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不舒服的。
离村子走上二十里,就是一片山脉,郁郁葱葱的一片好山林,如果是想当砍柴人的话,这是一片好地方,不过这里也不是能乱来的。这山林是有主人,也是有人看的,是谁的,也是安家的山林。
第一次来弟来的时候就遇到看山人不许砍,不过看在来弟还算是客气地份上,来弟不能不客气,人都来了,总有一片野林子是可以砍的吧。
“大叔,”来弟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可以看到看山的人手里一杆旱烟袋坐在一个树桩子上,只是微点点头就不再看来弟。
继续往前走的来弟再向前走个三、五里,是一条干涸的深沟,这里有一些树木是可以砍的,这就是第一次来看山人在来弟的笑脸之下,随意指的一条路,如果有心的话,从这里进到安家的山里去,必竟只是看山的人在看着。
一座山里只有少许看山人,因为砍起树来的空洞声音是可以极远的,来弟在这里砍倒的全部是树干,枯枝一概不要,这样的一整段的树干再分成好背负的几段,这就要花上一番功夫了。分树干累的时候,来弟就会很是向往的对着深沟地对面看一看,这样天气,一定有果子什么,只可惜是去不了,肯让自己在这里砍柴已经算是不错。
这里的树也长的奇形怪状的多,可能是与这斜坡的深沟有关。再往沟底看一看,有些树更是长的有树瘤的,乱里乱样的看着象动物象人脸儿,象什么的都有。
来弟只是笑一笑,歇够了就继续砍自己的柴禾,一直到都弄好的时候,再用带的粗麻绳把这树干全部系在一起,是在地上拖着走,这里无人是山路能轻松一会儿就轻松一会儿。走过刚才遇到看山人的地方,来弟突然想起来,下一次来给他带点儿烟叶来算作是感谢吧。
记得以前哪本章回小说里有人颇为豪迈地对别人道:“这马鞭子一指的山林都是我的地方。”来弟只能庆幸自己还能有个砍柴的没主儿地方,安家没有人说扬手一指都是他们家的。对于目前来说,这就是不错的了。
早上出来到这里是不到中午,只是砍柴要花上的功夫多,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可以做的事情,来弟只能说自己身体不错,力气稍有,总算是坚持下来。拖着树干往回走的时候,到村口就已经是天黑。这天黑恰好也不错。
身上负着树干往家里去的来弟,是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是在哪里砍柴的,别的砍柴人听说要给安家交钱才可以去砍,来弟眼前最缺钱,虽然不是有意地偷露交,可是能不交最好。少交一文是一文。
最后负着树干往家里走才真的是累人,一棵大树就这样往家里背,好在有弟出来接,有弟在树上看着,来弟两段两段地往家里背,这活计不比在地里锄一天的草要轻松多少。在地里锄一天的草中午休息时觉得腰要断掉,负树干回来也是一样累到腰。
直到最后两段树干背到屋里去,姐弟俩个人才是一起回来。好在有弟是体贴的,一到家里先把吃的,虽然不好,给来弟送过来,再到屋后的小溪里打一盆水给来弟洗洗脸上的汗水。
借着月光把手伸出水盆里的来弟,突然鼻子嗅两下笑着对有弟道:“上游谁家今天做的山芋糊糊,这水里有山芋味儿。”
屋后的小溪有好处比较方便水流湍急换新鲜水比较快,也有不好处,就是这一条小溪家家都用,水流快上游的人在洗衣服洗碗洗脚,那下面虽然是不能闻到脚丫子味儿,可是这水里今天是有山芋味儿。
“嘿嘿,俺再换一换。”有弟就嘻笑两下,把水泼了,在小溪里认真借着月光看过,再舀一盆水来给来弟,这水算是新鲜水,只有水的味道了。这样的小插曲来弟也要笑一笑,不要钱的水不是,就不是好用的吧。有钱还是要打一口井才行。
