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已经五岁了的允诺来说,根本没差:“火药准备好了没?”他还是跟从前一样任性跋扈。
“少爷,您要火药干嘛?”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却显得比他还懵懂。
“做实验啊!”他说得理所当然,他妈妈不也经常做实验吗?说话时,他已经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把火药当成药引,火药的尽头是个用竹签支起的竹筐,里头还放了些米粒。他想看看这些火药的威力是不是能取代绳子的作用。
好几次米粒都被鸟儿给吃了,但引火却失败了,火药烧了一段就不再烧,允诺又加重了一些,等终于让火药能延续烧完,却发现毫无动静:“怎么回事?”他不满地斜睨那男仆:“是不是买错了?”
男仆使劲摇头,小声征求意见:“是不是用量太少了?”
小允诺只好大胆地把全部火药都放到竹签旁。
等又一只笨鸟飞到竹筐下,允诺再次点燃火药,闻到硝烟味的男人就同时出现在这里。毕竟是行过军打过战的男人,一看火药的用量就知道大事不妙:
“快趴下!”
孩子们由于太期待那实验的结果,根本对男人的警告反应不过来,等发出巨响的同时,男人也已经把孩子们扑倒在地上了——
“咳,咳,咳咳……”庭院内顷刻浓烟四起,不要说竹筐,连活生生的鸟都被烧焦了。由于是从背后扑倒的,不是因为爆炸猛烈,而是孩子们站的地方太过靠近了,所以男人的手臂首当其冲。
“面面你没事吧?”眼见都血肉模糊了,怎么可能没事?男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反倒允诺脸色虽然苍白,却还有空跟铁面商量:
“不要告诉妈咪好不好?我现在就给你去找大夫,将来我一定给你和妈咪制造机会,我……”允诺跟他爸爸简直一模一样,谈判高手。
五岁小孩的反应和谈判条件让受伤的男人觉得哭笑不得,只是这点皮外伤根本不及他从前所受过伤势的十分之一,刚想安慰他们,却已经听见女人的咆哮:
“王——允——诺——!!!”允诺始终姓王,这是涩芷征求过他意见后决定不改的,因为他说叫“寞允诺——莫允诺”好怪,会被人笑他不守信用的。
事情最终还是暴露了。
允诺反倒是听见妈妈的声音以后才知道什么叫世界末日,哇地一声就开始哭了起来,男人一怯,也跟着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蜷缩在地上,呻吟连连:“啊,哦,啊……嗯,痛……”到底是不是这样演,也只能看现场发挥和观众的投入程度了。
“你没事吧?”这血肉模糊夹杂着黑色的硝烟,让人无法怀疑它的疼痛程度。涩芷一向是冷静的,她马上唤来下人,迅速地将他抱上轮椅,送去看大夫。等从大夫那回来,发现铁面不单只不能走了,现在连双手也被包扎成两个又圆又白的拳头,加上他的面具造型,模样滑稽极了。
但涩芷的记性一向好,刚想对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的儿子大发雷霆:
“你——!”
却被铁面给“有义气”、“有技巧”地阻止了:“诺诺,给我倒杯水!”
“是!”允诺跑得比兔子还快。
既然受害者都不追究,她这个始恿者的母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看着伤痕累累的男人发愁。
没想到他在受伤的那几天里,却因祸得福,在允诺坚持亲自照顾面面叔叔,不让婢女照顾的情况下,涩芷只好也跟着一起从旁指点,以免儿子再次“不小心”伤了救命恩人。
“等我帮面面洗脚!”如今当仆人的角色扮演游戏,似乎成为允诺最新鲜的玩艺,说时就不顾男人和女人的讶异,开始七手八脚地脱了轮椅上男人的外裤。
男人一脸惊慌,面对小男孩的热情,却碍于不能站起来逃走,双手不能动弹而不知所措起来,让他忍不住露出惊讶表情的,却恰恰是允诺在脱他裤子期间,朝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那暗示到底代表了什么?铁面还真的一时猜不出来。就已经听见鬼灵精继续建议道:
“面面,要不要擦屁股?里边的裤裤也脱了吧?……哎呀!”
终于在尴尬中回过神来的涩芷在儿子脑袋上狠狠地敲了一记,低声警告:“别以为铁面叔叔不能动了你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住手!等我来。”说完,涩芷就已经坐在早就准备好的板凳上,开始给露在空气中的“毛腿”擦洗。
背后的允诺却吐了吐舌头,对铁面再次眨了眨眼睛:这样报恩算够意思了吧?连妈妈都出卖了喔!嘿嘿……
铁面只觉得脸上咻地发起热来,还好戴着面具,否则一定让人笑话,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然面对一个女人给自己洗脚就窘得脸红耳赤,实在不是他该有的形象。
但尴尬只是一时的,渐渐地,男人脑子一热,心中暖洋洋地逐渐扩大,竟然连眼睛都红了,他真幸福……
“面面你怎么哭了?”小孩子却是此时最大最亮的电灯泡。
男人别开脸,女人顺着童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发现男人的尴尬,就狠狠地转头盯了儿子一眼:“你给我滚出去!”
