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人是一个过程
“姐，我真的觉得你这桌面上的两团云不好看，乱糟糟的。”
“死一边去！”
这是这两天，隋瑭和李玄通常的对话。从废旧工场回来之后，她把沈涟漪拍在手机里的晨曦照做成了桌面，当然，因为像素的关系，电脑屏幕表现不出那种日出东方的曼妙感。于是，她那个向来向来不喜欢蓝天的老弟，总是有事没事埋怨几句。
当然，隋瑭喜滋滋的心情，从不会因为这些埋怨有所变化。唯一有些让她头痛的，大概就是“追求”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了吧！她，她，她从来还没追求过人啊！
西历五月十四，隋瑭翻着日历，把二十四节气和西方节日全部看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什么好的日子可以让她“发挥”一下。
“梁姐，你老公当时怎么追求你的？”上午十点，秘书梁姐为她冲咖啡的时候，她转着写字笔，问。
“这个啊！”资深秘书眼里虽然有一丝诧异，但还是很快就掩盖了下去，随后，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隋小姐你突然让我说，真有些不好意思！”
“说吧，说来听听啊！”见向来冷静的梁姐脸上也有了浅浅的红晕，隋瑭更加起了追问的兴致——看，既然梁姐都吃这套，那她家那个表里不一的仙子应该也会这样吧！
“其实也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吧，那个时候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娱乐，手机都是诺基亚的那种砖头。他就下班来接我，上班送我去，然后我们看看电影，吃吃饭什么的。”
隋瑭有些失望的撇撇嘴：“就这样？”
“也不全是，如果你知道他就上下班接送多没意思啊！突然出现，然后拿一些我喜欢的小东西什么，呵呵，隋小姐，其实越能干的人，越容易追的。”
隋瑭忽闪忽闪的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对梁姐做了个“你可以出去忙了”的姿势，打电话，拨通的是李玄的分机，“给你一个上午，弄清楚Elaine喜欢些什么，go，go，go，差一分钟我就扇死你！”
于是，中午的时候，当沈涟漪开完庭回到律所，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之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桌上那一大堆所谓的“礼物”。乍一眼看上去，桌上都已经没有哪怕放一个杯子的空间了，除了礼物，还是礼物。
沈涟漪把包放在客人用的沙发上，然后，站在桌前很是头痛的揉着眉心。
她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她认识的人里会明来明去成这样的，除了大小姐还有谁？每件礼物上都有“Tina”这个落款，更离谱的是，每样礼物上都夹了一张小纸条。
“这是你最喜欢的香水的限量版。”
“这是你最喜欢的饮料的限量版。”
“这是你最喜欢的乐队的最新专辑，封面也是限量版的。”
“这是最新的平板，Susan说你一直想要一个平板来工作。”
“这是……”
沈涟漪一边看着那些小纸条，一边嘴角抽的厉害。简单粗暴到这个程度，她该是庆幸还是别的呢？这怎么就那么像幼儿园小朋友过家家时候的动作呢？“嗯，这个给你”，“嗯，那个也给你”——就是这个感觉。
她拿出手机，“Tina……”这个名字，说的相当有气无力。
“礼物喜欢吗？”那头声音愉悦，语速轻快。
沈涟漪按着自己眉心的手指，有多了几分力气。说真没感觉？其实也不是，只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太短了，短到根本就没察觉，然后……就被铺天盖地的无奈所掩盖，这大小姐怎么不想想她该如何善后？刚才从她进所开始，从同事到主任的异样眼神她会没看见？那眼神，分明是以为她遇上什么大老板，然后被包/养了吧！
“你这礼物是？”
“送给你的啊，说啦，喜不喜欢？”那头语气依然轻快，还带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沈涟漪咬了下唇，生生把那句“你能不能别这样”给压了下去，她不太忍心打断对方欣喜的感觉。昨夜，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隋瑭脸上的难过都是那样的真实而厚重，这种难过，应该和她的心结是一样吧！好容易大小姐开心了一点，哎……
算了，就由着她去闹吧！
而且，这一次性把她喜欢的东西都送了，她倒是好奇了，大小姐你下一步能干吗？
“Elaine，我们中午去吃个午饭吧！”她走神的时候，电话那里又说。
“中午还有个会，下次吧！”
“哦，”电话里明显有了那么几分失望，随即，又不死心的问了句，“那晚上呢？吃晚饭我再请你看个电影啊！”
吃饭逛街看电影，大小姐，你就这么追人的？沈涟漪看着一桌子的礼物，哭笑不得。
“晚上估计手里的事也完不了……”
电话那头，那句“哦”的失望感，就像潮水一样明显了。
沈涟漪扯了扯嘴笑，无声的笑了出来。她发觉逗逗隋瑭真蛮有意思，那口气一丝一毫都掩饰不了，这样的心思还想追人？怕只能追到本来就对她有好感的人吧！只是，这种口气最终让她心软了下来，说不清原因。
“Tina。”
“嗯？”
“我晚上会做到很晚，如果你还有空，陪我吃个夜宵怎么样？”
