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地想上去跟她们三个理论了,不过,她们怀疑是没凭没据,自己去理论不也是没什么证据吗?会是谁呢?她在心里合计着,不过上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程叶她们三个也就停止了叫骂去车间了,不过她们的目光都是不友善地盯向田静她们,尤其是本来是一组的七个人。
这一天过得实在不怎么样,大家心时明白她们之间是不可能重修旧好了,但是也不能平白无故地蒙上这不白之冤哪!于是晚上田静就很留心宿舍里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新来的那群女孩子。程叶她们三个还在那指桑骂槐,不过已经不似早上那般骂得凶狠了,反正钱是没了,还好这个月的伙食费已经在开资时就扣缴了,不然她们三个还不得饿一个月呀?想到这儿三人的火气就又大了起来,在她们骂得最凶的时候,田静发现有一个住处离程叶她们三个挺近的小姑娘有些不自然,她的脸色一直在变化,在实在听不下去时还把自己盖在棉被里假寐,她有些特别。田静回想着昨天,她在没有下班时就鬼鬼祟祟地出了厂大门,好像是往邮局去的!她们又没有开资,她去邮局干嘛?一个又一个疑问在田静的脑海里汹涌着,她再也坐不住了,就坐到秋苹的床上,秋苹问:“你有心事儿?”“我,我有些话想问你。”“说吧?”“昨天咱俩去打样时,看到六组的那个长得挺矮的小女孩出了厂子,是吧?”“对啊,你怀疑……”田静一把捂住秋苹的嘴,“别声张,明天我们去邮局查查再说。”
第二天,俩人借口出去买药,溜出了厂门,结果在邮局里好说歹说地求了人家,才查出昨天确实有个叫依娜的女孩子往家寄了一千五百块钱,而且,她走得匆忙,底单也忘了拿,她们说自己是她的朋友,是来帮她拿回去的,才把那张证据拿到手,可是往下该怎么办呢?田静想到了车间主任,但是自己又跟她不熟,搞不好会引起大的骚动也不好说,要不找王厂长?可是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厂长合适吗?田静翻来覆去地权衡了利弊后,决定去把这件事儿告诉厂长,她让秋苹回车间上班,她自己去了厂长室,第三次了吧?她忐忑不安地敲响了厂长室的门,“进来!”是王厂长的声音,她推开门走了进去,真好,只有王厂长在,她感觉一下子轻松多了,厂长抬眼一看就惊讶地说:“怎么是你?不用上班的吗?”虽然有责备的意思,但是田静因为有事儿要和厂长说,所以她也只好厚起脸皮,虽然如此,但田静的脸还是微微泛红了,她说:“我有事儿想跟您商量。”“哦?什么事儿?”“我们一起的三个人,就是带五六组的那三个人,她们昨天开的工资被人偷了。”“什么?竟有这事儿?”“她们三个一心认为是我们中的某个人嫉妒她们白拿,哦不是,是…算了,就是她们的五百元钱啦,反正是丢了。”“为什么她们不自己来说?”“唉,她们虽然有怀疑,但毕竟没有什么证据呀,而且她们三个跟我们都闹得有些僵了,我也是偶尔发现了一点儿可疑之处,但是我也不好去找她们,她们已经跟我们不说话了,好像是我们不要她们了似的。”说到这儿,田静感觉自己有点儿委屈,就叹了口气,厂长问:“你的发现是什么?”“啊,我昨天下午在去整理车间时发现我们车间里新来的一个叫依娜的女孩子有些鬼鬼祟祟地出了厂门,而且是没有下班的时候。”“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人家说不定是出去有事儿呢?”“可是,她去的是邮局。”“你怎么知道?”“我,我去邮局问了,在我们细心的询问后,她,就是那个阿姨啦,她说昨天确实有个小姑娘来这汇过一笔钱,我们一打听,她却不告诉我们,于是我们就说我们认识那个女孩儿,秋苹说她看过她们的名单,好像叫依娜,但是当时她却是挺肯定地说的,结果那位阿姨说,她正好有些着急,连汇款单都没拿走,既然我们认识,就交给我们带来了,她竟然汇了一千五百元钱。”“是真的吗?”“你看,我都带来了。”田静把汇款单从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了厂长,厂长看了一眼后说:“你的意思是……”田静想了一下说:“我想,我们不能给她编瞎话的机会,得速战速决,可是我觉得如果真的是那个女孩儿,那她人品就有问题了,您就应该……”她抬头望了一眼厂长,聪明地没有把话说完,厂长笑了一下说:“你还真有点儿本事呢!行,如果事实证明她是小偷,那我绝不会把她留下的,满意了?”“那可是您的决定。但您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留下汇款单,回车间,不要暴露我们已经知道的一切,明白?”“明白了。”田静终于放下心来,厂长一定会把事情给调查清楚的,于是她装作没事儿人似的回到了车间。
