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样子都可以啊!”沈伟忠在出了厂后,对杨阳说。
“这有什么呀,以后你就习惯啦,他们经常睡觉的!”
“没有人说他们吗?”
“谁会和他们过不去呀,对员工来说,保安睡觉不是更好的事情吗!领导在半夜的时候又不会来。”
“这些保安是厂里自己招的吗?”
“听说是派出所的保安吧,保安才换了没多久,以前的保安是物业公司的,一批批地换,就没换到过一批好的。”
“是吗!”
“恩!前一批更过分了,晚上经常就不见人了,我们加班下班后,前脚走出,后脚他们也不见了,有几次晚上来货,硬是没人开厂门,打电话去物业公司,辗转几个回合,才看见保安气喘吁吁地跑来,说是在附近网吧上网去了,在保安室的桌子上,竟然还放着一张纸条:本人稍有点事,马上回来,请拨打什么什么电话,速回!当时余师傅气的直砸桌子,痛骂了那保安,可那保安竟然和余师傅吵起来,一点都不给余师傅面子,甩下帽子就走人了。我还清楚的记得他说的:像豆腐渣这么点工资,谁稀罕。没过几天,就换了一批保安。可还不是那样!”
“厂里给他们多少工资一个月啊?”
“厂里大概给他们是一千五百一个月。”
“那不是挺好的吗?比我现在还多呢!”
“不是的,一千五百是给他们物业公司的,厂里和物业公司签了合同,是三万六千半年,物业公司给了四个保安。可物业公司,在这些保安身上,扣除养老保险什么的,一个月才给八百。”
“怎么公司发到他们手里就只有八百了?”
“是啊!”
“难怪他们不尽心了!一分钱,一分力呀!”
“恩!”
“那厂里为什么自己不招呢?”
“大概是怕厂里出了什么事情,少了什么,没人担责任吧,和物业公司签定的合同上,是有关失职引起的损失赔偿问题的!这些我也不大懂。”
“不管怎么说,晚上上班还是挺辛苦的!你累了吧?”沈伟忠问杨阳。
“不累啊!就是有点饿啦!”杨阳微微一笑。
“那我请你吃夜宵吧,前面有个兰州拉面的店铺,我们去吃点吧!”
“恩!”
此刻,沈伟忠同杨阳并肩走着,即使是在夜空下,杨阳在沈伟忠眼里,也只是过于真实的一个姑娘,因为太真实了,所以不能引起沈伟忠心底的一丝波澜。
周围的小商铺都关门了,拉面店铺在深夜的街边显的格外耀眼。一对夫妻招呼着客人,丈夫利索地削着面团。
店铺虽小,但很干净,沈伟忠坐在杨阳对面,自己也没发觉正直直地望着杨阳,他的心思其实是飘到了遥远地杭州。
杨阳以为沈伟忠在端详自己,眼睛偶尔会避过沈伟忠的视线,低垂下来。杨阳并没有发现沈伟忠现在正想着另一个姑娘,大胆地把沈伟忠那充满甜蜜的眼神惧为己有。杨阳挺喜欢沈伟忠的,沈伟忠高大,英俊,站着的时候笔直笔直的,走路风度翩翩,一股书卷气味,沈伟忠虽然在学校没受过良好教育,但这股气味是天生的,来自与他天生的清秀。杨阳心中有个意愿,就是同沈伟忠交往。
杨阳一个手撑着下巴,肘部支着膝盖,对着沈伟忠微微一笑。
有一点在沈伟忠心里是非常肯定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姑娘,会让他想念起晓晓。他总是在心里把这个姑娘同晓晓做着对比。
她没有晓晓美丽,她没有晓晓清秀,她身上没有晓晓的气质,她没有晓晓的微笑,她的手,没有使沈伟忠想去抓的冲动,她的身体,也没有想拥抱的妄想,这是因为,杨阳不是晓晓,他爱晓晓。
杨阳的微笑,即使是甜美的,也总不能使沈伟忠的心里觉得幸福。
——为什么在她身边,我没有那种美妙如梦幻的感觉呢?不能使的我充满美的遐想和追求呢!
