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来弟这样的辩解,捕快杨小懒都不想再说什么,这院子里睡一下午,可以感受这姐弟俩个人是正派人,不正派的人气息是不一样的。可是和那小混混认亲戚,杨小懒为来弟觉得可惜,这姑娘多能说话,上公堂上都不怯场,杨小懒只是出于好心地提醒:“你要小心才是,有事情记得来找我。”捕快的职责就是保护地方治安。
来弟就嘻嘻笑:“你不就在这里睡觉,有事情有你呢,找你很方便。”这才有了笑声,可是来弟站的还是离着小懒捕快有几步远,来弟再也不想把叔公们引来一次,认梁五这一个表哥足够能干。
鉴于混混和捕快是不能共处的,来弟不想再多认一个表哥,也不想再与多的男人有什么熟悉。虽然朋友多了路好找,可是这村里人要是吐起唾沫来,估计也可以淹死人吧。
只说到这里,有弟就说话了,来弟回过有弟的话,再对着小懒道:“有弟中午给你面里打鸡蛋。”杨小懒捕快懒懒地从身下取出一个袋子,是鼓鼓的递给来弟,同时闭起嘴恢复他的懒样子,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这布袋子里是十几个鸡蛋,来弟上前一步接过来,这就笑逐颜开:“何必这么客气,家里有啥你就吃啥多好。”面前的这小懒,已经闭上眼睛,一脸享受睡眠的样子,来弟也就不再多话,走到前面去,把鸡蛋递给有弟:“捕快给的。”
有弟硬是没有明白过来,她正在揉面,接过一袋子十几个鸡蛋,有弟迸出来一句话:“捕快也给俺家送礼吗?”小脸儿鼓起来,不敢置信的样子。
呵呵笑着的来弟觉得有弟这样子实在是可爱,伸出手来在有弟小鼻子上刮一下,才道:“哪里是送礼,他是吃了咱的在还呢。”回到院子里在阴凉地方继续劈柴的来弟觉得心满意足,新认识的这些人,虽然是各有特色,却都还算是不错。
看着这家里穷的跟什么似的,还要来蹭吃蹭喝的,这样的朋友是不能交。人应该仗义大方不计较朋友之间的一些来往和吃喝,可是没有装大方就没有意思了。
又劈了几块柴禾,王媒婆又过了来,来弟正觉得她怎么不嫌这中午日头热,在这一天最热的钟点儿跑出来,王媒婆往屋里又看了看,有弟在烧锅,灶台上放着三个鸡蛋准备一会儿锅开了往锅里打。
看的真切的王媒婆这就回自己院子里去,听着来弟问:“王大娘,你不在这里吹会儿风了?”王媒婆说一声不了,这就回去数她的鸡蛋了。来弟家里居然有鸡蛋吃,她又不养鸡,一拿出来就是三个,让损失了一大笔谢媒银子的王媒婆心里更是不舒服。
菜还是院子里自己种的菜,面是有弟亲手揉的面的,鸡蛋再打上去一人一个。来弟端起来一碗往后院里送,有弟跟着到后面来,和昨天一样的歉意一下:“没有香油。”
杨小懒刚接过碗里,筷子刚挟起来鸡蛋,就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的骂声,王媒婆开始了:“哪个遭瘟地偷了俺的鸡蛋,俺的鸡蛋都是芦花鸡,俺的鸡蛋都是大个儿的。。。。。。”
离的这么近,中间只隔着一个安家老家,不过就是一个院子几间屋子,一下子就听的清清楚楚。有弟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对着来弟看一看:“姐,。。。。。。”再就说不出话来。
来弟若无其事对着小懒道:“面香吧,明天我弄些香油来更香呢,没有好的招待你,锅里一会儿还有呢,你别笑话,有弟一个人只打了一个鸡蛋,一会儿让她再给你打几个。”来弟是没有拿别人的鸡蛋,所以不担心。
更为若无其事的是杨小懒,一听这骂鸡蛋的妇人声音就不是好相与的,而且是刚才来这院子里看过的。杨小懒是个断案能手,天生的耳力好,也要归功于他总是睡着。听到王媒婆刚才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看来这骂鸡蛋的妇人是刚才来看过再回去骂的。
可这鸡蛋是小懒俸禄里来的,绝对是干净的。小懒不把这骂声当作一回事情,反而看着有弟脸上涨的通红,这就轻轻一笑,他这一笑让来弟和有弟都看呆了,杨小懒美貌近妖。来弟又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生的很好看,当然他是男人,因为他有喉结。
“这面真好吃,有弟,你们也去吃吧,一会儿记得再来给我一碗,鸡蛋就不用另打了,下回我还来呢。”杨小懒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手里的面,而且毫不客气地告诉有弟和来弟,一会儿过来再给我盛一碗,因为杨大捕快是不会自己站起来去盛面的。