厂长没一会儿就来到第七车间,她关切地来到五六组,问她们的练习得怎么样了?大家一致认为可以正式上岗了,她不露声色地站在依娜身后,她的样子田静已经描述过了,当然厂长能一下子就找到啰,田静不由得有些紧张,也不敢抬头去看依娜,但是心里又很想看看,最后她选择用耳朵来听,厂长自然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依娜有些拘束地说:“我叫依娜。”“学的是哪个工序?”“是圈裤角。”“离家一个月了想家不?”“不太想。”“哦?为什么?”“家里也挺困难的,弟弟还小正上学呢。”“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以前是个矿工,后来矿上出事故了,就在家里务农了,腰不太利索,也干不了重体力活。”“那你妈妈呢?”“在姥爷家的小饭店帮忙。”“你还没初中毕业吧?”“嗯,才上初二,家里就供不起了。”厂长问完话后,没有亮出汇款单,而是向下一个小姑娘问话了。田静心里有些纳闷,不过,她得沉住气,厂长自有她的道理。
一天没有动静,两天没有动静,一周了还没有动静,田静的心里那个急呀,嘴角都起了个大泡,厂长不但没有把这件事儿公开,而且还似乎躲着她,她一声接一声地叹着气,秋苹也经常在没有别人的时候责备她,要是她们自己解决,恐怕早就把那个小偷绳之以法了,可是现在证据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她只能再大大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厂长的办事能力还不及自己呢!
事情在过去十天后,程叶她们三人在收拾自己床铺时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五百元钱,她们颇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们明明记得自己把钱收在自己的皮箱里,但是不管怎么样,钱找到了,说什么也无所谓了,她们又挂上笑脸,只是再见田静她们时,脸上多了不自在,再仔细观察依娜,她好像变了个样子,不似前几天那般惴惴不安,她带着疑问去找了厂长,这次秋苹也跟她一起去了,厂长笑眯眯地望着她俩,仿佛知道她们会来似的,还特意给她俩准备了糖果,田静刚想开口,厂长就先开了口,“你们一定奇怪这件事儿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吧?”两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你们要的是澄清你们的清白,对吗?”两人又一块点了点头,“现在目的达到了。”厂长一摊手,仿佛把话都说完了,田静有些了解似的没有言语,秋苹可还没明白呢,她问:“为什么不赶走依娜,她是个小偷。”“人难免会在某些时候犯错,但要看她的动机和目的,依娜家里很困难,爸爸因为在矿上工作时出了意外,而丧失了劳动能力,妈妈又只是个普通的农民,还有个小弟弟正在上学,她也才念到初二,她一时起了贪念就偷了人家的钱,但是她的家人挺好的,就在前两天,他们竟以特快专递的方式把钱给她打了回来,她也挺聪明的,马上觉察出我那天问她家庭情况有些特别,在钱又回到她手里后,她选择了找我认错,并恳求我留下她,其实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们认为我是把她纠出来公布于众好呢,还是帮她瞒下这件事儿?”秋苹听完后若有所思地没有说话,田静早已明白了厂长的良苦用心,她其实是拯救了一个失足的年轻生命!自己还曾经想厂长不如自己呢,她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别这样了,吃糖果嘛,特意买给你们俩的,其实你们俩挺聪明的,没有直接去找她对质,是不是当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没有,”田静诚实地说,“只是当时想你说会比较权威了,而且处理事情的能力肯定比我们强,我们还差得远呢。”田静诚心诚意地说,博得厂长的一声赞叹,“孺子可教也。”秋苹是没听明白了,田静心里一放松,也拿起一块儿糖果吃了起来。
