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搅动杯中的咖啡,袁雪一直在酝酿该怎么和柳燕开口,“小雪,说吧,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袁雪点点头,继续搅动咖啡,“我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就直接说了好吗?”柳燕看袁雪一脸严肃的样子,认真点点头,“我想知道为什么在那起谋杀案中你却没点事,按说你和他们的关系……”柳燕苦笑了声,“也是命啊,事情发生的那天,白向天骂我是婊子,我一生气就跑去找小白去了,我虽然贱了点,可我还是个人吧?”柳燕耸耸肩,“我都没想过我会有这么好的命。”袁雪只觉得这一瞬间言语成了多余的,现在问的越多伤柳燕就越深,可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问,袁雪咬咬牙,“对不起,燕子,我知道不该问,可我还是想知道,”“想知道那三天我都去做了什么?”柳燕的眼睛看上去有点冷,“你还是很关心成哥的,”柳燕低头搅动杯中的咖啡,“可是我佩服你,虽然我嫉妒你,可是我也不得不佩服你,这阵发生的事,如果换了我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办。”袁雪伸手抓住柳燕搅动咖啡的手,“如果你不好说,我也不问了,你知道我的,其实,其实……其实就是太讲意气了。”柳燕摇摇头,“小雪,不用解释,我一直不服你,我不认为比你差,可是今天我不得不说我现在服了,心服口服。如果我是你,我不打击你,可是我绝不会去帮助你成长,更不会鼓励你去提高自己,我做不到,小雪,我真的做不到。”柳燕稍稍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其实那三天我没做什么,就是找一个人,努力约他出来和我干那事,然后我找人拍下来,就这么简单。”袁雪吃惊的看着柳燕,“你这么做是违法的啊。”“违法?”柳燕冷冷一笑,“我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成哥,就是要我拿命换我也干。”袁雪注视着柳燕,眼神渐渐温柔起来,“他能有你这样的红颜是他的福气。”袁雪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不珍惜你他就是个笨蛋。”
女人三十 (46)
庭审那天,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到了现场,袁雪心情马上沉重起来,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谁敢做出丢掉乌纱帽的事?柳燕倒是很坦然,冲袁雪眨眨眼,很快在前面找了两个位置,袁雪本来是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内心某种不安,最好还是咬牙决定和柳燕一起来旁听。袁雪拿出纸巾擦下额头的汗,就看到张律师坐在前面辩护律师席上,袁雪忙冲张律师微微一笑,做个“V”的手势,张律师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法官进来,敲下桌子,袁雪有些心惊肉跳,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面,白向天整个人都脱了行,这么多天的煎熬他明显没有撑过去,一路走到法庭被告席都是狱警扶着的,白向天现在看上去和个六十岁的老头没有区别,满脸的皱纹,一头的头发全白了,柳燕在边上低低惊叫出声,袁雪忙回头对她做个噤声的动作,柳燕拿手捂住嘴,点下头。范逸成出来时,整个会场出现短暂的混乱,镜头全都对准了他,范逸成仅仅皱下眉头,马上拿眼扫过全场,然后微微一笑,袁雪紧张的抓着手提袋,范逸成看上去瘦了很多,脸上布满了蹲过监狱才有的憔悴,可是在范逸成扫视全场的时候,袁雪还是抓住范逸成眼中一闪而过的信心,袁雪心里一下轻松起来,范逸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事情不会很大。
