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瑭依然红着眼,眼神开始有了些委屈,看着她。
“没有人依靠,所以你要让自己变得很强硬,对不对?你甚至觉得,李玄也仅仅是一个孩子,需要你的保护。可是Tina,你自己难道不是一个孩子?”这个吻,是一边用唇触碰着隋瑭的时候,沈涟漪一边说的。而她话落之时,脸颊之上,是隋瑭还有热度的泪。
沈涟漪的手,抚摸上了隋瑭的脸颊:“我的大小姐,我的宝贝儿,真说冷静的处理一些事情你未必如我,律师的思维有的时候是接近无情的,”说到这里,她轻捏住了隋瑭的下巴,笑的有些宠溺,“我真的不太想再见司徒,但是为了你,可以再去取取经。”
“Elaine……”
“嘘……”话落,那个温柔却霸道的吻终于落了下去。舌尖缠绵的温度,有直抵心口的热度。隋瑭的手腕一直被沈涟漪紧紧的扣着,偶尔在钢琴之上移动,弹出碎碎的调子。她在隋瑭沉迷在这个吻时偷偷睁开眼睛,然后,笑意划过心里。
女骑士和她的公主大人啊,真的是这样啊……
亲爱的,我要让你知道,这个吻是我强硬的心疼。
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也是可以保护你的。
☆、安
这几天;隋大小姐过的极为懒散。照李玄的话说,“哦,你去阳台上找她就得了,她都把阳台当沙滩了。”
一把躺椅;一杯冰可乐;一支防晒霜;正是这几日来,李玄看见她;最常见的造型。
“姐,你就这么把Elaine给丢在外面了?”李玄把这几日来重复之又重复的问题给再问了一边;他身旁,精神状态明显已经好转的苏丽娜怯生生的看着隋瑭;有些不安。
大小姐继续懒洋洋的喝一口可乐;半死不活的说:“我身边,除了把你丢出去会死得了,其他人都能活着回来。”
李玄白了她一眼,没在死不死这个话题上斗嘴下去,继续劝:“赵姨那里一群都是豺狼虎豹的,Elaine就这么说出去查他们,还一去就是好几天。姐,你真的放心吗?”
回答他的,是隋瑭继续吸可乐的动作。
“姐姐,这样真的蛮危险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清清脆脆的声音,是苏丽娜的。
隋瑭支起身子,给了苏丽娜一个还算亲切的笑。随后,她望向外面的蓝天白云,眼里的懒散退去,而慢慢的透露出了坚定来,是那种平静的,却不容置疑的简单。“Rina,我问你,如果李玄现在对你说,他出去给我查些资料,你会担心他吗?”
苏丽娜眨了下眼,似乎是想了会,说,“会。”
“那如果反一反,李玄现在要我出去给他办些事情,你会不会担心我?”
“这肯定不会啊!”苏丽娜立刻回答。
隋瑭没有顾自家弟弟气的白眼的表情,轻笑了一会,这才摊手说:“这不就得了?所以我也相信,Elaine不会有什么事的。”
“姐姐,我不太明白。”苏丽娜摇摇头,表情是一种介于明白和糊涂之间的状态。
隋瑭翻了个身,将身旁的可乐全部喝了个光,才说:“能喜欢上我,能主动吻我的那个人,怎么会没有比我更强的心智?没错,我担心她,但我更相信她会平平安安回来。”
苏丽娜愣了愣,转头看李玄。女孩似乎依然有些不明白,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什么一个问题,“你姐的神经,也太粗了吧!”
李玄却只是握了握苏丽娜的手,对她做个了“别问了”的神态。然后,像是为了调节气氛,他一本正经的在隋瑭面前坐定,笑嘻嘻的问:“老姐,问你最后个问题行吗?”
