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低估她了,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怎么办?相公,怎么办”萧渊一问不要紧,只是唐宁初却再也受不住,萧二老爷体弱多病,一直以来便是靠着药材维持生命,而他的得病正是郁疾“二叔?”萧渊才是真正的反应过来,原来不是没有下手,原来并没有让萧家不受连累,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为的美好,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相公,我怕二叔若是……”
“不要乱想,我们这就回去”萧渊用力捏着唐宁初的手,只有如此他才会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不能倒下,无论一会要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一定不能失了分寸。
萧家的管家,见是萧渊回来,眸中有些吃惊,随后便是一阵阵哀怨的叹气。
“你们怎么回来了?”老太君看着一脸惊慌的两个人,不悦的皱眉。
“二叔呢?二叔怎么样了?”萧渊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真的很怕,怕连累萧家,以为他真的撑不起那一份罪过。
“你们都知道了?”老太君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
唐宁初仓皇的落泪,不住的点头,她道:“公主亲口说的”
老太君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无奈的一叹,道:“也罢,左右是瞒不过你们。如此,你们便跟我来吧”
府里的桃花开了,风拂过有几分淡雅的香,只是唐宁初却没有半点心情,去看那不远处的灼灼桃花色。老太君走在前面,唐宁初与萧渊跟在后面。
如今的落芳苑更加的落寞了,萧条的有些令人透不过气。院子里,丫鬟们正在忙活着什么,唐宁初好奇的望向一盘盘由里间端出来的水盆,之见里面全是血水。
心骤然抽紧,脚步变得更加的慌乱。进了屋,徐氏一脸憔悴的坐在床头,见了唐宁初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权当是打过招呼了。
“二叔,如何了?”唐宁初颤抖着问,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有愧疚,又不甘,还有对着珣姬的愤恨。
徐氏摇了摇头,淡淡的吐出四个字:“灯尽油枯。”
“一定会有办法的,既然宛城的大夫不肯看,我们就去请外城的过来总会有大夫的”唐宁初急忙的言道。徐氏仍是摇了摇头,她又说:“自打撤了药,老爷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就算是找了大夫回来,也回天无术了。”
唐宁初一听,愧疚的跪在地上,满眼的泪水一滴借着一滴,滴滴滑落在胸口,成了一个愧字。
“跟你们无关,就算继续维持着,要总有无力挽回的一天,与他来说,早一天,实则是幸福”说着,一滴清泪划过,显得有些凄凉:“他本就一心求死”
唐宁初的手再抖,她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什么。颤抖的手,终是没有落在徐氏的肩膀上,而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她道:“都是我我就是个丧门星”
“莫要胡说”徐氏拉住唐宁初,哀婉的瞪了她一眼,又凄凄楚楚的坐在那里,语气出奇的淡,徐氏说:“是我输了,输的彻底。如今我能做的,就是放他走我困了他一辈子,如今已是没有资格再留着他了。”
身子一抖,唐宁初才是明白徐氏话中的意思。顿时有了感悟,有时候爱,不过是放手,不过是一句成全徐氏困了萧二老爷一辈子,如今能为他做的,就是放手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崩溃的底线
萧渊与唐宁初的手一直紧紧相牵,这是他们唯一的依靠。以前总以为在一起太容易了,无论怎么哭闹,最终都会有个台阶下,结局都是在一起,所以才会忽远忽近。如今,却知道,原来只是简单的相守也是那般的不由人缘,肩膀背负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情谊,还有一个家。
小姑奶奶和严将军来的时候,唐宁初仍在半梦半醒间,总从由萧家回来,唐宁初就大病了一场。总是嗜睡,起初萧渊以为唐宁初这是有了孕,但请了脉之后才知,不过是伤寒。
这一场病来的及其的快,加上唐宁初心中的那一份愧疚抑郁,就没有那么快好了起来。
姑奶奶来的时候抱着一食盒的桃花糕,这个季节桃花开的正灿烂。破之而出的桃花,犹如冬天中的红梅绚烂夺目,踏着朝晖的晨露赶过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春妮将唐宁初搀扶起来,喝了一碗温水,吃了几口的桃花糕又躺了下来。
“至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想吗?宁愿与公主杠到底”姑奶奶悠悠的问道。
唐宁初抖了抖睫毛,泪珠滚落,是炙热的滚烫。
“我知道,这样对你们不公平,可是我们斗不过他们的抗旨是死罪一条你当公主为什么不直接禀明圣上,让他砍了你们?”
唐宁初抬眸,心痛的点头。以前她不懂,但是现在她懂了就像是猫抓老鼠,一开始就将它咬死还有什么意思?她要一点一点的折磨着她,折磨着萧渊,折磨着萧家的每个人。
是啊珣姬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朝野上下有几个大臣不恭维着她?大臣尚且如此,如今却在这里吃了闭门羹,她有如何肯放过。就是明白,才不甘。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若是之前对于萧渊只是喜欢,那么现在是爱爱的深入骨髓,没有办法割舍“我等了二十年”姑奶奶叹了一口气,恍惚的开口:“二十年啊将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都付诸给了苍白的等待。我并非圣人,我也有想要放弃的时候。”说道这里,姑奶奶璀璨一笑:“这是那个人就在你的心底,当你以为自己忘了的时候他就会不经意的走出来。当你下定决心,走出一场梦境,接受现实不在等下去的时候,你会发现,那样会要你的命每每那个时候我就会想,只要我的心还在跳,他就没有离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唐宁初别过脸去,她懂姑奶奶的意思。只要萧渊还在,就由在一起的希望可是……她真的该放弃吗?
