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男不女的人是没有的。性别不同,认识也不同,写作也如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文学作品是有艺术规律的,不是谁想写谁就写谁。任何文章,包括小说也好,散文也罢,都需要写作过程,瞎胡闹是不行的。作为他的责任编辑我觉得作者没有错,我们编辑部专门开会研究,认为全篇作品一句过格的话也没有,完全符合艺术规律。”
“退一步说,即使李铁林写出的事是这个原告的,也是正当的写作行为,并不构成侵害。请问,作家的笔是干什么的?是为个人利益而写,还是为人民利益而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希望在座所有人思索。。。。。”
责任编辑一席话,使法官和听众都产生了新认识,连原告坐在那里也感到不好意思,后悔自己对号入座,自己给自己一个难堪。而李铁林长嘘一口气,真想扑上去拥抱责任编辑,拥抱贾雨露,包括听众席上的所有人。如果不是他们力挽狂澜他李铁林今天就栽到这了,打官司以来,他经历的事不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令他感动过,原以为现在的人都没了感受,没了信念,都成为抓钱的黑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看到了一个热烈而动人的场面,人们在为作家鼓掌,为贾雨露鼓掌,为责任编辑鼓掌,为李铁林鼓掌。他再一次站起来想说什么,可是他刚要张嘴,就被审判长打断了:“下面由原告律师发言。”李铁林只好气哼哼坐下了,这时他对法官有了意见,认为法官偏向原告。想说话的时候不让说话,李铁林又一次失去机会,但形势对李铁林非常有利,尤其是李铁林的律师凭借高超技巧和辩论口才,很快压住原告律师的气势,加上责任编辑提出的某地大作家关于文学是虚构的论证,使李铁林在第一询问中的不利因素转变成有利因素,第二回合的辩证李铁林赢了。尽管审判长再三压制李铁林,不让他讲话,不给他机会,听众席上的领导们还是对李铁林投了赞成票。人们的情绪达到高潮一双双热辣辣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李铁林不知律师和责任编辑说了啥,总之人们对他的态度是对的。第一次打官司的李铁林确实一点经验也没有,不会说话,也不知应该说些啥,当法官问他还有什么要求时,他不明白自己应该提出什么要求,在这方面来说他确实是法盲一个。从小到大,李铁林连一本有关法律的书也没看过,更没有关于法律方面的知识。过去他讨厌法官,讨厌犯罪,也讨厌抓人捕人,即使今天他对自己这场官司也有看法,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学习机会,是他最理想的人生课堂。现在他能从这场官司中学到许多东西,可以说是他的荣誉,也是他的聪明才智所至。然而,由于是第一次打官司他没有经验,许多事先设想的几个方案都没用上,似乎挺遗憾的。如果仅从法庭上来看,李铁林赢定了,但由于各说各的理,似乎又分不出高低,分不出谁对谁错,这就给人带来被动。李铁林发现听众席上有人在骚动,似乎是对原告不满,还有人不断地给审判长递条子进行遥控指挥。李铁林窥探到这些法官很虚,他们合伙演出一场人生闹剧,现在到了该收场的时候了。可是面对沸腾的情绪,法官们无法收场,他们失去了对法庭的控制。显然,法官们在人们的心里失去了地位,失去了尊敬,也失去了人们对他们的信任。审判长一面展出递上来的条子,一面暗里琢磨,怎样进行下一个程序。
时间在艰难的对峙中缓缓逝去,从上午八点钟开庭,到中午十二点钟还没有结束,这场官司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形势急转直下,谁也无法料定。原告律师还在作着长长的辩护,最后转向对李铁林的人身攻击,他说李铁林是拉大旗做虎皮,不懂文学,也不会写作,语言充满了恶毒攻击。无奈,李铁林反唇相讥,不断抗议,双方争来争去再次掀起高潮。审判长看看时间,看看人群,感到火候已到,便宣布休庭,谁输谁赢由合议厅审理。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结束了,人们的认识清晰起来,他们一边议论一边朝门外走去。李铁林必须要在材料上签名按手印,他与原告相遇两人谁也不理谁,如同陌生人似的相继离开法庭。李铁林的律师和李铁林一样早已准确地判断出输赢,他坐车回去了。临别时握着李铁林的手说:“你真实慧!”