在电话那头明显转为愉悦的一声“ok”之后，沈涟漪放下了电话，然后，坐在客人做的沙发上，看着桌上那堆礼物，发起呆来。
司徒，这个刻入骨血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五年的时间，恨意从来没有离开过，深入骨血，镶入记忆。也正是那种恨，让她那么多年来，心上都好像拷着沉重的锁，半点都轻松不得。
于是，这五年，她似乎很难再心动，很难再爱上谁。甚至连生活本身，都觉得什么都没什么意思。
可是，就在前几天，她居然再一次带着一个人去看了地下音乐。这是和司徒分开后，她第一次带其他人一起玩这个。地下摇滚，是她生活里最隐私的区域，她所有的感情悲喜，都不得不靠这些吵闹的音乐，得以宣泄。
沈涟漪拆开一个礼物，一个音乐盒呈现在了眼前，“你十五岁时候想得到的生日礼物，补给你。”
沈涟漪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最终，还是有一点点的心动了啊？！只是，大小姐，你难道不能好好的追一个人吗？礼物什么的，真的很难，很难让她有想抱人，或者是吻人的冲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作者想要啥，你们懂得~~
☆、情敌
当夜，隋瑭在自家镜子前，折腾了整整一个小时。
其实对于天生的美人来说，衣服什么的从来只起个映衬的作用。但是，对于穿着并服装都要涂个唇彩的大小姐而言，这样的“约会”不让她好好打扮一番，那简直是要她的命。
右手手腕还是有一点点痛，不过，有谁见过有人打着石膏去约会的吗？
裙装，裤装，细腰带，复古腰封，漆皮高跟，豹纹平底，中分，马尾，烟熏，玫红唇膏和紫色眼前，齐齐被她尝试了一遍，在床上已经堆满了衣服之后，大小姐无精打采的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然后哀嚎，“你说我到底穿哪件好？”
在旁边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李玄，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姐，我问你个问题啊！”李公子接过隋瑭又随手丢过来的一件衣服，问道。
“嗯，说。”某人惦着脚尖试着高跟鞋，心情很好的准了他的问题。
“你……是认真的？”
隋瑭试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后甩掉了鞋，坐在床上，理了理她的头发，回答的很平静却很坚定，“认真的，不是想玩玩的。”
“我不太明白，Elaine确实长得很漂亮，但似乎也没有你以前的女朋友美吧！而且我和她一起共事了那么多年，真看不出，她性格里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隋瑭玩着她的指甲，撇嘴笑了笑，“你怎么知道她到底有多美呢？”
李玄有些疑惑的朝她看了看，很显然，不解这句话。
隋瑭又丢给了他一个“你烦死了”的眼神，然后又开始试起衣服来。她不想对李玄说明太多，男人和女人在感觉的认识上真的有天差地别的不同——Elaine会不美？自家弟弟说到底，还是肤浅了点。
她不会忘记在废弃工厂的那天晚上，那个晚上，那个向来以清淡示人的女人展示出了她骨子里的风情——蓬松的头发，迷乱的眼神，还有欧美风的模样，那分明是一种太强烈的落差，仙子的模样，叛逆的心。
这种女人，才会了解她的脾气，她的暴躁；也只有这种女人，才会让她真的失了心丢了魂，让她想拼命亲近；这种女人，怎么都比那些整容整出来的小明星要漂亮吧！谁会乐意接吻的时候碰到假鼻子啊！
隋瑭心口又乐了几分，嘶，这念头不好，她都还没牵到仙子的手就想去吻人家，实在是心急了些啊！
“呐，把那条裙子给我！”左想右想之后，隋瑭将手往沙发角落一指，那里，是一条正红色的裙子，线条玲珑，料子不菲，配上那双到脚踝的靴子，应该很美吧！
当夜十一点，当隋瑭穿戴整齐，突然唇彩去沈涟漪说的地方时，瞬间就失望了。
仙子还是仙子，衣服还是那种棉麻风格的连衣裙，可是仙子的旁边居然多了个人，还是她目前阶段很讨厌的那个人——Susan，谁见过约会带了个电灯泡的吗？她想把Susan调过来当实习生，然后再忙死她的念头，又重了好几分。
二十出头小姑娘显然没发觉隋瑭的心思，事实上昏暗的街灯也照不出大小姐脸上明明暗暗的表情。Susan很大方的在沈涟漪身后，对隋瑭挥了挥手，“隋小姐晚上好！”说罢，还很可爱的侧了一下脑袋——因为年轻，这个动作，倒并不显得矫情。
“好！”好才怪，你走了我就好了，ok？隋瑭咬牙切齿的，挥手。
“手上一个案子的当事人很麻烦，Susan和我一起忙了一整个晚上都没吃东西，所以带她一起出来吃一点，你不介意哦？”沈涟漪看着隋瑭，同样笑容很好的问。
“不介意。”真的，她一点都不介意，因为她明天就会让李玄，用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小女孩拉到隋氏做实习生，然后时间和沈涟漪错开，一点都不许重合！
“那走吧，这家小店我熟，我请客！”沈涟漪说。
“哦也，Elaine，我要吃三文鱼，还有土豆沙拉，还有还有……”Susan在沈涟漪说完之际，二话没说挽上了沈涟漪的手臂，撒娇道。
慢她一步的隋瑭，真是掐人的心都有了，明天就去，立刻就去，不把她拉来做实习生她还就不死心了？这死丫头片子，居然用这招？她也会撒娇啊，她还会傲娇呢，要不要也干脆来一次？
沈涟漪回头，对着隋瑭，露出了一个小小得意的笑。
“Elaine姐，我要吃这个……”
“Elaine姐，帮我剥个虾吧！”