沈伟忠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思考起这点来!他看见杨阳的一只手,平放在桌子上,因为对过去使他沉醉的晓晓的那只手的向往,竟然端起了杨阳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仔细地看了看!其实,这是沈伟忠自己也不明白的,因为杨阳的手使他联想到晓晓的手,竟然又在忘记一切的情况下,端起了杨阳的手。这是只温暖的手,柔软,手指修长,他只沉浸在对这只手的端详之中,并没有看见杨阳此时的反映。
杨阳的手在刹那间充满幻觉,而这份幻觉,使沈伟忠思念起晓晓的手来,忘记了自己手中的却是杨阳的手。
这份刹那间的错觉只出现了片刻,在杨阳从沈伟忠手里收回手的时候,沈伟忠才意识到自己的卤莽。而杨阳的脸,已经是非常尴尬的。
“对不起!”沈伟忠羞愧地说,并且不挺地挠着后脑勺。
杨阳没说话,低着头。并且把自己的手放在桌子下,杨阳的双手相互抓着。
沈伟忠因为刚才卤莽的举动,使的自己同杨阳处于一种尴尬之中。随即,杨阳又把手从桌子下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是多么真实的一只手!沈伟忠感叹!他回忆起刚才对那只手的观察,关节,皮肤,都是那么真实,那只手只让沈伟忠想念起了晓晓。这是杨阳的手,不是从遥远而不可触摸的远方伸过来的一只手臂,它的主人是眼前的真实的姑娘。
——为什么在她身边,我没有那种美妙如梦幻的感觉呢?不能使的我充满美的遐想和追求呢!——为什么没有使我像过去奋不顾身地追求晓晓那样有冲动去追求杨阳呢!
沈伟忠又思虑这点,最后,他明白——因为自己不能对她产生追求的欲望。
越真实的东西,越不能使人产生联想!
杨阳吃东西的姿态,她的手指的运用,都算合适,含有女性特有的柔媚,他竟然惊奇地发现,她同晓晓一样,爱吃辣。
吃过夜宵后,因为天黑,已经是一点多了,作为一个男人,有责任将杨阳送回家,他本想打的士送她回去,可杨阳说走过去也很快的,因此,他步行送她回去了,之后又一个人若有所思地跺回家。
第十四章
沈伟忠累极了!他从没有感觉到身心如此疲惫,而且,这样疲劳,自己竟然无法医治自己!和这个叫杨阳的姑娘在一起,不能使自己忘记烦恼,感受到纯真的快乐!
——晓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在挂念远方的我吗?我的思念会不会飘向远方,在你的房间里萦绕不去呢?你可知道远方的我正为了对你的思念而烦恼着,我是多么想你,可现在,越是对你思念,我越是烦躁,我堕落到了一个干巴巴的世界!我需要你像当初那么医治我心灵的烦恼,可是,我要怎么样才能去你的身边呢!
——我的梦想啊,为什么只是我要去你身边,而不是你会来到我身边呢!
——我累了,烦恼了,可我身边竟然没有丝毫医治自己的药物,干巴巴的世界里找不到医治自己创伤的药物!干巴巴的生活却只会使我越来越疲惫,干巴巴的时间也会使我越来越烦躁。为什么我现在感到我的生活正在失去呢?我在失去,失去!你不在我身边,我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做任何事情都是在失去呢!我得到的都是干巴巴呢!失去了快乐,做任何事情都是失去呀!我在这里到底要呆到多久啊?呆到我真正失去你为止吗?
沈伟忠无法入眠,即使是入眠,也只是为了第二天使自己接受更多乏味的阳光!
——工作是为了生活,生活是为了快乐,那么,为什么工作就不能等于快乐呢?这个算术是怎么算的呀!生活不等于一道算术呀!生活是没有答案的啊!
自从那一晚沈伟忠无意识地抓住过杨阳的手之后,问题也许就在这里,杨阳看沈伟忠的眼神充满柔情蜜意的。他回忆起当时抓住杨阳的手的那一刻还心有余悸!
那晚,回家后,当沈伟忠设法用睡眠使疲倦的身躯暂时脱离烦恼的控制的时候,手机短信的滴答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短信是杨阳发来的。
——睡了吗?