允诺对涩芷做了个鬼脸,对自己今天所闯的祸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最后才蹦蹦跳跳地离开了这间屋子,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屋子里一下子就鸦雀无声,涩芷有点后悔让儿子离开了。
男人可是懂得抓紧机会之人,他喑哑的声音随即响起:“有劳夫人了。”他一直以下人自居,毕竟现在是寄人篱下,吃的住的都是涩芷的,虽然他也帮她赚了不少钱。
“没事~”涩芷心里也蹦蹦乱跳:“都怪允诺不好。”
“那……身体也需要擦洗。”天底下所有男人其实都是无赖,而这个男人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那种。
明知道中计了的涩芷决定不计较,反正这是她一直欠他的。
不过毕竟此刻是以陌生人相对,他一日不摘下面具,她也一日不会表现出她已经知道他是谁。所以把他脱得只剩亵裤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何况她对他好像从没这么主动过?
只见男人紧实有致的腹部肌肉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十字形伤口印横在那里,涩芷抿着唇,盯着那红色的印记,那不像是个轻伤,跟记忆中沅蔚的腹部伤口几乎一模一样,是不是每个被剑刺中的伤口都长得差不多模样?难道这就是他站不起来的原因?来不及深思,当她用温水拧干湿布,给男人轻轻地擦洗,男人身体上逐渐起的诚实反应,让她无法再正常思考下去。
不过都是成年人,男人光着身子被女人摸来摸去,生理上会产生反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都怪古代的亵裤太过宽松,根本起不了任何遮掩作用,害戴着面具的男人也忍不住把眼睛看向天花板,需要频频深呼吸才能缓解自己内心的鼓噪和全身焚身似火的煎熬,最终只能投降,懊恼地对女人道歉:
“对不起……”彷佛这样的生理反应对她也是一种亵渎。
涩芷感动了,觉得果然是来自同一个时期的文明人:
“没关系。”她说。
只是女人也许不知道,此刻她的脸红得有多么的美,美得让男人都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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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一个月半个月不洗澡本来是很正常的,但只要有鬼灵精的允诺在,就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
由于允诺的坚持,负责帮面面叔叔如厕的事情都由他一人张罗,这一点涩芷就学乖了,她决定随他便,不想把事情揽在身上。
不过这也是一种劣待,允诺总会不时发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惊一咋:
“面面你的怎么跟我的不一样?”那孩子惊呼的童音,在外边的涩芷想不听见也难。
“……”片刻的沉默以后,茅厕里才传来男人低沉的回答:“等你长大以后就会变成一样的了。”
涩芷听后在外边忍不住自己点了点头:觉得这种开放式的健康教育,也只有男人才能传输给她的魔王儿子了。
“可是你的跟毛毛虫一样,好丑喔!我不要变成这样了啦!”允诺绝对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
等小男孩推着男人的轮椅从茅厕里出来,他就开始嚷嚷大叫起来:“妈咪!你都没给面面洗干净屁股是不是?都那么多天了,好脏喔!”
“……”铁面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涩芷终于恼羞成怒:“还有几天他的手就可以动了!再等一下会死啊?!”
允诺摆出一副鄙夷的斜视:“妈咪好脏……”
这关她什么事?!天啊!!
“都夏天了,怎么可以超过十天不洗屁股?”允诺作出“臭臭”的动作和表情。
“……”铁面想死了……
“那你自己给他洗好了!”此一时彼一时,又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涩芷决定耍赖到底:“反正都是你害人家变成那样的!”她干脆鼓起两腮,跟儿子斗无赖。
“我不要!他的毛毛虫好丑喔!”
“……”让他去死吧……
“……”她也想死了……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九章 结局篇:第八章 意外真相]
最终的结果是,涩芷当然没让允诺得逞,反正只要再过几天,铁面双手就能活动了。
坐在浴盆里,涩芷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起来也奇怪,当初在给那个男人戒毒时,她都能不顾矜持,不顾尴尬地照顾他,为什么现在却不行了呢?
也许因为多了个小鬼的原因?要是她真的顺了允诺的意,恐怕这下半辈子,她都要活在允诺的耻笑底下了,身为母亲,她才不要那样!况且当时戒毒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一个月就可以搞定,现在大夫都说大半个月就可以拆绷带,那么她又何须操心这种事情?
这是涩芷给自己编的理由。
又来了,窗前又恍过一个人影,可每次那人在被发现后都好久不来,害她每每总是被偷窥个措手不及,根本无法逮个正着,这一次也只好作罢。
想来改天一定要下一剂重药,非要抓住这个偷窥狂才行。
事不宜迟,择日大半个月后的晚上,涩芷做好万全的准备,把窗户打开,大声轻叹:“好热喔~天气怎么这么热?”然后对“刚好”经过的瑰娘大声说道:
“瑰娘~让屋里的下人都别靠近内院,请人把手院门,我要好好地沐浴一翻,今天流了好多汗呢~”
“是,娘娘~”瑰娘对她抛了个眼色,一下子,整个内院连只人影都没有了。
涩芷开始故意在敞开的窗前,月光底下脱衣服,没想到在她的外衫之下就是红色肚兜,她还真敢穿。
姑且不说她绝色的容颜,光是她身上那让人热血沸腾的浑圆,就已经能杀死天下所有男人,更别说她纤细的腰身,完美的臂型和修长匀称的双腿,以及双腿间,那惹人联想的……
等她脱得一丝不挂,再缓缓走进浴盆,背对着窗口露出狡黠的笑容之时,门外却不期然地传来瑰娘的惊呼:“天哪!铁面大人,怎么会是您……?”
