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板忽闪,于大官人走出来。出来就看到安公子在,于大官人惊吓中,回身去摸墙板,这墙板是里面发动,却是只能来不能去。他也不知道消息开关,只是摸着墙着急。
莲菂吃惊中,床下又钻出来一个人,却是安权。莲菂来不及想,安权是几时在床下的,先听到安公子悠悠然:“菂姐儿,是你约他来的?”
“虎”地站起来的莲菂睡意全无:“不是,怎么会是我!”安公子再看向安权强“请”到面前的于大官人,客气地道:“大官人,你怎么在这里?”
“是她约我来的,”偷花窃玉的人,被抓到时,没有几个是有囊气的人。于大官人也得罪不起安公子,在他看来,又实实在在是莲菂约的他,于大官人哭丧着脸,先把自己洗干净再说。
安公子看看于大官人,再看看莲菂,慢腾腾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胡说!”莲菂一个激灵,心就往下沉,知道自己上了当中了套。眼前不及想为什么?是个女人的本能都要赶快分辨清楚。她咬着嘴唇想到安公子刚才的话:“你外面相与好了人吧?”
公子坐在房中不走,又先说这句话,莲菂着了急:“真的不是我约他来的,他是胡说!你问他,他有什么证据!”
安公子冷笑中,于大官人手忙脚乱把那块帕子拿出来:“这是她给我的信物。”莲菂夺在手中就笑起来:“公子你看,这不是我那一块,只是一样的一块。”说到这里,莲菂愣了,外面哪来的花样子?
“这是你给我看过,让我比着人绣的。你说你的帕子是公子亲手绘就让人拿出去绣成,不能给我。让我自己绣一块贴身放着,这个和你的是一模一样。”于大官人躲着安公子的冷笑和身旁安权的冷脸,不用上刑就招得快。
安公子不住冷笑,于大官人全部招完,莲菂的心沉得不能再沉,是谁这样陷害我?这件事情不弄明白。公子先不会放过我,我在他身边是姨娘的名声,公子算是戴上绿帽子,依他的心性,春药没放就要打人,这事情,眼看说不清……
还有我想着从安家出来,顶着公子不要我的名声还可以过,顶个和人苟且的名声可怎么过?莲菂茫然不知所措,傻呆呆地看看安公子,还在冷笑;再看看于大官人,他萎靡不振。莲菂恨上来,走过去拎着于大官人,“啪啪”就是几记耳光:“是谁让你陷害的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腹黑的安公子
冷笑的安公子心里着实心疼莲菂,如果不是我先看到那块帕子,如果不是张四嫂先说出来,这戏演上一出,我恨上来,真的要拿莲菂不客气。
他装着冷笑连连,看着于大官人求饶。“你还敢动手!”安公子喝斥莲菂,莲菂回过身,嘴唇颤抖着:“我,这事情要弄清楚才行!”
“把大官人先带到隔壁去,等我发落过菂姐儿,再来和他说话。”院外依然是午后一片寂静,暂时还没有人。安公子让安权把于大官人趁着没人带出去。
房门重新关上,莲菂真的急了,走过来辩解:“真的不是我,我没有这样做。公子我都不从,何况是这样的人。”
安公子一听还真的是着了急,他好笑起来:“就是这话,我你不要,你喜欢这样的下三烂,看不出来你有这样的眼光和嗜好。”
汗水在莲菂脸上一层层冒出来,她是恳求:“这事情得弄清楚,还我清白来,不然我可怎么做人。求公子,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以前,千万别声张。”
莲菂跪了下来,公子要是在这里声张起来,就是以后事情洗清,也会有一些人拿着这事情津津乐道地说个没完,以后自己出去住,那才是洗不清楚。而且也影响留弟的名声。有时候,人还真的是为名声活着,一些名声还是要的。
借着这件事情,又把莲菂性子拿了一回的安公子继续演他的,用手中折扇在莲菂头上轻敲一下:“这事情你让我怎么处置好?你还能怎么洗清,容你再说一次,我听着。”
“那帕子丢了几天,张四嫂捡了来还我。说是一直丢在家里。”莲菂往前面推敲:“公子喊来张四嫂,再细细问她哪里捡到。或许是张四嫂,或许是家里人,或许……”
安公子听听心中得意。看看是挺聪明,猜得快差不多了,面上还是阴沉:“你说张四嫂害你?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再约了于大官人来,她有什么好处?家里人又为何害你?”
