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少女的塑像,各手操着乐器,或抱琵琶,轻吹芦笙,或倚着长笛悠悠,生动鲜艳,仿佛让人置身舞会之中,陶醉在由水气虚构的载歌载舞印象里。
他们三人仿佛是枝头绽放的鲜花,花蕊和绿叶,无不引来路人欣赏的眼光。白天的晓晓对沈伟忠来说像太阳,夜晚的她就像月亮,晓晓的美如月光般轻盈地浮在沈伟忠的心上,荡起一阵悠悠的微波。
又来到晓晓身边了!所有烦恼都走光了!工作心烦的事情在沈伟忠思想里被抚平下来,使得他纯粹陷如悸动和感受美好之中。
萧雅是个活泼的天使,在她们身边,沈伟忠明显感觉到了她们在性格上的不同,萧雅更爱笑,更爱说,也更爱动,这就像是萧雅的美丽,是汹涌而澎湃的,是向外直射和扩展的,更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和她带来的快乐和某种莫名的不容忽视的力量。萧雅的美是一种动的体现,而晓晓,则更趋于平静,收敛,虽然沉静,但使人不能忽视她存在散发出来的味道和感动。沈伟忠敏锐的心思感觉到了这一点。
萧雅拉着晓晓的手,两人亲密之极。沈伟忠走在他们身边。
灯光掺和着夜色,晓晓在沈伟忠脑海里形成一个充满幻想的梦境,这是一个由晓晓主导的梦,沈伟忠沉浸了进去,他跟随在她们身边,呼吸着梦中的空气,思维自由遐想,翱翔在心底最深处。
第六章
沈伟忠分配给自己的时间一直都是充裕的,他也许是懂透彻了急噪是没有用的这一真理。因此,他今天并不打算能找到合适的工作,他只是抱着去找找看,了解一下实际情况的心态。
刘海成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沈伟忠一直睡到了差不多十点,之后才无精打采地出门。昨晚,刘海成给了他个一个非常中肯的建议:“不管工作适合不适合,先将就着做,要知道,现在不是你挑剔工作,而是工作挑剔你。现在全中国有多少人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啊!难道他们就觉得不幸了吗?不!他们只是觉得无奈!我们大家都生活在这个‘没办法’的世界里,我们只有服从!我们只能拿着发霉变质的面包,望着新鲜的蛋糕咒骂上帝!但你咒骂上帝,你手里发霉变质的面包就永远只是面包,不会变成蛋糕。
“你要在社会上生存,首先得相信社会的构成是好的。一切构成社会的物质微粒,都是合理的,但不都是合情的,因为社会是无私的,人是自私的。社会是没有错误的,错误是人犯的,人们不停的犯错,世界就不停地变坏。接下去,你和社会之间将会签定一项契约。当今社会是否利用人多,给予人少呢?不管觉得这一辈子可悲不可悲,也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都不能讨价还价。也许你现在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太挑剔,我们没有挑剔的本钱,别说是你,一个没有阅历,没有经济基础,没有文凭的人,就算是研究生,博士,也都没有比你更大挑剔的余地,社会就像个金箍圈,小套小,大套大。
“你有理想,这很好!但说句大实话,理想只是抚平你现实精神创伤的鸦片。你深深地对这鸦片上瘾,你吸着理想的鸦片成长,觉得这一辈子不能没有理想,你要为得到理想努力的时候,但当你发觉最终得不到她,这理想鸦片就开始折磨你,比现实更残酷的折磨你,使你像一个鸦片患者一样。所以,你也要正确看待你思想中的美好理想,要知道她不是你的一切,而你还要生活,还有义务。不过那些‘有本钱’的人抽了一辈子理想鸦片,到死的时候,也还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生活着,他们漂浮在空气中,在云朵上,迷雾中,他们的一辈子是虚幻的,不实在的!