李铁林深知律师话里的含义,律师还在责备他,如果李铁林不说出那一个是字,他的官司百分之百赢定了。说了是字,就等于给法官一个机会,给对方一个机会。什么事都怕反思,只有反思才会有正确结论,只有反思才会使人警醒。现在李铁林反思这场官司的来龙去脉时他认识到在这些问题上他真是一个刍,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小刍。因为他确实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整他的人一个机会,可惜的是他还像阿Q一样带着精神胜利法来生活,与人交往,却不知人生险恶,开了他一个天大玩笑。
当李铁林十分痛苦地送走律师,送走作协的领导和朋友们后,他领着十几个文友来到大酒楼祝贺去了,在这里他已为文友们包好了上等宴席,他想在酒桌上再听听有关这场官司的话题。可是他不知道,他的一个是字已经决定他输定了,原告也领一伙人到另一家大酒店庆功去了,谁输谁赢,在两个酒楼又展开了更激烈的争夺战。
第十九章、常写不败
在大酒楼辉煌明亮的高档雅间,李铁林与十几个文友相继坐了下来,李铁林手一摆,便有上前服务了。这里是李铁林和文友事先安排好的,也是与曹水唱对台戏,文友们不想让曹水再钻李铁林的空子,甚至什么样菜也都点好了。然而,当服务小姐手端托盘上了一道开心果时,李铁林不高兴了,问着:“谁上的这道菜,我也没要它呀。”
其中有一位文友说:“上开心果是为了你打官司赢了,开心一点嘛。”文友是好意,但李铁林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不仅李铁林忧心如焚,文友也有同感,他一个是字决定了这场官司的性质,这些文友为他鞍前马后四处奔波,为他尽力,他也该表示感谢了。李铁林想了想,都是文友,都是来为他捧场的,即使官司输了与他们何干,不是照样可以相聚吗?想到此,李铁林说:“既然是开心果,请大家开开心心地吃吧!”
说完,李铁林勉强笑了笑,心里苦极了,这种感觉就像被谁突然袭击剌了一刀,开始并未注意,也没什么感觉,等到发现挨了一刀后这才感到疼痛难忍。其实不然,法庭上有一个细节让李铁林最起疑惑,也是他对法官最不满意的地方。当法官问他在没在机关帮办时,他是有苦难言的,还有举出的四个证人中有一个李铁林不认识,有两个还是她们一伙的,这些人能证明什么,还不是凭法庭一句话吗?还有,当初曹水不让李铁林说生活中的事,让他说是虚构的,这本身就是不负责任。原告口是心非说写出的事就是她的事,都是社会中发生过的,即使作品里描写的事生活中没有发生,原告也往她身上沾让人信以为真。试问:这样的官司能赢吗?因此,李铁林断定这些问话都是法官事前商量好的,或者说这是人为的一场陷害,加上曹水和刘浪舌头一句屁股一句跟随起哄,人工制造了一起轰轰烈烈的侵权官司。而曹水与刘浪搅起这场官司后又不到场,他们事先都已得到风声,尤其是曹水他已接到威胁电话,他心里有鬼,也有愧,他当然不敢在此呆下去了。但对于李铁林来说曹水与刘浪没有来说明他没有人缘,当初是他们挑拨离间挑起这场官司的,虽然他们在做人上有些不够意思,但起码上的良心总该有吧?办事有始无终不安好心的人以后就不要再与他们来往了。幸运的是李铁林还有好多朋友们,眼前这两桌文友就是他很好的铁哥们,为这别说要了一个开心果,就是要李铁林的心也再所不惜。为此,李铁林又给文友要了一盘开心果,同时又加了几个菜。