青菜肉丝鸡蛋面,就着王媒婆骂鸡蛋的声音,来弟和有弟不说吃的有难下咽,饿了的人一样是吃的香。吃完了饭王媒婆这才骂止,来弟耸耸肩膀,似乎要甩去这一耳朵的骂声。有弟则是一张脸一直就涨红着,他年纪小,心里排解不开,这才觉得难过的很。
饭后也睡不着,屋后有水有树有风也一样是热,来弟在这里就改掉午睡的习惯,继续在院子里劈柴禾,还有最后一根树干这就劈完,劈完了以后做什么,来弟还真的是不知道。
没有几下子就劈完了,就进来看有弟缝衣服。中午涨红脸的有弟又一次涨红了脸:“姐,这衣服我缝的慢,我肯定会缝好的。”
来弟极其认真的点着头:“有弟,你一定会缝的比三婶还要好。”上一次有弟把袖子口都缝实在了,来弟都没有笑,只是看着有弟在这里做女孩子的事情,来弟就觉得自己努力进了一步。
古人的衣服和今人的又不一样,扣子都是盘扣,不是裁成的衣服片子也不一样,来弟帮着有弟对了一会儿,让他针脚小一些慢慢缝,这套衣料是不指望着要了,权当给有弟练一练手。
睡在后院的杨小懒在原本的清风树叶声中,听到一个悄悄的脚步声,他眯着眼睛细心的分辨着,突然一跃而起,这速度和他平时的懒是两回事情,简直是如风如电一样。
在屋里的来弟和有弟只听到一声“哎哟”声,然后就是叫妈的声音:“妈呀,我的手,官老爷,您手放松些,我的手快要断了。”
来弟只走到屋外,又听到王媒婆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死砍头的,你不外面拿去,倒偷老娘的鸡蛋,你这个该死的二小子,你这个坏种。。。。。。”
这就不用去看了,只听着王媒婆那广播一样的声音就可以明白,偷她鸡蛋的其实是她的二儿子。有弟就没有那么慈悲,听明白以后从屋里走出来就去看热闹:“姐,忘了她中午咋骂的了,咱去看看去。”
有弟拉着来弟要去看热闹。来弟忍住笑不让有弟去:“这种热闹不要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来弟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倒不是为怕王媒婆羞恼在心。来弟也不让有弟去看:“你再听听拿住他的人是谁?”
不用问是杨小懒,后院子里睡的有个捕快,倒是挺威风。有弟却多了一些心事。看着姐站在这屋门前听的只是嘻笑,有弟想想刚才姐在后院子里和那捕快说话的样子,似乎很熟悉。
宋来弟也没有古代的姑娘们和男人说话的那种扭捏,有弟心里这就多上了心。叔公们来说,王媒婆来提亲事,有弟眼里并没有见过几个人,觉得梁五肯把命往上送,是以把梁五看成一个天底下难寻的大好人。
在有弟的心里,姐要是说亲事,不如找梁五哥。来弟一说去梁五家里看看,有弟是极力的赞成。可是现在,怎么就多了一个捕快出来,有弟在心里不乐意,先入为主的心思来看,梁五才是最好的。
来弟只是听着隔壁的动静,是杨小懒地说话,一改他在自己家院子里说话的懒洋洋,而是很严厉:“偷东西要报官去,走,锁你们去见官。”
然后是王媒婆急忙央告的声音:“这是我儿子呀,这不算是偷呀,”王媒婆这就找到点子上:“官爷呀,小妇人无知,刚才不应该得罪您老人家,刚才是我骂错了呀,我骂的是我自己。。。。。。”
来弟站在这里听的更是乐不可支,只是有弟对着来弟不住地看,心里有几分黯然,梁五哥要是知道了,会咋想呢,他一定是会不高兴的。
梁五对来弟先是觉得这姑娘拳头硬,然后觉得她不容易,喜欢的情绪当然也是有。但是在有弟心里,觉得如果不是为着喜欢,梁五怎么可能会上门来帮这多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对上(一)
王媒婆一通央告,杨小懒这才丢开手,不过还是警告两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一定送去见官。”把这话丢下来以后,小懒捕快看着从这里到来弟家的后院这一点儿路,觉得自己又不想动一步了。
看一看天色,木宝怎么还不来,要是木宝来了,自己就不用走了。王媒婆和吓的魂不附体的儿子田小二看着这捕快话是说完了,人却站着这就如都是懒筋一样,浑身上下懒洋洋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这才慢腾腾走开。
杨小懒没有等到人来接自己,只能自己再走回来。这一点儿距离走的相当的慢而又慢,跟刚才一阵风一样就赶到拿住田小二的手,简直就是两个人。
握着嘴的来弟站在后院子里看着杨小懒走过来,只是笑着退回来。有弟不解地问出来:“姐,你在笑啥哩?”