“哥哥很担心你,因为你对我说的那一翻话实在很美好,美好的近乎纯粹了,你现在很幸福,因为你还是你,你是你自己的,你可以做你自己。可是,从这一刻开始,你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这个社会,隶属于构成这个社会的道德观和生存观。其实哥哥也不用担心你,因为你只要有头脑,你自己就会慢慢转变,慢慢丰满,慢慢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过对你说这翻话始终是有教益的,就像是在你出征前给你一面战斗的盾牌,用另一个比喻就是:吃吧,这个面包虽然不好吃,而且伤胃,可你就不会饿死。
“听哥哥的,像平常人那样学会接受上班,如果你想做的不平常点就努力提高自己,再像平常人那样上班,再努力提高,这只是一边工作,一边学习,你至少要为理想的战斗制造出一把长矛吧?这就是生活的一种积极的方式,你现在只能这样,没其他办法。不要再说那些上班没用的空话,你不上班你做什么呢?最后把你父母辛苦赚来的钱挥霍光,在鸦片的煎熬中悔了自己吗?”
在沈伟忠听来,哥哥的一翻说教式的话是与刘海成所认为的背道而驰的一翻参透,他想的没哥哥所阐释的那么生活化,也根本不理解这一翻话,他没有一个可以理解这话的基础,他没有生活,他一无所知,他脑子里只出现的一副画面,画面里有他,有晓晓,还有微笑,就这么简单。
沈伟忠听了这话就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这就是现实吗?忽然对他的哥哥产生一种可怜。刘海成不是个属于自己的人,他是个属于生活的人。
沈伟忠先是去了介绍所看了下工作,工作确实很多,大部分也都是写服务员,打字员,保安之类的,只要像刘海成说的不挑剔,是很容易找的,可这些都不合他的胃口,他想要的是能为他的将来打下基础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锻炼出一门技术的工作,而眼前这些工作,对将来毫无裨益,过一天算一天。我们的沈伟忠是个聪明人,心理在这衡量下清楚的很。
介绍所很小,却十分的拥挤,那些人脸上焦虑的神情在沈伟忠看来多么可怜。介绍所门口和附近坐满了民工,几个工作人员一边联系,一边填写表格,忙的不可开交。
和沈伟忠年纪相仿的人也不少,直直地盯着墙上贴满的小纸片,努力从中得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那些人都似乎有点自言自语,嘀咕什么。
沈伟忠挤在里面,也很仔细的一张单子一张单子的看过去。
没想到工作是这么找的!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对着墙壁上贴满的信息条子。沈伟忠暗自思虑,这样的找法,比他想象中的糟糕多了。
他也看到了几个还可以的工作,只是在面对这几个工作的时候,自信又黯淡下来,说白了,这种心里倒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些稍微好点的工作了。自己可以配得上的工作不要,偏偏想着那些配不上的工作,就像一个贫民,自觉高尚,不愿意娶一个贫民做妻子,总想着公主王后。
不多久,他几乎将将所有的工作岗位都看了一遍,在思想里彻底过滤了一翻,只剩下零星几个可供自己参考和选择的。他将那仅存的工作的编号记了下来,考虑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向登记处走去。
正巧的是,他旁边有一个青年人,约莫二十五岁的样子,操着一口浓重外乡口音的普通话,也在询问他所中意的一个工作,殊不知沈伟忠现在也在外乡。那男子皮肤黝黑,通红,粗老,大概是因为烈日长期照射的缘故;他身材适中,稍微比沈伟忠矮点,两个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登记员。沈伟忠若有敌意地瞧着他。
