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掌心也便化得无影踪。
“落雪了,我去给你拿手炉。”
“不用了。”唐宁初苦笑不得,怎么觉得萧渊这摸样像个小媳妇似的,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过个把时辰的,至于这个样子嘛。“你去眯一觉吧离天亮早着呢,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不会太久的。”
萧渊尴尬的点头,却仍是恋恋不舍的看着唐宁初在黑暗中越来越远。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安,不想让唐宁初离开。
到了萧玫的院子,钱王氏前后张罗着把行李放上了马车,然后目送马车离开。钱王氏本想是跟着一起去侍候的,但萧玫不想让她跟着,毕竟陆家那里落寞了,请不起婆子,只会让钱王氏受了委屈。
马车离开萧家的时候,萧玫挑起马车门的小窗,看了一眼萧家。或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吧。萧玫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像是翅膀硬了的鸟儿,必须要离开安逸的巢穴,学会独立面对风霜雨雪。
“停下车”萧玫唤住马夫,神情淡然,由车走了下来。雪已经越下越大,路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萧玫提起裙摆,对着萧家的方向,跪了下来。
“就当萧家从来没有这个人吧”泪水顺着萧玫的眼角滑落,额头挨着地面的时候膝盖前的雪都化了开来。唐宁初站在她的身后,亦是凝望着萧家的方向。门口那一点藏蓝色的身影,立在风雪中有些看不真切了。或许,这就是母女吧就算什么都不说,也还是能参透那一份心思。
“走吧”磕了三个头后的萧玫,镇定的回身,拉着唐宁初又回了马车。
雪越下越大,马车行起来也是越来越小心翼翼。看着坐在一隅的萧玫,唐宁初的心竟然是说不出的酸楚。以前只当只她是温婉恬静之人,却从来没有想到她有这么刚毅的一面,那一日,老太君大怒。就连唐宁初都吓得不敢再发一言,只有萧玫抬起头,嘴角依旧挂着倔强的笑容,她说陆家才是她的归宿,她说一日陆家的人,便一生为陆家的人。
徐氏哭死过去好多回,却依旧没有阻止她的步伐。或许,是心中的执念与放不下,或许是因为愧疚。但不论原因为何,这样的萧玫都让人心疼。
“日后也要常回家看看,不论二婶和太君说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太过于执拗了,你是陆家的人,可你身子里留着的是萧家的血。”这话,本是老太君想对萧玫说的,但是老太君知道,萧玫怕是不会再见她了,故而让唐宁初代为转告。
萧玫点了点头,看出来她还是听不进去。唐宁初值的无奈作罢,拢了拢大氅,外面的雪花飞扬,马车内的温度是越来越低了,早知道就该听萧渊的话带个手炉出来。
“二奶奶,陆家到了。”马夫通报的时候,唐宁初倚在车的内壁以快要入睡,入了冬整个人也越发的不清爽,加上这几日只顾着折腾萧玫的事情不眠不休的,才会坐了那么一会,就睡着了。
陆家的门前只有管家相迎,说是老夫人和少爷都没有起。唐宁初看着地面上的一片洁白,才知道这雪已经下了这么厚了。
将萧玫送了进去,安顿收拾的差不多,唐宁初便是要离开了。天还未亮透,若是回去的话,应该能赶上给老太君行早礼,再者临走时萧渊那担心的神色也令唐宁初很不舒服,总想着早点回去早些安心。
上了马车,唐宁初回眸看了眼萧玫,再三的嘱咐,一定要常回家看看。只是唐宁初与萧玫的心里明白,这话,也只能作为客套话了。
离了小巷,马车便行的更小心了,有许多早市摊位已经摆了出来,街上人多,雪又大很容易出事故的。唐宁初独自坐在车内,与来的时候相比,车里空荡了许多,连着一颗心也变得空虚起来。正在她安静的想事情的时候,忽然马车变得动荡起来,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唐宁初想伸出头探个究竟,但是马车晃动的太厉害,她刚刚站起,身子就随着马车摇动了起来。
“啊——”伴随着一声尖叫,马车翻到厚厚的雪地之中,而那惹了祸的马和那只忽然冲出来的马一起跑了,只留下歪歪斜斜的马车。唐宁初躺在车身中,吓得浑身冷汗,久久还未缓过神来。头部应该是磕在了哪里,看着跑过来的车夫,竟然有两三个脑袋。