来弟只是摆手:“没什么,”这捕快实在是太逗了。院子里青菜又出来一茬,丝瓜架子上挂着小黄花,早落的黄花下面有小小累累的丝瓜垂下来,有弟天天都来浇水。就是种下去的向日葵也是长的有半人高。
“过年有瓜子吃了,”来弟这样说。院子里最碍眼的就是那些树根,来弟装作是看不到,让她劈成柴禾她也舍不得,就放在那里每每看的时候,就告诫自己,付出有时候没有回报,原因只是方向不对。
一院子小黄花,下面只差鸡和鸭,来弟劈完了柴禾,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就坐在门槛上和有弟在说话:“有弟,抱几只鸡仔和鸭仔,你看行不行?”
“再加一只猪仔,”有弟欢天喜地的说过,就苦着一张小脸儿:“咱的钱够不够,”有弟倒还没有打听过一只猪仔多少钱,没有钱抱就没有打听过。
来弟蹲在地上盘算着,再看着院子里黄灿灿麦子,对有弟嘻嘻笑:“家里存的钱应该是够的,不过要算着用才行。这屋子我还想着修一修,看来要往后推才行。”来弟还是发愁,冬天的口粮是足够了,冬天的衣服没有地儿找。
坐在门槛上的来弟轻轻地叹一口气,换来有弟一句话:“今年收成这么好,姐你还叹气。”对着有弟小脸上的埋怨,象是觉得不知足,来弟只是笑嘻嘻,人哪有知足的时候,再说现在不算是吃好穿好。
坐了一会儿前院后院去看着撵吃麦子的小鸟儿,杨小懒捕快又不见了,石头上空无一人。此人来无踪去无影,只留下屋里十几个鸡蛋在那里。
晚上等到梁五回来,来弟就和梁五商议猪仔和鸡仔的事情,来弟是不同意养猪,事实上养鸡也有些脏:“鸭子干不干净?”来弟这样问出来一句话。
梁五听的只是笑,不过来弟有弟把家里的事情和自己商议,梁五还是高兴的:“你爱干净是不是?后院子圈出来一块地方,把鸡养在那里就行,旁边搭一个鸡笼子晚上在里面睡,这就干净了。”
有弟也听出来了,也开口来承担一些:“给有弟抱一只猪仔,出猪圈的活儿有弟来出。”出猪圈算是一个脏活儿了,不过出猪圈可以壮地,梁五听着哈哈笑:“还是我来吧,这肥往地里去,也是力气活儿。”
说到这里梁五不怀好意地问问来弟:“这也觉得脏,那也觉得脏,你这麦子长这么好,谁上的肥?”
