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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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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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似有什么东西炸开,我忘了反应,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的脸,一只大手抵在我的后脑上,那个吻猛的加重,我反应过来要推开他,手却像被无形的线索捆住,无论如何都无法动一下。
我是怎么了?怎么了?当他的唇舌滑入我的口中,我竟觉得我的腿开始发软,那仅有的一点推拒逐渐溃不成军,我用力的眨了下眼,却猛然闭上,再想睁开,已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脑中仅有的一点理智在翻搅着,他刚才说了什么,什么“情豆”,什么受控百年,我分明预感到了危险,却该死的为什么不推开他?
唇动了动,他吻得更深,我如溺水的人,随着身体的逐渐下沉,意识开始涣散。
“小丁。”我终于在彼此的唇间轻唤这个名字,而同时,一阵锥心的痛,在我唇间弥散开。
他要的一点情念,我给了,而他,对我做了什么?
“情豆”值入,受控百年,昏迷时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
醒来,天已亮。
我如做了一场梦,梦醒只顾怔怔发呆。
手不经意的抚上唇,没有辗转亲吻,没有锥心疼痛,依然完好无损,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而心,却空落落的。
那是一处陌生的地方,小楼别院,尤其精致,三五个丫鬓一起伺候我,却皆是哑巴,我被换上了最漂亮的衣服,乌丝成鬓,对镜花黄,怎是个美字了得。
我现在很美,真的很美,身材已完全瘦下去,已找不出半点痴呆肥傻的影子,再加上发式衣服衬托更是完美。
若是平时,我一定欢天喜地,臭美到不行,只是现在,我连照镜子的兴趣也没有,只想知道这是哪里?小丁去了哪里?
我注意到我的颈间多了一点血色的红,我现在皮肤白皙,那点红分外明显,它隐入肌肤之中,似痣非痣,不痛不痒,却像是自娘胎就有的胎记,只是我分明记得,我的脖子上本没有这点血红。
我对那点血红想了很久,终是想不出所以然,便只好放弃。
我在小楼住下已几日,楼下有人把守,我如笼中之鸟,半点也不能离开这座小楼。
是谁囚禁了我?小丁吗?只是他又在哪里?
他似乎在这世上消失,而某天清晨起来却又在我的枕边发现香甜的冰糖葫芦。
他来过,却不相见。
我点着日子过活,终于有点按奈不住,想离开这乏味又无聊的地方,这么多天内我找过所有能够逃走的可能,但这座小楼似没有任何破绽。
我不想等着做药引,纵是这么多人想得到我,这世间没有我可容身之所,我仍是积极的想寻找自己的自由,就算我偶尔悲观,绝望,但自暴自弃绝非是我本性。
而在被囚在这里的一个月后,我终于尝到了‘情豆’的滋味。
痛,自那点血红蔓延,直到全身的疼痛,心里空空的,似渴望着某种东西,却又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起《神雕侠侣》里的情花,身中情花,动情才痛。
我并没有动情,为何会如此疼痛,咬住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汗顺着我的额头淌下来,我已经神志恍惚。
“这就是‘情豆’,”有人自背后拥紧我,声音轻柔,“何时种下,每个月的此时便会发作,痛彻心痱,让你等这么久,就是要你感受一下这种疼痛。”
“你无耻!”我痛的咬牙切齿。
“我无耻吗?”小丁松开我,将我转过来对着他,“我给过你机会,若是你不试图逃开,我就信你对我有情,‘情豆’我绝不用,是你让我失望了。”
我痛的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瞪着他。
“知道这样的疼痛会一次重过一次吗?之前就是有人无法忍受疼痛,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你想这样吗?”他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汗水。
我偏过头,不让他触碰,他却一把将我按入怀中,死死抱住。
“说你会听我话,快说!”