——刚想睡呢,今天谢谢你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睡不着!
——怎么会睡不着呢!应该很累了吧!快睡觉了!
——刚才你忽然抓住我的手,是为什么呢?
杨阳忽然这么问,沈伟忠刹时紧张起来!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对不起啊!
——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为什么忽然抓着我的手啊?
短信以级快的速度传递过来。
沈伟忠处于思考之中,他感到回答问题的艰难,可当沈伟忠正在思考的时候,杨阳又发来了短信。
——怎么不说话呢?
——真的不知道啦!
沈伟忠只感觉到当时是抓着晓晓的手。
——怎么会不知道呢!刚才为什么抓着我的手啊?
杨阳再三追问沈伟忠,沈伟忠感到事态的严重,杨阳对沈伟忠产生了误会。
可是很快,沈伟忠便睡着了。
杨阳的出现,并没有给沈伟忠的精神上带来什么变化,沈伟忠还是处于精神极度空虚之中。他过分对晓晓的思念,和害怕失去的危机,使得他对身边的事物有一种漠然,对生活中一些严肃的现象略显迟钝。
他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对晓晓的想念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在这之前,他还不知道杨阳是个爱唱歌跳舞的姑娘,有一次,下班后,刚吃过晚饭,杨阳打电话过来,问沈伟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唱歌,沈伟忠推脱有事情,拒绝了。可他在家里实在无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幽深的暮景,他投入了纷腾的思绪之中。
——我的精神如此空虚,是不是正因为我放弃了身边,放弃了身边可以抓的到的快乐呢?我除了晓晓,对一切都是这么漠然,对一切事情都不感兴趣,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是我真正觉得空虚的根源呢?
——寂寞,孤独,空虚。和晓晓分别后,就只有这些和我做伴,我不知道怎么去摆脱它们,每次和晓晓聊天,也只是短暂地把自己投入到一种自我安慰之中,是不是正因为我排斥了身边的生活乐趣,不承认它们的存在,才会使自己落入到寂寞,孤独和空虚之中呢?我实在是大傻瓜,自己想要快乐,满足,还故意把能使自己快乐和满足的事情阻挡在门外,还对着窗外大喊:我为什么这么空虚!我实在是在笨了。沈伟忠,你是个大傻瓜呀!
他现在的生活,除了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实在是没有任何事情好做了,以前还有恋爱使自己满足,精神得到释放,可他现在呢?本身排斥的心里,把自己推向了绝路,他能怪谁呢?他总是责怪现实,责怪和晓晓的分别,可是,他能责怪的不就是自己吗!
——晓晓,我的梦想啊,除了你,我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啊!
沈伟忠大彻大悟地从跳了起来,他跑到门外,对着黑黝黝地天地,大喊了一声,喊声颤抖地飘向远方。一只夜鸟在他的喊声中惊飞了,打出一声怪叫,翅膀扑腾地飞走了。
一天,整理完资料,沈伟忠回到家,才发现手机上有杨阳的一条短信:我还是想知道,那晚,你为什么抓着我的手!
这真是个奇怪的姑娘呢!沈伟忠早就对她做了回答:我不知道!可杨阳倔强地想知道别的答案,什么样的答案才会使她满意呢?沈伟忠并没有考虑什么样的答案能使她满意,他忽略过这条短信,给晓晓打了电话。
“晓晓,在做什么呢?”
“听歌呢!你呢?”
“呼吸和想你!”
“呦,说的这么肉麻!”
“实话实说呀!呼吸是现实,想你是梦想,这是现实和梦想结合在一起啦!”
“胡说八道。”
“你有没有想我啊?”沈伟忠问。
“没有!”
“真的没有吗?我可要生气了!”
“生气就生气,你咬我啊!”
“我就咬你!”
“可你咬不到啊!”晓晓清脆地笑着。
“我在数星星呢!”沈伟忠说。
“数星星?现在天上有星星吗?我怎么没看到!”
“天上没星星,可是我心里有星星呀,我心里就一颗星星,最明亮的星星,我数了一遍又一遍,永远就这一颗星星!”
