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 第78部分

　　　　尽管蒋中正被唐生智气得一张脸如同变脸般，忽青忽红，可唐生智权当作没看见。还是一副大德法师的做派：“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如就让我的第八军为诸公前驱吧。”

　　　　唐生智自从统一湖南以来，无时不想做湖广王，再者蒋中正北伐誓师落马使得他不光是想做湖广王，更想取蒋而代之了。而在面对武昌城头功归属问题上唐生智根本一点面子也没想留给蒋中正。

　　　　“孟潇！你好样的！”蒋中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斥责唐生智道。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四十八回　战武昌（三）

　　　　看着蒋中正是真的要发火了，李宗仁与白崇禧两人可不敢再在一旁看戏了。不然搞得武昌城还没打下来，北伐军先就在这武昌城下火并这乐子可就大了。

　　　　李宗仁咳嗽一声，抢在蒋中正开口前对唐生智说道：“孟潇啊，你第八军来日奔波；我看还是让第二师先打打试试。总司令也是一片好意嘛。”

　　　　屋里各将领谁不是人精啊，看蒋中正真要发火了也都纷纷附和李宗仁的提议。

　　　　“是啊，李总指挥说的在理。”

　　　　“这可是总司令心疼咱们。”

　　　　“孟潇，你第八军来日奔波，还是让第二师先试试吧。”

　　　　唐生智这边见众将都开口了，也不好犯了众怒，只好对蒋中正说道：“总司令，不是我唐孟潇小看第二师。您自己说，这北伐军兴以来，第二师一直担任着总预备队，没怎么和敌军接触。这一上来就啃武昌这块硬骨头，我真的心里没底啊。咱们都是军人，打起仗来脾气不好，您多包涵。”

　　　　蒋中正刚才也是怒极攻心，经众人这么一打岔，怒气也稍微平息了点，看唐生智也服软了，只哼了一声说道：“孟潇多虑了，第二师的战斗力我还是了解的，李总指挥也还是了解的；不然贺胜桥李总指挥也不会让第二师带头冲锋了。”说到这里蒋中正扫视了一下屋内众将，猛的把声音提高了几度“诸君明日请静候佳音！”

　　　　紧急会议开到这个份上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既然蒋中正已经决定第二师打先锋了，众将也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各自离开了指挥部。

　　　　不过唐孟潇还是颇为不平的对李宗仁说道：“哼，敢白刃冲锋就能打武昌了？笑话！德邻大哥，你看着吧，第二师明天要能把武昌给拿下，你挟了我这双眼珠子去。”说完也不等李宗仁回话，带着副官气冲冲的走出了指挥部的院子。丝毫没顾及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而李宗仁则与白崇禧两人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的一同离开了指挥部。

　　　　而仍然留在指挥部的蒋中正则脸色铁青的指着刘持说道：“经扶，你听见了吧！他唐孟潇竟然如此飞扬跋扈！如此以下凌上！我为了给你们第二师争这个头功，受了他唐孟潇多大的侮辱你是看见了的！”

　　　　有道是主辱臣师，刘持双脚一并，腰略微一弯，朝蒋中正表着决心：“司令如此委曲求全，第二师上下定当效死！”

　　　　蒋中正仿佛没看见刘峙的表态一般，高声说道：“经扶，我不要你们效死，我要的是你们给我争气！要是你们明天不给我，不给总理争气，你要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不要让我们黄埔军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光荣在你手上中断！但使光荣得以维持，虽积尸叠城，亦所不恤！”

　　　　“是！是！是！”刘持被蒋中正这杀气腾腾的训话给震惊了，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那你回去准备吧，记住了，明天上演一场好戏给我，给他唐孟潇看看！也好告慰总理的在天之灵！”蒋中正挥了挥手示意刘峙出去。

　　　　而正当刘峙敬礼准备拉开门出去的时候，蒋中正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对刘峙说道：“经扶，你把罗奇提升为第六团团长的报告我可是批了的，你想些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咱们老兄弟了，别老在背后嘀咕我蒋中正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要是明天出了什么问题，就别怪我不念多年的交情了。”

