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鲨人……不，鲛人从来不流泪。”
“但是，当我们流泪的时候，那就意味着鲛人必须面临一场战斗，一场至死方休的战斗。”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不可？！你所做的不仅仅是破坏吗？！从破坏中你又能够得到什么？！”艾莉丝忍不住吼了出来，似乎牵扯到内伤，又吐了几口血。
“呵呵呵呵……得到了什么？”
鬼鲛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原形，挥动着鲛肌，露出了悲戚和疯狂的表情。
“破坏，破坏，我一直都在破坏……不错，一点也不错！”
锵！
芬妮丝跟鬼鲛再次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我没有得到任何东西！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背负着无数的仇恨和怨念！”鬼鲛疯狂地吼叫道，“但是你想过没有？假如我什么也没做的话，我们会失去什么？！你告诉我！”
“……”艾莉丝愣住了
“你还没有忘记那个时候的事情！”
芬妮丝尖叫道。
“为什么你就不能忘记那些事情！？”
“忘记！？哈哈哈哈哈哈！”鬼鲛跟芬妮丝在死死地缠斗着，两人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人类将我们当了什么？对我们做了什么？！我没有给人类机会吗？我没有选择相信人类吗？！”
“但是我得到了什么？！战争！掠夺！杀戮！悲伤！痛苦！无奈！还有不甘！”
“人鱼他们对人类还有些用，所以人类还算客气，但对我们鲛人，除了轻蔑和侮辱之外还有什么？！我告诉你们吧！就算你们多么相信人类，就像你们怀着多么远大的理想，就算你们多么温柔！没用过的！只要人类在这个世界一天，我们这些异族都是碍眼鬼！我们都是拦着人类称霸的障碍！”
“真善美？哈哈哈！别笑死人了！就算你们对待我们有多么公平多么温柔，但是那些拥有权力的人会这么想吗？！不会！他们脑子里只有利益和欲念！与其被你们人类先下手，我还不如先将仇恨的火种散布开来，不给你们任何机会！”
“闭嘴！就凭你这种空想，无视现在的和平，你觉得你做对了吗？你知不知道很多人都祈求着和平？！你知不知道大家都为和平一直在努力着！？为什么你就不明白！”芬妮丝一面跟鬼鲛缠斗着一面大声喊道。
“天真！你以为我不知道人类现在准备做什么？打着和平的名义一步步地侵吞着我们的领地，是啊！菲利普很和平啊！大家都很努力地和谐共处啊！但是你想过没有，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人类就会毫不犹豫地吞掉我们！温水煮青蛙！身为水之贤者的你不会不懂吧！”
“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和平！你只是被仇恨所控制着而已！”
“闭嘴！等你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失去了栖身之所，成为了你们的奴隶了！被奴役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又怎么会明白那种焦虑的心情啊！”
“多说无益，等杀掉了你们以后我就把这个城市沉掉！到时候这里就是我们的乐园了！”
鬼鲛脸露疯狂之色，攻势也越来越猛，芬妮丝渐渐抵挡不住，快要崩溃了。
“我身上背负着是一战二战以来死去的所有同胞的灵魂之力！你感觉到那种痛苦和不甘吗！你感觉到那种愤怒吗！这就是所谓的鲛人的思念啊！”
“冥顽不灵的家伙！”芬妮丝再次被击飞，这次却爬不起来了，只能撑着三叉戟勉强站着。
“你完了，水之贤者！”
明明脸上带着的是胜利的微笑，但眼中的悲痛和无法停止的眼泪让鬼鲛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仇恨。”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那是艾莉丝。
“鬼鲛，你背负着的是你族的仇恨吗？”
“所以我不可能失败，也不可以失败！我们为了自由，为了生存所犯下的罪孽，所染上的鲜血！全部都由我来承担——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好。”
艾莉丝将手上的制式魔杖往旁边一丢，抬起手，鬼鲛只看到那双眼睛中只有无尽的坚定和执著。。 u u。 看就到~
“你已经活得太久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本来已经到达艾莉丝脖子上的水位瞬间下降——这些水全部都聚集在艾莉丝的背后，形成一双巨大的水翅膀！
“你的仇恨！全部都被交给我吧！这些都由我来背负！”
“你是我见过最狂妄的一个！你以为说这种话就能够让你活下去！？”
“不，说这种话不是让我活下去，而是让你永远地安眠！”
周围的水越来越少，艾莉丝的身体渐渐被一阵蓝光所掩盖，而她的右手爆出璀璨的蓝光。
“喝————！！”鬼鲛不知道艾莉丝在干什么，但他此时不认为有什么东西能够击败自己，面对艾莉丝他使用出了自己的全力一击，不打算让艾莉丝再说废话。
带着无尽的威压，鲛肌居然出了破空声！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艾莉丝出了野兽一样的咆哮！
“shining——”
轰——！