想到井,来弟往隔壁看一看,这院子隔壁相邻的却是一块宝地,隔壁据说是安家的先人发家的地方,发家以前就在这土屋里劳作,现在安家是城里最有钱的一家,却是表示不忘根本,还留着这旧屋子,跟来弟家的院子差不多,却是四间屋子,后来又用火砖修缮成旧模样。还不时有人经常来看看打扫一下。王媒婆找鸡就不敢去往这院子里找。
这院子里就有一口井,来弟一想到就会眼馋一下。
把手脸洗过吃过晚饭,月光下又响起来来弟的劈柴声音,就着月光把这树干劈成柴禾,在夜里让风吹一夜也收潮,如果不是急着送,明天再晒上一天就更好了。所以来弟的柴禾在城里好卖,买柴的人也是识家,一看就知道是好。绝对不是拿枯树枝子来充数的。
“姐,今天俺又给院子里的菜浇一遍水,”家里只有一把柴刀,树干也粗壮,有弟不能帮忙劈柴,却能帮忙把来弟手下劈好的柴禾一一送到院子里干燥处摆起来吹夜风,一面对来弟说自己今天在家里做什么。
此时夜风吹拂中,来弟听着就只是微笑,手里是不住地劈着柴,刚才洗干净的面庞上汗珠子“啪、啪”往下掉,可是来弟觉得心里挺温馨,有时候抬眼看一看夜空,就此回不去了吗?这样一想才觉得悲伤,悲伤只能一闪而过。
还是存在这个自然界,生存是第一,要想回去,也得活到能回去的那一刻不是吗?来弟只能低下头来继续劈自己的柴禾,听着有弟说话为乐。
一直劈到深夜是不能做到完全劈完,却劈了足有一大部分,足够明天送的。浑身汗淋淋的来弟这才住手,象是每天用这样的体力活来排解自己流落异乡的难过心情,力气消耗到此时,洗过以后上炕倒头就能呼呼睡着,至于明天一睁眼,又是为着生存而奔波,还有明天的事情在。。。。。。
第四章,找到包打听
第二天去送柴倒不用起大早,只有十里路,虽然是去送柴,一大早冲去别人家里象是不好,也不知道这古代有没有什么禁讳。来弟早上起来先把余下的柴禾劈了,不时往隔壁安家的发源地看一眼,再想想去山林里,那么大一片山林,如果可以随便去,只怕蘑菇,野菜,各样可以吃的山果子一定很多,只是遗憾是不能去。
那深沟里有柴禾打,算是老天照顾你,那看山人心厚道,看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来弟仔细想一想那深沟底,或许会有蘑菇之类的,今年城里看一看蘑菇什么价儿,再去砍柴时,下到沟底看一看去。
沟底用肉眼是可以看到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树,树身上象是长树瘤,很是古怪的形状。来弟只是想着笑一笑,把余下的柴禾砍完放在院子里晒,进来对有弟道:“今天你在家里看着晒柴禾,小心别让人拿了。”
这样辛苦汗水“劈啪”弄回来的柴禾,家里没人的时候就被人拿走过一次,最可怀疑的人就是王媒婆,她天天到处走着去找鸡,只是来弟是没有心思去为这样事情去找证据,自己小心一些就行。
“咱们把柴禾先搬到屋里来,等晚上回来再搬出来吹风。”有弟还是很想跟去,对来弟道:“俺要是不跟着你,你一个姑娘家能行。”家里唯一的“男人”小有弟觉得自己打架固然是不行,可是帮一把手在后面扶扶柴,或者是帮着说句话也还可以,至少站出去是两个人。有弟是不会想到“一个半人”这样的想法。
来弟笑嘻嘻,今天是有事情,不能带有弟去,不然的话也就带着有弟去了,至少路上和有弟说着话回来,象是快活的多。来弟道:“我去城里再找找主顾去,你在家里晒柴禾,明天就可以送走不耽误事。”
“那好吧,姐,你看着钱,不要乱花。家里有吃的,不要乱买白面,要知道请人施烘肥,一亩地十文钱,两亩地二十文钱,你这送柴的钱就没了。”有弟格外要交待一下,来弟第一次卖柴的时候,就自已在城里带回来四个白面炊饼,虽然是好吃,想想那白面炊饼有弟还想吃,可是,这钱就少许多。
