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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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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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擒山猪的本事,我就想学这个!你能不能教教我!”

    急云看这小小少年满脸涨红,双眼晶亮地期冀地看着她,心中一软,低声道:“我教你一套擒拿术吧。”

    满仓眼前一亮,光听名字就知道很棒,擒拿!他只有在隔壁驿站那些武官的侍卫吹牛聊天的时候听过!一听就很厉害有没有!他双眼放光地看着急云;急云脸色一整;却是说道:“学我这门技法,却是有戒条的,这门技法,出手便是非伤即残,因此,不是生死大敌,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不能随意施展,更不能恃强凛弱,助纣为虐,你可听明白了?”

    满仓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听驿站那边的人说过,学武之人,比如清微教中人,大则报效疆场,小则强身健体,凡是有门派的,都不许与不会武之人轻易动手,只许杀奸诛佞,除恶安良……”

    急云有些无语,却被他说的一个信息吸引住了:“清微教?”

    满仓两眼放光道:“是啊,清微教的教主,兼任大国师的,听说清微教弟子,个个都是武艺高强,千里挑一,能高来高往,水上凌波而过,阿瓦妹妹,你这个擒拿术,学好了是不是也能这样?”

    急云哑然,说道:“不能。”

    满仓有些失望,但仍然喜滋滋道:“没关系,能像阿瓦妹子这样也成了。”

    急云一边想着从前似乎是在一些古籍中听说过有能高来高往的侠客,夜半取人首级的剑客,盗盒的侠女,但后世研究者认为这只是一些小说传奇,并非真实,如今却听到在一个帝治国家内,有帮派的人参与治国,这莫非不是传说?自己真的不是到了个全息游戏里头来了?她一边想,一边仍是教熟满仓两个动作,让他自回去练习。

    擒拿术主要是反侧关节、分筋挫骨,攻击人身上薄弱致命之处,力道把握不准,极易致残致死,因而她在学习中也是受到三令五申,不得在普通人身上使用,然而如今刘满仓帮了她许多,她看他也是个可造之材,人也是个实诚人,教他一些近身防身之计,也算报答他一向的帮忙了。

    教完满仓,纠正了他的几个动作后,分别之际,她又和满仓说:“清微教的事情,你以后多打听打听来告诉我。”

    满仓喜笑颜开道:“好的,我没事的时候也去酒楼听别人说书,那边常有说清微教除暴安良的书,说得可好了。”

    急云微微一笑,满仓心里一甜,更是心甘情愿地回去了,却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阿瓦妹子的笑容,原来阿瓦妹子笑起来左脸颊那儿有个浅浅的酒窝的,她应该多笑笑啊,村里说是最漂亮的小媳妇,都没阿瓦妹子好看……若是……若是将来能娶阿瓦妹子为媳妇……他想到这个可能,眩晕起来……但是又想到阿瓦妹子那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武艺,他又有些泄气,他不是没想开口问,但是他怕开口一问,阿瓦妹子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倒不如就这样借着学艺的名头,慢慢的……满仓笑得憨憨的,晚上做了个美梦,梦见阿瓦妹子穿着最好看的红色新娘的吉服,掀起盖头,对他甜甜的一笑。

    钱攒够了,急云却一直没有等到家里人再去镇上赶集,因为家里农活实在忙,随着急云和袁玉一日一日的长大,食量也日益增加,家里的口粮也渐渐减少,急云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也更重要了,急云每天只好在山里耽搁的时间更长一些,以割到足够的猪草和野菜。她倒是想再猎一些山鸡什么的回家给家里吃,然而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山鸡兔子居然渐渐绝迹,急云不由心虚,应该不是自己捕杀太狠了吧?