“请人上的,花了钱呢。”有弟一口气就把这事情揭出来,梁五脸上只是坏坏的笑,象是在笑来弟做农活不行;有弟脸上是忿忿的表情:“有弟长大了这钱就不给赚。”有弟自己就能干。
商议一件把家里过的更好的事情,换来这样一个坏笑和忿忿,来弟清了清嗓子,把歪了的话题重新找回来:“那就是抱一只猪仔和六只鸡仔,另外再六只小鸭子。”
没有人表示反对,三个人是坐在外面院子里,在清风朗月下吃着晚饭商议这事情。桌子上是炒的青菜,还有肉丝,小后勤有弟过日子精打细算地,买回来的肉白煮出来挂在屋檐下面吹着风,是不肯一下子放完了。
不过今天鸡蛋多,炒了一盘子鸡蛋油汪汪地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而有弟则是不停地往梁五和来弟碗里挟:“梁五哥你辛苦你吃,姐你辛苦你吃,”
梁五和来弟一起止住,再把鸡蛋分一半给有弟:“有弟长身体,有弟吃。”一下子就炒了四个鸡蛋出来,有弟兴奋的不行,在院子里大声地道:“我炒了四个鸡蛋呢,这还多着呢。”有弟在报中午听王媒婆骂鸡蛋的仇,不说心里堵的慌。
“明天我再买,”梁五是这一会儿对着鸡蛋才想起来有弟太小,有弟应该吃鸡蛋才是,而且来弟也需要补一补,要抱鸡仔等到鸡蛋吃到嘴里也不是眼前就有。
来弟这才说出来:“不用了,今天有人中午在这里吃饭,拿了十几个鸡蛋出来。”来弟犹豫一下才说出来:“是杨捕快。”一想到杨小懒那个懒样子,来弟嘴角边就是一抹笑容。
气氛这就有些紧张,梁五听到捕快是不会高兴,而且这捕快和自己有些不对,至少拿着梁五进去过两次,都是因为混混打架。虽然杨小懒上一次是帮着在开脱,可是梁五不领情,做混混的和捕快是天生的对头。
“他来作什么?”梁五低下头咬一口鸡蛋,再问来弟。来弟也不清楚,杨小懒跑到后院子里睡的是什么觉,只为着吃面?也不大象。其实杨小懒就是为着睡到中午有面吃,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让别人都想不明白。
来弟只能想一想道:“或许是有弟的面好吃吧?”这个理由来弟自己都不相信,有弟都是将信将疑:“有弟做的饭有这么好吃?”
沉着脸的梁五倒是想明白一点,就是杨小懒是来监视自己,他是怕自己在这里对来弟姐弟两个人做什么坏事,再就是,梁五看一眼右边坐的来弟,星光下来弟的眼睛又明又亮,脸上红扑扑的沁着汗水,梁五在这饭菜香气中,还是觉得自己能闻到一股幽香,是不是他的感觉,他自己也不明白。
反正眼前坐下来吃饭,吹着风有说有笑,对梁五来说,他是贪婪地汲取着这种日子。家是什么感觉,每个人的体会不同,不过每个人都需要,那种让汗毛孔里无处不舒服的感觉,梁五觉得在这里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比在外面打架喝酒的好。这是他游荡惯了产生的一种反差,也是人其实是群居动物的一个本性。
捕快杨小懒引起来这一会儿有些不痛快,来弟刚才犹豫一下才说出来就是这个原因。现在赶快岔开话题,再一次声明:“决定养了,到过年的时候杀猪腌起来,明年可以吃一年吧。”提起来腌猪肉,来弟就有些流口水。
肥肉似水晶,瘦肉似红玉,来弟一想起来腌好的猪肉,当然是下功夫才能腌出来这样的猪肉,来弟只觉得现在就想吃。
“你再说我只是馋的不行,”梁五也跟着想那咸猪肉,只是有弟觉得太奢侈:“养猪过年好卖钱,现在养到过年还有几个月,猪食跟的上,猪上膘也快。明天俺去打猪草。”准备工作有弟这就要开始做。
梁五听着呵呵笑:“明天我来围猪圈,再把鸡窝搭一下,”看着碗里的鸡蛋,这是有弟新挟过来的,梁五看着有弟道:“以后鸡蛋都给有弟吃。”
“存起来卖钱换油盐,”有弟眼睛也是晶晶亮,不亚于天上的星星。梁五看一看有弟身上的一套青色衣服,心里浮现出来弟有过的想法,有弟要是好好打扮,也是很好看。当然梁五还当着有弟是个男孩子。
搭鸡窝要竹子也行,树枝也行,收下来麦子有麦秸杆儿,来弟是不用人说也知道这有用。如果没有火炕,冬天垫在床铺下面就暖和不少,而且这还是盖房子铺在瓦下面保暖的好东西,搭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