“说。”
“你说,我是不是该管Elaine叫姐夫?主动吻你的那个人,这句话……”
隋瑭“呵呵”的冷笑了一声,然后随手就把空的可乐罐给砸了过去,“你怎么在别的事情上就不聪明一点呢?不然,Elaine还用得着出去吗?”
这日的白天,就算是在这嘻嘻笑笑里过去了。而当夜,当沈涟漪带着一脸倦容回来的时候,隋瑭已经在天台上睡着了。
依然是白天的姿势,大小姐趴在睡椅上,背上是一条薄薄的毯子。仲夏的夜晚,倒是不凉,但露水还是有些重。
沈涟漪皱了皱眉,走到她身旁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低声说,“Tina,这里凉。快起来,里面去睡。”
隋瑭挣来了迷离的眼,看她,一点都没有想动的迹象。
“快点起来了,嗯?”沈涟漪只以为她是索吻,低头,在她额上啄了一口。
隋瑭却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脖子,“不要,你抱我进去。”
沈涟漪无奈的笑了下,“大小姐,我都出去了几天了,你回来就让我抱?”不说自己还比她轻个两三斤,这一路飞机回来也没有多少力气了啊!
“不要,你不抱冻死我得了!”隋瑭瞪了她一眼,然后开始用脸蹭她的手臂。
沈涟漪这次的笑,绝对是无奈之又无奈。“抱,抱,立刻抱!”她现在是算是相信那句话了,小别胜新婚。
“Elaine,还好你还活着……”
“Elaine,你倒是没有晒黑啊,我不喜欢黑的……”
“Elaine,我真没多想你,太阳晒得什么都不想倒是真的……”
一路上,隋瑭一边蹭沈涟漪的手,一边说。大小姐做这些动作时候,整一只把脑袋埋别人怀里的猫,看不到她家仙子都快发僵的脸部表情。这人真是让人想直接摔下去的心都有了!这,都是怎么说话的啊?都不说你辛苦了你没事吧,上来要抱要撒娇也就算了,开口问问情况居然也没一句好的,她,已经到了讨人嫌的地步了吗?
把那大小姐往床上一丢,沈涟漪觉得自己该去洗个澡,不然夏天的气温加上上火,她还真是受不了。
没想到,隋瑭抓住了她手腕,重重就将她往自己身上那么一带。
星空很亮,大小姐的眼神更加明亮。她看着沈涟漪,眼里都是话。
“怎么了,有话问我?”沈涟漪抚上隋瑭的脸,问。她的笑容在这一刻有些释然,也是,眼前的这个人是隋瑭啊,怎么可能是那种一回来就缠着她问“你想不想我”“你爱不爱我”的小女生呢?到底是太累了,刚才,居然会想到别处去?
“查到什么了?”隋瑭问她,眼里有些小小的火苗,那是好战的姿态。
“公司运作方面,比如税,合同,有的是你下手的地方,只要想往大里做,这些全都是刑事案子。”
“你没查赵妍?”隋瑭有些微微的诧异。她以为,沈涟漪会查出些赵妍的家底,然后作为底牌。
“亲爱的,不需要。这样揭短,掉的是你自己的身价,以后还有谁会再给你投资?既然你想打的是商战,那么你就要在商场上把欧洲区吃下来,手段不重要,甚至能在灰色地带做文章,但绝不能过界。不然你今天的一点点小失误,明日就会是别人攻击你的致命伤。”
隋瑭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深深的吻住了沈涟漪。她真是捡到宝了,怎么她家现在那么有远见?
“喂,告诉你件事……”离开沈涟漪的唇后,隋瑭放柔了声音,说。
“什么?”
“我老弟问,他是不是该叫你姐夫?”
沈涟漪勾了下嘴角,封住了隋瑭的唇。这个问题,不如交给夜晚,慢慢回答吧!