“还是那句话,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但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姑奶奶都支持,因为我也爱过,痛过”姑奶奶不在多说,只是转移了话题,跟唐宁初说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离开了。
看着姑奶奶的背影,唐宁初又是一阵心酸。
她怎么忘了呢那是母亲啊她才是最心疼,最怜惜他们的人啊“扶我出去走走吧”唐宁初沙哑着开口。
春妮由外间拿了大氅过来,有些为难的说:“二奶奶,外面清冷着呢你身子还没好,就别出去了,免得二爷回来又是一阵担心。”
萧渊白天回到饭庄里去,晚上才能回来。所以,这么大个院子,现在只有唐宁初与春妮两个人。
接过春妮递上的大氅,手中抱着手炉,淡淡的回以一笑,说道:“不碍事,我只是在外头坐坐,躺了这么久,身子骨都是要生锈了。”
春妮也不再劝,只是随着她一起出去走走。
院子里的柳树枝条,如今破出了新芽。四处都是勃勃生机的,朦胧的绿色是新生。唐宁初随手折下一只柳,举在空中寂静的看着,许久,嘴角边绽放一抹微笑。
白雪断送不了根源,清风又添几缕春色。人生哪能尽如人意啊“饭庄那边最近怎样?”唐宁初请问的言着,像是自言自语却又不是,春妮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已经渐渐的好了起来,毕竟这些菜色都是新创的。”柳树后面渐渐淡出人影,春妮看出是萧渊,便识相的后退了几步。
“怎么不好好在在屋里歇着,跑出来吹什么冷风。”
“不碍事的,总躺着倒是会闷出病来”唐宁初一笑,自然的靠在萧渊的怀中,她似乎越来越贪恋他的怀抱了萧渊,你知道吗?我是一根筋到底的人,要么爱,要么恨可如今,我又该怎么办?
泪滑下的时候,唐宁初故意往萧渊怀里钻了一钻,将泪偷偷地藏起,又强颜欢笑道:“刚刚姑奶奶来过了,送了些糕点,你要不要尝尝?”
“看见了,不过还没吃呢”萧渊点了点头,扶着唐宁初一路回了屋内。唐宁初坐在床上,看着萧渊一口一口咽着忽然笑了:“姑奶奶说,这是雪水和新鲜的花瓣做的,好吃的很。刚刚吃了几口也没觉得,如今看来是不假。”
萧渊的手一顿,言道:“要不,你再吃些?”
“不了,病着。嘴里都是苦味,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唐宁初笑着,如今便是很满足了。“吃过了,就回饭庄吧我会好好吃药的。”
“听你说这话,我倒是觉得你的病有些严重了”萧渊紧张兮兮的过来摸唐宁初的额头,烧已经祛了大半。这才是放下心来。他说:“不错,你真的能按时吃药?”
“放心吧我会的”唐宁初重重的点头。
我会好好吃药,不会再让你累心了。
萧渊收拾了一下,又会了饭庄。唐宁初退下大氅,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觉。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很长,但是想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过两刻钟。
“春妮,帮我去二爷的书房拿笔墨过来”
“二奶奶还会写字?”这是春妮没想到的,只当她是认字,没想到竟然也会写字。
“你只管拿来便是”唐宁初不想多解释,披着衣服坐了起来。
不多时,春妮便是将笔墨纸砚准备妥当。唐宁初拿着笔端,空悬于宣纸之上,半晌没落下一个字。笔端的墨迹低落,晕染了宣纸,唐宁初才是回过神来,换了一张新的上来。
拿着笔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唐宁初咬着唇,似是下了极大地决心。在洁白的宣纸上,款款落下两个字——休书她太了解萧渊了,让他写这么一封休书,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便有她来代写。这样也在适合不过,既然是她先招惹的这段姻缘,自然也该由她亲手斩断。
一封休书,洋洋洒洒的几十个字。只是看着,就令她心痛不已。趁着萧渊还没回来,将它折好,放入袖子之中。然后又是研磨,胡乱的练着字。
请允许她再任性一会吧她是真的舍不得走所以,让她再享受一下最后的相聚,只要病好,她便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听春妮说,我走后你就睡了两刻钟。起来就开始练字?”萧渊风尘仆仆的走进来,唐宁初放下笔故作镇定的一笑,将练好的字送到萧渊的面前,讨好式的说:“你还记得,咱们成亲的喜服上绣着的字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萧渊接过那一张张宣纸,上面写着的果然是这句,从头至尾只有这么一句。
时间静逸了,他们都该说些什么的。但是又都找不到话说,只想这么靠着依偎在一起便足矣。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春妮的声音由门外响起,估计是来催萧渊前去用餐的。
“二奶奶呢?”
