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珠听得一阵感动，抱着王氏的手臂低低哭泣“娘…”王氏叹了口气，卫家的人瞧不上，也是她太过心急，对这个女儿，她还是有愧疚的。她只想着除了四姨娘，却没想到因此而使得唐家名誉受辱不说，连带着明珠的闺名也受到了影响。这事已经不能挽回，幸好卫家也不会传出去。
朱朱仰着头望着天空，阳光静静的洒下来，鼻子里阵阵刺痛使得她皱了皱眉，不敢下太重的手，衣服上沾染了不少血迹。朱朱看了看路程，这样回去还不流血而亡，连忙招呼着于妈妈让她下来。于妈妈不解，朱朱说她有办法于妈妈才把她放下来，脚一沾地，就捧着一撮血捂在鼻子上，疼得她直吸气，于妈妈看着直皱眉，拉着她的手，朱朱不让，两人僵持了一会，朱朱松了松手，染着血的雪块掉在地上，模模糊糊的难看出鼻子，朱朱让于妈妈看看还在流血没，她已经没啥感觉了。
于妈妈盯着看了看，眼里一喜，还真的没流鼻血了，只是鼻梁上青紫了一大块。心疼的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直说是她没看好，让朱朱受伤了，朱朱说这怎么能怪她，是她自己不小心，其实她也不知道她就怎么不小心给绊住了，撩起裙子看了看，一只鞋的鞋底上纳的线松了，留出一长根，估计是踩着了才会摔倒，朱朱仰天长叹，自认倒霉。
回到柳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朱朱还没换好衣服，就听见暖雪说唐继明来了，想来是听说她受伤了了过来瞧瞧。朱朱磨磨唧唧的出去，用袖子捂着鼻子不敢见人，唐继明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伤得严重吗？要不禀告唐管家去请大夫过来瞧瞧。”唐继明也是关心则乱，这大夫可不是那么好请的。
面对他的关心，朱朱心里一阵感动，抱着他的腰哇哇大哭，莫名的委屈让她觉得悲伤。唐继明一愣，被她的举动吓住，于妈妈也是一愣，随即别开脸，李绣娘看了看，低下头，暖雪面上一红，咬着唇绞手指。
这是个男女大防的时代，就算是亲兄妹也是有所顾忌的，所以她们会是那样的神情也不奇怪，可朱朱不是，她觉得受委屈了就应该被安慰一下，他是她的哥哥，也是他依赖的人。
撒娇了了好一会，朱朱才松开唐继明，低头抹眼泪。唐继明看着身前湿了一片的衣服笑了笑，蹲下去握着她的手“让哥哥看看伤着哪了？”
朱朱嘟嘴嘀咕“好丑的！”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横过鼻梁的是一道青紫，看起来能不丑吗？朱朱别扭着别开脸不让唐继明看。
“珑儿在哥哥心里变成什么样都漂亮！”唐继明发自内心的一说，朱朱愣了一下，别开的脸有别了回来，咧开嘴一笑，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还真不容易。唐继明看了看朱朱的脸，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抚摸她的鼻子，还未靠近，朱朱就吸着气后退，唐继明心疼的笑了笑“过几天就好了，以后小心点，伤着了会痛的。”朱朱点头，谁没事也不想被摔着，要是鼻子歪了，瘪了，那就真的丑了。她在铜镜里左顾右看了好一会，幸好她还正常的，没有歪鼻子也没有塌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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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除夕（一）
除夕那天是要守岁的，还要忙一天，所以朱朱在头一天就早早的睡了。第二天就是除夕，朱朱一大早上起来就兴奋了。笑着跳着的告诉于妈妈，她缺掉的门牙长出来，还显摆似的呲牙咧嘴的给于妈妈看，于妈妈也不好拂了她的兴致，连连笑着长出来就好，长出来了就好。
朱朱太兴奋了，终于不用有张嘴喷口水，闭嘴就灌风的感觉了，兴奋的告诉你整个柳园的人，她们都笑着为朱朱高兴，用过早饭之后，唐继明过来就看见笑得合不拢嘴的人不解的看了看于妈妈，于妈妈笑着不出声。朱朱已经跳到他面前，仰着头兴冲冲的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还咧开嘴，指着刚露出小白点的一点点牙齿“你看你看，是不是长出来了？”