不是吧?涩芷迅速地套上浴衣,人已经跑到窗前,果然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只见屋外早已围上整个寞府的十几个丫鬟妇女,个个手持扫帚,纷纷惊讶地看向窗前熟悉的男人……
死一样的寂静从天而降,涩芷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他扫地出门?可是,这明明不是天唯的style啊……她一直以为,只有那个叫王沅蔚的负心人,才会做偷窥她洗澡的恶行。
男人外露的双眼露出了世界末日一般的表情:上得山多终遇虎。他好好地隐藏了一年多,却怎么能在今天才失算地落入圈套,被逮个正着呢?
正在这万分尴尬的当儿,救星出现了:“面面,面面!!原来你在这?走,我们洗白白去吧~~~”不顾大人们奇怪表情的允诺,以最快的速度将铁面推离人群,离开前,他还悄悄地附在他耳边没好气道:“你真笨~”
事情就这样结束,但男人在女人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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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三衰六祸,其中火烛好像特别喜欢找上这里,总之,寞府着火了。
等铁面和涩芷从饭店赶回来,发觉整个用木头做成的房子,已经被烧得嘭嘭作响。有人第一时间冲到他们面前:“糟了!少爷跟瑰娘还在里边!”
一听,涩芷就想往火屋内冲,却有人比她更快——
旁边不知道是谁,以看都看不清的速度就冲进了火海中,所幸涩芷被人给拉住了——
有人问:“天啊!那是谁?这么大的火!”
“夫人!铁面的轮椅怎么是空的?该不会是他吧?”
“怎么可能?他不是走不动的吗?刚刚那人跑得好快!”周围的人七嘴八舌,跟那火烧木头的声音一起轰炸着涩芷惊慌的心脏。
“……”面对熊熊大火,涩芷已经双脚软在地上,她跪在那里,第一次失去了分寸,发现自己毫无办法:“怎么……?没有人把他……拦……下……来?”要是那三个人都死了,那么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铁面戴着面具,以非一般的速度弯腰跑进大堂,还好,瑰娘在情急中抱着允诺,已经走出大堂,只不过浓烟太大,她被迫停在那里。铁面人高大无比,竟然一把就将她跟允诺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大门跑去,什么火星火爆都拦不住他。
铁面高大无比?瑰娘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个形容词有什么不对,她跟允诺就已经被送出火场,无数人欢呼了起来:
“太好了!他们都没事!”
“太好了!铁面大人好英勇喔!”
“孩子……瑰娘……”涩芷情不自禁地标出泪水,紧紧地抱住她刚刚死里逃生的两个亲人。
“天啊!铁面大人怎么又跑进去了?!没有人拉住他吗?”
涩芷从喜极而泣中猛地抬起头来,在周围讨论的尾音下,再次看见那个男人冲进火海的背影:“铁面!!”
她不明白,他还进去干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火口目不转睛,无法想象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在火海中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涩芷紧紧地抱着刚从火海中被救出来的两个亲人,咬紧双唇,死盯刚刚那个男人消失的地方,不知不觉连嘴唇都咬破了。直到震耳欲聋的“嘭”的一声巨响,似乎什么倒塌了似乎什么爆炸了她都弄不清楚,只知道随着那声巨响,她也喊出了那个心中的名字:
“天唯——!”声嘶力竭,她已泪流满面。
已经昏迷了的允诺此时在涩芷怀里,皱眉的他像正做着什么恶梦,嘴里却一直喊着另一个名字:“爹爹……爹爹……”可惜女人根本没有听见。
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接水救火,可根本无济于事,就在所有人都绝望了,停止接水扑救之时,一团会动的火团竟然自火场中滚了出来……
是他!涩芷立刻将允诺放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抢过最近的一桶水,在那个男人将用来掩护的已经烧得差不多的棉被扔开以后,他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着火了,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涩芷手中的那桶水刚好扑灭了他背上的火种——
更大的欢呼响彻日空,没想到这个男人二度进火场,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天唯!”涩芷动情地抱住刚死里逃生的男人,却在下一刻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她放开了这个太过魁梧的男人,摇摇头:“你不是天唯。”天唯没有这么巨大。
等她看清楚他刚刚从火屋内抱着什么出来以后,她把头摇得更厉害了——
那是一只黑色的男装布鞋,但这只布鞋曾经跟随沅蔚到大宋出兵,沅蔚失忆了,这只鞋又怎么可能在铁面手里?
涩芷想不通,就干脆伸手摘下铁面的面具——
铁面想要藏住那只鞋子,面具却失守了——
真的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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