我痛的泪流下来,却一言不发。
抱我手臂在渐渐用力,我终于忍不住,大叫出声,却不是言语,只是无谓的喊叫。
泪水狂流。
“快说,只要你答应以后会听我话,我便救你,只要你说一句。”他的用力摇我的身体,声音中带着强烈的逼迫,似如果我不答应,便当场制我于死地。
我咬紧牙关,仍然不发一语。
“小昭――。”
“滚!”终于我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却如困兽的惨叫。
他整个人猛的一震,抱住我的手顿时放松。
我以为他要放开,然而他的唇却在下一秒毫无预兆的堵住我的嘴,我的喊声忽止,而那要命的痛也居然奇迹般的止住,身体似极度渴望着这样的亲近,我的唇不受控制的回应着,让这个吻越来越深,激烈的唇齿吮吸几乎就要吸干彼此所有的热情。
好久,小丁才猛然推开我,喘着气,看着我的眼神里竟是隐隐的绝望。
“这就是治你疼痛的解药,我用你的情念种下‘情豆’,也用你的情念医治你的疼痛,以后,你的命就在我手里,”他说着眼中的绝望更深,缓缓的站直身体,背对我道,“所以你要听我的话,除非你想死。”
我躺在地上,如死了一般。
也不知是如何度过一夜的,我只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着窗外由漆黑的夜转成明亮的晨,而当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猛的坐起来。
“我听你的,”我知道小丁还在,他就在外面的房间里,立在窗前,望着窗外发呆,“我听你的,无论你说什么。”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
他的眼中并没有欣喜,似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他冷应了一声,“梳装打扮,然后再出来见我。”
我不知何故,却很配合的回去梳装,几个丫鬓为我盛装打扮,穿着,发式都与之前不同,我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没有心情多想。
我觉得我是世上最美的公主,穿着最美的衣服,只是并不欣喜,任几个丫鬓扶我出门,本以为外面的房间仍是小丁一人等着,然而当这扇门打开,却是完全出乎意料。
门打开,我看到十几个身穿官袍的人跪在地上,他们一见到我,一齐高呼:“公主千岁,千千岁。”
我呆立当场。
只听一旁的小丁冷冷道:“应该叫女王。”
于是一群人,一齐齐呼:“女王万岁,万万岁。”

暻城(下)

按熙元国法制:皇帝新一任继承者,但凡不是身患恶疾,天聋地哑,愚笨痴傻无法治理国家者,都由皇子之中身承龙血者继承,不论长幼,出身,男女。
所谓龙血,就是我现在体内流动的血液,那些人称我为公主,那我便是皇帝的女儿,既然继承帝位不论男女,我又不聋不哑,身体健康,那么我便成了女王。
初听这样的事实我觉得可笑,但后来一想,穿越都有可能,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穿越,女尊,还有什么比这更老套的?
中国除了武则天便再无女王,史书也全无龙血继承论之说,我忽然明白我为什么没有听过“熙元”这个朝代,为何这里的匾文会正写,为何我偶尔说出几个名人的名字周围人全没听说,我几乎能猜测到一个我不想承认的事实。
我不在历史上,我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虽然还是一样的老套,然而,我却再无初来这个时代时毫无所谓,纯玩票的心情,我遇见了小丁,为他笑过,哭过,被他植了“情豆”,便再不是原来的我,再也无法毫无所谓。
所以才有被深深欺骗的感觉,原来一切只是圈套,小丁从一开始便知道我的身份,绑架我,陪我到处玩,对我笑,对我狠,一切的一切都是这圈套里的一环,绑架我,对我好,对我说他喜欢我,只不过是要我对他动情,情动情念生,有情念“情豆”便可植入我的体内,从此我便再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他想借我一步登天,如此而已。
心比“情豆”发作时还要疼痛,然而我却全部忽略,呆坐在马车里,指腹轻抚着手掌上的伤口,见小丁也跨进马车,受伤的手下意识的藏进衣袖。
丫鬓们一大早便将我叫醒,替我作丫环打扮,然后便进了这辆马车,不知是要将我带去哪里?