献宝一样的神情使得唐继明笑了笑，亲昵的抚着她的头，这样的孩子心性的人儿，让她安心，才不会觉得他的妹妹太过于沉稳，让他担忧“是。这样珑儿又长大了。”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朱朱笑着打开他的手，嘟着嘴不满道“听哥哥的意思，是在责怪妹妹不听话，不乖巧了？”眼珠子一转，眼里含着两泡泪水。
唐继明见状，慌了手脚，暗自懊恼又连忙哄着“没有的事，是哥哥错了，珑儿这么可爱乖巧，永远是哥哥的好妹妹…”好话说了一大筐，朱朱才吸了吸鼻子，收回哭意，对于唐继明的话很受用，破涕为笑的神情让唐继明既无奈又无语，爱怜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着她出门。
于妈妈也不拦着，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过了年，继明公子又要出门，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于妈妈朝暖雪使了一个眼色，暖雪会意的跟了上去，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眼低下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到了唐继明的房间，暖雪和柱子也进去了，随手关上门，屋里烧着炭火，暖洋洋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又下了大雪，朱朱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觉得冷，尽管唐继明把他这边的炭送了不少过去，王氏又让人送了些过去，于妈妈都留着，也就是在朱朱的房内燃着炭火，她们都窝在那里。朱朱觉得不安心，晚上的时候让于妈妈在她们自己的房间也点着。于妈妈她们房内的被褥本来就薄，生病了又不能看大夫，只能撑着。朱朱可不能让她们生病了，晚上的时候让她们睡在一个房内，燃着炭火。于妈妈拗不过，同意了朱朱的说法。
暖雪和柱子守在外间，朱朱他们进了里间，唐继明取出一叠白纸铺在桌上，研墨，沾好墨汁放在一旁备用，然后把朱朱抱站在椅子上，亲手把毛笔交到朱朱手里，几天的练习，拿着笔也像回事了，至少不是捏着拳头。看着她的姿势，唐继明笑了笑，取出自己的临摹的一本字帖铺开放在上面，让朱朱照着练习，顺便告诉朱朱字的意思，如何读，以及在那出现过，对于他的细心朱朱只能喟叹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看朱朱写了一遍，唐继明才取出一本书在临窗的位置坐下来读起来。朱朱则细心的临摹，认真专心，写了一张又一张的纸，朱朱不知道这里的纸贵不贵，反正她是知道一个成语来着，洛阳纸贵，不过是表面的意思而已。唐家是大户人家，不会连一点纸都那么小气。
多年之后当她真正接触这个时代的时候，才知道，这是寻常一张白纸，就是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支，那时的她为了今日的奢侈而感到愧疚。
感觉到手酸，朱朱抬头扫了一眼，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本书，唐继明却不见了叫了一声暖雪，暖雪似乎猜出了她的心思，说道“刚才老爷派人过来吧二公子叫过去了，二公子见四姑娘正忙着，并未打扰，说是纸不够的话抽屉里还有。四姑娘放心的用。”说是要瞒着身边的人怎么能够瞒得住，朱朱笑了笑，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招了招手让暖雪拿走，暖雪不识字，可看着朱朱写的字还是诧异不已，羡慕不已吗，觉得烧了可惜，可朱朱吩咐的她又不敢怠慢，跑到炭炉边一张一张的看了一眼再烧了。
之所以烧了不过是不想留下把柄，第一次朱朱烧的时候唐继明也很诧异，见她固执也想起了什么才没阻拦，还帮着朱朱烧了。他们都知道，有些事，不被发现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能留下证据，朱朱还让暖雪和柱子发誓，不能把她在这里的事说出去，否则不得好死。他们都是相信鬼神了的，战战兢兢的发完毒誓吓得双腿都软了。朱朱则打了一巴掌，马上赏一个枣儿，扶着他们起来，说了些动听的话，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烧完之后，看着暖雪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她一旁揉着手，正揉着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二公子在吗？”声音很小，像是在院门外。