有弟对着又要一个人去城里卖柴的来弟只是叮嘱:“姐,存钱过年吃白面哩。”来弟咧咧嘴以示笑容,姐偏就开动脑袋,改善生活,这日子过的,跟杨白劳差不多,过年称上二斤白面欢欢喜喜过大年。来弟只能咧嘴以示笑容,是笑不出来。
一个人担上柴,来弟往城里去,进城的时候是小心的看一看,怕遇到恶少年。自己好几天没有来,挤自己一次也不容易,除非天天有人为着这十几文钱在城门口守着,想想也不必。是以来弟一直把柴禾送到老主顾家里,算是通行无阻。
大婶对这柴禾表示依然满意,来弟就趁机求一件事情:“大婶,全仗着你人好,俺不用城里到处跑着找主顾,要是大婶给帮俺再说一个主顾,俺太谢谢您了。”这一条巷子不会大婶一个人都不认识吧,不会别人家里都不用柴禾。
“看看我这记性,我又忘了不是。”大婶赶快笑着用手抚一个额头对来弟道:“这巷子里倒有几家都来看过,说这柴好。”大婶这就带着来弟往外面去,敲开几家的门,一一的称呼是不同:“赵干娘,刘妈妈。。。。。。”来弟一一记下这些称呼,约好明天开始一家一家送来。算一算家里柴禾并不多,有的人家就约的隔上几天。
心里高兴的来弟是不会行古礼,对着大婶行一个鞠躬礼,想来在古代也能让人看出来是尊重。那大婶倒是客气地让一让身子道:“姑娘太客气,你柴禾好,一直这样好就行。”
从这里出来的来弟心里高兴,这样送柴禾是不会怕那群恶少年,又不在街上过。进城就到人家里去。少年们知道自己是卖柴的,应该是自己第一天在路口摆了一个摊子,现在想想这样送起来,就是税也不用交,虽然是没有交过,这算是合法避税不?
此时来弟依然是不急着回去,她还要在街上转转找些赚钱的灵感,在找灵感前,先要做一件必须做的事情。就是这城里以后要常来送柴,被恶少年们挤兑一次的来弟决定还击一次,这事情到了不能再圆滑的地步,危机到自己的生存。
往长街上走的来弟是知道柴市在哪里,因为她来过,看到这里卖柴人不少,就换了一个路口摆过柴摊,不想还是被人容不下。
远远看到柴市,来弟认出来那几个少年。此时不是为打群架,那梁五不是说他是为首的,擒贼先擒王,来弟决定先揍他。市井少年,希望拳头硬有些用,不要遇到一个打不怕只是缠的泼皮才好。
梁五扛着一担柴,跟着主顾往家里走,全然没有想到身后跟着一个人。
来弟运气也不错,这主顾是住在背街上,梁五把柴禾送进去再出来没有走两步,就觉出来不对了,回身来一看,先还没有记得。看着横眉怒目在面前的这个姑娘,突然恍然大悟:“你是。。。。。。”
刚说到这里,眼前人影一闪,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梁五落了单。一个人就不是对手,左冲右挡几次没有过去。索性硬气起来,站着不动身子笔直两只手叉腰道:“今儿个晦气临门,俺不动让你打几拳出出气就走吧,俺还有生意要做。”
来弟毫不客气提起自己的粉拳来,不过这粉拳也有力气。你躲也是打,不躲也是打。不过人家站着不动,也就不打脸了,冲着梁五胸脯上就是三拳,然后把话告诉梁五:“这城里柴禾俺卖定了,主顾不少不抢你们口中食。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这些话后,梁五揉揉胸前冲着来弟反而笑了:“妹子,你说的轻巧,来到就抢饭吃,得有孝敬钱。”
听着这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说孝敬钱,来弟举起手来:“这就是孝敬钱,你还要不要?”梁五举起大拇指道:“妹子你行,俺梁五吃不得你打,你也别打,不过这是规矩,不是我梁五一个人的规矩,是整个城里的规矩,我放过你,别人不放过你。”
来弟听过以后,才当一回事情,眼睛冷冷的看看这个叫梁五的少年道:“给个痛快主意,怎么样才能在这城里卖柴。”
