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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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牙婆生存记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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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了他的要求,也不过盼着将来的妻子知书识礼,能孝敬公婆。你怎么看?”
她微微笑:“要求不算高。可平常人家的女儿,谁有闲工夫识字读书?高门第家的女儿又不给配给他,高不成低不就,这才耽误了吧。”
柳大娘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辨着她的表情:“依我说呢,倒不错。将来若能中了秀才,可不和近东是一样的?”
她道:“像孔大哥那般的,却也没得几个。他聪明好学,又难得天分高,光是名气,怕一般人也赶不上他。”
柳大娘道:“罢也,能识字读几年书,就算不错的了。”
又道:“我想着他人品倒是个不错的。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早些定下来,娘也放心……”
钱多多其实早知柳大娘这一番长话的深意,只是假装糊涂。如今她放到明面上,却不好再推,笑道:
“原来娘是为我着想,可真要多谢娘了。”
说着正儿八经的道了个万福。
柳大娘皱眉:“没羞没臊!你见哪家女孩子这么没羞没臊的和大人说起自己的婚事?”
她掩口:“我若是学人家的小娘子,就该羞臊的提起裙角跑回内房,任凭大人发落——可我若是跑了,娘和谁商量去?”
成功将柳氏逗笑。
她眨眨眼,又道:“别家的小娘子跑回了内房,其实都贴在墙角偷听哩——我却没那顺风耳!”
柳大娘又气又笑,轻拧她的嘴巴:“真真是个泼猴……”
说笑完了,她正色道:“既然求到媒婆身上,媒婆又说与娘听,却是他家有意为之了。”
柳大娘叹息:“我原也这般想的。说是不介意岳父家的身份,只要识字知书,懂得礼节,孝顺长辈就可。难得他们想的周全,可着你的条件造。”
她道:“想来也是奔那假命理来的!”心中把个青龙道长给恨得痒痒。
柳大娘叹息:“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看了这许多,也只得他好些。”
钱多多亦是沉默。从前在乡下不知,跟着柳大娘东奔西走晓得些世事,才明白原来自己从前的想法幼稚且无知。
单立女户,讲来容易,做来艰难。没得男人支撑门户,孤儿寡母,多半要受人欺负。哭诉都是无处寻地。柳大娘将这边的规矩一一讲与她听。
原来她虽跟着亲娘,其实婚事人生都由族里做主。族里若说要她嫁给个四五十的糟老头子,她除了逃跑一途,大约也就只能找根绳子将自己吊在房梁上了。好在柳大娘的娘家这些年越发得意,她手头有钱,认识的人又多,族里这才不好插手,任她跟着东奔西走。
将来柳大娘过世,她的财产自己一应没得继承。
岂止如此。
这些年自己若是一直找不到婆家,所挣的家产,都算在柳大娘身上,将来不是给族里抢了去,就要被官府收了去。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到头来身无分文。她想象冬夜里自己身着孝服,面对家徒四壁欲哭无泪的场景……
打个寒噤。
想了想,道:“不如过继个弟弟吧。”
柳大娘一愣。
她道:“寻个真心实诚的好孩子,过到爹爹名下,只说继承香火,免得将来无人祭祀。到时候娘说一句不必族里负担这孩子的吃穿嚼裹,叫他跟着姐姐过活,领了来,岂不两相便宜?”
柳大娘咬牙:“你道我乐意死了没人祭祀?不过是不想便宜了钱家那起子黑心肝的!他们倒挣着想把儿子送给我养呢,也得我乐意才行!一个个打得好算盘,我能再活几年?你将来嫁了,剩下的家产我又不甘心便宜了官府,只好送与嗣子,到时候他们亲生的父子相认,倒拿着我的钱享福!”
她道:“娘却也糊涂。难道就没有个父母双亡的孩子?”
柳大娘怔住了。
她道:“钱氏乃大族。我从前常听七奶奶说起,不止咱们钱家村,旁处也有族人,不过是隔了辈的,不亲近。大家都不富裕,走动不方便。但每三年一大祭,各处都要来的,七爷和七奶奶平日里也偶尔和他们有些联系。如今娘去求了七爷七奶奶,让他们开口在族里为爹寻嗣子。旁的不说,只说不忍心人家骨肉分离,要寻个父母双亡的小孩子,我就不信寻不出来!”
