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龙虽然声音不高,却说的斩钉截铁,话语间充满了义无反顾的味道。
按道理说李之龙这话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可对于单于这样了解中国近代史的人来说,却觉得异常刺耳,单于忍不住讥讽道:“是啊,你不介意做祭品,可你的朋友呢?你的亲戚呢?信赖你的部下呢?你就不为他们考虑吗?你觉得你做了祭品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前途和未来吗?你有问过中华需要不需要你这个祭品吗?万一你这个祭品不但没让中华复兴,而让中华更堕落了呢?”
“就算是错,我也决不后悔!我坚信我的路是通往国家民族复兴的道路!至于你说的朋友、亲戚、家人、部下,我相信他们会理解我的。”
“如果他们不能理解呢?”
“不理解,不理解也没关系,我只能说我对不起他们,可我对得起国家民族。”
“难道国家和民族不是由一个个个人组成的吗?你连亲人都对不起,怎么能对得起国家呢?”
“现在的国家就是因为太多为自己考虑的人,所以才一盘散沙。”
…………
单于与李之龙争论了许久,当晚他们都喝醉了。
当第二天单于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一个好朋友,而中国又多了一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这大概就是小市民与大时代英雄之间的思想差距吧,单于在之后的日子里时常回想他与李之龙这段争论来。
而之后他与李之龙再没有一起喝过酒,而国民政府的政局也如单于所熟知的那样不断的变化着。直到广州街头公然出现“打到军阀蒋中正”标语。
单于知道事情已经没得挽回了,你怎么可能要求一位手握军权,目前为止很得军心的被打倒者心甘情愿的被打倒了?更何况他目前还是苏联政府支持的对象。
不过所幸李之龙最后还是听从了单于的劝告把自己的夫人送到上海去了。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二十三回 三二事件(上)
3月19日这天单于在团部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出面帮李之龙一把;尽管李之龙和他在理念上已经分道扬镳,可是想到李之龙与他的交情,单于又不忍李之龙落到如此境地。
但单于也有很大的顾虑,关键就在于中山舰事件后包围省工会、苏联顾问住所,并软禁第二师C。P的都是蒋中正从第二师调的兵,如果这个当口他跑去解李之龙的围,单于也很难像刘峙以及蒋中正解释。
想来想去,单于突然想到后世对这段历史的研究时曾经说过中山舰事件事实上是由王柏龄、欧阳格这些KMT右派勾结西山会议派一手策划的,他们等于是把蒋中正以及汪兆铭、苏联、C。P等耍了。
想到这里,单于又想到最近王柏龄这个第一军副军长天天在广州以及黄埔岛上散布“C。P在制造叛乱,阴谋策划海军局武装政变”诸如此类的消息,不觉对王柏龄策划说又相信了几分。
干脆直接找王柏龄摊牌算了。到了这个时候单于也只有赌,赌王柏龄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事先与蒋中正通气。
为了避免王柏龄到时候恼羞成怒把自己也扣下来,甚至趁乱下自己黑手,单于把罗奇、雷震、石美麟、吴继光这些他觉得能信任的人找来,他准备向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等罗奇、雷震、石美麟、吴继光等人被传令兵叫到团部后,单于没在团部里面谈这个事,而是把它们全部带到了小花园里。
“团长,你这么着急把我们叫来不是为了让我们赏花吧?”四人中最沉不住气的雷震见单于把他们这些人从下面部队叫到团部却又不在团部谈正事,反而把他们带到花园里很是奇怪。
“振西(罗奇字)、颂阁(石美麟字)、复轰(雷震字)、世显(吴继光字)我今天把你们叫来这里是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不过在说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们,你们信任我吗?”单于面对四人,露出了少有的严肃。
见单于这么严肃,又说出这样奇怪的话罗奇等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单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文革,我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革命以及校长的事情的。”沉默了好一会,四人中地位最高,也和单于最熟的罗奇说话了。不过很明显他的话的后半段绝对是别有深意的。
而其他三人听罗奇这么说,也都认同罗奇发言似的对着单于点点头。
“大家放心,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反革命的地步;不过以下我确实要对大家说一件事,这件事和王柏龄有关。”
单于说到这里,有意观察了一下四人的神情。尽管单于觉得以王柏龄的人品而言,应该是不可能有谁会成为他的崇拜者。而单于观察的结果也表明了这一点。四人在听到王柏龄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都流露出少许轻蔑。
“文革,王副军长怎么了?”罗奇尽管对王柏龄观感不佳,但却做不出向单于那样直呼王柏龄的名字的事情来。
“我怀疑王柏龄瞒着校长背地里在搞什么阴谋。”单于一字一顿的说道。
四人里除了除了吴继光以外其他三人无不大惊失色,只吴继光早有预料似的说道:“针对C。P的阴谋?”
单于见吴继光这么冷静,在赞赏吴继光有头脑的同时心里也有点打鼓。这人不会是C。P吧?
