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饭店离孙中山先生的住处并不太远,大概只用了10分钟的时间两人就已经坐在了北京饭店的咖啡室里。
蔺月眠喝了一口香浓的咖啡,开口问道“今天似乎是你的幸运日,怎么你似乎不太高兴啊?”
“我的幸运日?小姐你说错了吧?今天怎么会是我的幸运日呢?”单于似乎对蔺月眠的话有点疑惑,不解的问道。
看见单于疑惑的表情,蔺月眠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当初我可真没说错你,你也太虚伪了吧?这件事你认为我不知道吗?刚才我给先生检查身体的时候分明有听到你被晋升为少校,而且还会被派到张作霖那里去做联络人。对于你来说今天还不算是幸运日吗?我在英国可没有看见有像你这样年轻的少校。”
蔺月眠似乎是误会了单于,以为单于是在自己面前装腔作势,看的出来她心里有点不满。
看着蔺月眠略微有点生气的样子,单于无奈的说道“你似乎是误解我了,我可没有虚伪啊,我只是猜不透张作霖今天来的目的,我不认为张作霖是真心和我们合作的,可是看到先生他们如此的高兴,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说完单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特地要的黑咖啡。那浓烈的苦味似乎正是单于心事的表现。
“哦,原来这样,不过你不觉得这些事和我说有点泄密的嫌疑吗?”蔺月眠看来接受了单于的解释,不过还是忍不住和单于开了个玩笑。
“你觉得我这叫泄密吗?先生让你称呼她什么?伯父。我可不认为先生会随便找一个私人医生,再说连兆铭先生他们都不避讳你,我又什么必要在你面前掖着藏着的?我要不这么说,那可真的被你说中了——虚伪。”单于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耸了耸肩膀,轻松的说道。
听见单于这样说,蔺月眠觉得很受用,发出了银铃似的笑声,不过幸好她知道这是公众场合,音量还是比较克制的。而看到蔺月眠花枝招展的样子单于不经意间感觉很眩目。
笑完过后的蔺月眠看见单于这副表情,心知他想的是林徽因,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她也很快放下这些心事,严肃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张作霖只是利用先生他们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不过你的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张作霖接连任命部下担任安徽、山东、江苏督军,野心很大,看样子他和冯玉祥必定有一番龙争虎斗。我也觉得他不太可能在这个时候和先生真心合作,可是连我都能看出来,先生他们没有理由看不出来啊。你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刚才还陶醉在蔺月眠美丽的容颜下的单于听完她这番话,可以说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看着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的美丽少女,单于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单于的确对蔺月眠比较有好感,虽然说这和蔺月眠长的与林徽因相似有一定的关系,不过更重要的是单于在她身上找到了他原来那个时代所特有的气息,和她相处让单于总有种回到自己时代的错误,这对单于来说才是蔺月眠最吸引他的地方。
可是她今天这番话让单于明白了自己面前看上去充满了时代气息的知识女性实际上是一个和宋三小姐相似的人物。她们有着连某些男子都没有的政治嗅觉,眼光敏锐。这样的女子,单于一贯是采取远观的策略,他可以和这样的女子成为好朋友,知己,但是他绝对不想和这样的女子结为伴侣,他可不想自己的另一半像自己的合伙人更多于妻子的角色。因此单于这段尚未开始的恋爱也就这样被扼杀在萌芽中;至少单于这方面是这样的。
不过单于心里想着这些,并不妨碍他理智的回应蔺月眠:“你说的没有错,兆铭先生他们也确实是想到了这一节,不过他们更多是认为即使张作霖这样做也对国民政府没有损失。而且最主要的是先生对于出现的这个统一中国,再造共和的契机非常在意,毕竟先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本来以为会带着这个遗憾回归上帝的怀抱,谁知道张作霖又突然送给他一个希望,尽管这个希望在我们看来很是虚无缥缈,但是先生不会这样想的。”
单于这番话也让蔺月眠频频点头,不过蔺月眠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也觉得就算这件事不成功对我们也确实是没有什么损失,相反如果我们大张旗鼓的宣扬这件事对我们好处更大,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张作霖的目的呢?”
厉害,厉害,这个女子不寻常啊。单于听了蔺月眠的疑问,不由的在心里唱了一句沙家梆里刁参谋的台词。
不过这个时候单于完全是把蔺月眠看作是和蒋先云类似的朋友,丝毫不敢敷衍蔺月眠,于是他耐心的解释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世间很多事犹如双刃剑一般,不但伤敌,而且搞不好还要伤己。就拿这件事来说,看上去似乎是没有什么能对我们产生损失的地方,可是你好好想想,冯玉祥的国民军和我们的关系,我们和他可是同一个资助人。如果我们和张作霖达成了协议,对苏联、对国民军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不会不清楚吧?”