“公子喊了他们一起来问。”莲菂红了脸:“是不是于大官人看过我,会不会他托了张四嫂,给了张四嫂钱,张四嫂捡到我的帕子给他说是我给的,今天他为什么在这里,也一定是提前打听过的;”对着安公子还是冷脸,莲菂再小声说出来:“公子让我管家。家里人多,不服气的一定还有。”
安公子轻摇折扇:“这些要慢慢才能弄得清楚。我只问你,今天要不是我在房里,你还能洗得清吗?”
莲菂听到话里有门儿,赶快陪笑脸:“多谢公子,幸亏你在这里。”安公子哼一声:“你心里只怕不这么想,是不是怪我搅了你的好事?”
莲菂总算被逼哭了:“我说过没有,如果是我有,以后任你处置。我做出这样事来,以后怎么做人。就是留弟以后也受我拖累,我不为自己,也得为留弟想想。我在家里有人尊重,为什么要做这样事情让人笑话?”
“是啊。我也不明白,你在家里我待你不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说到最后一句,安公子又是怒容。莲菂压着声音哭泣:“不是我,说过与我没有关系。”
穿越过来遇上这么一个人。穿越女要想大展身手,压倒自己生活中的一切事和人,那叫不可能。如果想事事占上风,武则天也做不到。莲菂有几分小聪明,人也不笨。手边无心腹之人,身边无牢固人脉。不是诸葛亮,怀里也没有钱。遇到这样的连环毒计,她这一会儿是没有主意。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不是我做的,自然能洗清。只是眼前不能声张。公子素来能沉住气,但他亲口说过喜欢我,遇上绿帽子是不是还能沉住气,这就不可知。
正在想着,安公子果然说出来:“我的名声可怎么办?”
觉得眼前一抹黑的莲菂听着公子步步不放松,哭道:“公子你气不过,把我扼死吧。只是我得把留弟安置好,容我回去和留弟话别,我自己寻死去。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反正我是没有做。”
“你死了倒轻巧,这名声我不是还背着。我不能把于大官人也扼死吧。”安公子直想伸出手去给她擦眼泪,搂在怀里好好哄她。想想现在不行,刘知县夫人搭台要演戏,公子借个戏台得把戏演完了。
莲菂擦擦眼泪:“公子要怎么办?”
“在这里收拾你,我就没有名声。在这里你得装得没事人,回家去我和你慢慢说。”安公子说出来,莲菂打了一个寒噤:“你不能打我,我看过你打人,我经不起。让我受活罪,不如我死了吧。”
安公子伏下身子,轻声道:“就是你清白,也是你不注意不检点招来这样人。打一顿再问你,兴许你就说实话。”
“不行!”莲菂想想他动私刑,打得张成一身是血;想想他让人观刑,两个丫头哭得撕心裂肺,再想想为了春药,他那一脚分明是不管踢不踢得伤自己,是用足了力气。
莲菂背过身子,从怀里取出一小卷银票:“这是我仅有的钱了,请公子交给留弟,我这就不活了。”
安公子看着送到面前的那卷银票和托着银票白晰的手,淡淡一笑:“事情没弄清,你得活着。起来吧,擦擦眼泪,把你仅有的钱收好了,以后我不要你了,你还要养家呢。”
这一出子折腾到现在,安公子估计刘知县夫人也快出场了。让莲菂起来擦干眼泪,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笑声时,安公子悄声吩咐:“到床上睡着去。”
外面笑声更响,刘知县夫人的声音传来:“这里还有静室,看着真幽静,里面什么摆设,打开来我们看看。”
蓝桥在外面迎上去:“我们姑娘里面歇着呢,容我喊她。”刘知县夫人带着人过来:“是个好相貌,只是老夫人夫人都起来了。她还睡着未起,太娇懒了,这样不好。你去喊来,我来教训她规矩。”