“在屋里呢我给你通报一声?”
“是芙蓉吗?直接进来吧”唐宁初一惊,走上前打开门。果真是芙蓉过来了,只是那一身的狼狈,令唐宁初有些惊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二奶奶,您快回去看看吧公主在那里整整一天了,先是抄家,如今若是二爷不过去,就是要……要满门抄斩”芙蓉跪在地上哭的悲痛,若不是到了最后一刻,她是死也不会来这里的。
唐宁初身子一晃,回过头看着萧渊,只见他也是一脸的无奈,萧渊说:“上午,我自是去过家里,只是怕你担心就没说。刚刚又兀自逃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公主她……”
“我们,回去”唐宁初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四个字。她知道,她没办法再自私下去了,而那一封休书写的还真是时候。
萧家的院子被围得里外不通,萧渊说,他是趁着乱跳墙跑回来的,那时候侍卫还远没有这么多。看来这次,公主是要玩真格的了。
从前金碧辉煌的萧家,如今被洗劫一空,更有甚者就连柱子上的几处镶金的地方都抠了下来。夜晚的星空沉闷,风悠扬着清冷。四处,一片萧条。
“呵呵呵,怎么?舍得回来了?”
唐宁初回头,对上珣姬一张精致的脸,在她的身后站着的皆是金甲银装的侍卫,好不威风。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夫妻情断再无瓜葛
姬笑得璀璨,迎上唐宁初的目光,肆意的打量着这女人。
“请问公主,萧家犯了什么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坦荡荡的看着珣姬,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抗旨不尊,满门抄斩倒也合乎常理吧?”珣姬淡然的回着唐宁初,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浓,彼此都卯足了劲头,不肯后退半步。
“抗的是什么旨?”捏了捏袖子里的休书,唐宁初笑得更加的明亮。
“不受官封,不贬妻为妾。”
唐宁初笑得更深了,自袖口掏出了那封休书,淡淡的道:“休书在这里,他已经尊了旨意,是我赖着不肯走所以,公主你还是没有理由动萧家的人。”
一纸休书拿出来,最惊骇的莫过于萧渊。快步上前夺过休书,捏在手里看得仔细:“萧门唐氏,为妻不恭。妄自尊主,不顾夫纲。如此不贤之人,定会让萧家蒙羞,故而起笔休书一封,从其夫妻情断,再无瓜葛”
夫妻情断,再无瓜葛字字如刀,直逼如肺腑。一道一道的捅进去,却不见一滴鲜血。但那痛又那般的真实,茫然的抬头,对上唐宁初一脸的坦荡,竟有些许不真实。
这,算是什么?
她总是做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难道她不知道休书是个什么东西吗?这种玩意是可以随便乱写的吗?萧渊踱步上前,拽住唐宁初的手,她的手凉的刺骨。此事,他真的很想问一句,就真的到此结束了吗?为什么你可以放弃的这么彻底?在你的眼里心里,萧渊究竟算得上是什么,情断又是什么意思?
“是我。”唐宁初仍是在笑,那笑容仿佛是钉在脸上一般,始终不减半寸。因为她知道,只要笑着,就能笑到最后。又是吸了一口冷气,毫无波澜的说道:“是我,没羞没臊的缠着萧渊。是我不要脸的赖在这里不肯离开。跟萧家的人无关,跟萧渊无关”
珣姬微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唐宁初,她说:“既然你跟萧家没有关系,又为何来管这闲事?”
“倒也不是管闲事,只是想让公主明白。有些东西就算你用强权压下,也未必能够压的弯。今天我是输了,但是真正输的人却又不是我”
“就算你说这些也没用,萧家私藏皇太后生前的物件,这就是对朝廷的不恭,所以抄家是必须的”珣姬毫不在意唐宁初的话,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又说道:“你知道盛极则衰的道理吧这是萧家的劫数,就算不是我来挑破,总有一天,也会大难临头。”
“既然公主懂得盛极则衰,为何还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珣姬没说话,只是轻蔑的由唐宁初身边走过,走到萧渊的面前,拿过萧渊手中的休书,丢在唐宁初的脸上。然后让侍卫压着萧渊离去。
“老太君不好了,二老爷,二老爷他……”钱王氏出奇的慌张,自落芳苑跑过来,竟然连丢了一只鞋也全然不知。
“天赐怎么了?”老太君极度的不安,看着钱王氏满是慌乱。
“太老爷,归天了”钱王氏跪在地上,头已经埋在了土里。老太君一个受不住,晕了过去。丫鬟婆子一下子手忙脚乱了气来。站在原地的唐宁初,有些喘不上气,惊慌的看着萧渊。
“太君”萧渊挣开束缚,仓皇的几步跑到老太君的身边,不停的唤着。回过头,愤恨的瞪着珣姬,眼睛里尽是红色的血丝。萧渊吼道:“这下子你满意了?我们萧家究竟是欠了你什么,要你这般的不依不饶”
珣姬被吼的一愣,满眼的委屈。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她不过是想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