文友们吃着喝着,谈论着这场官司的输赢,有的说胜算在握,理在李铁林一方;有的说大概百分之七八十左右的胜算;还有的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赢是赢定了,但别忘了输,因为有的官司在法庭上是赢的,是有理的,但在判决书上是无理的,这叫因势利导因人而异。大家说长道短,针对性提出见议,他们已经产生了共识。只有李铁林心里知道那一个是字决定了这场官司的性质,也决定了他的败局。在他看来这场官司一开始他就败了,先是曹水和刘浪牵着他鼻子走,然后是曹水和小丫头合谋陷害,虽然不是合谋杀人,起码也是合谋害人,即使不是合谋杀人不是合谋害人也是合谋压制人。都是同样人凭什么受你压制?一想这些,李铁林心里就不舒服,他不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欺负人都欺负到家了。可是他不相信也没办法,这些人就在他眼前荡漾,他已看出他们的心思和目的,又不去揭发,这就让他进退两难了。如果说是文联牵着李铁林的鼻子走,他摆脱不了曹水的纠缠,那么单位里的人也牵着李铁林的鼻子走未免有些不合逻辑。有一阵子,不论在单位还是在文友之间,只要李铁林一提写作包括他去市委或市政府,总有人有意或无意打他的小报告。如此恶劣环境使他到处碰壁,这哪里是人生活的地方,几乎他所到之处都成为眼红他的人打击的对象。李铁林也不知他得罪了谁,谁看他都来气,谁看他都以为自己能力比他大,可他们到头来什么也不如他,连女人都不愿与他们来往。这些有意或无意的环境给李铁林带来一次次新的伤害,使他恨这里所有人。假如李铁林是伟大的人物,他们就是阻碍他进步的罪魁祸首,如果李铁林是个平民百姓,他们也逃不脱压制人才成长的责任。回顾这些往事,李铁林特别恨这些人害了他一辈子更恨告他的人利用职权牵涉他的鼻子走,影响了他的一生。眼前的李铁林所有恨均来自这场官司背后的险恶环境,来自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否则外人怎能知道李铁林是被压制的人才呢?
也许文友喝多了,他们聚集在一起开始大骂法官。大骂文联。大骂曹水和刘浪,他们都用特殊的骂来声援李铁林,否则他们感到对不住李铁林。事实上在这场官司的背后,文友们比李铁林看得清楚,对于李铁林的所作所为他们是恨铁不成钢,对于社会上的反响他们是爱莫能助。在文友们看来他们是一帮无职无权的穷光蛋,是一群无能为力的小书生,谁肯帮助他们呢?无非是骂一骂让人心宽,骂一骂让人解气,骂一骂让自己的心灵痛快痛快。可是李铁林不能骂,他心里再有委屈也要装出笑脸,陪他们吃好喝好。李铁林曾经发过誓,工作没有着陆他绝不请人喝酒,现在他违反了自己的规定,可是面对帮助他的朋友们,李铁林能不请他们喝酒吗?即使规定他也是应当破格的。
喝也喝了,骂也骂了,闹也闹了,乐也乐了,文友们一个个喝得烂醉如泥,这才相继离去。夜落乌啼,李铁林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位文友,然后回到家里静静思索。可是他能静得下来吗?且不说官司如何,就是眼前的费用让他忧愁,大酒楼一顿盛大的酒宴花掉了李铁林三千多元钱,这笔钱在当时来说是多么重要,这是他的血汗,是他靠卖布挣来的钱。可是短短几天就被他挥霍一空,他的人生从此他将一落千丈,即使想出书一时也是困难的。因为他没有收入,没有工作,即使想干什么也不好干什么,何况他再也无法承办任何活动,再也经不起任何经济打击。而这些都是曹水期待的,刘浪也好,曹水也罢,他们的目的就是破坏李铁林的经济,破坏李铁林的人生。实际上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李铁林的确被他们破坏得不轻,法庭上是法官们事先设计好的程序,而这一发都有曹水的阴谋诡计。曹水是什么样人啊,在此之前李铁林还需要曹水,可是在关键时刻曹水却不知去向,帮助他打官司的人居然失踪,这怎么解释?