“二奶奶,你没事吧。”车夫吓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要知道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他才是最恐慌的。
“腰,腰疼死了……”唐宁初迷迷糊糊的指着后腰,只觉得腰疼的厉害,似是要从中间断了开来。马夫看了眼唐宁初的后腰,然后久久不说话,唐宁初忍着晕眩,又问了一遍,那车夫还是不语,直到唐宁初晕了过去,他才灰溜溜的逃开了,只留着残破的马车和昏迷的唐宁初再雪地之中。
天大亮,萧渊有噩梦中惊醒,浑身的冷汗,换来芙蓉,问了句唐宁初是否回来,就换了衣服,准备要去行晨礼。
“二奶奶回来告诉我”走的时候,还不忘再提醒一下子芙蓉。
“知道了,这才分开几个时辰呢,就惦记成这样。”芙蓉打趣着萧渊,端着水盆跟着萧渊一起走了出去。正巧撞上春柳一脸担忧的的闯了进来,芙蓉本打算也逗上春柳两句,没想到还没等开口,春柳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的及其的后,春柳跪在地上,寒气已经自雪中刺入骨髓。咬着牙,强忍着泪看着萧渊,憋了好久才说了句:“二奶奶出事了”
“咣当。”端着的水盆,一下子跌落了下来,清水洒在了地上,很快的就结成了冰碴。铜盆在地上打着旋,偶尔还激起周围的雪花。令人看不真切。
“怎,怎么回事?”萧渊整颗心像是人揪住了一般,怔怔的看着春柳,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各种不吉利的情景。春柳已经泣不成声了,跪在地上不住的摇头,这更加的令萧渊神伤。春柳是最为稳重的,就算是遇到天大的事,她都能镇定自若,可如今……
“春柳姐,二奶奶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芙蓉急了,几步走到春柳跟前,一样的跪在她面前,摇着她的肩膀问道:“二奶奶,现在在哪里?”
“老太君的院子……”春柳强忍着悲声说道,话音降落萧渊便冲了出去。
一定不会有事的出去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会有事呢萧渊不停地劝着自己,唐宁初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只是……,他不该让她自己一个人去的,走的时候不是想到了吗?不是觉得不安吗?问什么不跟着去萧渊由着劝慰转为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到了老太君的院子,萧渊已经差不多冷静了下来,看着门口站着连瑛,更是有些奇怪。
“我刚好出去有事,在路上遇到的嫂子。就……”连瑛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的解释。萧渊收回了目光,只是点了点头,道:“多谢”然后转身进了屋。
老太君一行人都在外厅坐着,见萧渊一来都站了起来。
“初儿呢”萧渊焦急的问。
“请了大夫,现在还在里面没有出来。”林氏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同样是着急。
“我进去看看”萧渊二话不说就要往里面闯,却被老太君给拽了回来:“别打扰到了人家大夫,还是在外面等着”
萧渊被制止了,如坐针毡的品着茶,目光却是没有离开那到帘子一寸。短短的一刻钟便是觉得过了几年,当大夫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萧渊噌的一下子便迎上了前来。
“她怎么样?”面色露着惶恐还有十足的关心,
大夫垂下头,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妄想平淡的幸福
大夫摇头叹气,一副为难的样子,让萧渊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双手颤抖着揪着大夫的衣领,全然没来以往的温润。豆大的泪滴落下,嘶吼着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渊儿,放手”老太君林氏等人走了过来,将萧渊拉开,又有些过意不去的看着大夫,略带歉意的说:“他这是急昏了头,先生莫怪,只是我那孙媳妇……”
大夫见老太君处处礼节,便也没有怪罪,只是抱拳施礼,有些惭愧的说了句:“老夫已经尽力了,小的是保不出了,不过大人并没有多大的问题。”
小的保不住?萧渊听着糊涂,倒是老太君反应的快,不敢置信的看着大夫道:“你是说,我这孙媳妇是有了身孕了的?”