柳大娘经她略一提醒,立即醒悟。几乎半柱香时间,整个过程早在心中走了一遍,就连族里的人说什么,抱怨和阻力,她都想出来办法了——姜,还是老的辣!
摸摸她脑袋,感慨:“祖宗积德,你爹在天有灵!”谁能想到,当日痴傻的丫头,竟能变得今日这般七窍玲珑?
钱多多得意:“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我是谁的女儿?”
柳大娘顺势轻轻一拍:“你呀!夸奖两句就翘了尾巴!是我的女儿,怎地连个绣活都做不精致,至今还得为娘的帮你修了再修?”
她嘿嘿笑:“我去瞧瞧大黄,一天没给它喂食,该饿坏了。”
说着躲了出去。
说来也怪。她是个穿越的,却半点能耐都没有。就连后世里的那些记忆,随着岁月流逝,仿佛也渐渐的变成了空濛白雾,隔得远了,隐隐约约,有些看不清。她常常也想,好歹是个穿越者,总该做出些了不得的成绩。不求封侯入相,至少也要自食其力,衣食无忧吧。
可她记不得几首诗词,做不得化学物理。唯一擅长的莫过于记账和数钱。现如今家里倒是用着她‘发明’的记账方式。她偷偷拿去给牛掌柜看,牛掌柜听完她的解释,捋着胡须说倒是个好法子,就是麻烦了些,还得现去认字——这歪歪扭扭的,怎么就成了壹贰叁肆?
她说不出所以然,支支吾吾,也不敢宣扬。牛掌柜好心帮她试了几天,说方便是方便,别人都看不懂——
若想大面积推广,须得借助官府的力量。
而官府,又哪里来的闲工夫管着琐碎商事?
无奈何,用心活着,有一天算一天吧。
将从前尽数遗忘,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她越来越有归属感,对柳大娘也当真的生出了亲生母亲的情感。至于说现代的父母……
她有种感觉,他们过得不错。

寻嗣儿钱家得子

雷厉风行。说的就是柳大娘。
钱多多提出建议第二天,她套了马车回到乡下,走访了户长娘子和七奶奶,三大巨头达成合作协议。
赶巧,户长娘子说,临近不远靠近桑干河的村子,也住着十几户钱氏族人。有个小子在四年前的桑干河水灾中丧了父母,本来倚靠他的亲叔叔过活,谁料今年年头,他叔叔得了急病,一命呜呼。他婶子三十出头,守不住,带着儿子改嫁了。半年里,这孩子全靠族里的人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米的施舍过活。
柳大娘当即就赶着马车去看。虽看上去笨笨的,胜在心地实诚,少花花肠子,倒是个最合适不过的。当即拍板定案,要过他给钱梁栋做嗣子。一应花费,不必钱氏族里出,她全都包了。只一个条件,这孩子须得跟着他姐姐过活——
还不就是跟着她自己?
那十几户族人自己生存已是不易,乐得将他送出。左右也不曾辱没了祖宗,照旧姓钱。从此吃穿不愁,可不惹人羡慕?
倒是钱家村的人,如炸了锅一般,几乎没闹将起来。
刘氏道,我家巧儿是叔叔亲侄孙子,怎地不过继?
柳大娘冷笑。过继过去,是当嗣子呢,还是嗣孙呢?若当嗣孙,没得这个理儿。若是嗣子——从此后你和你儿子可就是同辈人。
刘氏噎住。
香婶子闹将,我家孩子多,总和你们一辈了吧。
柳大娘好整以暇。也不好看着别人家骨肉分离。我挑的就是父母双亡的,你们也双亡给我看看?