这个小伙子成为了沈伟忠的竞争对象,他们竞争的工作是——药品销售。沈伟忠不明白这个工作该做些什么,只是觉得“药品销售”应该算不错的吧,要求学历也够。
这是多么平淡而普通的工作,沈伟忠对这个工作放了多少水才在他心里没被刷下来,竟然还有人跟着他抢。他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个青年,朴实是他的第一特征,在他身边,沈伟忠也感觉到了一种深挚的诚恳,和自己这种无所谓的不重视的心态相比较,他觉得自己太不认真了。
在沈伟忠心里,自然拿自己和这个竞争者做了一番比较,那求职者黝黑泛红,饱经风霜的肤色,怎么能和沈伟忠洁白细致,粉嫩粉嫩的小白脸似的皮肤相比较呢!说道气质,那人毫无气质可言,在面貌和神态上给人的第一印象最平凡不过,就只有劳动人民那种勤劳淳朴,而沈伟忠,身材修长,挺拔,健美,五官充满灵气。沈伟忠没有从事过是重体力活,肩膀也没挑过担子,因此,他的体型是健美的,是一株没有任何束缚的小树,滋润和浇灌下成长。在大部分甚至全部人群看来,一株健康成长的小树和一株风吹雨打,枝节上充满疙瘩的树木,自然是喜欢前者,因此,沈伟忠在心里基本上是认为他不构成大的威胁,沈伟忠甚至想到:他可以是建筑大厦的人,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住进大厦的人。
那招工单上是这么写的:招医药销售数名。因此,也许他们是同事也不一定。等那人询问完,沈伟忠就干脆对工作人员说:“我也找那个工作。”
其实沈伟忠大可不必再向工作人员询问,只要向那求职者询问就可以了,向工作人员询问,等于是给他们钱。相信那求职者也乐意告诉他,两人在组个伴一起去,挺好的。
登记员看了看沈伟忠,然后重复了一次刚才的步骤,问沈伟忠要不要办张会员卡,对于日后在本介绍所找工作方便,沈伟忠看了一下办理会员的优待后,稀里糊涂就给办了。
接着沈伟忠就往公司跑,花了很大力气,才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找到了那家公司。所谓的公司,总部在南京,这里只是办事处而已。
在公司里,他又见到了刚才那个人正从办公室里出来,灰头土脸,一副辛劳的样子,但看不出有什么气馁的表情。当他们相遇,那人瞧了沈伟忠几眼,就消失了。沈伟忠走进办公室,一个中年妇女正做在写字台对面。
她一见沈伟忠,很有礼貌的说:“你好,请坐。”
沈伟忠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她的友善使沈伟忠进办公室前那种紧张焦虑的心态马上消失了。他马上说明来意:“我是来应聘的。”
那妇女微笑着告诉沈伟忠她姓童,叫她童经理就行了,接着询问了他的年龄,出生,只是粗略地看了下他的身份证,除了身份证,沈伟忠什么都没带。沈伟忠几乎是口述着向童经理讲述了他的工作经历。
其实这工作条件不高,只要是人,会走会跳,脸皮厚点,勤劳点,懂得向各药店医院以及各类医药零售点推销自己的药品就行了。
童经理似乎很喜欢沈伟忠,跟沈伟忠说了工作方面的一些事情,叫沈伟忠第二天带两张一寸免冠彩照来,办理一些相关手续。这么说,他被录用了。
虽然沈伟忠一开始连这个工作是做些什么都不怎么清楚,但也为被录取而高兴。当他对这个工作有些认识以后,对工作的那份好感就降下了一半,而且工资方面,底薪很低,要看提成。他这个抱着无足轻重的心态的人被录取了,那很觊觎这份工作的求职者被淘汰了。
晚上,沈伟忠跟刘海成详细地说了这件事情,还问刘海成明天要不要去?刘海成让他先做做看,这也算磨练一下沈伟忠的锐气。而且他想,这倒是个能锻炼人的好差事。
沈伟忠拿着从办事处带来的一些资料,看了起来,这些是需要记熟的。
睡觉之前,还不忘记和晓晓发了些短信。
几天后,沈伟忠得到了一张工作证,戴着工作证和一些药品出发了。如果说这是个有油水可捞的职业也是非常恰当的,因为经理在给他的药品价格底价和差价等方面的意识非常模糊,其中存在很大空隙。