吴继光这话又让罗奇等人的心跳再次加快,而单于则不置可否的说道:“何以见得?”
“团长,王教官这段时间在广州、军校里到处说C。P有阴谋,要策划海军局武装政变;我又不是聋子,自然也听到过。而王教官这个人的人品和能力虽然不怎么样,可要说他目前想背叛校长那是绝无可能,那么团长,又不是背叛校长,又对C。P很反感的王教官会策划什么阴谋呢?这不是呼之欲出的事情了吗?”吴继光很轻松的回答着。他可没顾忌其他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人才,绝对的人才,单于很肯定自己眼前这个历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显赫声名的黄埔二期生绝对是一个人才。
想到自己团里有这样的人才,本来因为3。2事件的来临而显得心情烦躁的单于觉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说得好。”单于先赞了吴继光一句,又接着之前的话题对四人说道:“世显说的不错,我确实怀疑王柏龄背着校长在搞什么针对C。P的阴谋。”
“可文革,王军长搞C。P关我们什么事?反而我觉得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不是什么坏事。”罗奇想了想对单于说道。
“振西,其实给C。P吃点苦头其实我也不反对;但是我害怕他们把事情搞砸了,到时候校长被动。你要知道而今的广州C。P和苏联的势力又多强。别忘记苏联政治局使团就在广州,团长可是担任苏联红军政治部主任的布勃诺夫!”单于当然没办法明说自己的目的是要保住李之龙不被王柏龄、欧阳格这些人给黑了。
至少单于想给李之龙争取一个比历史上稍微体面点的结局。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罗奇觉得单于的话也有点道理。可他不明白单于能怎么解决这件事。
“这就是我叫你们四人来的目的,听我说,我准备等会就到广州找王柏龄当面问清楚,但同时我也不得不防王柏龄恼羞成怒黑了我,所以我准备带雷震去见王柏龄,要是王柏龄真把我我给扣下来,复轰就会回来报信,振西你立刻去见校长,而颂阁与世显也立刻带着部队把握抢回来。”单于把自己早已经想好的计划和盘托出。
“可文革,你也可以直接去告诉校长啊。”石美麟不愧是老实人。
此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单于心里暗自哭笑着,不过嘴里却回答说:“无凭无据不好去找校长。”
单于与四人商量妥当后刚和雷震走出团部大门就见一辆汽车刚好停在团部门口,车上下来一人,正朝单于敬礼。
单于仔细一看,原来是蒋中正的副官。
“单团长,总司令有急事找您”
面对这样的情况,单于也只好吩咐雷震返回团部告知罗奇他们一声,自己上了车。
唉,真是天意难违!坐在车内的单于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第六卷 旌旗北指,三千里外觅封侯 第二十四回 中山舰事件(中)
单于没有料到汽车没把他们送至蒋中正在广州的家中,而直接把他带到了第二师师部。在第二师师部里单于见到了一身戎装的蒋中正。刘峙随侍在侧。
“来了,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蒋中正一面亲热的招呼着单于,一面示意刘峙暂时离开。
刘峙离开师部办公室时看单于的眼神让单于觉得很奇怪。
“文革啊,其实一个革命者有时候真的会面临一些两难的选择。甚至这样的选择会伤害到最好的朋友;不过我一直认为只有敢直面这些选择的人才是真正的革命者。文革你说呢?”蒋中正的话很明显是意有所指的。
“校长,你的意思是我可能马上就要面临这样的选择了?”本来单于是认为蒋中正是被王柏龄等人蒙在鼓里的,但现在单于不敢说蒋中正一定不知情。
“是的,你知道吗?C。P正准备在海军局搞兵变,把我挟持到海参崴去。而这起阴谋为首者就是你的好朋友李之龙。”蒋中正盯着单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校长,恕我直言,这不过是王柏龄、陈策这些人编造出来鬼话而已。我以为C。P目前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单于似乎对蒋中正咄咄逼人的目光视而不见,显得很轻松的对蒋中正说道。
“你说的对,准备用海军把我挟持到海参崴去确实是王柏龄编出来的鬼话。”出乎单于意料,蒋中正很爽快的承认他根本不相信王柏龄等人所编造的这个所谓的阴谋。
“但是”蒋中正话锋一转“最近一段时间的形势表明如果我们步步退让的话,那么以季山嘉为首的苏俄势力就会步步紧逼!他们现在只是阻止我们北伐,可要是再过一段时间之后谁知道苏俄和C。P会干出来什么事情来?”