微妙
由于钱找到了,程叶和田静她们有些紧张的关系有所改变,虽然田静和秋苹都好想把事情公诸于众,但是厂长这和做的道理她们又不是不明白,看那依娜平素里应该也是个坏家伙,还是压下吧!这些时候,田静总是一个呆呆地发着愣,而程叶她们在她身边走过时,也只是稍稍停顿一下,好像还不好意思凑到她跟前,田静的心里还对她们有气呢,那就装作不知道吧。
这天,一大早宿舍里就有人在大声吵嚷着,是不是又有人丢了东西?田静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侧耳细听,原来是胡灵在那说话呢,胡灵就是分在五组的老人之一,“今天可是程叶的生日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才对,怎么还想藏着掖着呢?”另一个叫丁菊也跟着说:“是啊,叫上朋友一块儿好好热闹热闹。”“我现在还有朋友吗?”声音很低,但却声声入耳,田静心里一动,何不趁这个机会和她们三个合好呢?但是看到大家的眼神,她又不敢再这么想了,大家的眼神里充满鄙夷,使得刚刚还兴致勃勃地三个人一下子蔫了下来,接着大家都忙着去吃饭和上班了,似乎把这件不关己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一个上午,田静都在想这件事儿,不免有些走神,兰子就走过去对她说:“你怎么了?田静,活儿干得都快供不上了。”田静有些脸红,的确想着别的事儿,手上就慢了下来,她抱歉地冲兰子笑了笑说:“对不起,我有点儿走神儿了,我这就快干,决不担搁机台的工作。”兰子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组长了,不再以前那样感情用事,谁做得不好或错了,她都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来,而且保证一针见血,毫不含糊,这多少有些让田静不太适应,但是人家现在是官,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了。她又在心里暗叹了一声,于是抓紧时间把手里的活儿赶快忙出来,等她从忙碌中抬起头时,下班的铃声已经响起了,她伸了个懒腰,又用手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腰,跟着大家去了食堂。
饭后,她走出了厂门,心里还合计着程叶的生日,既然不能明着去向她祝贺生日,买个生日礼物悄悄送她应该是个折中的办法吧?于是她就信步走向礼品店,却意外地碰上了李氏姐妹,她俩也是一脸紧张与神秘,原来她们和程叶的交情还是不错的,但是当时一想到一组里缺的人是个孙小艺的工序,程叶也应该理解的呀。三个人的不谋而合,在面上都是一喜,于是挑了三件礼物,田静挑了个船形的小闹表,上面还写着“同舟共济”四个寓意深刻的大字,李氏姐妹选了一对可爱的小兔子布偶,寓意自然也是不言自明的,她们把东西打了漂亮的包装,就由一个拿着,前两个人探路,在众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混回了宿舍,李子双还装头痛等大家都上班去了,才把东西悄悄放在程叶的床铺上,然后欢欢喜喜地上班去了,搞得兰子一脸稀奇,怎么头痛是这么突如其来,而又很快烟消云散的吗?不过她没怎么担搁时间就回了岗,对整组人还是有利的,大家也就不再追究,大家的心事各不相同,不过下午的时间还是让田静和李氏姐妹觉得挺漫长的,她们真希望马上下班,看到程叶见到礼物时的欣喜,真希望能和她合好如初。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挨到了下班的一刻,田静的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了一样,嘣嘣嘣地跳个不停,她几乎是飞出车间的,第一个来到食堂,打饭的阿姨笑着对她说:“你可是从来不这么积极吃饭的啊?”