香婶子:……
再有多嘴多话的,都被户长娘子和七奶奶挡了回去。
没几天,开祠堂,祭祖宗,正式将嗣子过到钱梁栋膝下。
这期间,柳大娘都不许钱多多回乡下,只推说她染病,不好挪动,留在城里养着。其实户长娘子和七奶奶也明白她的心思,是怕钱多多回来太扎眼,又惹得族人询问何时成亲。
事情办得利索,前后也不过五天功夫,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正名之后,柳大娘带着新鲜出炉的嗣子回了县城房中。钱多多一见这位新弟弟,就觉得他实在可怜。
瘦的皮包骨头,人也看着不精神,胆小,别人稍微大点声问话,他都怕的直往后缩。也不知在从前吃了多少苦。
他小名儿换做坠儿,钱多多说今后要送他进学,起了个大名,叫钱归来。她的本意是说这孩子本来命里是该是她的弟弟,如今只是回来了,可是名字脱口而出,配上钱姓,自己都掌不住笑了。
“好个钱归来!姐姐叫钱多多,弟弟叫钱归来。叫别人听了,喝,这一家子!钻钱眼儿里了!”她自己抚掌大笑。
柳大娘本来觉得另外起个名儿事多,闻言也不禁乐了。
“只你事多,偏又爱闹!”嘱咐道:“坠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前咱们不知道,如今是一家人,你可得好好爱护他,不许欺负他!”
钱多多无语:“娘,我都十三了,坠儿才六岁,难道我是个欺负弱小的?”
柳大娘道:“我不过白嘱咐你。坠儿从此就是咱家的希望,将来顶梁立户,我过世后,他就是你的娘家,你的依靠!”
钱多多道:“我晓得。”又有些犹疑:“只是我看着他不甚灵光的模样……”
柳大娘道:“就因为他笨笨的才好。”若是个聪明的,将来自己走了,他把家产一继承,将钱多多再也不管,谁敢说二话?
反倒是笨笨的,人老实,知道感恩。如今年纪还小,慢慢带起来,只当亲生的养活,未必就比亲生的差到哪里去。
钱多多很想送坠儿去进学。但坠儿初次进城,又远离熟悉的环境,难免有些不适应,看着她们也害怕,更别提去学里念书。柳大娘道他年纪小,身体弱,要好好补一补。他们这等人家,也不求他读书上进光耀门楣什么的,只要健健康康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钱多多只得将打算放下,自己在家慢慢的教他识些简单的字。
她看着坠儿,仿佛就看到了自己初到此世,受的刘氏那些磨折,不免心有怜惜,越发的和颜悦色。坠儿本来忐忑不安,怕挨打,怕挨饿,存了要做苦工的打算。万没料到竟然能在做梦都梦不到的砖瓦房子里自己单住一间屋,有大床,有暖和的被褥,每顿都有饱饭吃,有新衣裳穿。
还有个香香软软漂漂的姐姐耐心的教自己念字——敢是天上的仙女罢?
在坠儿小小的心灵中,钱多多和柳大娘,无异于天上的仙女仙婆下凡,解救他于苦难之中。
孩子是最善于遗忘且最敏感的。钱多多和柳大娘诚心待他,他很快就融入到角色中,和她们亲近起来。虽然秉性弱了些,笨笨的,好在是个有耐性,肯吃苦的孩子。
嗣子之事,在县城里并不曾大肆宣扬。王夫人却不知从哪里得知此事,遣人送来了贺礼。柳大娘对着贺礼单子发呆。
锦缎两匹,青布三匹,银制项圈一只,又听得说小哥儿在家识字,特送来老油竹纸两卷,并文房四宝一套。
这礼物说贵重,倒也并不算多贵重。只难得那两匹锦缎,颇值几个钱。
关键是,他家究竟为何送礼?
这门不当户不对,总不成他家也打多多的念头?
柳大娘皱着眉,越想越有这种可能性。
若说娶做正房,他们必是不肯的。多半是要给他家熙哥儿纳妾——只是我心头的肉手上的宝,岂肯让她进那深宅大院,从此命不由己?
多多掀开门帘,笑道:“方看了五娘子的书信,信里怨怪我不往她家走动,说是下了好几次帖子都请不动我,很是怨着我。我刚特地写了回信,只说前些日子身上不爽快,怕过了病气,因此不敢进去请安。就去大门上找个行脚的先儿送与王家?娘?娘?”
柳大娘出了神。
闻言回神:“哦,先放着。”
多多笑道:“我自去大门上寻个,娘可有话要捎带的?”