“是吗!你在发病哦,傻忽忽的!”
“是一个叫伊玛娜的星球!最最美丽的一个星球!星球上面有一片美丽的大草原,草原上面青青绿草,许多羊群在草地上吃草。……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听你说!听你说胡话。”
“上次说我说傻话,现在又说我是在说胡话。”
“恩!不管是傻话,胡话,都是最好听的。不过,真话,永远都不好听的。”
“谁说真话不好听,我刚才说的就是真话呀!真话就是胡话,胡话才是真话,酒后吐真言你听说过没有!”
“可是,谁对酒后说的话负责过呢!而且酒这个糊涂的东西成为人们说坏话的借口了,所以,才不是真话呢,那是坏话!”
“女孩子不都喜欢听坏话的吗!”
“你们男孩子才专门说坏话呢!”
“说来说去,是女孩子爱听,男孩子才说的呀,男孩子不都是为了哄女孩子开心吗?如果女孩子都不开心,男孩子还说什么说呀!”
“不对不对,才不喜欢听坏话呢!”晓晓说。
“所以呀,女孩子就会把那些话当作是好话喽!其实呀,本来就是坏话,是女孩子自己认为是好话,所以,爱情中的女孩子,就是好坏不分,热恋中什么都是好的,失恋了什么都是坏的。”接着,沈伟忠又说:“每次和你打电话,都感觉你就在我身边,就好象回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是啊!那时候,我真是全心全意地想和你在一起。”
“说说看啊,我想听。”
“就是每时每刻都想着你,想着你是不是会喜欢我呢,想着你在做什么呢,想跟着你的呼吸一起呼吸,跟着你的心跳一起心跳。想看着你的眼睛,鼻子,嘴唇。”
晓晓一阵沉默,只听到电话传来的呼吸声。
“怎么了晓晓。”
“没什么,我的心在跳!”
“跳的很厉害吗?”
“恩!”
“像伊玛娜星球上,在草原上飞奔的骏马,奔向幸福时候的急促的心跳吧?”
“我感到好幸福啊!”晓晓说。
“那匹骏马正在向你飞奔过去呢!我正骑着它向你飞奔过去呢!”
晓晓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沈伟忠说胡话。
“这是爱神维纳斯借给我的骏马,专门能嗅到爱情的气味,向心爱的人狂奔过去。晓晓,你是我最心爱的人。”
“我是你最心爱的人吗?”
“是啊!晓晓是我最爱的人,我爱晓晓!”
“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我爱你!”沈伟忠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爱…爱…爱…你。”
“我快要晕倒了!”晓晓说。
“你晕倒了就听不到我说我爱你了。”
“所以我不要晕倒。”
“即使你晕倒了,我也会把你吻醒的。你晕倒的时候,身边都是花,在花丛中央,躺着美丽的睡美人,我会用吻来吻醒你的。”
“我不要醒了。”
“这么说我不是那王子?”沈伟忠诧异地说。
“不!我不愿意醒,这样你就会一直吻了!”
“才不干呢,你不醒我就去吻别人了。”
“坏蛋!”晓晓似生气地说。
“是好蛋吧!”沈伟忠嬉笑地说。
“就是坏蛋!”
“我真高兴!”
“为什么?”
“你说我坏蛋,我当然高兴还来不及呢,如果你对我说:‘你是个好人!’这样我才是完蛋呢。”
“为什么?”
“因为我想当你的坏蛋而不要做你所说的好人喽。”
“为什么呀?”晓晓疑惑地问。
“你知道什么动物最爱问为什么吗?”
“啊!你真是坏呀!”
“越坏越喜欢嘛!”沈伟忠说。
“不!伟忠,我希望你是好人,是个我爱的好人。”晓晓认真的说。
“那我就做保护你,疼你,爱你的好人啊!”
“恩。伟忠,不能跟你讲电话了,好多分钟了,电话费好贵。”
“怎么马上就要挂电话啊?”
“我也舍不得啊,可是,不挂是不行的。”
“好吧,那你要想我哦!”
“我会的。”晓晓温柔地说。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