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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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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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娘打从早前就注意她情绪异常,没好气:“发生了何事?瞧你贼眉鼠眼的样!”
她定定神,道:“我遇上了林小五。”
柳大娘目瞪口呆:“什么?”
她将方才经过娓娓道来。柳大娘得知她竟编造了瞎话诓骗林小五,气得破口大骂,怪她不该毁了自己清白名声。又沉默了半晌,道:“小五是个有心的。”
知母莫若女。柳大娘一开口,钱多多知道她心中所想。
道:“咱们先前都忘记了,他其实是林家的大公子。就连林老爷和林夫人,将来也要看他脸色过活。”
柳大娘面色一寒。然而终究是不甘心,嘟囔:“为人当信,当初你们定亲是四乡八邻都给见证,老天为媒的……”
她哭笑不得:“娘!莫说林家断不允许我这样的女子为正室,即便我进了门,能得到公婆青眼,姑叔尊重?怕是死在里头您都不知道吧?”
沉默半晌,长叹一声:“难道就眼看你这般蹉跎下去不成!”
当日上京,她的娘亲,钱多多的外祖母倒是也好生稀罕了几天。舅舅这些年攀上一棵大树,做了东京府中的一个小官,主要职责是城防的些许琐事,官位不大职权不大经常受气,胜在有油水。
舅舅一家水涨船高,对她们上京投奔也很是热情。力邀她们住在一处。钱多多另有考量,甫到东京便去兑换了银两,跑遍了东西两城,最终在距离外祖家不近也不远的地方购置了一处二进小院,隔排商铺就是商街,然而与繁闹又有巷子相隔,闹中取静,很是得钱多多的心意。
外祖母时隔多年再见外孙女儿,无论当初多少避讳顾忌厌恶,终究血脉相连,看着两鬓白发尽染的女儿带着模样外形不比别人差多少的外孙女儿跪在自己面前,被软绵绵的一句外祖母叫得内心如发泡的棉絮,沉甸甸,又柔软的很。
她认下了这个曾经不待见的外孙女,也认下了看上去怯生生熟悉后也很是调皮的外孙——无论如何,女儿香火有继。
五百两看着不少,买了房子,打点官府,又在郊外购了些土地,所剩无几。柳大娘不好坐吃山空,又把钱坠送去念书,家中青云、彩云两个丫鬟,王爷爷一个老人,还有只老兔子嗷嗷待哺,拨了几日算盘,还是得重操旧业。
钱多多极为支持。
她哭着喊着要跟着母亲做牙婆。
柳家的老太太心疼女儿,拼着一张老脸,将她们引荐给相熟的后宅女眷。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意,说来简单,做起来千难万难。有段时间钱多多专门跟在老太太身边,听她描述东家的夫人喜欢的食物花样子,西家的妾室和正室不对盘,老爷更宠妾室因此后宅都交由妾室打理。每每在后宅中和夫人小姐们说话,别人吃喝闲聊,她却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哪家的夫人爱吃哪种茶点,不喜哪种茶汤,谁家的丫鬟婆子是在主子面前得用说得上话的,回到家一一记在纸上整理,担心第二日忘记,常是通宵达旦。
柳大娘很心疼。
说咱们既然不缺钱花,地里也有些收益,平日不过挣个零花。白日应付她们已是辛苦,何必还要挣命似的。
钱多多却不允。也不知为何,她就拼了一股气,要在东京的牙婆行业做出一番成就。
舅舅和舅母其实不喜妹子重操旧业。他们共三个儿子,老大读书不成器,在外头管着一间铺子,两个小的都在读书,舅舅一心盼望他们能中科举,从正途出身,将来把自己身上的那股子人牙味道抹了去。
他们屡屡劝说妹妹莫要再做牙婆,实在不行当哥哥的分出些银两给她们买个小店面。却被老太太骂了一顿。说你从小到大吃的用的买官疏通的,哪个不做牙婆生意挣回来的?这会子却来嫌弃。
她临近十五虚岁时,家中都着急,要为她找婆家。钱多多却说家中母老弟幼,不舍得。柳大娘心中另有盘算,她哥家三个儿子,老大已是成家的,老二老三却都没有。老二比钱多多大三岁,学业又好,她便想要亲上加亲。
和老太太一说,老太太和钱多多近距离相处,也很喜欢她,拍手叫好。但舅母却极不乐意,两下里为此闹得僵了。姑嫂之间起了嫌隙。
柳大娘憋着一口气,一心要为女儿找个更好的,挑三拣四,眼看时日渐长,再不成亲说不过去,就和钱多多商量,挑个人家嫁过去。钱多多却死都不肯。
她说自己年纪尚幼,想在母亲身边多留几年。柳大娘会错了意,只当女儿婚姻不顺,连接受挫因此心灰意冷,夜里独处不免抹泪,怪自己没本事没眼光,害的她受委屈。
也就发了狠,慢慢挑,不信挑不到好的!