柳大娘皱眉:“你且放着,我自去。”
她诧异:“娘这是怎地了?”
柳大娘自言自语:“也该寻两个小丫头子伺候着,家里添了人口,一应家务都是你做,却也累的很。”
她失笑:“这有什么?都是做惯的。”
不过就是收拾屋子,早中晚三顿饭,再洗衣罢了。她手脚还算勤快,如今又有坠儿帮着,虽然每每被柳大娘挑剔出毛病,但自家过日子,哪里讲究那么些个虚礼。
柳大娘没回答。
如今孩子一天大过一天,从前还好叫她跑腿送信买菜,如今却是不便。无论王家王夫人存了怎样的心思,她都不想叫她们小看了去。从前若要送信,只叫多多亲去跑一趟也就罢了。
可若是她家想纳妾,自己虽然必定不肯同意,但也不愿让她们瞧着太过寒酸。何况日子一天好过似一天,手里也不是没有积蓄,何苦难为亲生女儿?
她家做的就是贩卖人口的生意,对此再熟悉也不过,不必经人,没过两日就领回来两个小丫头子。专门做些灶房洗衣的粗活,钱多多正好腾出手,一面专心教坠儿识字,一面听柳大娘讲述各个宅门的事故人情,以备将来所需。
柳大娘做两手准备。一面备着叫她继承母业,一面加紧为她寻夫婿。总不能以未嫁之身做人牙子吧?而谁又能保证嫁了人,就一定能享福?万一需得贴补家用呢?
所谓慈母,大约如是。为儿女操碎了心。
她这头暗暗挑剔,却不知钱多多某日被五娘子硬拉了出去。
原来这日她正在家里教坠儿如何握笔运气,忽然听得有人叩门。小丫头子回报说有辆马车,道是王家的五娘子。她大吃一惊,忙迎了出去。
五娘子并不曾下车,七八个丫鬟婆子围得水泄不通。听得声音,掀开车帘,笑吟吟的扶着丫鬟手下了车。
“好你个钱妹妹!你好大的架子!”五娘子先头给了她一棒,娇嗔上了。
“说!我下了几次帖子请你,为何不去?”
她叫屈:“婷姐姐冤枉我了。不是我不想去,着实是生了病。”
“后来好了,因和还是不去?可是嫌我笨嘴笨舌又没见识?”
她无奈:“姐姐也知道,我新得个弟弟,总要在家照顾于他。”
五娘子拉着她的手:“我不管我不管,今天特地邀你去郊外踏青。怕你又找借口,我亲自上门来请,看你还驳我的面子不驳!”
钱多多只觉得这位五娘子匪夷所思。
如今已是初夏,她踏的哪门子青?
又哪里有直接找上门来强迫人的道理?
再者,她从小在临江县,难道还愁没有同样家庭出身的手帕交陪她?
无论如何,五娘子只拽着她硬往车上拉,她的丫鬟们也笑嘻嘻的央求:“小娘子只当可怜我们。”
“五娘子寻不到小娘子,每日里发脾气,说都是我们前次伺候的不好,惹得你生气哩。”
所谓有其主必有其婢女。
她死拉硬拽拖着不走:“好姐姐,我家坠儿还在家哩,无人照看!”
五娘子扭头:“你,还有你,留下来照看着。”随便指了两个丫头。
“哈?”她目瞪口呆:“总得容我换身出门的衣裳!”穿着家常旧衣,难道我就这般随你去了?
五娘子道:“嗨!换甚么衣裳!我看妹妹穿的就很好。”扭头朝车上:“寻出我那件新的披风给妹妹。”
……
终究没坳过她,被硬拉上车。
马车咯噔咯噔往前走,丫鬟们递过手帕:“小娘子快擦擦汗,瞧您这满头的汗!”
钱多多无奈的摇头,撸起袖子,将胳膊递到五娘子眼前:“姐姐好大手劲!”也不知这小小瘦瘦的身体里哪来许多力量,硬生生给她掐了一圈紫红。
五娘子也被吓了一跳:“快拿跌打损伤的药来!”一面道歉:“我心急了些,倒伤着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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