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的头版头条的标题写着“前进!北伐军—记当代中国青年之楷模单于将军”,报纸上更印有单于的大幅照片。
“德邻,都出去迎接总司令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看报纸呢?”
从指挥部门口传来了一个李宗仁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白崇禧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你饶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用凑这个热闹了。”李宗仁对着白崇禧瘪瘪嘴,看得出无论李白,他们对这个总司令的敬意都低的可怜。
“呵呵,唐孟潇已经对咱们总司令虎视眈眈了,可怜总司令还蒙在鼓里。”白崇禧直接走到李宗仁对面,大马金刀的说道。
“慎言啊,健生。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了,何必嚷嚷着满世界都知道呢?”李宗仁边说边朝门外看了看。
“德邻你也太小心了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外面都是咱们广西子弟。再说,姓蒋的如此薄待我们,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
白崇禧指得是总司令部在还没有与前敌指挥部碰头,对贺胜桥战役还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大张旗鼓的宣传起了单于,虽然没有明说,可看过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贺胜桥一战的主力是第一军,而第四、七军不过在一旁打了打下手而已。
“区区浮名而已,健生你这么在乎做什么?再说了,单文革这个年轻人表现的确实不错。连我都大吃一惊啊。不得不让我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啊。”李宗仁边说边放下报纸,颇有感触的说道。
“不过侥幸得名而已,论勇烈他比得了裕生?”不知道为什么,白崇禧对单于总是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偏见。
“健生啊,你就是这样争强好胜。裕生固然是难得的勇烈之将,可单文革这个小家伙依我看更是难得的智勇双全之将啊。要是裕生来指挥那场冲锋必定排出密集队形,可单文革这个小家伙,我仔细观察了,发现他的士兵在白刃冲锋时也是三个一组,三组一队的冲锋。说出来你恐怕不相信,他这个打先锋的营伤亡人数比后续冲锋的两支部队要少得多。而且他虽提出的土木作业法对我也颇有触动啊。”
李宗仁大概是好久没有和白崇禧聊天了,一时间滔滔不绝的说道。
“算了,德邻。就算你说的对吧,不过依我看单文革骤得大名,对他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啊。”白崇禧当然知道李宗仁说的有道理,不过实在不想为单于说一个好字。翻了翻李宗仁搁在一旁的报纸,用手指点了点报纸上单于的头像。
“木秀于林嘛,这也是正常。看他的造化吧了。算了不说他了,健生,你这个时候来找我不是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吧,说吧,什么事。”李宗仁略微压低点声音对白崇禧说道。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找你确实有点事情。以我看,这武昌城恐怕不是那么好拿下的,玉帅现在是困兽犹斗啊,这个彩头不如就让给如今那位志得意满的总司令,咱们犯不着为了点虚名在这个地方白流广西子弟的血。况且蒋中正也未必看得清这个形势,也未必愿意把拿下武昌这个首功给咱们,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找德邻你谈话了。咱们不如趁机多要些军费物资实际点。”白崇禧也压低了声音对李宗仁说道。
“我也这么想,估计姓蒋的很快就会让咱们去碰碰那个江东小霸王。只是我担心江东小霸王不是那么好碰的。”李宗仁有点担心孙传芳部队的战斗力。
“德邻不必多虑,孙传芳这个人只看他坐看吴佩孚屡战屡败就知道不过是一鼠目寸光之辈,再说如今王柏龄与程潜在江西进展顺利,可见孙传芳也不过是一骤得大名之辈。”此时的白崇禧还不知道没过不久孙传芳就会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了。
而与此同时,身为北伐军总司令的蒋中正在视察完战场以及探视过部分负伤官兵后正与单于进行着一场与李白二人相似的对话。两人的会面地点就在蒋中正乘坐的火车车厢里,当然是在属于总司令的那节车厢里。
尽管只是一节车厢,不过既然是总司令行辕所在,车厢里的布置也颇为华丽。单于在车厢里发现了一部唱片机。
“文革,你很不错,没有给总理、给军校丢人。”蒋中正和颜悦色的对恭恭敬敬坐在对面的单于说道。
“校长谬赞了,学生也是赶鸭子上架而已。还望校长原谅学生未经指示擅自调动部队。”如果说对付其他人单于还有点雾里看花的话,那么对付起蒋中正来,单于若说第二,恐怕没人敢说第一。
他深知蒋中正把部队的控制权看的比天还大。为避免蒋中正猜忌,他主动向蒋中正承认了自己未经请示擅自改变部队安排一事。
果然,蒋中正听了这话脸上满意的表情一闪而逝。单于没有猜错,当蒋中正冷静下来后他对单于未经他批准就接受李宗仁的命令擅自把部队拉上战场的行为确实有不满,也确实准备敲打他一下,不过如今单于能主动认识自己的‘错误’,蒋中正自然也就不为己甚了。