“Elaine姐，这个很好吃的，啊，吃一个！”
宵夜开始后的整整半个多小时，隋瑭就看着Susan在那里要么撒娇要么讨好，而且那张娃娃脸，她又不能说这小姑娘是在装。隋瑭愤愤然的把筷子咬了又咬。现在，她终于能够明白沈涟漪说那句话的意思了，“Susan脾气比你好，好的多。”
可不比她好吗？可问题是，沈涟漪你会真的那么没眼光，喜欢一个没脑子的？隋瑭在心里，就那么把Susan给定义了。
“这家店会开到很晚，所以每次加班我都会来这里。说来，还是Susan的功劳，要不是她发现了这里，我大概到现在还在吃方便面吧！”
隋瑭扯着嘴角半笑不笑的“呵呵”两声，她能说什么？反正，你不就是在说有人比我好吗？
心口，突然有些微微的酸。
其实她也不是不能做，Susan那张娃娃脸怎么都没她漂亮吧！她相信自己只要在这时候也撒撒娇发发嗲，沈涟漪估计也会对她温柔如水，呵护有加。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这么做，而且，这么做，也不像她了。
心里忽然很乱，Elaine，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是试探，要不要那么残忍？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这时候的胡思乱想。隋瑭接起电话，然后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同于前几次的冷，在沈涟漪看来，她这回的脸色只有两个字，“难看。”
“怎么了？”沈涟漪放下筷子上的秋刀鱼，问。
“我爸回来了，就在我家里等着，听说为了北海那块地特地赶来的。我想，我得赶快回去一次了。”隋瑭的笑容有些发苦。
沈涟漪也放下了筷子，然后对Susan嘱咐了几句，小女孩瘪瘪嘴算是答应了自己拦车先回去，走之前，她照例给了沈涟漪一个大大的怀抱。
“Elaine，明天见！”虽然是对着沈涟漪说的，但Susan最后的目光，却是飘向了隋瑭这里，那双大大的眼眨了几下，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隋瑭这回，很不客气的朝她假笑了一个，看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
“走吧，我送你回去。”沈涟漪走到她身边，说。
“你不送人家小妹妹了？”隋瑭指着门口，Susan乘上的那辆红色出租车，问。她脸上此刻的笑，真是假到了不能再假。
“Susan可从来不是什么小妹妹，那起‘商场伤人案’，没有她你也不可能没事。”沈涟漪的口气淡到不能再淡。
隋瑭朝她哼了一声，起身。
“有人真是……没什么耐心啊……”沈涟漪穿上了外套，又说。
隋瑭回头，朝她不真不假的瞪了一眼，她这算喜欢上了什么人啊这是！哪有人这样考验人的啊！哪有人考验了人之后一句轻飘飘的“没耐心”就撇清了啊！要不要自己以后也招个漂亮秘书，然后隔三差五的在她眼前逛一圈？又狠狠瞪了她一眼，隋瑭这才觉得心口的火灭了几分。
“我陪你回去，不然，你大概又要把李玄砸的不能来上班了，我可不想失去隋氏的那一笔顾问费。”沈涟漪的口气，也终于带了些担心的意味。
隋瑭决定，自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Susan这只小狐狸，哼，她一定会好好收拾一顿！她看上的人，也想抢？
“你要来的，没有加班费的哦！”
“是是是，是我要的来的，大小姐你可以走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该不该对我的勤奋做点表示？？？… …~
☆、害羞
一踏进隋瑭别墅的门口，气氛立刻就转了方向。沈涟漪的笑开始出现了明显的疏离，而隋瑭，则整个人呈现出了一种紧绷的状态。
沈涟漪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肩口不轻不重的按了下，“克制点。”
隋瑭回头对她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来，摇摇头，“如果克制不了，你不要被吓到了。”
沈涟漪也只能无奈的对她笑笑，随后，陪她一起进去。
大厅的装修呈现出一种极简的北欧风格，从家具到配色都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梦幻柔美可言。在这种空而冷的气氛下，和沈涟漪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妍正楚楚可怜的坐在那里，而她旁边，则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一看就是高级成衣的定制，从西装到皮鞋，样样价格不菲。沈涟漪心里快速的下了一个判断——这种所谓的“成功男人”，所想要的，怕就是赵妍这样的女人吧！
她心里摇摇头，这种男人，还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呵，我还以为除了每年那一天之外，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隋瑭换上了一副冷了又冷的口气，将包往沙发上随便一丢，腿敲在茶几上，无所谓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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