庭审是个漫长而又枯燥的过程,不是控方举证就是辩方辩护,站边上的记者很多已经露出疲惫的不耐烦,袁雪看看时间,已经进行差不多三个小时了,袁雪也有点困顿的感觉,去偷瞧柳燕也是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肃静肃静”突然法官举起锤子重重敲了几下桌子,“控辩双方还有什么向法庭举证的?”主控方的发言人先摇摇头,然后张律师也跟着摇摇头,“被告还有什么可以提交法庭的?”法官很严厉看着台下的白向天、范逸成、吴风等,白向天大概已知道结果是什么,早软软的瘫在椅上,范逸成忽然举起右手,“我以前也看过海王酒经融巨案的报道,我一直引以为戒,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走错了,我希望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范逸成说这话的时候快速的扫了下全场,袁雪感觉到范逸成用眼角的余光凌厉的盯了自己一下,袁雪浑身一颤,摸摸额头,已经满头是汗。
等待是个折磨人精神的杀手,柳燕在边上手已经开始在轻颤,袁雪拍拍胸口,心跳的好厉害,忽然范逸成回过头来,眼神奇特的瞅了袁雪几秒钟,袁雪只觉得血一下被抽离大脑,空白的厉害,范逸成他想说什么?袁雪定定心神,伸手握紧柳燕的手,柳燕回头看了袁雪一眼,眼泪跌落下来,袁雪拍拍柳燕的手,“别哭。”
法官重新回到主审台,满脸的严肃,用力敲了桌子后开始宣判:白向天,……事发后又不知道悔改,妄图以死来抗拒法律惩罚,……此行为罪大恶极,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范逸成,……事前有悔改之心,却没有力阻案件发生,考虑其案发后主动坦白交代,一审判决死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吴风,……明知犯法,不主动举报,反而包庇隐瞒,考虑其案发后主动配合公安机关侦察,一审判决十年有期徒刑,剥夺两年政治权利。……旁听席上一片哗然,袁雪注意到范逸成的背在听到宣判的时候僵硬了一下,难道范逸成期许的并不是这样的结果?柳燕早在一边喜极而泣,“成哥有救了!成哥有救了!”袁雪安慰的拍拍柳燕的手,微笑着点头,袁雪转头就看到范逸成逼视的眼光,也仅仅是一瞬间,范逸成就被带出法庭,袁雪一下怔在原地,范逸成一再盯着她,是想传达什么讯息?袁雪忽然发现那些拿起照相机准备离开的记者中竟然有很多生面孔,《海风晚报》应该有几个和范逸成相熟的记者,否则那次袁雪收到血书的事,范逸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可是奇怪的是,今天这些熟悉的身影袁雪一个都没有看到,袁雪心跳的很厉害,袁雪难受的用手抵着胸,范逸成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一再盯着自己,肯定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事情!袁雪努力回想整个审判过程,人声嘈杂,加上都是些法律的专业术语,袁雪还真没听清楚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范逸成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点醒自己?
袁雪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范逸成再叫回来,老天爷呀,到底是什么事?“我以前也看过海王酒经融巨案的报道,我一直引以为戒,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走错了,我希望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范逸成最后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海王酒?袁雪看过这个案件的全部报道,里面全是大篇幅讲述海王酒原董事长不动声色抽卷资金,差点致使海王酒这百年老企业倒闭的事,可这纯粹是经济要案,和范逸成这还带有谋杀的案件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抽卷资金?袁雪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这时候资金被大量抽走的话,金鹏就完了。