    她到底是找了个空子,悄悄地跑去了镇上,买下了那鸡血石,幸好那石头还没有被人买走,镇上人没有从前热闹了,卖东西的地方也少了些,那店子的伙计看到急云去买,有些诧异,然而他们生意很差,居然还降了些价钱,急云喜出望外,那伙计看她长得漂亮,好心和她解释:“如今天时不好,到处收成都有问题,这些东西不好卖,老板打算撤货回省城去了,这才降价处理一些货物。”

    急云如获至宝地捏着那枚润红如血的石头,难得地展开了个笑容,谢过了伙计,伙计都被她的笑容晃得失了神。

    回了家里,急云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将那石头背着袁雪,牢牢地缝进了荷包里,贴身带着,晚上也不敢拿出来看,只每日入山的时候悄悄看一看。可惜她不会篆刻,字也认得不多,急云两个字她会写了,却和顾藻从前刻在章上的字大不相同,她捏着那石头,心想等遇到了顾藻,再让他在上头刻上自己的名字。想到此节,她又有些困扰,这具身体已经八岁了,这个世界男尊女卑,极少有女子出外,村里像她这样年岁的女孩,已有开始议亲的,再大一些,就要足不出户地等着嫁到婆家,才好出门,她有些着急,不知道如何才能离开村庄到外边去走走,又有些割舍不下袁家,她前世父母早丧,唯一称得上亲人的只有顾藻,来到这儿,与亲生父母失散,却又得到了这样朴素真挚的养父养母还有弟弟,这些年相处下来,她有些舍不下这份亲情,再等等吧,她想,找个机会再看。

    天气一天一天的热着,依然没有下雨的迹象,村里在村长的组织下,祭了龙王,然而祭祀似乎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河道干涸缩成了小溪,上游听说已经有村落为了抢水进行了族斗群殴,打死了不少人。

    到处粮食蔬菜价格飞涨,大家只是祈祷着下一场雨,或者官府大发慈悲减税,有经验的村老们说了,像这样的年景,皇上仁慈,定是会减税的,只是不知官爷们会不会克扣了……

    然而收获的日子快到了,老天依然没有赏脸下雨,而这时,更令人绝望的灾难来了。

    天上有乌云靠近,孩子们跑出来看,欢呼着以为要下雨了,老人们却忽然哭了。乌云飞近了,大家可以看到那是一只一只在振翅而飞的虫子,有人惊呼:“是蝗虫!”

    紧接着大旱来临的,是雪上加霜的蝗灾,村人们绝望了,田头的稻穗上,挂着密密麻麻的蝗虫,残忍地成片吃尽了快要收成的庄稼,农夫们开始还捕捉下来火烧,尝试着烟熏火燎,然而太多了,捕之不尽,烧之不绝,有些人开始抢收,却抢不下来多少,一夜之间就能啃光一片田,到处能听到绝望的哭声,今年的收成,就这样完了,就算官府免了税,自己的口粮也没了保证,更何况官府那边还没有动静呢?

    连山上的树木野草都遭了蝗灾,瞬间秃了下去,急云看着那些大嚼的蝗虫,也不禁悚然而惊,她第一次如此贴近了民生之多哀,之前那仿佛在游戏的心态忽然被深深地触动了,村里开始有穷一些的人家先受不住,带着妻子孩子逃荒去了,又有一些过不下去的人家开始卖地,卖房,甚至卖儿鬻女。

    袁家的饭桌也开始缩减,掺入的玉米红薯面更多了,然而刘氏在看到急云那惊人的食量,依然脸一日一日的阴了下来,急云不得不缩减食量,自己悄悄在山里找食物,然而除了蝗虫,什么都没有了,连野菜都难以找到,出来的地面被晒成干涸的裂缝。由于山上的猪草都少了,趁还能卖出价格,袁家只好把猪和鸡都给卖掉了,否则口粮减少,猪掉了膘就更亏了。

    急云悄悄地将自己买印章剩下的半两碎银子都塞给了娥娘,娥娘惊奇地看了她一眼,哭了起来,然而这些都是杯水车薪,粮食短缺,带来的是物价飞涨,这一些银子,买不了多少口粮,撑不了多少日子,不过好歹比别人家要好一些。