艾莉丝身后的水翅膀忽然炸开了！爆出巨大的能量连还没有接近的鬼鲛也感觉到了，冲击力之大竟然溅射出一道道恐怖的高压水流，直接割裂了他那坚韧的皮肤！
“——————Finggggggggggggggggggger！”
呼。
就像有什么一闪而过。
但他回过身来，只看到艾莉丝贴着自己的身体，那小脑袋垂在自己的胸前，但鬼鲛丝毫没感觉到有什么亲昵的意味——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穿进了他全身最坚硬的胸甲，穿透了他的胸膛。
几丝鲜血沿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不明白了。
只要低头就可以看到艾莉丝那血肉模糊，还有被穿了十来个血洞的躯体，正在哗哗地往外面喷血，就像小喷泉一样。
“为什么。”
鬼鲛高举着的鲛肌，哗啦一声，掉落在水下。
被炸走的海水再次像下雨那样落了回来，淋在伤痕累累的两人身上，水面渐渐被染红了。
“因为你是个英雄。”
看不到艾莉丝的脸，只传来了淡淡的声音。
“英雄……呵呵……咳咳！”
“你后悔了吗？”
“没有。”
“就算一直在杀戮，一直在被仇恨着？”
“小时候，我所在的村子里面，鲛人……不，现在叫鲨人了，一直被人类欺压着，我父母被几个卫兵活活打死。”
“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的道路。”
“我没想过自己是个英雄，我只是在做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而已……咳咳！咳咳咳！”
“可惜的是，就差那么一点……”
“抱歉，然后，再见了。”
噗。
捏碎了什么的声音。
鬼鲛忽然觉得很累，很困。
一直以来都没有休息过，仿佛积累下来的疲劳都涌现出来了，双眼也渐渐撑不住，缓缓地闭上。
“你的仇恨，我的确地接收到了。”
哗啦。
失去了支持，鬼鲛那魁梧的身躯倒在了水下。
被溅得浑身是血的艾莉丝看了看手上被捏碎的心脏，然后轻轻地松开手，让它沉入水中，静静地。
耗尽了全部力量的艾莉丝再也支持不住自己，软倒的时候被芬妮丝扶住。
“小傻瓜。”
芬妮丝也是伤痕累累的样子，她怜惜地摸了摸艾莉丝的头。
“上面……一方通行！”
艾莉丝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捡起制式魔杖当拐杖打算想办法回到上层。
“嗯，必须想办法上……！？”
轰隆！上方的天花板忽然生了剧烈的爆炸，晶莹剔透的地板碎片被海流夹着冲了下来，艾莉丝什么也看不清楚。
海流渐渐减少，艾莉丝才看清楚眼前的境况，但她呆住了。
芬妮丝目光呆滞地看着艾莉丝那里，但胸膛却被一只手刺穿了。
“……”
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艾莉丝目光空虚地一动不动。
噗！
血液飞溅，芬妮丝倒在了水中，水面被染红了一大片。
“海洋之心，我就收下了。”
一方通行捏着芬妮丝的心脏，露出了扭曲的喜悦。
“海洋之心……”
“该不会水之贤者没跟你吧？你不知道海洋之心就是水之贤者的心脏吗？”
海洋之心……就是芬妮丝的心脏？
“能够干掉鬼鲛，老实说，我有些意外，不过目标已经达成了，我们迟些时候会再见的，呵呵呵呵呵呵——”
留下了一串笑声，一方通行跳上了二层，准备离开。
“站住——！！”
艾莉丝像疯一样吼了起来，但是她的身躯已经无法再战斗了，不，连基本的行动也做不到，扑通地倒在水中。
抬头一看，一方通行已经不见了。
“这——”
没有人跟艾莉丝说过这件事。
她可以猜到一方通行一早就打算以鬼鲛来消耗两人的力量，然后一击得手——或者说，他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什么增幅装置，根本没用。
“芬妮丝！芬妮丝！芬妮丝——！！”
艾莉丝忍着裂开的伤口爬到芬妮丝的身边，抱着她，双眼噙着泪水。
“对不起，居然大意了……”
“不要说话！我马上就来救你！”
“没用的，要不是有西芙露之力，我恐怕已经死了。”
“就算没用我也要……咳咳！”
“倒是你……还能活下去，不要浪费气力了……”
“这……这……我不能接受！为什么……”
明明已经好不容易合力击败了鬼鲛，居然生了这样的事情……明明刚刚还好好地或者，现在却要面临死亡……明明只是那么一瞬间，却……
“塔妮，雅妮……咳咳咳！没有海洋之心活不下去……咳咳！”
“等等我！我现在马上就去抢……”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可是——！！”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不论什么事情——！”艾莉丝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似乎还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生这样的事情。
“西芙露之杖，虽然不能替代海洋之心，但可以让她们跟它融合……咳咳……也就是等于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吧……”
“我想，将它托付给你……可以吗？”
“不！不！你不会死的！你可是水之贤者啊！还有塔妮雅妮她们也不会有事的！一定！”
“已经可以了，那两个孩子虽然不能作为‘人’陪伴在你身边，但她们可以活在你的心中……就算有一丝机会也好，也有希望一天可以再次唤醒她们……”
“……”
“我一生中，最高兴，也是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她们两姐妹诞生。”