我是一张王牌,小丁开始启用我了。
小丁易了容,白发长须,身着官服,他没有说活,但不知为何我一见他的眼便知道他是小丁。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冷冷地问道。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认出他,愣了愣才道:“去了便知道。”
马车一路平稳前行,我们两人皆不说话,沉默了很久,终于听小丁轻叹了口气,伸手想来握我的手,我向旁边缩了缩,不让他触碰。
“你恨我。”他缩回手,轻道。
“不敢。”
“小昭-。”
“请别这么叫我。”
他盯着我,似要将我整个人看透,我却一味看着前方,对他的逼视如同未见。
“待会儿,我们会去尚书府,皇帝年幼,大权掌于尚书之手,只要他肯承认你,你的女王便当定了。”他终于收回视线,语气转为冷漠。
我表情漠然,不置可否。
“你的血统不容置疑,到了那里唯一要做的便是让在场所有人相信你不是傻子,记住了吗?”
我仍是面无表情。
“你想反抗吗?”他的声音更冷。
我慢慢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耿千柔,我真是恨你。”
他的表情猛的一滞,道:“为何叫我耿千柔?”
“你本就叫这个名字。”
他看我很久,眼神渐渐生出狠意:“随你,刚才我说的你可听到?”
我冷笑:“听到。”
尚书府未走多时便到,我下了马车,抬眼便看到尚书府门口张灯结彩,似在办什么喜事,随行的仆人向门口迎接的人出示了拜贴,那人便高呼*府曹望三大人到,报的名字并不是小丁的本名,我并不奇怪,易了容,当然名字也会改。
我跟着小丁进了府,一路沿着石彻的长道往里走,路上小丁不时的与遇到的“同僚”们作揖行礼,偶尔有人不经意间打量我几眼,似发现了什么,但又疑惑的把视线移开。
我想,是了,毕竟我瘦了很多,又作丫环打扮,脸上也再无痴傻痕迹,那些人就算看我眼熟,却不敢乱认,只是满腹狐疑。
一路进了大厅,一个巨大“寿”的尤为醒目,原来是尚书做寿。
大厅里已坐满了达官显贵,我看了一眼,那日向我行礼,口呼女王的那些官吏竟都在场,看所坐的位置便知官衔显然不低,看来这个计划真的已酝酿很久了。
小丁将我留在贺寿的人群,一个人上前向坐在正中的老人行礼祝寿,我看那老人慈眉善目倒不像是奸诈的人。
行完礼,小丁在位置上坐下,让我站在身后,之后还不时有人来贺寿,我没见过这种场面,看看倒也不觉无聊。
快到中饭的时候,本来还你来我往,兄来弟去的一群人忽然开始静下来,小丁也不再和邻座搭话,拿起桌上的茶慢慢的饮,我知觉有大人物要来了。
半盏茶的功夫,听到门外有人喊:皇帝驾到!
我一惊,小丁没跟我说过皇帝会来。
一群人以尚书为首速速的来到门口迎接,小丁故意落在最后,趁人不注意时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轻声道:“你可不要坏我大事。”
我甩开他的手,并不理会他,率先走在前面。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十几个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这十几个人中我竟见到了舒沐雪和慕容珑,不由怔了怔。
“快跪下。”身旁的小丁拉了我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慌忙跪下来。
又是一番君臣之间的客套,我光听就烦了,想想哪天我真要成了皇帝还不是烦死。
总算入座,酒宴齐摆,与皇帝吃饭总是不自在,还好皇帝年幼,心思尚浅,群臣说话自然放松一点,当然,说的也是些无伤大雅,或是满口不知所云的吉祥话,只为讨小皇帝和老尚书一笑。
有位官吏讲他家养的两只鸡的趣事,其实并不好笑,却让我想起那个雪夜我讲的母鸡与公鸡私奔,坐马车的事情,不由看向坐在旁边的小丁,见他嘴角微微扬起,大概也是想到此事,不由感慨万千。
各人轮了一圈,有人向小丁作揖:“曹大人,平时数你笑话最多,今日怎么不发一言啊?”我认的那人,正是小丁笼络的官吏之一。
小丁一笑缓缓站起,向皇帝行了个礼才道:“今日我是没笑话可讲,却有一人让皇帝和尚书大人见见。”说着向我挥挥手。
好戏开场,我觉得整个人都僵了。
“皇帝,李尚书,还有各位大人,各位觉得此女子像谁?”我几乎是被推上去的。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我看到尚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而那小皇帝也是一脸吃惊,就算我变瘦,变聪明,毕竟还是这张脸,熟悉的人自然认得出,我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下意识的抚着掌中的伤口。
“我认得,”有人走出来,我看过去,竟是舒沐雪,“她是我失踪很久的妻。”
他走上来,想伸手拉我,却被小丁档住,笑道:“舒大公子不要胡说,这哪是你的妻?”他又朝坐在上座的小皇帝盈盈一拜道,“皇帝看她像谁?”