    只是袁玉也不得不停了学,读书,在这吃不饱的荒年,显得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学童们都停了学,老秀才倒是对着去接袁玉的刘氏哭了一场,道:“时运不济啊,咱们烟水村这唯一的一个读书苗子,就这样没了么。”又和刘氏说愿意免费教着袁玉,刘氏也是无奈,束脩还罢了,关键是笔墨纸张,这些哪样不要钱,再说了,老秀才也要吃饭的,日子长了,怎么好意思一点不给?家里还有袁雪要照应,药钱几乎支应不上,丁家那边的赡养月钱,这个月还没有送来,让人去催了,说实在拿不出了,地里全遭了灾,她也无奈,别人说没有,难道你能去搜,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这时候逼人太甚,别人也要恨你。每天一睁眼,就有六张口等着要吃,却只有袁雷一个劳动力,这段时间都是在吃老本,她每天都觉得压力山大。

 第15章 自卖自身

    停了学的袁玉乖巧的在家帮忙做事,然而才六岁的他能做什么,刘氏心疼的让他依然在家念书背书,听到他流畅的背书声,刘氏心痛之极,老袁家唯一的一个读书种子!

    这日饭桌上,急云忙着端上饭菜,刘氏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吃得多,又不能下地干活,已经八岁了,马上就要备嫁了,这又遇上了荒年,嫁妆哪里出?她终于吐了句话:“听说前村那王家的王婆回来了,带了个牙婆回来,说是省城认识的,要来村里买些漂亮的女娃娃。”

    娥娘脸一白,袁雷也赶紧道:“还没到那地步,阿娘,听说官府免税的旨意就要下来了。”

    那王婆,本就是说媒拉纤的一把好手,偶尔也介绍些村里的男女到城里去干活,前些日子带了个牙婆回来,姓李的,说是京城里来的人,专门替高门大户买丫头的,一般资质的看不上,给的价钱也高,专门挑长得好的,伶俐的,临近村的人都有人慕名将自己女儿送来给李牙婆挑选,俗话说宁娶大家婢,高门大户的婢女,那可是小家的女子比不了的,识文断字,习礼仪,有见识,又是绫罗绸缎的穿着,虽然是奴婢,十年后服役期满却可以回来,比女儿耗在这穷山村一家人饿死的好,这大旱加蝗灾,就已是有许多人家过不下去,若是再这样旱下去,只怕十户九空,都要逃荒去了,还不如早作打算,将女儿送去京城,就算是为奴为婢,也好过饿死。因而刘氏一开口说到她,袁雷和娥娘便知道了母亲的打算,不禁紧张起来。

    袁玉听不懂,正在使劲啃着那不太好啃的馒头,急云却是听懂了些,问道:“她买了女娃娃要去做什么?”

    娥娘紧张道:“是去做丫鬟的,你放心,咱们家还能撑下去,不会卖掉你的。”

    刘氏嗤了一声,尖锐道:“怎么撑?今年眼见是没收成了,只能靠那一点番薯地了,就算免税,明年全家六口人,怎么吃,只怕连年都过不去!明年如果还是不下雨呢?到时候全家只有饿死的份,还有阿玉,你们就忍心让他读书读到一半?错过这个李牙婆,下一个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这个牙婆好歹是买去京里的,听说长得不好不齐整的,不伶俐的都不要,只要模样好,说是以后要教着写字,给高门里头的小姐做贴身丫鬟的,那是副小姐来的,吃穿和主子是一样的,穿着绫罗绸缎,每个月还有月钱,隔壁村那翠莲,就是去县城县太爷家里当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听说每个月得的月钱都托人捎了回来,省了多少嚼头!哪里不好了。只怕到了明年,年景不好,价格再跌下去,连买人都没有人买了,到时候弃了祖宗,全家逃荒去吧!”

    袁雷叹道:“娘,您别焦心,总能撑过去的,阿瓦能干许多活了。”

    刘氏嗤笑了一声,心想她吃得更多,然而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一则却是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二则阿瓦毕竟是养女,卖了她,到底要被戳脊梁骨的,她心里也知道儿子儿媳妇一向对这个养女极好,定会反对的,其实她也不过是看阿瓦吃得多,忍不住刺两句而已。

    不料急云却是认真想了下道:“是要出去到京城做丫鬟?”

