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 第80部分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五十二回　战武昌（七）

　　　　“师长，真这么肉搏猛冲不是个事啊。”第二师指挥所里单于见左右没人注意，悄悄的对刘峙说道。

　　　　刘峙抬头看了看左右，也悄声答道：“我也知道不是个事情，但是总司令的命令如此，我们也只能在攻击时小心谨慎点了。突击队上下都是你选的，你没有吩咐到吗？”

　　　　单于苦笑一下，说道：“吩咐自然是吩咐到了，可我还是心痛这随之而来的伤亡啊。”要知道这突击队就是从第六团选拔出来的，而且带队的雷震、吴继光等人也是单于很看好的人才，单于也实在害怕这一战就把自己看好的这些人都给打没了。

　　　　可这些话又不好和吴继光这些人明说，单于只好找刘峙说说，看看能不能从刘峙这里想想办法。可刘峙也是人精一个，哪里会拿空子给单于钻。

　　　　“对了，文革，这次突破口找好了没有？别出现上次的情况。”刘峙不想和单于继续刚才的话题，没话找话的说道。

　　　　“爬城的地点是选定在忠孝门的东北角上一段小丘上，那儿的城墙比较低，只有一丈五六尺高的光景。长的梯子连着两架，短的连着三架，是可以搭上的。”单于边说边腹诽刘峙，这些内容不早就报告给你了吗。

　　　　“恩，这个地点选得好。文革，现在还有点时间，你不如再给突击队的诸位同志鼓鼓劲儿。”刘峙看单于那副担心的模样，心里略微不忍，便出言安慰道。

　　　　单于觉得刘峙的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告辞了刘峙后就直奔突击队所在地了。单于来到突击队时罗奇正好在给突击队员们做着动员。

　　　　“弟兄们，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单师长平时对大家伙怎么样，相信弟兄们心里有数！我就一句话，弟兄们别堕了咱们贺胜桥枪挑吴佩孚的锐气！”

　　　　老实说，罗奇这番话说的也算是慷慨激昂，可配上他那口明显的广西口音就显得略微滑稽了点。

　　　　而正做着动员的罗奇经人提醒也发现了单于。

　　　　“师长，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罗奇连忙结束了动员，对单于说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看看即将出征的弟兄们？别忘了他们可是咱俩一手带出来的。”单于打趣着说道。

　　　　“现在欢迎单师长给大家讲话。”罗奇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要听你们罗团长乱讲，我就是来看看大家伙的。假话我也不说了，武昌城好打不好打你们心里也有数。第七军的惨样你们也是看到的。”单于这么一说，到让旁边的罗奇皱起了眉头。心说单于是怎么了，怎么在这当口说起这些话来？不是给突击队触霉头吗？

　　　　事实上这么想的人不光罗奇一个，听了单于的话后突击队也似乎有点骚动起来。大家都觉得自己的老长官这个时候如此说有点触霉头。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触了你们的霉头啊？事实上我没有这个意思，相反我是想告诉大家，正因为武昌这么难打，兄弟部队伤亡这么惨重，这才更承托出咱们第六团是多么精锐！没这么难打还不配咱们第六团上来和他们练呢。你们知道为什么贺胜桥一战咱们第六团这么光彩吗？不就是其他部队都打不开局面，只有靠咱们第六团才能打开这局面吗？！我们第六团就是要让其他兄弟部队看看，好捏的柿子咱还不稀罕捏呢，要捏就捏硬茬子，这才显得出咱们第六团的能耐！大家说是不是啊？”

　　　　单于这番话说出来，突击队上上下下都被煽动的眼珠子都红了。纵然里面有些兵油子或者头脑清醒的军官，也都被弥漫在突击队里这股狂热气氛给感染了，也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

　　　　而罗奇更是一脸佩服的看着单于，一瞬间他有一种感觉，就算他目前是第六团的团长，可在第六团上下的心目中，只有单于才是他们真正的长官。

　　　　而单于对自己面前这支对面所弥漫的狂热气氛也感到很是满意，不过这还不够，他还要再加上一把火！

　　　　“大家伙都注意了啊，虽说咱们就是要专捏硬茬子来显摆咱们的能耐；可这不等于说咱们就没脑子啊。别等会冲锋的时候一个个挺着个身子傻冲。要是谁敢这么做，回来老子抽他。咱们讲究的可是就是智勇双全！”

　　　　单于话音刚落，突击队就爆发出了一阵笑声。站在队伍里的雷震更是忍不住说道：“那是，咱们第六团里可没傻子。师长，你就请好吧。”

　　　　“还好意思说呢，我刚才那话就是专说给你小子听的！”单于还真有点喜欢雷震这个一到关键时刻就知道配合领导的老乡。而单于刚说完突击队里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单于等大家伙笑的差不多了，正色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出兵放马难免有个磕碰。团里的政策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我单文革在这里再次给弟兄们保证要是我让一个弟兄的家人冻着、饿着了，就让老子绝子绝孙！弟兄们也可以打老子的黑枪！总之，咱们说好了，团里谁要是先走一步，就到那边给老子站好位置，等我过去后再领着大家伙闹革命！”