这招够狠,不挑老谋深算的尚书,却直接问年纪尚小的皇帝。
皇帝看看身旁的老尚书,老实答道:“她很像我皇姐。”
他此言一出,原来窃窃私语的大臣们一下子议论开。
此时的小丁更像是狐狸,嘻嘻笑道:“皇帝好眼力,这的确是公主。”
人群惊呼,舒沐雪冷声道:“说她是公主,如何证明?”
“好问题,”小丁不急不徐,伸手取下挂在腰间的佩环,道,“大家都知道,龙血遇玉而香,现在不妨试一下。”
那佩环晶莹通透,一看就是好玉,他举在手中,向我走近躬身行礼:“公主,微臣得罪了。”
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我未看到他手中有任何利器,指尖已有鲜血冒出来,我面色苍白,看着那点血,觉得自己就像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血滴在那只佩环上,顿时被我鲜血浸润的地方生出一股异香,我不由吃惊的瞪大眼睛,好神奇。
小丁轻笑,拿着那沾血的佩玉绕场一周,一时间场内弥漫着香气。
“真的是公主啊。”有人嚷道,而我体内的血液显然已证明了我的地位崇高,有人带头,那群官吏向我齐齐跪下。
我愣在那里,即使不是第一次受人跪拜,我仍是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
唯独尚书和慕容兄弟未跪,舒沐雪立在一干下跪的人中间,双手负在身后,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我和小丁,小丁轻笑道:“舒大公子不下跪难道是还有疑问?”
“不错,“舒沐雪也笑,道:“龙血固然可使玉生香,但这世上也不是只有龙血才会让玉生香。”
“哦?”小丁显然不相信。
只前慕容珑走上前,手中拿着一株紫色的小草。
“这是昆仑山峭壁上生长的紫竹草,可解百毒,”他缓缓说道,“此草不止可解毒,还有一个很特别的药性,其汁水遇玉可生香。”
“这不可能。”小丁盯着那株不起眼的小草。
“不信就试试,曹大人,可否借你的佩环一用,”舒沐雪从兄弟手中拿过紫竹草,同时向小丁要那只佩环。
小丁迟疑了下,才将佩环递给他。
全场哑雀无声,全都看舒沐雪下一步的动作
舒沐雪将紫竹草在掌中揉碎,紫色的药汁便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他用那只佩环接住一滴,方才的那股异香便又漫延开来。
人群中传来唏嘘声,不少官员重又站了起来。
眼见为实,小丁一脸难以置信,盯着那只佩环久久不的说话。
“如要自己的血能遇玉生香,常服这种草自然会有这种体质,”舒沐雪擦尽手上的药汁道,“以此来判断她便是公主未名武断。”
“几百年皇家都是靠此种方法来确认继承人,舒沐雪你这是在质疑历代皇帝血脉的真实性。”小丁是何人,又怎么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大胆!”一直不发话的尚书忽然开口道,“皇家血脉岂容你曹大人说长道短,皇家确认龙血继承人远不只用玉来测如此简单,其中的过程纷繁复杂,不是在坐各位所能想想。曹大人,且不论你是否太武断,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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