“我们每退一步他们就咄咄逼人的进一步,文革,我们要是在退下去就是党国的罪人!”蒋中正突然激动起来。看得出这3个月来蒋中正确实是受了季山嘉和汪兆铭不少窝囊气。
“那么,校长你的意思是……”到了这个时候如果单于差不多完全了解事情的整个经过了。
如果说之前蒋中正确实是不知道实情的话,那么至少在19号,蒋中正通过某些渠道了解到了事情的真实情况。而在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很不幸蒋中正的赌徒性格开始爆发了,他决定借这个机会铤而走险,拼死一搏了。反正就算事败,以目前的证据看,蒋中正挺多属于一个被蒙蔽的角色。
“文革,我知道你一直和李在田等C。P的私交很好,但是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希望文革你在这个紧要关头能完全站在我这面。文革,你能完全站在我这面吗?”蒋中正意味深长的对单于说道。
“校长,我愿意站在您的身后。”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预料的单于表现的比想象中平静的多。
“那好,文革,我希望你到时候亲自带队逮捕李之龙;你能做到吗?”
对于蒋中正来说,在这个时候光是口头的保证已经不行了,他还要单于的投名状。
“我可以。”
说出这三个字的单于一时间真是百感交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心里是个怎么样的滋味。好歹由自己逮捕李之龙可以让李之龙少受许多皮肉之苦。现在单于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很好,文革,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的。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一会儿会有人通知你的。”随着蒋中正这句话,单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实际上从这一刻开始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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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6年3月18日下午6时半,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厅主任孔庆浚,得知外洋火轮被匪抢劫,为保证该舰安全,饬令黄埔军校管理科科长赵锦雯速派巡舰一只,运卫兵10名前往保护,命令是管理科交通股股员黎时雍接到的。被劫的定安轮是由上海开到广州的商轮,因船员与匪串通,在海上被劫,停泊于黄埔上游,等待救援。而此时黄埔军校无舰可调,黎时雍自作主张,向黄埔军校驻省办事处请求速派船出,以应急需。驻省办事处交通股股员王学臣接电话时没有听明白,尤其是奉何人之谕,根本含糊不明,可能是对方没有交待清楚,也可能是他真的没有听清,等到再转达此意时,这一关键细节已被疏忽。但为了“出师”有名,情急之下,总该有所说法。王学臣想,既然有赵锦雯的命令,按理向上推的话,应该是来自教育长邓演达的指示。
在向欧阳股长禀知此事之时,便如是陈述。欧阳股长系黄埔军校管理科交通股股长兼驻省办事处主任欧阳钟,得知王学臣的报告后,即亲赴海军局交涉,当时海军局代局长李之龙(共产党员)因事外出,他便将此事告与作战科科长邹毅,因为情况紧急,邹毅只能应允下来,以后再征局长同意,邹毅面允即派舰一、二艘前往黄埔,听候差遣。此后,欧阳钟又与李之龙电话联系,但因李电话不通,无从请示,故即决计面见李之龙,商谈一切。
当夜,欧阳钟与其他两人一同前往李之龙家,因李之龙不在,只有佣人接待,欧阳钟见有所不便,不宜久留,便长话短说,将来意表明:奉蒋校长命令,有紧急之事,派战斗舰两艘开赴黄埔,听候蒋校长调遣。同时又交下作战科邹科长一函,函中称:已通知宝壁舰预备前往,其余一艘只有中山、自由舰两舰可派,请由此两舰决定一舰。李之龙归来阅信后,马上去和自由舰舰长谢崇坚商量,因自由舰刚从海南回省,机件稍有损坏,李之龙决定派中山舰前往,当即下令给该舰代理舰长章臣桐。
同夜10时许,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厅秘书季方接到欧阳钟电话,据称:向海军局交涉之兵舰,本日晚可望来一艘,约夜几时到铺,请嘱各步哨不要误会。季方当即询问何事故调舰,抑奉何人之命交涉,答称:系由本校股员黎时雍电话嘱咐,请保护商轮之用。
19日晨6时,中山船应令出港。上午9时开抵黄埔,代理舰长章臣桐到军校报到,由季方委派副官黄珍吾代见,章见黄之时,出示李之龙命令,略述一遍,派中山舰到黄埔,归蒋校长调遣,该舰长来校,乃为请示任务。若无十分重要事情,则给其回省之令,另派一小舰来候用。黄珍吾当即报告邓演达,邓当时对此事一无所知。从不知有调舰之事,当向他请示命令之际,邓也没在意,单称“公事繁忙”,命黄转告该舰长听候命令。之所以如此传令,一方面是邓对该事来龙去脉,不甚知晓,另一方面,邓既然听说是奉蒋介石命令调舰前来,自然有调舰之理由,作为下属,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依命行事,虽然舰长要求若无事换舰亦可,但终因是蒋之意愿,还是稳定待命,以应上意为好。
当时,以布勃诺夫为团长的苏联使团正在广州考察。中山舰停泊黄埔期间,海军作战科邹毅告诉李之龙,因俄国考查团要参观中山舰,俄顾问询问中山舰在省与否?李之龙随即用电话请示蒋介石,告以俄国考察团要参观,可否调中山舰返省,得到蒋介石的同意后,李之龙令舰回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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