　　　　单于这话一说完，罗奇第一个表态了：“师长请放心，要是第六团的弟兄有一个亲人冻着、饿着了，请师长先枪毙我这个团长。”

　　　　这下子气氛是彻底被单于给煽动起来了，突击队上下气势如虹。

　　　　5日凌晨3点，小龟山炮兵向忠孝门、武胜门及蛇山一带炮击；右翼炮兵于洪山阵地也向武昌东面城墙吴军炮击；左翼炮兵于武建营附近阵地向武昌城南部炮击。

　　　　炮声隆隆作响，炸的直军部署在城脚一带的士兵哭爹喊娘，也把直军摆放的障碍物给炸上了天。炮声一停，突击队自吴继光以下就准备整队冲锋了。

　　　　单于紧握住吴继光的手，小声说道：“显祖，一定要注意控制部队伤亡情况，不要蛮干。”

　　　　吴继光洒脱的对单于一笑，庄严的行了一个军礼，对单于说道：“师长放心”，说罢回过头对着突击队的战士们说道：“第六团，前进！”

　　　　一时间，500名突击队员同声高声呐喊着：“第六团，前进！”的口号朝忠孝门预设的登城点涌去。

　　　　此时在忠孝门战场上只有一个声音：“第六团，前进！”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五十三回　战武昌（八）

　　　　此时不光是忠孝门战场，北伐军在各个战场与守城的直军展开了激战。由于北伐军重武器的缺乏以及炮弹数量不足，使得北伐军的炮兵根本不可能完全压制占据地理优势的直军。

　　　　使得战场上直军在北伐军炮击过后可以利用机枪在城楼上对着扛着云梯的北伐军战士肆无忌惮的扫射。此时北伐军各军战士均表现出了令直军胆寒的气势，面对着直军的机枪扫射，没有一个北伐军战士做了逃兵，一个战士倒下了，另一个战士立刻就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朝城脚发起冲锋。

　　　　血肉长城，不过如此！而面对北伐军如此舍生忘死的攻击，直军武昌守备司令刘玉春也感叹道：“南军军令之森严与士气之勇敢，令人心折。激战久之，竟至无一人还者。明日又至，仍复如前，盛气不为稍挫。惜南军之指挥官愚蠢蛮干，真真糟蹋了如此铁军。”

　　　　事实上北伐军这次对武昌的攻击真的是十分不智，直军早对北伐军强攻有所准备；北伐军自己攻坚重武器严重不足。参与攻城的各部无不损失惨重。其中第12师第36团奋勇队从刘湾西端涉过护城河，冒着守军猛烈火力，架梯登城，与守军展开肉搏，战况极为惨烈，奋勇队死伤三分之二，仍未能奏效。能攻至城脚的唯第二师与叶庭独立团而已。

　　　　而由于单于在第二师采取了后世解放军许多练兵方法，使得第六团的军事技术在北伐军里也算得上独一份儿（当然蒋中正给第六团的经费差不多顶得上第七军三个半团的开销也是原因之一）。

　　　　而且经过贺胜桥、第一次武昌攻防战的实战洗礼，第六团越发的精锐。在这次攻城战中竟抢在了独立团前面首先达到城脚，开始了登城战。可就算第六团军事素质出类拔萃，奈何北伐军重火力实在太过缺乏，直军能在城楼上用手榴弹投掷第六团的云梯。给第六团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单于在望远镜中看到己方战士不停从云梯上滚落下来一时间心如刀绞。而刘峙则没那么多的感慨，反而对第二师能如此快的架设云梯登城感到欣喜不已。

　　　　这个时候师参谋长惠东升快步走进了指挥部，看了单于一眼，对刘峙说道：“师长，我从第四军那边得到消息，叶庭的独立团也快登上城墙了，他那边地理条件比咱们还好，长春观几乎和城墙持平，您看？”

　　　　当听到叶庭独立团即将登上武昌城的消息，刘峙与单于两人几乎同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刘峙咬着后槽牙说道：“旭光，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师长。咱们可不能让C。P把这个头功给抢了去啊。”惠东升着急的说道。

　　　　刘峙想了想，对惠东升说道：“那好，旭光。你给司令部发电报，就说咱们第二师已经登上武昌城了。”

　　　　“师长，不可啊。”单于见著名的刘峙谎报军情事件就要发生在自己面前，连忙阻止。他虽然未必有能力阻止4。12，但阻止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还是有把握的。

　　　　“文革，不用担心，既然独立团能登上城楼，那我第六团自然也可以。这不算谎报军情，咱们总不能让C。P踩在咱们头上吧。况且真要出了事，也是我顶着。没事的。”刘峙还以为单于年轻人脸嫩，对这些事情有点放不开。于是故作豪气的对单于说道。

　　　　“师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的是万一独立团没登上城墙，咱们把消息报上去，总司令部万一下令独立团支援咱们怎么办？要知道距离咱们最近的就是这个独立团，要真那样咱们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单于见刘峙想岔了，连忙解释道。

　　　　“单副师长未免太多虑了吧，独立团负责的地段，城墙低洼，极易被攻破，要是等他们登上城再报上去咱们可就被动了。”惠东升和严尔艾一样，对单于有点看不习惯。更别提他第六团的位置是被单于给生生挤掉的。