一行人走到门口,蓝桥叩门:“姑娘醒来。”房门打开。安公子从容走出来,对祖母和母亲道:“上午玩得累。菂姐儿还睡着,我也歇过了时辰。”
床上的莲菂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总觉得有什么可以捕捉,却是捕捉不到。眼前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人知道于大官人和丝帕的事情,再就是公子,不是个好说话容人犯错的人。莲菂拉着被子有寒意,我才不让他打我。
刘知县夫人尴尬中,安老夫人是笑呵呵:“既然还歇着,那就歇着吧,你累了,再歇一会儿去。”
这一行人走后,安公子重新进来。莲菂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安公子身上衣着整齐,还是觉得狼狈。
“洗洗脸,重新换衣服。打扮好陪我出去。”安公子让蓝桥打水,拿衣服来。然后坐在房中沉着脸不出去。
莲菂背着身子把外衣换过,也不敢撵他走。安公子也没有偷看,他就是坐着不走。换过衣服洗过脸的莲菂满面通红过来:“我换好了。”
手上被人拉着。安公子自然地携起她的手,往房外走去。蓝桥跟在后面,她看着是开心,莲菂是战战兢兢跟着他出去,走上几步,小声商议道:“回去别打人,要真是我不好,由着你打。”
“你觉得这事情能弄清楚几分?”安公子看她一眼:“他手里有你帕子,没准儿还有别的,让你留指甲你不留,指甲也给了人?”
莲菂羞愤难当,低下头眼泪在眼睛里打圈圈。“不说这个了,你又哭上了。”拿出丝帕来的安公子总算得偿心愿,亲手给莲菂擦拭过,安慰道:“我答应你,弄清楚了再说。”
“嗯,”莲菂委委屈屈。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弄清楚前不要报官。”
“好,”安公子答应过,莲菂跟在他身边,算是千依百顺。
莲菂姑娘从来没有这么乖巧过,这一下午她再看什么都无心思。只有携着她手,给她擦汗,喂她喝水吃东西的安公子一个人觉得乐。
晚上送莲菂上轿,安公子重新沉下脸,象是他一下午乐不可支,全是在演戏。这脸色看得莲菂心又发紧。
探身进轿内的安公子道:“回去说你中了暑,在房里呆两天吧。”
这就算是关押起来了,莲菂小声答应:“好。”安公子又道:“你在房里管家务,不许出门。”轿帘重新放下来,莲菂出一口长气,看来还好,没有说关到柴房里去。
回去的路上,莲菂重新想过来,心头只是发冷。如果公子不在,我肯定着了于大官人的道儿?那刘知县夫人后来敲门,于大官人和我同时在房里?
不对!要算计我的人,对我极其熟悉,难道是不知道于大官人一个人放不倒我的人?这里面象是还有些什么,莲菂只是觉得不明白。再想想公子,莲菂就害怕,公子看着温和,其实惹到他,是乖戾的性子。
回到房里,莲菂让蓝桥去请安公子,想对他说说自己想到的疑点。蓝桥去过回来道:“公子说中了暑休养的好,有话以后再说。”
晚上留弟说荷花如何好看,莲菂只是强笑。这一夜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眼泪无声无息流了一夜。多少能明白是有人嫉妒有人眼红,看着家里丫头外面刘姑娘金姑娘袁姑娘个个都象这黑手。
她们是要我死?要我的命?莲菂泪眼看身边留弟,我死或许还能回去。可是她来的时候不是死了才过来的,死后是不是能回去也不确定。
就这么冤枉死了吗?这不是莲菂的个性!不少宗教里,都有把自杀列为大罪,好不容易托生走一回,遇到困难就寻死,这样对吗?