“二公子去了老爷院里，大小姐有什么事？”守门的小厮看了看里面低头回道。朱朱拉着暖雪躲在窗户后面悄悄打开一条缝，正好能够看见站在门口一身粉嫩的唐明珠。唐明珠正好看过来，朱朱低下头，手却不敢动。
“大小姐，二公子不在。”身旁的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比唐明珠高不了多少，看了她一眼等着她的指示，恭敬又乖巧。
“去了多久？”唐明珠问出了声，小厮说没一会儿，唐明珠收回视线，抬腿就要进去，小厮吓得连忙挡在身前。
身旁的婢女见状，呵斥道“好大胆的奴才，连大小姐都敢拦着。”被她这样一说小厮吓得战战兢兢却还是没闪开，小婢女正要怒斥被唐明珠咳了一下收了音。
暖雪害怕得直拉着朱朱的袖子藏起来，朱朱不肯。她知道今天唐明珠是进不来的，对于这个小厮，她还是有点信心的。趴在窗台上毫无顾忌的透过细缝看着外面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唐明珠站了一会，退了出来“既然继明哥哥不在院子里进去也没意思，若是回来了也别说我来过。”说着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婢女哼了一声小跑着跟上。
见她们离开，小厮松了口气，整个人软在地上坐着，二公子出门的时候吩咐了，说是不得放一只耗子进去，耗子进没进去他不清楚，不过大小姐是不能进去的。刚要站起来，就看家站在身后的朱朱，连忙爬起来躬了躬身“四姑娘这就要走了吗？朱朱点头，小厮看了看门外，踟蹰道“四姑娘还是等公子回来再离开吧！估计公子等会就回来了。”
摇摇头，从他身边走过，小厮的心思她当然知道，她也知道有人在等着，总不能让她失望的好，暖雪也在房内拦着，朱朱却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
果然，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看见还在路上乌龟爬行的唐明珠，看见她们暖雪小声的说了一句“四姑娘，怎么办？”
“没事！”朱朱安慰了一句，快步上前“姐姐…”听见声音，唐明珠并未停下，而是再次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朱朱的声音，由远及近“能够遇到姐姐真好！”气喘吁吁的在唐明珠面前福了福。
“原来是珑儿妹妹。”唐明珠也笑了一下看着小脸通红的朱朱怪异道“妹妹这是打哪出来？”
朱朱呵呵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在哥哥房内，听见声音追出来的时候姐姐已经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啊！”唐明珠作恍然大悟状，目光落在同样是粉色系的衣服上，果然是她，在窗户后面看着袖子一角她就知道她在里面。去唐继明院子的时候就知道她在那，她是特地慢慢的走的等着的，没想到她真的这么没脑子，还没走远她就跟了出来“珑儿妹妹和继明哥哥的感情真让人羡慕。”朱朱只是呵呵的笑了一下并不接话。
“我们走走吧！”见朱朱不说话，唐明珠提议，望着她有些紧张的神色笑得有些得意，或许娘的话不错，她是应该与她走近一点。朱朱想要拒绝却找不到推辞的话，跟在她身后闷着头。
她们并不住在一个院子里，唐明珠的院子离王氏的院子最近，而朱朱的院子远一些，朱朱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们这些庶女以及姨娘们的院子都是以唐老爷以及王氏的起居室为中心形成包围圈，也会按一定的顺序来摆列，左边为尊。朱朱的左边是四姨娘的院子，右边是六姨娘的院子，并不是一墙之隔，如果要想到达她们的院子，起码得十多分钟的时间。所以也不走动。
一路上唐明珠突然示好让朱朱有些难以消受，不知道说什么就赔着笑，笑得脸瘫的时候总算到了唐明珠的明珠园，朱朱暗暗吸了口气，总算是解脱了。推辞了唐明珠的邀请，朱朱说要回去准备准备，毕竟今日是除夕，唐家上下都在忙碌着，她也要回去看看。