柳燕笑嘻嘻擦干脸上的泪,扑了点粉,转头正准备叫袁雪一起离开,就见袁雪脸色惨白,额头满是汗,“怎么了?太开心了是吧?看你满头的汗。”柳燕低头赶忙去包里找纸巾。“不!”袁雪忽然激动的大叫了声,柳燕被吓了一跳,马上抬头,“什么不?”袁雪马上醒悟这是在法庭,自己才过于紧张失态了,袁雪看看四周,除了记者其他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张律师等一宣布退庭就像被人烧着了尾巴,匆匆卷了桌上的东西,从侧门走了。袁雪忙低头对柳燕小声说:“帮我看着四周,我打个电话。”柳燕看见袁雪满脸的严肃忙点点头,眼睛就去溜看全场,法庭的庭警已经在清散庭里的人。
袁雪很快翻出包里的一个本子,找出一个电话,“我是袁雪,我现在的公司帐目有问题,能不能帮我冻帐?”柳燕听这话心头一跳,回头看眼袁雪,袁雪冲柳燕扬扬下额,柳燕马上机警的看下前面,庭警已经到了前面一排,“……好好,我马上赶过去,真是太谢谢你了。”袁雪这时已经打完电话,眼睛透出兴奋,“柳燕,快,我们快赶去弘发银行。”
上了的士,袁雪因为刚才的心理压力有点累闭上了眼睛,柳燕本来想问为什么的,可是见袁雪已经闭上眼睛,只好把一肚子的疑问放在心里,这袁雪为什么一听成哥被判死缓就激动成这样,还马上要去银行?难道袁雪她做老总上了瘾,想谋夺成哥的财产?柳燕凶狠瞟了眼袁雪,“她要敢动一下,我就是拼命也要阻止她。”柳燕拿出手机,拨张律师的电话,袁雪忽然睁开眼睛,一把抢过柳燕的手机,“别打,你要信我,别打。”袁雪皱紧眉头,“现在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我现在一下说不清楚所有的事情,我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燕子,你要相信我。”柳燕疑惑的看着袁雪,袁雪真要做什么,不让她柳燕知道就可以了,何必这么巴巴叫自己一起去?柳燕想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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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的银行门,一个年青人就高兴的跑过来,“偶像来了。”柳燕一听扑哧笑出声,那年青人一下涨红脸,“你笑什么?袁姐就是我的偶像,这有错吗?”袁雪忙安抚拍拍他的肩,“没错没错,小新,带我们去见你爸爸好不?”袁雪回头瞪了一眼柳燕,“别小瞧他,他是宋行长的公子。”柳燕吃了一吓,这袁雪上哪去认识的这个宝贝?早知道就直接求袁雪得了,何必费那么大的劲?现在成哥还在牢里,哎。
宋竹新把袁雪带到行长办公室前就死活不肯进去,“我已经给我爸打电话了,他也很喜欢你写的文章,你放心去找他,我就不去了,嘿嘿,我爸见我就喜欢教训我,平常没什么,可在偶像你面前训我,我可受不了。”袁雪点点头,温和的说:“你去做你的事吧,今天谢谢你了。”柳燕在一边又想笑,可是想着袁雪才说的话就尽量忍着,这会终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位姐姐,你笑的真好看。”宋竹新忽然看着柳燕说,袁雪也乐了,“小新最会说话了。”
宋行长很客气欠欠身,袁雪从包里拿出范逸成写的授权书,还有自己的身份证,“这是授权书,我已经做了公证。”宋行长点点头,“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呢,袁小姐。”袁雪没想到这么容易,一下倒愣住了,柳燕在边上咳嗽了声,袁雪回过神来,“我想把所有金鹏在你这儿的帐户全部暂时冻结。”宋行长想了想,拨了一个电话,“金鹏房地产公司在我们这有多少个户头?”那边很快回了话,宋行长恩恩两声,“暂时都冻结起来,48小时以后解冻。”放下电话,宋行长摊摊手,“我只有这么大的权利。”袁雪激动的站起来,“真是太感谢您了,宋行长。”宋行长笑笑,“才总室说有人在西陇支行已经转走了一百万,如果不是网络故障,估计这会已经转走了一千万。”袁雪浑身一颤,冷汗又冒出来,“宋行长,我想先去看看,回头再好好感谢您。”宋行长点点头,伸出右手,“很高兴能为您这样美丽的小姐服务。”柳燕在边上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不是袁雪拍她的肩,柳燕都忘了该起身告辞。
楚滨洋懒洋洋的靠着银行出纳柜台站着,见到袁雪进来,脸抽筋了下,“楚总,我们又见面了。”袁雪好脾气的笑笑,一边朝柜台走去,拿出自己的授权书和身份证,“我是金鹏现在的总经理,我想看下这位先生递交的支票。”袁雪指指楚滨洋,柜台后的小姐疑惑的看着袁雪,“要我叫你们行长给你打电话吗?”袁雪压低了声音,柜台后的小姐吃了一吓,假装又仔细对了下授权书和身份证号码,把支票和授权书还有身份证退出来,“已经转了一百万,”柜台后的小姐指指楚滨洋,“这位先生已经签收了。”袁雪皱下眉,回头看看门口,公证处的程峰边擦汗边跑进来,“袁雪,我来了。”袁雪把支票交给程峰,程峰拿起脖子上的照相机卡擦拍下了支票,“能把他签字的那张单子给这位公证员看看吗?”程峰这时候拿出工作证,柜台后的小姐面有难色,袁雪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然后递给柜台的小姐。