大夫点头,有些愧疚道:“虽然不到两个月,很难诊断,但是贵夫人确实是滑胎的迹象,只是发现的过完,回天无术了。”
萧渊听罢一下话,已经完全呆掉了。他还没有享受到得子的喜悦,却只能承受着这失子的痛苦,一切到来的都太过于快,快到令人猝不及防。
“贵夫人虽无大碍也需要调理,如今滑胎也算是在月子里。头部受到的创伤,日后就算是好了,也会落下头疼的毛病。”大夫在哪里嘱咐着,将写好的药方递给老太君道:“如今,真正是小心的时期,以免日后落下残症导致不孕,所以这药不能多吃,一日一次便好。至于她什么时候能醒,就看她自个的毅力了。”
老太君接过药方,指使春柳将大夫送出府。萧渊颔首算是施礼谢过大夫,待春柳二人离开前厅,萧渊便是迫不及待的步入了里间。唐宁初面色惨白,额前的白色纱带隐隐透着血色,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着,及其痛苦的样子。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跟她前去的车夫呢?”萧渊心疼的要命,坐在床前的矮榻上,将唐宁初的手攥入手心。
“听说是长街上忽然跑出一匹失惊的马,撞上了正要拐弯的马车,才导致整个马车侧翻在雪堆之中。那车夫自知惹了祸,已经跑了。倒是连瑛刚巧路过,将初儿救了回来,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如今想想都是后怕。”老太君将事情经过说与萧渊听,林氏在一旁心疼的为唐宁初掖着被角,眼神还时不时的瞥过徐氏。
徐氏站在那里,头垂得极低。谁都知道,唐宁初就是为了送萧玫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但是谁心里都清楚,这是也怨不得萧玫和任何人。
“等初儿好了,记得告诉她,不要谁家的事情都挂在心上。最后还是个不讨好。”林氏的话,虽然说得是极其的轻柔,但火药味十足。
老太君很庆幸,庆幸林氏会为了唐宁初说话,但是又有些担心,徐氏与林氏的关系原本就不好,本指望因为唐宁初的关系,两人的关系会好一些,如今看来,又是没有指望了。
“行了,都退下吧初儿也需要好好休息”老太君瞪了林氏一眼,示意她闭嘴。林氏了然的垂首,低着声跟萧渊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便离去了。林氏离开后,徐氏并没有走,而是跪在地上,求老太君原谅。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君皱着眉,明显有些不太高兴。
“我只是想求老太君原谅,求您不要怪罪玫儿。”
“你说这是什么话?怪罪她做什么?我人是老了,但还没有糊涂,这件事跟萧玫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太君瞪着徐氏,有的时候这个媳妇实在是太多多虑柔弱。
虽然老太君是这么说着,但徐氏仍是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眼角的余光不停地打量着萧渊。萧渊已经没有力气再计较这些了,只是淡淡的说:“二婶,这件事谁都怪不上,你还是起来吧”
徐氏擦着泪,站了起来,跟老太君告退一声,也离开了。屋子一下子静了起来,老太君看了萧渊一眼,重重的叹气,亦是走出了病房。
整整三天三夜,萧渊都守在唐宁初的身侧,凡是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是他在打理。春柳又将汤药端了过来,今天这是最后一副药了。萧渊接过来,很耐心的将药吹凉,然后含上一口,嘴对嘴的为唐宁初渡药,这些天他都是如此,一碗药下去,萧渊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是外人皆是清楚,那药是极苦的,以往就连自己生病都懒得喝药的人,如今却是与之同甘共苦。
有些时候,芙蓉会抱着唐宁初平常看得一些散闲书过来。每每看见萧渊给唐宁初渡药都会说:“二奶奶最怕吃药了,真希望她能睁开眼睛,指着二爷的鼻子骂一通。”