听了单于的解释,蔺月眠总算明白过来了,居然第一次赞扬单于,“恩,你真是厉害啊,的确对苏联来说我们和奉系的关系变的亲密了,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而国民军更会怀疑是不是我们和苏联与奉系达成了什么协议,也许还会认为三方准备联合起来对付他们。果然是先生看中的人才,单于我都开始有点佩服你了。”
听见蔺月眠的表扬,单于内心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不过表面上单于还是表现的很高兴的样子,夸张的做了一个‘那是当然’的表情。
看到单于这副样子,蔺月眠又打趣了单于几句,两人这次聚会就在这样看似和谐的气氛下结束了。当然两人走回住处时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单于是又凭添了一件心事,而蔺月眠似乎也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过当天晚上单于就领教到了蝴蝶效应的威力,孙中山似乎是因为当天太过于兴奋,导致病情急剧恶化。
第二天就不得不住进了医院,准备手术,而单于也因为这件事,暂时没有到张作霖的公馆报道。
本回完
第四卷 巨星落,风雨满京华 第四回 国父骤病危 神州风云起
孙中山于1925年2月6日早八时被送进了北京协和医院,于当天九时由留英医学博士蔺光秀主刀,为孙中山先生实行手术。
“文叔,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文叔,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文叔,总理的手术顺利吗?”
看见蔺光秀做完手术出来,宋庆龄、孙科、汪精卫等人急切的询问孙中山的情况,应该说在这个时刻无论是谁,他们都是真心关系孙中山的。
单于并没有加入询问病情的人群中,而是一个人默然的坐在医院的板凳上双手遮住他的脸,他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泪水。
说来这个时代最让单于心折的人物,就只有孙中山。对于单于来说,孙中山就是他这个时代的父亲。尽管孙中山并不完美,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有许多的缺点,甚至在单于看来终孙中山一生都没有完全明白什么是民主政治,但是无疑孙中山的人格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
想起孙中山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单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虽然单于早就知道孙中山的病情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神仙难救的程度,但是孙中山提前开始服用在历史上早已证明有效的中药时单于确实是觉得历史似乎开始要发生转变了,他认为孙中山的病情也许可以得到遏制,也许孙中山可以多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让他明白他之前不过是在幻想,这一切不过是虚幻的美梦。
现在,梦终于醒了。
这时单于耳边传来了被人群包围的蔺光秀的声音。
“我们顺利的打开了先生的腹腔,可是发现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实在是没有办法割治。我想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雷锭照射上了,不过雷锭照射必须要先生伤口愈合以后才能进行。我奇怪的是先生的病情在服用了中药后不是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吗?怎么会突然恶化的这么厉害?”
这时人群里没有一个人能回答蔺光秀的问题,单于倒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孙中山是受一个虚假的希望刺激,这才导致病情急剧恶化的吗?他不能说这样的话。
这时众人似乎醒悟过来,纷纷辩解,大概也是为了自己。听着这些话让单于觉得很是恶心,于是长身而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步走出了医院。
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蔺月眠穿着一件英式大衣,一头微卷的长发随风飘扬着,站在路旁,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看着蔺月眠被冷风吹的红红的脸蛋,单于没来由的感到心有点痛。
“你是在等你哥哥吧,文叔大概还要等会儿才能出来,要不你进去等他吧,这里风很大。”单于赶紧快走两步,走到上风口,温柔的对蔺月眠说道。
看见单于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蔺月眠眼睛似乎亮了起来,摇摇头说道“不,我没等我哥,我在等你。”
如果是往日有一个美女在这个天专门等待单于,那单于可能要流下感动的泪水了,可是今天单于似乎对并没能理解蔺月眠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淡淡的说道:“对不起,今天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还是进去找你哥吧。”说完微微朝蔺月眠点了点头,径直一个人走了。
看着单于的背影,蔺月眠赌气的垛了垛脚,朝医院走去。
与此同时,孙中山病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北京,很快电波又把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中国。
此时张家口西北边防督办行辕内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展开。
冯玉祥端坐在椅子上,左右两边坐满了国民军第一军的军官们。
“总司令,我看孙二哥来电说的不错,现在我们有苏联人支持何必去和国民党搅在一起?再说前些天北京传来的消息可是说孙文他们又靠上张作霖那棵大树了,您就不把万一国民党和奉系联合起来整我们啊?”韩复榘大着嗓门的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冯玉祥说道。
时任西北边防督办的冯玉祥依然穿着朴素,看上去和一般士兵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此时他还没有命令国民军集体加入国民党,在他头上最耀眼的光环还是“基督将军”。
冯玉祥还未开口说话坐在韩复榘下首的张自忠抢先发言了,不过此时的张自忠还只是一个旅长,因此话说的十分委婉。
“韩师长(韩复榘时任国民军第一军第一师长)的话虽然有道理,可是请司令仔细想想,孙文他们想的是国民党一统天下,而苏联人似乎又是想我们和孙文划江而治,靠苏联人救济军火的国民党怎么敢被着苏联人和奉系勾勾搭搭的?再说张作霖的奉系现在实力傲视中国,他张作霖会把这天下让给国民党?我看这多半是张作霖搞出来的阴谋。司令咱们可是上过他的当的,您别忘记孙文在天津,他张作霖去探望孙文,出来就放风说孙文要和他合作,害的您避居天台山的事情。司令,孙二哥这是听信谣言,所以才发的电报。”
听见张自忠说孙岳听信谣言,韩复榘似乎感觉到这也在讽刺他,于是大声反驳到“荩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他苏联能支持我们,就不能支持张作霖?张作霖和苏联可是挨着的!虽然说咱们国民军现在地盘不少,甘肃、陕西、河南、绥远、察哈尔快有半个中国了,可是你看看我们分到的地方,尽是些穷的鸟不生蛋的地方。不管是苏联人还是国民党要是让他们两家选与我们合作还是和张作霖合作,我看他们八成都愿意和张作霖合作!至于我们与老毛子有协议,荩忱啊,你也不想想,老毛子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那什么狗屁协议我看还不如一张草纸!”