袁雪拿起那张支票,翻到后面,上面有两个人的签名,袁雪暗暗记住了这两个名字,转身微笑把支票交给楚滨洋,“拿好,别掉了。”程峰拿出纸笔请柜台后那位小姐写清事情经过,然后又请边上几个在旁观的客户也写了证明材料,然后程峰冲袁雪做了个OK的姿势,袁雪只觉得腿脚发软,忙倚着台子,“谢谢你。”程峰呵呵一笑,“别那么客气,你是我的大媒人,我都没好好感激你呢。”拍拍手中的相机,“我去把这个搞定,争取后天给你把公证出出来。”袁雪微笑点下头,“真的很感谢你。”程峰无可奈何摇摇头,“都说了不用谢了。”
等程峰走出好远,袁雪才想起一直在边上没说话的柳燕,“燕子,”袁雪有些歉意看着柳燕,“才忙去了忘了和你说话。”柳燕摇摇头,“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天份。”袁雪忍不住笑起来,“哪有?巴黎曾发生过一起有名的普尔斯集团银行诈骗案,那个年轻的继承人就是利用现场公证成功的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袁雪望着外面的车来车往,“我不知道国内是不是也可以?”柳燕脸色一下变白,“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能阻止?”袁雪苦笑一下,没有回答,那个年轻的继承人毕竟是家族事业,总有些根底,可是袁雪,且不说完全不懂房地产,就是这近一个多月在金鹏也就是适应的过程,根本谈不上有所建树,就才的支票来看,金鹏的股东除了范逸成外至少还有两个人,那为什么范逸成在建香榭美园只想到去贷款,就没想着去找股东分担呢?难道范逸成根本就不知道其他股东的存在?袁雪皱紧眉头,暴风雨看来就要来了。
包里传出了《江南》,是张律师,袁雪心头有点火,关键的时候这张律师跑的真快,怎么现在问题解决了就蹦出来了?“我张律师,我想我们的好好谈谈,我的意思是我们。”袁雪冷冷一笑,是的好好谈谈了,别自己做了棋子,一路火海刀山的闯的遍体鳞嶙伤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燕子,我有点累了,我先回去了。”柳燕点点头,范逸成判了死缓,还得去找人周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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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已经在怀疑我了,是吗?”张律师开门见山的话让袁雪震了一下,袁雪直视张律师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觉得你值得我信任吗?”张律师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袁雪,张律师回头对咖啡屋的侍者打个响指,“一杯摩卡咖啡,加一颗方糖,谢谢。”张律师从包里拿出一份公证书,“你先看看这个。”这是份2003年签的兼并合同,袁雪细细看去,脸色微变,指指合同中的两个人名,“他们是富邦的股东?”张律师点点头,搅动下咖啡,“不仅是股东,他们两人如果一起签名的话可以动用他们名下的所有股本。”袁雪的眼睛慢慢眯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后悔了就可以随时撤股?”张律师点点头,“当然得范总也同意,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刚才他们中一个已经给我打电话,说要召开股东会,选举新任董事长。”张律师又从包里拿出一本股本证,“我也是股东之一。”张律师顺手拿出一个帐目,“范总兼并富邦有点意气用事,本来金鹏可以走远点后再来做这件事情的,可是范总出于个人情绪的原因,提前兼并了富邦。范总一直都认为自己拥有最大份额股,却不知道这两年公司上市后,他的股金是涨了,可是占有的比例却在不断的缩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