他成了个跑业务的,每天跑来跑去,成绩没跑出来,但对杭州,算是很快熟悉了。除了杭州,还经常在宁波,湖州等地跑,有时候想和晓晓见面都见不着,心里想的慌。沈伟忠天生敏感细腻,在内心经营情感反复,因此,一开始的羞怯对工作很不适应,但慢慢的,这份被折磨的羞怯开始潜意识的改变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两个月马上就过去了,确实,他对于工作,才刚上手,也可以感受到成绩的细微苗头,但可以看出他有点身心疲惫,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工作了,这两个月来,沈伟忠的思想简直就改头换面,美好的向往在他心里颤抖,有些天他甚至都不出门,觉得出去也毫无收获。而且,两个月里,他花掉的钱是得到的钱的好几倍。
真的像他想的那样,连出路都看不见,这路通向的尽头是什么?就是可怜吧!因为工作,连晓晓都见不到了,沈伟忠经常在外地走动,几乎连杭州都呆的很少。沈伟忠才熬了两个月,就觉得不行了,离他的理想实在太远,觉得这份工作实在不适合他,这两个月来,他什么都没得到,一切都没他想的那么顺利,在他的仕途上,除了被拒绝还是拒绝。
沈伟忠一开始在九莲新村附近租了个房间,三百块钱一个月,房间很小,只有十平方米左右。
房间倒还不错,装修过,有瓷砖地板,墙上粉刷的雪白。房间里有一个床,一个写字台,不过写字台上只放了一些生活用品,里面陈设实在简单,沈伟忠一到夜晚,没电视看,没音乐听,无聊之极。因此他考虑将家里的电脑搬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工作迟早都要换,而且就在这几天,因此他便不打算现在搬来,等在哪里定下来再搬。
一到晚上,他就胡思乱想。他想换工作,这实在是个折磨人的工作,前途没有,被人像狗一样赶来赶去。这一步他觉得走错了,一开始就不该找这个工作。
晓晓怎么样了呢?几天前,沈伟忠从宁波回来,就找过晓晓一次,晓晓对沈伟忠的热情似乎黯淡了许多,至少沈伟忠是这么觉得的,沈伟忠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他觉得他在晓晓心里的感觉在渐渐降温。沈伟忠把这份“爱的冷淡”的原因归结在工作上,工作剥夺了他陪晓晓的时间,工作的疏离使得强烈的爱欲被覆盖上一层灰烬吧?可晓晓并不是他的什么人呀,晓晓还不知道沈伟忠这么恋着她吧?现在这个世道,喜欢一个人竟然喜欢的这么懦弱,大概也只有沈伟忠一个人了,现在的人,不都是不管喜欢不喜欢,不管爱不爱,都胡乱表白的么?或者根本不说喜欢对方就在一起生活,而那么多人在一起,也仅仅是为了解决一时的寂寞吧?这就像是一段玩耍的青春!如果说沈伟忠没遇到晓晓这样具有绝对吸引力的姑娘,而这姑娘散发的情感会让一头恶狼手起锋利的爪子,使沈伟忠不能有一丝不真挚的情感,那么,沈伟忠也会为安抚寂寞而沦落到不真挚的生活里吧?沈伟忠感到寂寞,但因为晓晓占据了整个心田,因此,没有出现向往那种不真挚的生活误区,他只向往能和晓晓在一起。
沈伟忠是幸运的,上帝让沈伟忠的生活里出现晓晓,而那些误区里自我满足的人,不就像是生活在垃圾箱里的狗,胡乱拣着骨头啃。
晓晓成为了他整个理想的中心,沈伟忠觉得他的将来只有能与晓晓在一起,组成一个美好的家庭,然后相爱到永远才能快乐,才是不遗憾的一生。他要和理想在一起!
这就是沈伟忠做一切事情的中心——和晓晓在一起,因此,这个使他背离他思想中至高无尚的中心点的工作,让沈伟忠越来越无法忍受,他决定辞职!
一个月也差不多只能见晓晓一两次,我不失去她才怪!如果把这份工作想象成现实,那么,晓晓就是我的理想啦!沈伟忠想,在现实里,我吃不到一点甜蜜,只有干巴巴的没有水分的谷物,无聊乏味,真让人消受不了。只有和晓晓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开心的,才是琼浆玉液,美味人生。辞职,是我向理想跨出的一步吧?我明天就去辞职,只要是不能和晓晓在一起的工作,不管多好,都是没有意义的。
第二天,他和哥哥说了辞职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