　　　　蒋中正这话可把刘峙吓得不轻，连忙回过头对蒋中正连连鞠躬，嘴里一个劲儿的保证：“司令放心，明天我一定一战拿下武昌城！”

　　　　“你有这个决心就好，回去准备吧。哦，对了，明天把文革给我派到总司令部来，亏你也想得出，这个时候让他负责什么全师训练工作。”蒋中正淡然的说道。

　　　　“是，是，是”刘峙一张脸都快被汗水给打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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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北伐军的诸位大佬正在勾心斗角的同时，武昌里的玉帅也正和手下的将军们开着会，不过相比北伐军众人彼此算计着摘桃子的火爆不同，玉帅这个作战会议就显得有几分愁云惨淡了。只有他与刘玉春两人而已。

　　　　“我对不起大帅，我的人死了一半，请大帅把我正法吧！”在贺胜桥惨败的刘玉春正直挺挺地跪在地下，满脸淌着热泪对吴佩孚说道。

　　　　“好了玉春，你起来吧，你是尽了最大的力量。现在我任命你为武昌守备司令，大不了咱们都死在武昌好了。”此时的吴佩孚再没有当年威震华夏的风范，整个人显得苍老憔悴，看着不像是统帅大军的主帅，到像是一个半生凄苦的乡下塾师。即使是在安慰刘玉春，声音也显得沙哑，神情惨淡。

　　　　刘玉春没听吴佩孚的话站起来，仍然直挺挺地跪着，流着眼泪说道：“大帅，一切都不成了，咱们手上没有当年的第三师了，眼下这些败兵已经丧魂落魄，打不了硬仗了。靠他们武昌是不济事的。大帅，您还是赶紧回河南吧。”

　　　　刘玉春的肺腑之言仿佛激发起了吴佩孚心中的豪迈之气，吴佩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慷慨说道：“我绝不放弃武昌，我吴子玉宁死在沙场上，也绝不受南军的黄口稚子们的耻笑！”

　　　　刘玉春听了吴佩孚这番话，只觉一股热流在胸中激荡；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战无不胜，华夏豪杰无不俯首听命的八方风雨朝中州的玉帅！

　　　　刘玉春慨然站起来挺胸大声说道：“大帅不能死，大帅若是战死武昌，那这天下苍生还能仰仗谁？！我刘玉春粗人一个，烂命一条，愿代大帅守武昌，刘玉春为大帅战死，死也瞑目！”

　　　　刘玉春真情流露感动了吴佩孚，他经不住双泪夺眶而出，吴佩孚一生也不知道提拔过多少封疆大吏，可事到危急，竟无一人敢挺身任事，面前这名爱将本是一个无名之辈，自己得势之时也没给他多少好处，却没想到大难临头之际却忠义薄天，吴佩孚双手猛然扶着刘玉春的肩膀，感慨万千的说道：“玉春，你真不亏是燕赵慷慨之士！可叹我吴子玉得势之时尽提拔了冯换章这种两面三刀的无耻之徒，却没给你这样的忠义之士半分好处。我吴子玉有愧啊！玉春，疾风知劲草！我什么都不说了，只要咱们能挺过这一关，以后你就是我吴子玉的亲兄弟！”

　　　　刘玉春红着眼睛，手足无措的哽咽着说道：“大帅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刘玉春不过是个粗人，最是没用的。当不起大帅这般厚待啊，不过大帅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南军就进不了武昌城。”

　　　　吴佩孚此时也感动的连连点头，仿佛恢复了几分昔日的神采般俐落的对刘玉春吩咐道：“玉春不用如此自谦，你的好处我都看在眼里。只要咱们上下一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南军更近不了武昌城。”

　　　　刘玉春立正说道：“听大帅吩咐！”