梁五看着面前这个姑娘,旧衣遮不住她的秀气,眼珠子转几转的梁五还没有说话,身后这宅门重新打开,一个丝衣公子走出来,手中一把折扇轻轻挥几下,似有香气吹来,是上一次在官道上帮着来弟解围的安公子。
这里是安家的后宅门,身后还带着两个家人的安公子是正要出门,听到外面的打架声音,看一看还是上次那姑娘,安公子还记得她,是因为有拳脚身手跟着几个少年在一起混战的姑娘,长这么大只见过这一个。
一般的女眷都是扭扭捏捏地哭的人,或者是对雨叹息的人,脸上挨上一拳自己用袖子擦一下就不当一回事还要哄弟弟的姑娘,安公子是第一次见。
梁五是惹不起安公子,赶快躬身唱喏:“安公子,您出门去,我们就走,不挡您的道。”梁五就冲着来弟使眼色:“妹子,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一直就被梁五“妹子”长短地叫着的来弟刚打过人,正在兴头儿上,此时有别人,立即瞪瞪眼睛道:“谁是你妹子,姑娘大名叫。。。。。。”下面说不出来,我姓啥来着,当然知道,可是此时我应该姓啥?来弟下面的话一下子就没了。
当然此时代姑娘名字是不能乱说的,所以来弟下面不说,也没有人接着催她。梁五当然是想听一听,这几拳挨的痛快,这妹子手太狠,小粉拳打的哥哥身上痛。可是梁五也不愿意让别人听到这打人妹子的名字。梁五只想自己听。
因此梁五笑嘻嘻:“那咱换个地方说话,别挡着安公子出门。”一旁的安公子不疾不徐地摇着折扇这才开口,是先训斥梁五:“又要闹事了,”一个姑娘也打,上次梁五跑的快,后面捕快是看出来是梁五,只是没有抓到现形。
时常来安家送柴的梁五,安公子当然是认识。想一想上一次是几个少年打一个姑娘,这一次是单独和这姑娘打起来,虽然安公子也看到梁五今天在挨拳头,可是任是谁看过这两次,都不会说这姑娘不对。
“是,小的不敢,打人不好,”梁五赶快在安公子面前躬身应喏,并偏着头对着来弟挤挤眼睛道:“姑娘你说是不是,打人多不好。”今天挨打的梁五他要这么说。
安公子没有理会到梁五挤眼睛的小动作,只是对着梁五道:“女子你也欺负,再让我看到你欺负这姑娘,以后不要你送柴来。”
这句话一听,一下子梁五和来弟都有反应。梁五是苦笑连连打躬:“小人以后再不欺负这姑娘。”梁五心想,这姑娘不是我一个人能惹得起的,幸好她今天是在背街上打我,要是在热闹地方,五哥今天要跌份了。
来弟则是走一步上前,很是希冀地对安公子道:“公子,您要我的柴吧,我的柴比他的干,在家里先晒干再送来的,比他的好。我的主顾都说比他的要好。”安公子看着是文弱,身材却比来弟为高。而来弟是求人的心态,个子又矮一些,是仰视状,脸上很是巴望着的神情。
长长的眼睫突闪一下,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渴望,要我的柴吧,这么大的一家子人,可以多挣钱了。
一旁的梁五只是苦笑,这姑娘抢生意太有一手,当着我的面就抢上了。看着安公子只是微笑,求安公子的人没有人用这样深深渴望的神情看过他,微笑的安公子还没有说话,身后的家人插话了:“这姑娘,公子为你说句话,你就得寸进尺。我们家送柴的人是固定的,不是你说来就能来的。”
“好了,安三,”安公子微笑轻斥一句,再对安三道:“以后这姑娘送柴来,你就带她去厨下让人收了吧。”再对来弟道:“你再来就找安三吧。”然后安公子要出门,这就轻摇折扇漫步而去。
身后是来弟的道谢声:“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安公子回身看一眼,差一点儿要“扑哧”一笑,这姑娘站的笔直的在鞠躬,身子象捣蒜一样地鞠躬,安公子忍住笑这就不再回头,只怕再回头人要笑出来。
来弟不时候自己鞠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