☆、心惊
对比隋、沈二人这些天的甜甜蜜蜜;赵妍那里只能用“急躁”来形容。本以为这种直戳人心的消息放出去,隋大小姐必然会阵脚大乱,岂能料到她那里反而优哉游哉,来了个以不变应万变?这样的波澜不惊;才是令人最感到无措的;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对方下一步;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说这样的新闻放出去,那小贱人肯定憋不住吗?现在怎样?!杨雪;我不管什么混蛋职业道德,你既然还能写你就给我写;随便怎么写!你别忘了你还收了钱呢!”别墅花园里,赵妍的语气是歇斯底里的暴躁。
杨雪同样皱着眉;脸色阴郁。
赵妍见她这样的脸色;表情愈发不耐烦起来,扬手说到:“还有什么办法快想,不然立刻给我滚!我就不相信,除了你这世上就没别人可以办了!”说到这里,她冷冷的讽了一句,“到底是小丫头,怎么比得过你师父?”
杨雪抬起头来,眼里阴郁的可以剜人骨血。
饶是比她大了十五岁左右的赵妍,也被这样阴冷的眼光吓了下,闭上了嘴。杨雪那里却已经站了起来,淡淡的说:“你放心,即使司徒也不过做到这里而已。但是我,还可以继续往下做下去。有没有听过这句情话,‘即使我再坚强,你也是我的弱点。’隋瑭的弱点,在现在不是她的生母,是沈涟漪。”
赵妍换了一种表情看杨雪,那是有些心动的好奇。
“律师接触的人那么多,我就不相信,制造不出来一场可以让隋瑭对她彻底失望的误会出来。”说到这里杨雪冷笑了下,“司徒教过我,人性经不起深挖。我们不妨,试试看?”
赵妍在几秒的沉默后长长的吐了口气,说,“那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墙上的时钟指向的是十二点正,七夕节前三天的正午十二点。这个点,一场惊涛骇浪一样的误会已经在酝酿的阶段,这个点,沈仙子还懵懂不知的,替她家的暴躁公主在挑礼物。
她本来打算,在七夕情人节,送出这一个糖果模样的小小戒指。然而,那枚最终安安静静戴在隋瑭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却足足晚了一个多月,才带到了当事人的手上。
那是事后沈涟漪想想,都后怕的一场误会。亦是她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抓紧那个人手一辈子的契机。
七月二十三,七夕。
黄昏时分的景色很美,反话盛开,绿叶芬芳。沈涟漪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小礼盒,笑的有些甜也有些慌乱。礼物也不是没送过,可这次送出去的,那种想对对方说“那你以后一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这样的礼物,还是第一次。
动心容易,一念起就可天涯咫尺,可承诺不容易,一句“就我和你走下去,别想其他了”可真是那么容易宣之于口?
可她沈涟漪,还是想说了。既然那个人已经出现,为何还要放弃?
“隋小姐,你好。我是电话里和你约过的人,徐世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在这时候坐在了沈涟漪面前,他的眼里是带着精光的锐利。
沈涟漪将那枚戒指收起,放在包里,换上客气的笑容,回他:“你好,徐先生。半年前的案子不是早已完结,你还找我有什么事?隋氏当初欠贵公司的尾款,是不是还没转账?”
男人推了推镜片,说:“半年前的时候,你不还是没有和隋氏有太深的渊源吗?”
沈涟漪蹙起了眉,她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对不起,如果你是想委托我新的案子,那改天再去律所,签正规文书,好吗?”她想了想,说出了最官方的推辞。
男人也不急不燥,继续说:“尾款的事,也不用太计较了。那区区十几万的钱,给沈小姐当零用钱好了!”
沈涟漪站了起来,这种对话,已然一点意义都没有。
男人也不拦她,微微笑的做了个“请”的姿势,半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
沈涟漪只觉得心里紧了一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想做什么?门外已然阳光灿烂芳草艾艾,可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了。该是回去看一看,半年前的陈年旧案,到底留了什么下来了!