　　　　“这事情都坏在岘亭（陈嘉谟）手里，我是不许他走开的，要他同负城防责任！让高汝桐守汉阳，靳云鄂为武、阳、夏警备总司令。咱们在武昌城内还有玉春你的第八师，吴俊卿的第三师和鄂军第二师的一个营，第廿五师的一个团，第一旅的一部分；兵力足够了。守备汉阳、汉口放高汝桐的第十四师就足矣，在武汉上游咱们还有叶开鑫的湘军及娄云鹤旅的一部，在武汉下游阳逻，黄州一带马济的武卫军及任应歧的豫军第十师尚存！襄河方面自蔡甸至沙洋一带有刘佐龙的鄂军第二师和阎日仁的豫军第二师。此外王献臣的河南游击队，张占鳌的十三混成旅我都让他们集结于汉口附近，我从自北方调来的毅军四个旅也到了广水一带。虽然咱们丢了咸宁、汀泗桥、贺胜桥，但也未必不能在武昌一战定天下。”

　　　　吴佩孚不停的在地图上标示出己方的部队，似乎真的又回到了当年驻节洛阳，宰割天下的美好时光。一时间豪气干云的吴佩孚让刘玉春觉得好像打了败仗的不是自己，而是南军一般。这种无论胜败，都笑傲天下的气度大概就是刘玉春这样的老粗都心甘情愿为吴佩孚卖命的原因。

　　　　“玉春只要你守好武昌，咱们就能在武昌城下把南军杀的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两湖、两广的督军随你选！恩，不好，你还是留在湖北的好，咱们也可以多多见面。要是去了广东，咱们一年也见不了一面啊。至于广西嘛，这种穷乡僻壤就让靳云鄂去。哈哈，玉春你说是不是。”

　　　　刘玉春被吴佩孚鼓舞的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骑着高头大马，身穿上将军礼服，佩戴着无数勋章带着数万虎贲成为湖北督军那一天，两眼放光的对吴佩孚说道：“大帅放心，我老刘绝不学王皮匠那么刮地皮，一定把湖北给大帅经营的好好的。”

　　　　“好，好，好，走，咱们召集众将开会！”吴佩孚朝刘玉春点点头，豪迈的向门外走去。

　　　　随后两天吴佩孚一会儿渡江到武昌，一会儿回到汉口，夜不交睫，席不暇暖，精力过人。丝毫看不出这是他一生最辛苦、最艰难也是最后的一仗。

　　　　一九二六年九月三日随着大炮的轰击声，武昌攻防战正式打响。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四十九回　战武昌（四）

　　　　按照之前紧急会议的部署，北伐军以第1军第2师攻击忠孝门至东北城角；第4军第10师攻击通湘门至宾阳门；第7军第2路攻击中和门至望山门；第4军第12师为预备队，驻洪山附近；炮兵驻扎洪山阵地。是日黄昏开始行动。

　　　　3日凌晨3时许，第2师炮兵自小龟山向武昌城轰击，可惜第2师全师还不到20门火炮，而且弹药奇缺，炮击的效果并不好。

　　　　“师长，紫金山至忠孝门防地的一角经过我方炮击基本已经扫清了敌军的攻势。“放下望远镜的单于转过身对刘峙说道。

　　　　尽管蒋中正命令刘峙让单于到总司令部报道，可是单于还是主动提出希望能留在第2师指挥部。毕竟历史上刘峙谎报战功造成了独立团重大的伤亡，单于还是希望自己能改变些什么。

　　　　而蒋中正之所以提出要调单于到总司令部也是怕刘峙暗害了单于，比如让单于带队冲锋之类的。不过既然他自己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蒋中正相信刘峙在自己明确表态的情况下决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因此对单于的要求也批准了。

　　　　“那好，那咱们也就跟着前进吧。同时让第五团准备登城。”刘持虽然觉得单于目前的强势确实有影响自己地位的嫌疑，可也不是对单于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看法。况且经过蒋中正的提醒，刘峙也明白自己这个学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因此对单于也不像之前那么提防。甚至为了修复与单于的关系，刘峙甚至以贺胜桥一战尚未恢复为理由，把冲城这个任务交给了第五团，而不是第2师战斗力最强的第六团。