其余国民军将领听了韩复榘的话纷纷点头,一个个纷纷表态。
“司令,韩师长说的没错,咱们就按照孙二哥说的先下手为强吧!”
“向方说的太痛快了,现在咱们国民军也有几十万人马了,何必屈居人下呢?干脆司令你带我们打回北京吧,您当大总统。”
“对对,我早就说国民党、三民主义是个JB!咱们可是和洋鬼子们信的一样,都是基督菩萨的娃儿,您当大总统,洋人绝对支持!”
一时间国民军这些军官们仿佛看到冯玉祥当上大总统,而自己则成了一方督军,沉醉在美好前景里的国民军军官们更是激动了,一个个在冯玉祥面前表着忠心。而如张自忠这样少数清醒的军官则对这些狂语梦话哭笑不得。
而作为国民军灵魂和领袖的冯玉祥却并没有表态,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冯玉祥从内心来说当然是希望自己一统中国的,可是冯玉祥清楚的知道,自从国民军成立的那天起,自己的军队就没有富裕过。自己避居天台山与其说是听信了孙文即将与张作霖合作的谣言,还不如说自己早就看出国民军无法与奉系争夺天下,还不如以退为进,捞一些实在的好处。这不,没有自己的以退为进,河南、陕西督军他段祺瑞能给国民军?没有自己以退为进,西北边防督办能给自己?况且国民军现在虽说声势浩大,可是自己能掌握的不过是国民军第一军而已,第二军在胡景翼手上,第三军在孙岳手上,自己并不能完全掌握。可是万一孙文、张作霖、老毛子三方联合起来,那自己和国民军岂不是……
想到这里,冯玉祥咳嗽一声,准备说话了。而刚才还闹成一团的国民军将领们看见冯玉祥准备开口说话了,都闭上了嘴巴。
“恩,荩忱,前些天那个老毛子提出了什么条件啊?”
听冯玉祥猛的这么一问,张自忠明显愣了一下,心说整个谈判过程您不是全程监控吗?怎么想着问我了?
由于摸不透冯玉祥到底有些什么打算,张自忠只能用推字决了。
“报告司令,这件事我不是太清楚,全是熊斌一手经办,您最好找他问好一点。”
冯玉祥怎么能听不出张自忠推脱之意,心里对张自忠大为不满,双眉一皱,平淡的说道“这个谈判你也是参加了的,现在居然说自己不知道,可见平素对军政事物多么不上心了,给我跪下。”
张自忠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惹来冯玉祥这么大脾气,心里暗骂倒霉,可是也无可奈何,只好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跪了下去。当然罚跪可是国民军的老传统了,不要说是张自忠这个小小的旅长,就是国民军总司令鹿锺麟(当时冯玉祥因担任西北边防督办职务,而把国民军总司令一职转交给了鹿锺麟)冯玉祥也是让他跪就跪。
看见张自忠被罚跪,韩复榘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可惜这一切都被冯玉祥看在了眼里,“向方,看见同袍受罚,你就那么高兴吗?既然这样你也去陪荩忱跪下。”冯玉祥依然很平淡的说道。
韩复榘没想到冯玉祥眼睛这么毒,垂头丧气的走到张自忠身边跪了下去。
“荩忱,现在你想起来了没有。”冯玉祥第二次询问张自忠。
这次张自忠可不敢在推脱什么了,老老实实的说道:“司令,苏联人的条件是广州政府掌握南方,而北方除了内蒙古与满州(东三省)以外为我们所掌握。中央政府将设立于北京,由司令与广州派遣同数目的代表组成。司令将有管理内蒙古与满州之权。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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