“看着她们慢慢地长大，我就不由得想到，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到底怎么办……虽然一辈子都囚禁在海洋之心的周围，但我还是希望，她们能够得到幸福……”
“可以，答应我吗？让她们，先睡一会儿……可以吗？”
“这……”
艾莉丝的身体在颤抖着，周围的水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了。
“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呐，可以答应我吗？”
“我……答应。”
“谢谢。”
芬妮丝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透过水面上看，就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虚幻，一样美丽。
“那就，拜托你了。”
白皙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满是泪水的脸颊，芬妮丝温柔地笑道，然后——
仿佛坏掉的人偶般，无力地掉落到水中。
艾莉丝紧紧地抱住已经冰冷的尸体，出悲恸的哭声。
一道蓝光冲天而起，两个蓝色的影子从不知道从哪里闪了进来，一前一后地包住艾莉丝。那两个影子，就像两个天使，在安慰着悲伤的艾莉丝一样。
几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伴随着少女悲恸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大厅。
二六四、暴乱过后（）
蔚蓝的天空。 看就到~
少女一人坐在桌前，看着窗外。
敲门声起，然后走进来了一个男人，那是脸色有些复杂的尼拉尔。
“没去吗？水之贤者的葬礼。”
“没。”
艾莉丝的声调一如既往地平静，但是正是这种平静让他有些担忧。
“这次任务，辛苦你了。”
尼拉尔坐了下来，艾莉丝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保持沉默。
“保护增幅器这个任务，最后生还的居然只有你一个，看来这次出手的的确是黄昏的领，不管怎么样，能够活着就好。”
“不。”
艾莉丝看着窗外的天空，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他是故意的。”
“……”尼拉尔愣住了。
“那家伙是故意让我活下去的。”
“你们之间，有什么因缘吗？”
“那个男人是我的师兄，但是他杀了老师。”
“光之贤者么……”尼拉尔点了点头，“说起来，魔法协会那边似乎有什么活动了。”
“最近的确生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雷之贤者行踪不明，光之贤者和水之贤者也相继逝世，恐怕那些老家伙坐不住了。”
“……”
一说起普蕾茜拉，艾莉丝就忍不住心里一阵抽搐，因为正是自己将她逼上死路。看到艾莉丝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尼拉尔猜测着该不会连雷之贤者的失踪也跟艾莉丝有关系吧。
“今后怎么办？”艾莉丝换了个话题。
“先我们需要离开这里。菲利普虽然表面上平静下来了，但什么时候再次爆冲突，不好说，我们一方面为了避嫌，一方面为了任务，也能离开这里，预定后面出，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话，那就尽快完成，我感觉这里非常不安全。”
“嗯，我明白了。”艾莉丝点了点头。
翌日。
艾莉丝打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里面跟平时一样，充满着平常人家的生活气息，但是这间屋的主人已经永远不在了。 看就到~只剩下艾莉丝这个住客。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艾莉却是心里充满着怀念。
来到房间，一阵香味传了出来，那是雅妮最喜欢的香料的味道。
坐在柔软的床上，艾莉丝忍不住躺在上面，看着雪白的纱帐，无言以对。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坐了起来，打开了衣柜。
里面全是花花绿绿的洋服。
都是塔妮和雅妮跟她一起出去买回来的。
她仿佛看到塔妮在自己眼前叽叽喳喳地问着雅妮这个那个，而雅妮则温柔地看着姐姐，时不时点点头。
半小时后。
看着镜子里面好好打扮了一番的自己，艾莉丝满意地点了点头。完全还原了那天跟两姐妹外出时候的形象。
在拿起一边的小洋伞，对着镜子摆了个姿势，可爱得连艾莉丝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镜的女孩虽然笑着，但静静地流下了两行清泪。
无言地坐在梳妆台的面前，艾莉丝默默地让泪水流淌着。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可以分辨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来人似乎注意到这里有人的样子，径直地往这边走。
她想不出有谁还会来这里，除了——
“艾莉丝小姐！太好了！”
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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