夜静静的,可是李铁林的心情极不平静,他的生活条件本来就不好,这一下更是艰难。一个老百姓本来就没有什么能耐,忽然沾上了一场官司,这让他的心如何平静。每天,他都要面对别人的白眼,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打击报复。令李铁林想不明白的是他不知招谁惹谁了,怎么总有人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他写作只是一个爱好,怎能得罪人呢?他出书是想为这座城区做一点光荣的事,他并没与谁争什么,为什么有人非要把他送上法庭?难道说整李铁林的人就不怕有朝一日被李铁林整吗?如果知道李铁林查出他们的阴谋诡计,他们还敢如此放肆吗?当然,李铁林也不是软棉花捏的,他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在如此巴掌大的小城里难道还能栽在别人手下?如果李铁林知道谁整了他,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自古明理,难道李铁林不知道吗?
怦怦怦。有人敲门,李铁林慌忙开门,原来是隔壁赵姨送他一碗冒着热气的饺子。赵姨知道李铁林打官司,她劝李铁林:“别为打官司上火,现在的人就是这样,想方设法赚钱。输就输,大不了赔钱就是了。”李铁林心有余悸地说:“现在还没宣判呢,别看她们张罗得欢,法院又不是为她们一家开的,政府领导还是支持我的。”李铁林哪里知道,政府领导已经暗中通了气,他们也一致认为应当教训一下李铁林,让他以后写东西时注意。李铁林将饺子留下,又将碗还给赵姨,虽然是一碗饺子,但让李铁林心里热乎乎的。以前,李铁林的家就与人住对面屋,也是经常走动,现在赵姨这几个饺子让李铁林感激涕零,人是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出人心的,赵姨就是好人。李铁林将碗送还赵姨时还说:“谢谢赵姨,您包的饺子就是好吃。”赵姨接过碗说:“好吃多吃几个,不够我再回家取。”李铁林慌忙感激地说:“够了够了,我是说您老包的饺子跟我妈妈包的饺子一样,都有味道。”李铁林就这样边说边送走赵姨。
吃罢饺子,李铁林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可是他怎么思考怎么觉得哪地方不对劲,这场官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眼下,官司打完了,钱也花光了,李铁林在家静静等着法院的判决。按理,庭审结束,一切风波也该烟消云散。可是几天过去,这种感受并未消减,相反,越来越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灵。他没料到社会变得如此陌生,更没料到今生今世会有这样一种经历,像他如此正直的人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清白的人生也由此沾上几个污点,他真不愿就此甘拜下风,他不就是出了一本书吗?为什么会掀起轩然大波?有时他问自己,是写错了吗?是出书出错了吗?还是他真写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谴责他呢?据李铁林的责任编辑讲,他那篇引起对号入座的文章在编辑部专门召开会议研究过,结果证明一句额外的话也没有。看来李铁林没有写错,编辑部开会研究说明他的作品得到认可,他们能开会研究说明他们对工作负责任,对李铁林负责任,编辑们的态度是严肃的,那么可以这样说,李铁林创作态度也是严肃的。所以从某一个角度讲,这场官司是别有用心的人精心制造的,因为从打李铁林的书出版后,出版局便接二连三接到举报电话,责问他们为什么允许李铁林出书。这些人没有将问题摆到桌面上来,也不理解李铁林,没有与他及时沟通或对话,而是采取这种卑鄙手段实实在在坑了李铁林一把,其目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