母女俩合计好了,对外只说钱多多从前定亲,亲家遭逢大难,生死不明,她们立志要等音讯,又往官府疏通,总算隐瞒下来。
两年经营,牙婆生意倒也做的越发广了。如今就连许多达官贵人的女眷都爱叫她们进去说话,概因钱多多能言善辩,却又懂规矩,守本分。
今日从林府别院归来,说起林小五。母女两人相对沉默。柳大娘想起自己早年丧父所吃的苦头,女儿幼年命运多舛,后来又遇人不淑,悲从中来,忙拿手帕子拭泪。
正逢钱坠下学,连蹦带跳扑到钱多多面前:“姐姐,姐姐,你今天带回什么好吃的?”
他最喜欢姐姐去别人家中做客,每次都能带些好吃的回来。
钱多多摸摸他脑袋:“今天学了什么?”
他吐舌头:“先生叫我背说文解字,我没背上来,挨了打。”
她面色一沉,拉过他手心,果然红肿。
“不是早就教过,怎地没背上?”
钱坠儿说到这个就羞愧,低下头:“忘了。”
钱多多和柳大娘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
钱坠儿生的不聪明,她们也知道。可人说勤能补拙,他倒是够勤,却补不了拙。
好容易背过的东西,没过几天全忘了,重头再来又得费一番劲。
外祖母偷偷和柳大娘说,看着不像是个能顶门户承家业的,她活着还好说,万一她没了,留下钱多多一个女儿家,可怎么照看这个弟弟!
柳大娘实在不甘心。
她的命,她闺女的命,咋就恁苦?

蜂回路转一头包

林小五第一次踏进钱家的大门,在三天之后。
甫回京,事务忙碌,等他终于推掉了三皇子的宴请腾出空,早已疲惫不堪。初夏看了心疼,暗暗嘀咕好容易有空闲还不赶紧休息,非要跑到贫民区里走动。
两年历练,他长了个头,人也黑了,精神许多,俨然是林小五身边除半夏之外的第二把手。
半夏瞪了他一眼,示意谨言。公子那天从别院回来心情低落,就连三皇子邀他去金水河画舫都推了。
又让他去打听柳大娘一家的现状,他这才明白,原来公子遇到了故人。
说到故人,他想起一事。忙凑近马车前:“公子,昨日有位姓孔的公子送来拜帖,说是您的故人。”
林小五面孔一直是阴郁的,闻言更加沉郁:“姓孔?”
“是。自称姓孔,是翰林院的学士,拜帖在这里。”隔着窗缝将拜帖递上。
林小五接过,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熟悉的字体。
马车行到巷子口,车夫停下:“公子,到了。”
他下车,望了望四周的环境。倒还算清幽,只是未免窄小了些。
一路行到门口,闻得蔷薇花香,不由微微一笑。
门前有个孩子在玩,见了他好奇的看了两眼,却并不害羞的跑开,而是睁着黑白分明的两只眼睛看人。他语气和煦:“你是这家的人?”
钱坠儿点点头,煞有介事的问:“你是谁?”
他笑:“你叫钱归来,小名坠儿,是不是?”
钱坠儿惊讶的:“你认识我吗?”
他扯了扯嘴角:“我认识你姐姐。”
钱坠儿拍手:“啊,我知道了,你找姐姐买仆人的,对不对?”
林小五笑着看他自作聪明,钱坠儿开心的跑进去,一路喊:“姐姐,生意上门了,快来呀!”