蒋中正故作不在意的朝单于摆了摆手,说道:“你也是接到了李总指挥的命令嘛,算不得什么错误;再者说,你这次也打出了我们革命的第一军的威风嘛。”
“一切全是校长教导有功。”单于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与蒋中正只要待在一起,自己就会说出一些很恶心的话呢。这不,单于又开始觉得自己的胃开始收缩了。
蒋中正满意的点了点,不晓得是在夸单于还是夸自己似的对单于说道:“文革,你也不要太过谦了;主要还是你自己争气,要是遇到宰予这样的学生,恐怕谁也只好徒呼奈何了。”
单于觉得自己的胃再次剧烈的收缩起来。
“文革,部队伤亡怎么样了?老实讲,我准备把主攻武昌的任务交给第二师,你这个副师长可要承担起责任来啊。”
饶了半天,蒋中正终于还是回到了正题上来。
“报告校长,第一营尽管在冲锋中受了些损失,不过依然保持八成战力。至于第六团其他部队由于没有参战,因此战力没有受影响。”既然说到正事,单于也就不能继续安坐了。于是他起立恭敬的回答着。
“坐下,坐下,文革啊,以后没有外人在场你就不要在我这里立这些规矩,余虽然是你的师长,实则也是亦师亦友嘛。对了,听说王祈同学身负重伤,不能再继续军人的身份了?”说实在的,蒋中正在一定意义上还是很关心他的黄埔学生的。
当然既然蒋中正叫单于不要立规矩,单于也就从善如流的坐着回答了。
“报告校长,王祈同学被敌人的刺刀擦伤了肺叶,以后恐怕不能从事前线工作了,不过我觉得王祈同学是一个参谋的好苗子,能不能请校长安排他去国外学校留学一段时间呢?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参谋。”
说起来对于王祈的负伤,单于本人还是很内疚的。因此竭力想给王祈安排一个好的归宿,至少只要王祈还在军队系统,单于有信心保他半生平安。
“恩,可以。”蒋中正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
“谢谢校长,谢谢校长。”单于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站起来向蒋中正连连鞠躬。
“谢我做什么?王祈同学再怎么说也是北伐功臣嘛。这是他应得的,不过文革你这么爱护部下,也着实让我欣慰啊。”蒋中正微笑的说道,眼光说不出的和善。看得出,他很满意单于这么爱护部下。
“校长,我有件事想报告一下,不过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王祈的事情解决了,单于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接下来他准备为下一阶段做准备了。
“什么事,你放心的说吧。在我面前,你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看得出蒋中正此时心情很好。
“是关于第一师和南昌的事情”
“你说什么?!”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四十七回 战武昌(二)
走出车站的单于没来由的长出了口气,事情果然如他所预料一般,蒋中正并没有太重视他关于江西战场的分析。在蒋中正看来单于担心的第一师与第六军孤军深入的问题固然是存在的,但他却不认同单于关于孙传芳的分析。
蒋中正乐观的认为孙传芳是被北伐军惊人的战斗力给吓破了胆,再加上国民政府一直与孙传芳保持着联系,因此蒋中正认为孙传芳最终还是会和唐生智一样,接受国民政府的收编。
不过对于单于来说,这样也好。真要是蒋中正把单于的话听进去了,要第一师与第六军持重用兵的话,他到哪里去谋这个第一师师长的位置?再说他选的这个时间也是有学问的,以他掌握的情况,目前第一师与第六军差不多要到南昌了,蒋中正不会眼看着南昌近在咫尺不伸手的。
而现在,该说的他也都对蒋中正说了。过几天第一师溃败的消息传来后这第一师师长的位置除了他以外,蒋中正还能交给谁呢?反正他绝对相信蒋中正不会在这个时候煞风景的用第一师师长的职务来勾引蒋先云了。如今的单于也变得慢慢的当得起国士之一头衔了。
四战南昌啊,还真是期待呢。骑在马上朝第二师驻地前进的单于心里想着的不是即将开始的武昌攻防战,而是几个月后注明的四战南昌。若论北伐军兴后那场战役最血腥的话,无疑就是这个四战南昌了。而单于所不知道的是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在南昌攻城战中他所在的第二师第六团几乎被孙传芳部全歼。
回到第二师驻地后,师长刘峙以下对单于自然也是有一番吹捧的,特别是刘峙,对待单于特别亲热。当单于称呼他为师长的时候,刘峙还装作一脸不满的要单于称呼他为经扶兄。当然刘峙随后的一番表演让单于明白了在涉及权力斗争的时候是没有亲情好讲的。
单于屁股还没坐热,刚才还亲切的称呼单于为文革贤弟的刘峙就以需要加强全师训练为由让单于这个副师长负责全师的训练工作,还没等单于醒过神,刘峙又提出罗奇至北伐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应该提升。用让单于专心练兵为借口让罗奇晋升为了第六团团长。当然为了平息单于可能随之而来的愤怒,也为了预防单于跑到蒋中正面前去告御状,刘峙也同时晋升了第六团不少军官。
不得不说刘峙这招釜底抽薪确实很毒辣,在架空了单于的同时,还让单于有苦说不出。要知道罗奇不光是单于的好友,他本人在第六团的声望也很不错。单于要是阻止罗奇的晋升,其他的不说,光这个名声传出去,单于也就没办法做人了。而且面子上谁也不能说刘峙不重用单于啊,毕竟让单于负责了全师的训练工作嘛。可实际上现在在打仗,特别是即将攻击武昌的当口,哪里还有什么部队来给单于训练?