    娥娘忙道:“在家里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熬过今冬就好了,你别担心,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看着风光,其实奴婢之身,撞到好的主子还罢了,撞到不好的,朝打暮骂的,若是嫁了个家生的小厮,生下的孩子,祖祖辈辈都是奴婢,不能有私财,全由主子一句话摆布,孩子还一辈子不能科举,如何去得。”

    急云没说话,心里却是活动开了,奴婢什么的倒不惧,这个世界没有后世那强大的身份追踪电子系统,换个身份逃离轻而易举,她自恃有些本事,将来料不会任人摆布,倒不如借此机会先出去,一路随机应变,京城想必繁华,倒是可以趁机找一找顾藻,还有自己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而卖身的钱留给袁家,也能让他们渡过难关,毕竟自己留着,也帮不上什么忙,村居活动范围太窄,没可能实现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急云悄悄去那王婆家看了看,果然有许多人带了女儿在那儿相看,一个穿着翠蓝花袄裙,挽着发髻,三十多岁的妇人在那边看着女孩,想必就是那李牙婆,女孩子们有的留了下来,有的却被拒了,一家子阴沉着脸走了,果然留下的都是相貌齐整的,只是大多年纪比自己小,想来年纪小好些。

    急云过去问道:“我这样的能卖多少钱?”

    那李牙婆看到她,眼前一亮,却又摇头道:“你年纪太大了,不好调…教了,若是卖,也卖不出高价。”

    一旁的王婆却是认得这是袁家的养女阿瓦,问道:“你家阿爹阿娘知道你来么?”

    急云说道:“我是他们家的养女而已,我可以自卖自身吧?”

    李牙婆原听到王婆问她家人,心里也一沉,料到这家的大人恐怕不想卖,然而她看了这么多天,难得见到这样一个良材美质,声清眼明,身条儿一看就知道将来必是个苗条的,五官又极好,虽然年龄大点,却不防事,哪里舍得放过,赶紧道:“当然可以自卖自身了,签下契书就可。”

    王婆有些踌躇道:“将来乡里乡亲的不好见面。”

    急云道:“我是自己想出去将来有机会找生身父母的,卖身的钱都给袁家。”

    李牙婆一叠声道:“契钱交割妥当便好,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自己做主妥当的。”

    急云却又问道:“多少钱?”

    李牙婆顾不得压价了,说道:“三两银子,很高了,她们我不过给的二两银子罢了,”

    急云皱了皱眉,三两银子,比一头山猪都不如了,她淡淡道:“我识字,又能做饭,五两银子一口价,要不我便还回去了。”

    李牙婆有些犹豫,急云却转头就走,李牙婆有些慌,赶紧道:“五两就五两!”她心里飞快地算了一番,这女娃娃的相貌如此之好,若是好好调…教成人,将来只是有的赚的,咬牙定了下来。

    急云却是要现银,然后在契书一式三份上按了手印,拿了银子和契书中的一份,便说:“我要回家去收拾些行李,晚点过来。”李牙婆倒也不怕,她手里拿着契书,这里一带乡民淳朴,又都是知根知底的,只要找族长,绝没有欺瞒私逃的事情,便点头道:“明天早晨过来也使得,明日我便要启程回县城了,然后一路便要搭船上京城了。”

    急云点点头,没说什么,自回了去。李牙婆对着王婆叹道:“没想到你们这小小村庄,居然也有这样出众的美人胚子。”王婆说道:“他们家还算富余,我原以为他们不会卖儿女,到底是养女,估计平日里有些克扣,让别人存身不住了。”

    急云回到屋里,拿了银子和卖身契给娥娘道:“阿娘,我已将自己卖给了前村的李牙婆那儿,得银五两,明天便出发了。”

    娥娘彷如晴天霹雳一般,看了那卖身契和银子,便哭道:“我的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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