过去处置名声不好的小妾,一条绳子一碗药;再有不要面子的,当时拉倒就打死人。衙门口儿是不是受理这样案子,估计不多。
莲菂紧紧缩在被子里,公子说我性子不好,他更是乖戾。这一夜,莲菂一直睁眼到天亮。天明蓝桥起来出去,留弟在怀里懒洋洋打哈欠的时候。莲菂把随身带的银票给留弟:“这钱,还是你拿着吧。留弟,要是姐姐不能陪你。你要好好的。”
“姐,你不陪我,我咋办?”留弟无邪依赖的眼光让莲菂又想流泪。她这一天一夜里,觉得自己流光十几年的眼泪。抱着留弟在怀里。莲菂不甘心。悲伤了一夜,不忿的情绪上来,莲菂决定拼命活着,把这个狠毒的人找出来!
上午足不出户,家里人有事情就找到这里来。因说中暑喝了不少解暑饮。到下午,莲菂想了又想,疑点不少。她觉得有把握时。让蓝桥去请公子。
第一次没请来,第二天再请依然是没有请来。莲菂心里渐渐没了底,见不到安公子,她自己猜想,心里就更担心。
安公子足足晾了莲菂五天。这一天的夜晚,他才让人带莲菂过来。并没有让人跟着,前面领路的是安权,后面跟的是安五,这就是囚犯的架势。
夏天夜风清爽,吹在莲菂身上。她只觉得心里寒;草丛中夏虫啁啾,听在莲菂耳中,只觉得更烦燥。她竭力稳住自己,却发现带的路是往后院。莲菂更是一惊。两边树影黑压压一片,象无边无际的怪兽要扑来。莲菂口干舌燥,看着面前一排房子出现,果然是那设私刑的地方。
看身前身后都没有人,就是呼救也未必有用。莲菂面色发白不肯进去,安权催促她:“宋姑娘,公子在等。”
安公子坐在里面,看着门口出现莲菂,面上再不是往日伶俐俏皮,眼神中带着慌乱只看自己一眼,就垂下头。安公子是震怒的表情,莲菂更慌张。
终于还是走进去,身后门关上的“啪”一声响,莲菂错乱的回身看看紧闭的门,再看看眼前一脸怒气的安公子,两边墙上挂的是粗大的绳子、手指粗细的皮鞭。
紧紧拉住自己衣领的莲菂尽量平静的看着安公子,就是手指有几分颤抖。
安公子皱眉怒容,坐在那里瞪视莲菂;莲菂先是平静,在他眼光之下自己乱想,越想越心慌。
“我没有,你要相信我。”就说出话来,也是干巴巴。
“你看看这是什么?”安公子手指着一旁桌上,那里堆着张四嫂多绣出来的那些帕子。慌乱进来的莲菂,眼睛光看那些能杀人打人的东西去了。顺着公子手一指,莲菂扑过来,对着这些帕子张口结舌,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公子的声音有如鬼魅:“要不是我让人四处防着,这些东西应该在街上那些闲汉手里传来传去,揉得不成样子。”
月光照进窗户,莲菂双手不住颤抖,身子也抖起来。害我的人一计连着一计,她不想我活着!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一切是因为公子喜欢我!
莲菂丢下帕子,扑到安公子膝前跪下来泣不成声:“我并没有得罪谁,别人害我,是因为公子喜欢,是公子你喜欢我,别人才要害我。”
“真的有人害你吗?”安公子冷如冰刀的声音打在莲菂身上,莲菂仰起脸来,对着安公子的怒火中烧。这眼光打得她往后缩了一下,继续哭道:“要我死可以,我得洗清了才能死。”
安公子冰冷道:“你要怎么洗清,说给我听听?”他声音象从极寒冷处而来:“把你和于大官人都送到衙门里去?还是让你出门,让你去街上和那些闲汉争执?”
莲菂拼命摇头。安公子冷笑一声:“你那春药,找过几次?不然我把余翠翠也一起送到衙门里去。菂姐儿,五木之下,就是你也得说点什么出来。”
好似五雷轰顶,莲菂痛苦地道:“那春药,真的与这无关。是我一时的不检点,是我想着林姑娘……”
“住口!”安公子怒斥一句,阴沉着脸走过她面前,用手捏起她小巧圆润的下巴。外面站的安权安五都是目光炯炯地盯着。莲菂为春药、于大官人、帕子而惊慌失措,呆呆地任安公子捏起自己的下巴。眼前能为自己洗清,能让自己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