☆、诡计(一)
“回来了?价钱谈的怎样?”杨雪一回来;就听到司徒冷的都快结冰的声音。她心里惊了一下,往沙发那里看过去——行李箱居然还在,这人,不是说昨晚上飞机回深圳吗?
“你……还没走?”杨雪的笑容有些心虚。
“你是想我走了;然后自己折腾下去不是吗?”司徒站了起来;然后静静的走到她的面前;又说,“说了这case不接了;你为什么还要做下去?”
上午八点,夏季的阳光已经很刺眼。可两人之间的空气;依旧有种静止的冰冷感。
杨雪咬着唇看她,没有说话。女孩的眼睛很红;里面写着清清楚楚的委屈。
司徒叹了一口气;换做以前,或者说她面前只要不是杨雪而是一个跟着她的新人,她可以保证自己现在立刻走人以后绝对不会见对方。这种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能是什么?可偏偏,这个人是杨雪。她和这女孩一起做事了那么久,甚至连床都上了,虽然她很清楚那天也是一个意外,她清楚自己不爱她。但,这种关系之下,她似乎真不能对她做绝做死。
“赵妍借着空壳公司,和隋氏欧洲区做假生意。合同、信用证单据、海运提单全部都在沈涟漪那里。我们写不出有分量的东西,倒是被别人先写一笔。事情一出,赵妍全世界这样一说,谁都会知道我居然沦落到替人做新闻的地步,你说,这样有没有意思?”
杨雪恨恨咬了下唇,看她:“就为了这个吗?”她不信,一点都不信。
“那你说,我还能为什么?”司徒皱了下眉,反问她。
杨雪先是轻轻的冷笑了一下,然后是狠狠的大笑起来。她推了司徒的肩膀一把,然后用食指点着她,怒声说:“你不要对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说得够多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对我说这一个问题就够了,你回答我说你不想做了和沈涟漪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回答我说没有!”最后的几个字,女孩的声音都有些尖了。
司徒文慧很平静的说出了“没有”,只是听到问题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落在了这个很了解她的女孩眼里。
杨雪的笑容开始有了压抑不住的痛,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悲伤至极的时候,会哭着哭着就放声大笑?她想她跳过了哭的部分,直接笑了,一边笑,一边心痛。
“你知不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你他妈的到底知不知道?还是你早就知道了就一直随便我怎样,反正我是死是我你从来没放在心上?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杨雪笑完了,才问司徒。她脸上有未干的泪痕,那张脸,苍白的可以。
司徒文慧的眉心,锋利的像带了剑。
“好,这句话既然都已经说了,不我不在乎全部说出来。”杨雪的手不停的在脸颊那里挥动,那是一个错综无奈时候才有的姿势。
“雪儿,别说了。”司徒本能的,想阻止她。
“你给我闭嘴!”杨雪又愤愤然的推了司徒的肩膀一下,继而说,“你见过那么多人做过那么多事,你不可能不知道我早就爱上你了。我就喜欢那种强势的,可以对我说‘我带你走我养你’的那种人。所以那一次,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你出来对我说‘那你跟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爱上你了,那晚上雨很大可我一点都不委屈你知道吗,我很清楚我不会喜欢那种心软的人!”
“雪儿……”
“但司徒文慧你现在算什么?你别对我说你对她居然心软了?虚假交易又怎样?有几个人懂公司法几个人懂海运提单啊!只要写的刺激一点,谁都只会看隋瑭那里不是吗?为什么这种女人你非要对她心软,为什么啊?”杨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几乎是陷入疯狂的,敲打着司徒的肩膀。
爱,或者说由爱情而生的心软,可能是女人感情里最细腻的部分。天生的感知力还有同理心,会让一个人不舍的伤害自己所爱的人,特别是,在眼泪和痛楚之下。
可很显然,司徒不爱杨雪。那种最多到师徒,和对妹妹的疼惜不足以让她对杨雪的任性一忍再忍。对方的拳头还有指甲,在让她生疼的同时,终于产生了一丝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