　　　　随着刘峙的一声令下，第2师在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的情况下就占领了紫金山至忠孝门防地的一角。

　　　　“师长，看样子敌人对武昌城强进行了加高，咱们的云梯过短，您看是不是？”近距离观察过武昌城墙的单于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自己的师长。

　　　　刘峙看了单于一眼，有扫了扫指挥部里的其他人，看没人注意单于之前的说话，这才压低声音，无可奈何的说道：“唉，文革，我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可眼下咱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来不及换云梯了，只能这么硬上了。”

　　　　单于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愿意见到士兵无谓的伤亡，既然刘峙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苦笑着对刘峙说道：“我听师长的。”

　　　　单于想了想又对刘峙说道：“师长，你看这么着行不行，咱们把师里的迫击炮都调过来，朝城楼上进行火力压制。我怕敌人居高临下用机枪对付咱们的攻城部队。”

　　　　这次刘峙没有否决单于的提议，同意了。单于也连忙让人把各团的迫击炮都集中过来，准备对敌机枪火力进行压制。

　　　　正在单于调集迫击炮的同时，第五团已经进抵城脚，开始攀梯爬城。果不出单于所料，敌军依仗着自己居高临下的优势，用机枪对第五团进行扫射，加之敌军加高了城墙，第五团原带的云梯过短，使得第五团伤亡很大。虽然第五团也组织火力对城楼上的敌人进行压制，可惜由于角度的关系，作用不大。

　　　　正在第五团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第2师的迫击炮总算开始对城楼的敌人进行火力压制。虽然因为时间紧迫，炮兵没能有充分的时间准备的关系，大部分的炮弹飞过了城楼，而小部分的炮弹甚至落在了第五团头上，可几发正中城楼的炮弹依然给了敌军极大的震慑，渐渐压制住了敌军城楼上的各个火力点。

　　　　从望远镜上看到了这一幕的单于忍不住长处一口气。不过他也注意到了第五团之前伤亡比较大，士兵以及军官的情绪开始有了波动，在登城的时候显得很犹豫，而且甚至看见部分士兵在上云梯的时候腿软。而由于第五团的这种犹豫也使得被北伐军迫击炮压制住的敌军城楼上的火力点又开始活跃起来。当然这和第2师炮弹数量有限也有关系。

　　　　“师长，五团刚才损失很大，我看现在有点军心浮动；而且炮弹数量好像也不够了。这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干脆把他们换下来修整算了。咱们再想点办法收集点炮弹，等过了中午让第六团上。第六团经过这几天的修整，战斗力应该已经完全恢复了。”

　　　　刘峙想了想，认可了单于的提议。对单于说道：“这样，文革，你是第六团的老长官了，你去给罗振西下这个命令吧。我这边派人给兰荪（时任第五团代理团长严尔艾字）下命令。想办法收集炮弹。”

　　　　单于也不废话，朝刘峙敬礼之后就直奔第六团去了。

　　　　单于刚到第六团进看见罗奇等人正站在一处高地上观察战场形势，而罗奇等人看到单于带着卫兵匆匆忙忙跑过来也知道多半是与登城战不乐观有关。

　　　　“振西，你们现在去把第五团给替下来，说说看，你们想怎么攻？”军情似火，单于也没和罗奇等人客套，一来就直奔主题。

　　　　“文革，刚才的战斗我们也看了。显祖认为应该先让炮兵把敌人加高的那段城墙打出几个窟窿，这样就好办了。”罗奇也知道情况紧急，也没和单于绕***。

　　　　单于想了想，确实也看到刚才的炮击时有几枚炮弹造成了敌军加高的部分垮塌的情况，认可了罗奇他们的提议。

　　　　“这样，你们赶紧安排部队吃中饭，吃了中饭就该咱们团亮相了。

　　　　到了中午，紫金山至忠孝门一带无论是北伐军还是守城的直军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停火了，而武昌其他地方则依旧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

　　　　吃过午饭后，平静再次被打破了，随着北伐军迫击炮射击精度的不断提高，直军加高的城墙不停的垮塌，而直军在这段防线上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