半夏擦了擦冷汗。
果然一家都认钱。
来人并非钱多多,却是柳大娘。她见着林小五等人明显一怔,瞧了他两眼,恭敬道:“这位公子是……”
话语中明显犹豫,却是不认识他了。
不怪柳大娘和钱多多都认不出林小五。居移气,他如今气度相貌都与从前大不相同,走路又寻常看不出瘸,任凭是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当初那个又穷又瘸又可怜的小子。
他上前一步:“大娘,我是小五呀。”
柳大娘哎呀一声,惊讶的打量他,又看了看半夏等几个仆从的穿着打扮,目光却冷了下来。只是面上不显,牵起嘴角:“原来是林大公子。”
他黯然:“大娘……”
“敢是怪我不辞而别?”
柳大娘笑的如温暖春风,眼睛里却见不着一丝暖意:“哪里。您原是贵人,怎地踏足我们这等贱地?”
钱多多却闻声迎了出来:“娘,是哪位?”
见状一愣。忙上前挽了母亲的手,嗔道:“来了贵客,也不让到屋里。”招呼着:“快请进去。”
又吩咐坠儿:“教你青云姐姐泡回芦笋盐瓜茶。”
回首又问:“贫门寒户,没得那些珍贵东西招待,您勉强尝一口。”
半夏心惊胆战,觑着公子的神色。从百感交集,到万分愧疚,如今又变成了沮丧失措。
他心中对这位传说中的钱小娘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家公子那是淡如轻云,不慕华贵,清高到连太夫人都抓狂的人,类似这等情绪化的表现这几年罕见,也只在桑干河治水时见过罢了。
林小五流露出苦笑:“妹妹还是在怪我。”
钱多多看了他半晌,突然嫣然一笑:“我就说呢,小五哥不是那等嫌贫爱富不念旧交的肤浅人!娘非犟嘴他如今变了样子,依我看呀,他和从前没什么两样,也只是长了个子变成大人罢了!”
她和娘讨论,说林小五念旧情,定会再次登门。柳大娘气得不行,说只要见到他就拿大棒子将他赶出去,绝对绝对不再相认。她心里其实很想赞同娘的话,也很想拿洗衣棒最好再安上狼牙刺把他赶出去,可是转念想一想,没必要为了过往的那些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得罪一位贵人。
他如今贵为林家的大公子,下任继承人,于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林小五当初教她,能利用的资源不要浪费,但要看清对方是否能收为己用,别被人反噬。
她自认没生得一双识人慧眼,但也好歹和林小五相处了好几年,虽然人心隔肚皮,倒不怕他害了自己。
她笑着将林小五让进屋里,坐下,奉茶,笑吟吟的说起进京买房置地,又叫过钱坠儿让他喊哥哥见礼。
林小五看着她,笑意未达,眼底淡漠。
这个表情他曾经见过,在自己的眼底。面对无关紧要却不想放弃的,有用的人,他是这样的笑,这样的状似熟稔实则毫不在乎。
他斜斜的抬眸看着她。她是个好学生。
钱坠儿依在他身旁,怯怯的:“你是世家公子?”
他答:“是。”
“你家一定很有钱很有钱,是贵族吧?”
他失笑:“算是吧。”多有钱谈不上,所谓贵族么……
钱坠儿孩子心气,发出惊叹:“哇,真好……”学里有几个家中父亲做了小官的同窗,趾高气扬的不得了,常常合伙欺负人,说他是贱籍里出身的孩子,说姐姐和娘在他们娘的面前要奴颜婢膝——什么叫奴颜婢膝?
柳大娘终究做不到和颜悦色,冷哼了一句,带着钱坠自回房去,只嘱咐青云彩云两个好生服侍。若在旁人,她必定是笑的开怀,恭维话一句句往上送。可面对林小五,虽然明知他今非昔比,却仍然有种丈母娘看不争气的女婿的心情。
恶劣的令人想骂娘。
他们两个说话,只叙过往,说些东京的生活风月,钱多多决口不问他回到林家的生活,林小五也默契的不愿提起。
不痛不痒的说了半日,林小五告辞,她笑:“小五哥日后有空常来家坐坐。”
小五的表情却突然阴转多云。
皮笑肉不笑,谁教她这样假模假式的待人?