唐明珠只是客套的说了一句，也不挽留，就进去了。
路上，朱朱想着唐明珠的话突然笑了起来，跟在身后的暖雪皱了皱眉“四姑娘，你怎么还笑，被发现了。大小姐会怎么想？”
“放心吧！不是没事了吗？”朱朱笑着踢了踢脚下的积雪，也不怕把鞋子弄湿了，挽着袖子弯腰抓住一团雪团了团砸向结冰的湖面。雪团子散开了就像朵花一样。暖雪叹了口气。对于朱朱的心思，她还是不明白。
回到柳园，于妈妈见朱朱回来连忙迎了出去“四姑娘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就让人去请了。”
“什么事？”朱朱边走边问。
“夫人那边来人了说是让四姑娘过去。”于妈妈替朱朱理了理头发，早上刚穿的新衣服不知怎么在袖子上弄了一块黑色印记，于妈妈呀了一声，拿起来看，朱朱跟着低头看见那滴墨迹暗叫糟糕，连忙抽回手，于妈妈担心道“是什么？”
未免于妈妈起疑心，朱朱连忙岔开话题“暖雪，给我梳洗一下。”说着就掀开帘子进门了。身后跟着暖雪和于妈妈。朱朱坐在梳妆台前脱下衣服“衣服脏了换一件吧！”于妈妈去柜子里找了找，除了这样别无他法。见她走开，朱朱一把把衣服塞进暖雪怀里对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去处理，暖血抱着衣服点头出去。
于妈妈找了衣服过来看见朱朱一个人也没多说，帮着她穿好衣服，等了一会不见暖雪回来交代了李绣娘几句就陪着朱朱去王氏的院子。
守门的婢女看见她们进来，一个人进去禀告了一声，没一会初晓掀开帘子出来“老爷在里面。四姑娘等一等。”朱朱点头，站在门口。初晓见了福了福身进去。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又听见掀帘的声音，初晓“外面冷，四姑娘进来等吧！”朱朱点头，跟着进去，耳朵鼻子都快冻掉了王氏终于大发慈悲的想起她不是下人，不用在外面等。进去就被一股暖流包围，朱朱狠狠的抖了一下才稳定下来。眼睛往里面瞄被于妈妈拉了一下安静的低下头悄悄吐了吐舌头。猜想王氏找她来有什么事。
里面的说话声不大，朱朱支着耳朵听了几句就没了兴趣，不过是家里的琐碎事以及听也没听过的亲戚人名什么的。过了好一会才听见唐老爷的声音“进来吧！”
朱朱愣了一下看了看掀开帘子的初晓对朝她使眼色在确定是叫她，连忙低头走进去“珑儿请爹爹万福，娘万福！”双手拢在腰侧，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唐老爷嗯了一声算是让她起身。
唐老爷看了朱朱一眼对着王氏道“前几天让绸缎庄送了布匹过来，给几位姑娘们多做几道套衣服。”王氏看了一眼朱朱身上的衣服神色不变的点点头。
“这事老爷不用费心，已经让绣房的人做了，等会应该就会到她们的手上。”唐老爷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今晚的是就让你多费心了。”唐老爷站起来，看了一眼再次俯身的朱朱，便离开了。
朱朱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待唐老爷离去，王氏看了一眼朱朱，并未说话，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王氏手里的茶都凉了才开口“回去后身上这套衣服就丢了吧！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并不是娘偏心，所有的一切都是老爷做主。”顿了顿，见朱朱低垂着眼帘不敢看她冷笑了一下“你和继明感情好娘知道，不过毕竟是兄妹，不要一直往他的院子跑。”
朱朱点头，难道叫她过来就为了这事？他们是兄妹，也要避讳。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应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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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七章 除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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