“我,我,我今天有事儿。”田静有些吱唔地说着,好在打饭阿姨也没多问,就给她盛了一小份儿饭,这时大家才三三两两地走进来,阿姨开始忙碌起来,大家见到田静都微微一愣,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的?田静竟第一个来吃饭!不过后面的人就没有这么惊讶了,因为有许多人都在吃饭,自然就显不出她的异常了。她以平常吃饭速度二分之一的速度,迅速地解决完饭盒里的饭,心里还直埋怨阿姨给她打的饭太多,岂不知是自己太急着吃完了,这事儿到半然夜她才明白,因为那会儿她竟被饿醒了。不过她现在可没有什么先知先觉,她一路小跑地回到宿舍,想去看看她想看到的好戏,不过她等了又等,程叶她们三个竟然不知去向,一直到宿舍快关灯时,她们才有些醉熏熏地回到宿舍,在关灯的一瞬间,田静看到程叶掀开被子的一脸惊喜!也算是不枉此举啊!田静躲在被窝里偷偷地笑了,甜甜地睡着了,可是半夜里她就被饿醒了,她捂着空空的肚子,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在吃晚饭时再去盛一份,明明就是先盛的可以盛两份儿的,可是自己太着急看那件事儿了,现在倒好,怎么办?饿肚子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黑暗中一个身影向她的床铺走来,田静明显地一惊,会是谁,半夜不睡觉在宿舍里晃什么劲儿?她好像没得罪什么人吧?她紧张地把被窝里的拳头握紧,生怕那人影子对自己不利,那影子用手推了推田静,田静假装睡得很熟没有动,那人轻叹了一声,转身想离去,那叹息声是程叶的!田静一下子坐了起来,倒把已经准备离开的程叶吓了一跳,她本能地张开嘴,却被田静捂住了,她小声地在程叶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程叶就悄悄地回自己的床上开始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田静也极小心地穿上衣服,生怕惊醒了谁似的,俩人穿戴好后就悄悄地打开房间走了出去,程叶临走还把什么东西从枕头下面摸出来揣在了怀里,俩人直到轻手轻脚地到了楼下,才敢大口地喘喘气,“我就知道田静你是个够朋友的人。”程叶小声地在田静耳边说,“听说你今天晚饭吃得挺少,今天晚上胡灵和丁菊非要请我出去吃一顿,所以我就去了,
你知道吗?她们俩还给我订了个蛋糕呢,这不都没吃完,还剩了一块儿,唉呀,都压扁了!”“小点儿声啊!”田静小声地提醒她,程叶俏皮地一吐舌头,赶紧压低声音说:“你要是不嫌,就吃了吧。”“哪能昵?”肚子正咕咕叫的田静接过蛋糕就要吃,可是楼里怎么又有人出来了,她一把拉住程叶,就往阴影里躲,不是一个,是两个!“李……”程叶自己把嘴捂住了,原来是李子双和李子林,俩人一出楼道就发现田静和程叶不见了正四下看呢,听到程叶的一声“李”,就在阴影找到了她俩,四个人站在一块儿,程叶动情地说:“原来你们俩还理我呀?”“都相处一年多了,其实我人上一组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我们没有把你要过来……”“别说了,我都理解了,当时我还真生了一阵子气呢,后来仔细一想,你们也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这么说,你也不会怪我啰?”啊?孙小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大家身后,“你是鬼还是神啊?怎么走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李子林小声地埋怨着,孙小艺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她边递给程叶边说:“当时我挺茅盾的,不知道如果是自己被留在那儿会怎么样,也许会马上收拾行李回家去,但是你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