走到院中,回望墙边开满了蔷薇,挤挤挨挨热闹的很。小五面上流露出怀念,接近墙边,试图伸手去摘一朵。
谁知蜂群嗡嗡,措不及防蛰到他。哎呀一声,手背迅速起了大包。
林小五落荒而逃。钱多多望着他的背影,笑了好半晌,笑的直不起腰,笑的眼泪纷飞。
坠儿胆怯的拉她衣角:“姐姐……”
她拭泪,摸摸坠儿的头:“乖。姐姐心里真痛快。咱家的蜂子都晓得帮姐姐报复,真是大快人心!”
他似懂非懂,点点头,煞有介事:“等我以后长大,也帮姐姐报仇!”
林小五回到府中,夏初急急忙忙命人去三皇子府上请了太医。太医来过不久,三皇子也闻风赶到,看着他手背肿起的大包,训斥伺候的人不精心。
夏初嘟囔:“谁知公子突然就伸手去摘那朵野客……又不是甚么稀罕物件,护的贼严实……”
三皇子疑惑:“野客?”回首向林小五:“我记得你家没种野客呀?”
夏初嘴快:“您还不知道吧?咱们公子今天巴巴的去了贫民窟,既看了冷脸吃了冷茶,还被蛰!”
林小五扫他一眼,呵斥:“就你话多。出去!”
三皇子微微皱眉:“贫民窟?你去那儿做什么?”
他用没受伤的手捏捏眉心,第一次觉得夏初多话太讨人厌:“钱多多,住在那儿。”关于此事,他不想瞒三皇子,也瞒不了他。
三皇子道:“她进京了?”
他的回答简洁利索:“是。”
明显不想多谈。
三皇子被人趋附奉承惯了,缺少那么点看人眼色的天分,不依不饶:“你要娶她?”
林小五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的,毫无情感。
“当年我不辞而别,她还在生气,不肯原谅我。”
“哈!”他惊奇:“不肯原谅你?她知道你的身份了?”
“知道。”
“知道也不肯原谅你?”
“是。”
“明知你是林家下任继承人,未来的侯爷,仍然给你冷脸看冷茶吃?”
“没错。”
“妙,实在是妙!”三皇子幸灾乐祸又摇头晃脑:“不行,我得瞧瞧,究竟是怎么个女子,竟然不为权势所动,听得你的身份还一意孤行。”
林小五晒然:“并非每个人都趋炎附势。”
“哈。”三皇子嗤笑:“我只晓得,站在那里的那位,才不需要趋炎附势。”手指指了天。
一天后。林府书房外。初夏掀开婢女送来的盖盅,皱眉:“公子不爱吃,拿回去叫他们做别的来。”
婢女 :“初夏哥,公子究竟爱吃什么,你说一声,我们也好做。像现在这样,这个不爱吃,那个不爱吃,不做来太夫人又要骂……”呜呜,当下人好为难。
初夏把脸皱成个小老头:“反正公子不爱吃,你们重新去做。”
心虚,说完转身逃进书房。
抱怨:“公子。你不吃就说不吃,干嘛非要难为我们还要编瞎话!”
林小五手中握着毛笔,对雪白的宣纸出神,悠然道:“我说不吃,难道你不被太夫人叫去训?”
他缩头。相比之下,编瞎话比较轻松。
不多时,半夏风尘仆仆进屋,在林小五耳边说了几句话。林小五的手猛地攥紧了笔杆,一滴浓墨滴落纸上,毁了他费大工夫的画作。
林小五毫不在意,只追问:“可查实了?”
“查实了。官府的记录上,确实尚未婚配。问了些认识她们的人,也都说柳大娘还在打听和她八字相合的好人家。”
他喃喃:“既然如此,为何要骗我?”
半夏不敢妄自揣度,沉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公子,难道当真要迎娶钱小娘子过门?可是太夫人那边……”
一千个一万个,肯定绝对不同意。
林小五回神:“暂且不必声张,同太夫人和侯爷一个字也不要提起。”
半夏应道:“是。”
他低下头去,浓墨晕染开来,如乌云罩日,又如山脉黝黑。
二妮儿,你忘记了。你待人处世,都是我教的。

香唇轻点洛儿殷

知历二十年,七月初八。
清早起床,彩云过来帮她挂起帐子,随即要伺候她洁面擦牙。钱多多摆摆手,示意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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