不过早有打算的单于并没有如刘峙所预想的那样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反而微笑着接受了刘峙这个安排。
甚至单于晚上还到第六团与罗奇等人一起喝酒庆祝,当然谁都不是傻子,大家都看出了刘峙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单于威胁到了他第二师师长的位置,可出第六团上下预料的是,在酒桌上单于没流露出半点不满的情绪。而单于的这种处变不惊也让第六团的军官们佩服不已。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北伐军兴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当前对于北伐军以及蒋中正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攻克武昌这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城市。
1926年9月1日,蒋中正任命李宗仁为为武昌攻城总指挥、第四军副军长陈可钰为副总指挥。而其中有一点很多人没有注意,蒋中正悄然把第一军第二师划入了第四军序列。明摆着是想第二师取得攻克武昌的头功,当然其中蒋中正许给李宗仁什么好处让李宗仁同意这个安排就不得人所知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拿下汉口后,蒋中正让宋子文找汉口商会筹措的50万大洋的军费里肯定有不小的份额是属于桂系的。
9月2日,蒋中正由蒲坪乘火车到张坊市。电令程潜第六军加入右翼作战,归朱培德指挥。
9月3日,蒋中正偕白崇禧、加仑等人到洪山山麓视察。蒋中正决定第二天拂晓,由第一军第二师“带头冲锋”,各军“跟着冲上去”。
“健生啊,第二师在攻打惠州的战役中积累了不少攻城战的经验,况且第二师的战斗力在贺胜桥一役中大家也都是看到的。再者说十二师与贵第七军连日征战,也很疲劳了。我总不能让人说我蒋中正消耗友军吧?你看怎么样?加仑顾问也是支持我这个决定的。”走在山路上的蒋中正一副商量的口吻对白崇禧说道。
尽管白崇禧心里明白蒋中正就是打的让第二师摘桃子的算盘,不过既然李宗仁与蒋中正已经达成了协议,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者说,白崇禧不是蒋中正,他一直在前线指挥战斗,深知城高墙厚的武昌对于缺少重武器的北伐军来说并不是那么好打的。既然蒋中正想让自己的嫡系去吃吃苦头他也没理由反对。
而且当他把目光转向一直没表态,只是不停和翻译说些什么又或者不时拿望远镜观察武昌城防的加仑将军时,这位在苏联卫国战争中战绩显赫的将军竟然出人意料的朝白崇禧眨了眨眼。其中意味之深长不足与外人道也。
“职服从总司令的命令”既然蒋中正愿意让嫡系去吃吃苦头,白崇禧也就无所谓的同意了。
可没想到当天下午蒋中正召集各将领进行紧急会议,明确各军在武昌攻击战中的分工时,一心想做湖广王的第八军军长唐生智对蒋中正决定让第二师担任主攻提出了疑议。
“总司令,第二师自北伐以来,一直担任总预备队,连一场硬仗都没打过;况且该部军官多为年轻学生,连一个宿将都没有。这样的部队能打硬仗?需知武昌是中南枢纽,可不是惠州偏远小城可比。万一没打下来,有损咱们北伐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声是小;总司令的学生死伤多了可怎么得了啊。呃弥陀佛,善哉,善哉。”
尽管早知道唐生智是沙门护法,手下的第八军更是中国绝无仅有的集体披袈受戒,佩戴佛陀像章,打仗时口中“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不绝于耳的佛军。可今天唐法师一出口果然是口吐莲花,深得我佛讲经三味。
“孟潇,你即是KMT员,理应信仰三民主义。怎么念起佛来了?”蒋中正没想到唐生智如此狂妄,心里忿怒不已,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非也,总司令。三民主义、GC主义与佛家普渡众生之意不过三位一体罢了,信奉佛学即信仰三民主义。”
唐生智似乎毫不在意蒋中正的脸色,侃侃而谈。最后竟然朝蒋中正行了一个佛礼。而其他众将如张发奎等人也对蒋中正安排嫡系摘桃子不满,反而觉得唐生智帮他们出了一口气。有的人甚至笑出声来。
“你!”蒋中正这下子是真的被唐生智给激怒了,要知道31日时第四军实际上已经尾随追击直军到了武昌城下,要不是唐生智横加阻拦,说不定当天就攻破武昌另外。
此时蒋中正见唐生智如此无礼,恨不得当场下令将其枪毙!不过他也知道目前北伐还离不开唐生智的第八军,只好深深忍住了这口气,只在心里暗自给唐生智记上一笔。
“那孟潇以为谁打头阵比较好呢?”蒋中正强忍一口怒气,问道。
尽管蒋中正被唐生智气得一张脸如同变脸般,忽青忽红,可唐生智权当作没看见。还是一副大德法师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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