　　　　“惠参谋长，这不是多虑不多虑的问题。眼下情况不明，你贸然报上去的话万一出了什么状况，人家不会拿你说事，人家会抓着师长不放！”单于又是心痛眼前第六团的伤亡，又是心烦在这种情况下刘峙、惠东升还不忘争权夺利，心头火一起，立刻就发作了起来。话里话外直指惠东升这么做是有拿刘峙顶缸的嫌疑。

　　　　“单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会陷害师长不成？！”见单于如此不给自己留面子，惠东升顿时怒了起来。

　　　　“没错，老子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一个上校参谋长和我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还有没有点上下级观念了？！”单于对惠东升如此不顾大局很是恼怒，再加上眼下刘峙似乎完全听进去了惠东升的话，他很难阻止刘峙上报军情。

　　　　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大闹一场，把水搅浑。至少可以暂时阻止刘峙上报军情的行为。于是干脆一点面子也不给惠东升留。

　　　　单于这一发火，别说惠东升，就连刘峙也大吃一惊。。刘峙没想到平素对惠东升、严尔艾这些老前辈颇为尊重的单于现在居然不留情面。

　　　　“你……你……”惠东升更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只用手指着单于。

　　　　“我什么我，一点规矩都没有。拉人，给惠参谋长找块凉快点的地方好好反省反省！”既然已经翻脸了，单于干脆把惠东升得罪到死。

　　　　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从没见过平素和颜悦色甚至有点忍气吞声的副师长居然也有这么火爆，这么“跋扈”的一面，一时间全都愣住了。

　　　　“怎么着？是不是都和惠参谋长一样，觉得我年轻才疏，不愿意听我的话啊？！”单于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他这么说，指挥部里其他军官谁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个副师长是动了真怒，都犹犹豫豫的开始靠近惠东升。

　　　　“我看你们谁敢？！”惠东升见军官们似乎想把他扣起来，一下子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惠东升，你想干什么！？”单于见惠东升掏出了手枪，也不客气抄起望远镜就朝惠东升持枪的右手掷了过去。

　　　　一下子就将惠东升的手枪打落在地，还没等惠东升反应过来，单于立刻就扑了上去。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够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师长！”刘峙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大吼一声。

　　　　此时单于刚刚推导惠东升，把他压在身下，顺势一拳打在惠东升的鼻子上，打的惠东升鼻血、眼泪全出来了。惠东升又气又急，竟然就这么昏了过去。

　　　　“你们先把惠参谋长抬下去，找个房子看起来。”虽然刘峙很恼怒单于如此不成体统的大闹指挥部，但更恼怒惠东升没脑子的掏枪行为。

　　　　见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惠东升抬了出去，刘峙这次转过脸对满脸不在乎的单于说道：“文革啊，你可以啊，黄埔那么多学生里你成了第一个打教官的学生！你这么闹是什么意思？！”

　　　　刘峙见单于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叹了口气说道：“不要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么闹的目的。你，我是管不了了，我这就给总司令发电，让总司令来管管他的得意弟子吧。”

　　　　“师长，您别，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啊。不过说真的，惠东升也确实太不是个东西了。他这是一心把您往火盆里推啊。”单于对于刘峙看出自己的目的并不吃惊，这点算是他的优点之一，他从不低估任何人的智商。

　　　　“师长，您好好想想。这武昌城要这么好拿下那上次咱们就拿下了；还用等到今天吗？再者说，不是我说大话，咱们第六团在军事技能上强过独立团几条街！咱们都没能拿下，独立团就能拿下了？他们重武器还没咱们多呢，咱们一个营的机枪就当他独立团一个团了。再有地理优势，没有火力上的优势有什么用？我敢肯定独立团拿不下宾阳门。”单于苦口婆心的对刘峙说道。

　　　　“师长啊，真要是谎报军情，就算总司令不处罚咱们；可一顿训斥是免不了的，何必呢。”单于真的觉得自己也快口吐莲花了。

　　　　“恩，文革，你说的有道理。那这么着，你去独立团的阵地看一看，眼见为实嘛。怎么样？放心，你回来前，我肯定不会报上去的，难道你觉得我刘某人的连这点信誉都没有吗？”

　　　　单于开始还真有点担心刘峙是不是想支开自己，可见刘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只好服从命令了。事实上单于确实是多虑了，刘峙又不是傻子，在自己副师长明确表示反对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谎报军情？真要出了事，那不是摆明为自己身边这个深受蒋中正器重的副师长腾位子吗？

　　　　其时天已近黎明，单于骑上马，带着两个卫兵就朝设立在长春观的独立团指挥部而去。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五十四回　武昌一叶（一）

　　　　在单于前往长春观的同时，叶庭以及独立团在宾阳门一带与直军苦战。

　　　　独立团敢死队虽有一部分人到达了城下，但只有少数的人爬上了城墙。可直军对此显然是早有防备的，远处的用机关枪扫击，近处的用手榴弹投掷。爬上了城的独立团战士因为寡不敌众，都被打下了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