一辆三轮车旁站住了。这时他看见曹法官和贾雨露从一座楼道里走了出来,曹法官穿了一身干净的衬衫,手里似乎提个包。
贾雨露上身穿着一件粉色衣服,头上顶着一把雨伞,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小市场这条交叉路口走了过来。李铁林想要躲闪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便将身子转过去假装与人交谈自从贾雨露向他透露爱情的信息后,他很怕再见她,尽管他没做一件对不起她的事,可他的心里仍是不安此刻,在雨中竟然与他们相遇,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的情绪。他喜欢她吗?已经听得见他们的说话了,李铁林把头低了又低,他不愿在此见到曹法官,也不想让贾雨露看到这样难堪的场面。李铁林背对着他们,依然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在盯着他。
“好像是李铁林。”曹法官拉了一下贾雨露,低声地说着。“不可能,他怎么会在这里?”贾雨露疑惑地问着。曹法官看了看李铁林的背影,肯定地说:“没错,他天天在这里买菜。”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莫非你跟踪过他?”贾雨露盯着曹法官,期待着他的回答。“他的案子由我负责任调查的,自然撑握一些他的活动规律。”曹法官慌忙解释着,他想在她面前眩耀。
原来,贾雨露被李铁林拒绝后,盛怒之下调到法院工作,当然她这样做也是另有原因的。也巧,她办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与曹法官合作,现在她们两人这是利用雨天朝当事人家里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对曹法官发难:“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如果你再瞎判别说我跟你急。”
虽然贾雨露声音很低,但每一句话都很有力,李铁林都听在心里,一字不差。曹法官委屈地说:“我哪能瞎判哟?当初是他们单位有人整他,谁让他没有人缘,又挺傲气。法庭里有他们单位的人举报他,策划起诉他,目的就是不让他消停。像他这样的人幸好没有做坏事,如果有能被人整死。”
曹法官对李铁林很同情,也很佩服。贾雨露一听,骂道:“谁他妈这样坏?他这样的老实人还有人欺负,你们法官为什么不为他伸张正义?为什么不为他说公道话?为什么还要往死里整他呢?”
曹法官笑着说:“不是我们法官整他,是他们单位的人整他,也是他们单位的人起诉他。你说,有人起诉,我们这些法官能不接状子吗?不接不失职吗?”“不就是那个女人吗?不就是她对他有意思得不到又污陷他,她咋不告他强奸啊?那多刺激多有能耐。”
贾雨露边说边与曹法官从李铁林身旁绕了过去。李铁林知道他们看见了自己,故意说些内幕让他听。如果不是贾雨露通过曹法官的嘴,李铁林能知道这些吗?为此他感激贾雨露,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都想让他高兴让他明白她的心思。
第三十九章、大美人
    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李铁林内心不由地发出一阵感慨,这些年他想调动工作都没有调成,贾雨露才来几天说调就从企业调到法院,还是有权的爹好啊!因为心情不好,李铁林没有闲情讲价格,随便买些妻子爱吃的菜就匆匆回来了。他没有别的能耐,只有写作是他的心愿,只有写作是了结他的尘缘。有时他感觉写作与修行差不多,都是一种苦差事,和尚每天点灯熬油诵经念佛吃尽辛苦,写作也是费尽心机受尽苦累,每一篇文章后面都是一片汗水,都有数不清的辛苦,看起来风光,实际上是汗珠子砸出来的,如果编辑不用再让修改最后依然不用,那心情比和尚修行还难忍受。尤其是写作写到昏头胀脑时,这是最需要有人理解的,如果不被人理解那无法言表的痛楚更难忍耐。
幸亏李铁林一开始他就预感到了,理想的实现是需要漫长的求索和努力,尤其像他这种普通百姓能走上文学这条路其艰险程度可想而知。李铁林写作的确不容易,从一开始他就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起初,是单位里的人说他不务正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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