“如果被她知道,我天天强迫着她喝药,估计不是骂一通那么简单吧”萧渊亦跟着回想,以往唐宁初生了病,都是需要整整一院子的人前前后后的奉承苦劝,甚至变着法的激将她,才能让她把药喝了。但凡每次喝完药都会指着萧渊的鼻子骂他是串通外人来谋害亲妻狠心郎君。像如今这么乖乖的喝药,倒是令人有些心疼。
将那些个散闲得书放在桌案上,芙蓉跟着萧渊一起将头上的纱带换了下来,如今那里已经结了好大的血痂,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疤。换好了药,萧渊又开始了每天的必备功课——读书。
这些书都是唐宁初平常愿意看的,没多大的深度,皆是一些言情小说,讲的都是一些王孙公子深闺淑女的恩爱纠葛。这些书上的爱情,大多都是轰轰烈烈的,时而让人欢喜,时而令人虐心。没有喜欢一个人之前,萧渊也觉得,爱情就该是这样的轰轰烈烈。但是真的遇到那个人之后便觉得,所谓的爱情,便是相知相守,每晚的相拥而眠,每天早晨的相视一笑。能够在平淡的日子中,享受细水长流的温暖。只要这样,便是幸福。
“男子说完话,转身离去,只留下落寞的背影在茫茫的天际。或许,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令他如此心痛……”读完这段话,萧渊不受控制的哭了,他也怕,怕茫茫天际之中只剩下他一人。
“后面还有呢你哭什么?”虚弱的声音有耳边响起,萧渊的手忽然一抖,书由膝盖滑下,眼泪一直在流,却迟迟的不敢回头去看。
“你这是没完了?”唐宁初一脸玩笑的看着萧渊,然后虚弱的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道:“先给我倒杯水,然后再继续呗?”
萧渊回眸看着虽是一脸的苍白,却笑得灿烂的唐宁初。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咬着牙恨恨的说:“什么时候吓死我,你就甘心了。”
“咳咳,先倒水”唐宁初推开了那个更人窒息的怀抱,无力的指着水杯。萧渊急忙站起身来,探了探温度,觉得正合适在递给唐宁初。
“慢些喝,又没人跟你抢”萧渊拍着唐宁初的后背,看见她这样,顿时觉得一切都变得美好。
“我跟你说,我还以为我腰一定会折了呢昏迷前都快疼死了。”唐宁初将水杯递给萧渊,又继续说:“我刚刚动了一下,幸好没事。”
萧渊端着水杯的手有些僵持,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唐宁初说,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放下水杯,萧渊将唐宁初放躺了下来,掖好了被角,才淡淡的说:“你刚醒,还是不要坐太久的好。”
“恩,那你再继续给我读吧后面还有呢”唐宁初乖乖的躺了下来,微笑着看着萧渊。
接下来的故事,就老套了。无疑是女主角冲破了世俗的观念,与男主私奔,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一番故事讲了下来,唐宁初又是沉沉的睡去。但是她醒来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老太君来来回回看了好几趟。如今,就连小姑奶奶都请了回来。
当唐宁初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站满了人。这倒是令唐宁初吓了一跳,甜甜地一笑,略开玩笑的言道:“怎么了这是,我不过就是睡一觉而已。”
“你这一觉睡得可够长的。”老太君半是嗔怪半是玩笑的说道:“你这一睡,可倒是吓坏了我们一群人。”
唐宁初撅了撅嘴,半天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小姑奶奶站了出来,坐在唐宁初的床边,说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