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一邵是名副其实的天子骄子,出生既含了把真金不怕火烫的杭家汤匙,又有个聪明的脑子,相貌又生得好。连因为一身的活力没处宣泄,折腾在额头的那颗痘子也只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可爱。
他个高,天然卷发,干净的肤色,刀刻般的五官,满脸都是被人宠溺的痕迹,嘴角永远挂着一抹狂妄的笑容。
他确实是个轻狂的青年人,除了父母的溺,老师朋友的宠,让他和个蜜糖罐子里爬出来的无头苍蝇似的,没了方向,于是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变着法子将那些他认为极好的溺使在了身旁的女人身上。各色各样的女人,包括身旁这名身材丰腴的小电影女主角,也包括他家的女佣人,但他所有的宠溺从没和苏子曾搭过边。
杭一邵随便一张嘴,就能猛是蜜糖味,对于重生前的苏子曾,他也有一套说法,他最喜欢的一套是,“一套三十五年前就定做好了的礼服,再精致,也是过了时的。”
苏家和杭家差不多是同一个时候崛起的,老一辈人的交情不浅,又都赶巧两家的母亲是差不多时候怀得孕,两家人祖上就给他和苏子曾订了肚子亲。照着理说,同一个月怀上得两个孩子,该是差不多时间出生,哪知杭一邵的母亲一不留神,将他早生了一个半月,而偏偏苏子曾又很有耐性地在乔初的肚子里窝了十个月整,原本差不多大的两人,一个就成了哥哥,一个就成了妹妹。
然后的版本,就顺理成章的成了青梅妹妹黏在竹马哥哥身后跑的老把戏了。从满月开始,两家的保姆就会推着两人“一起”晒太阳,再到了幼儿园“一起”滑滑梯,小学“一起”做值日生,中学“一起”做功课,无数地一起,直到了高中时,杭一邵痛定思痛,发力考了离家很远,远在了边京城的公立高中,才停止了无止尽的“一起。”
见惯了边京城的花红柳绿,杭一邵再也不满足身后跟着的那名越长越不讨喜的苏子曾,所以当母亲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苏子曾也用了苏家的关系,也入读了道泉大学时。当晚,那粒被他称为“苏子曾痘”的玩意儿就冒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后,他就立马开着那辆生日礼物车,搭了身边的小明星出来泻火了。
苏子曾,苏子曾,他心里念叨着,哪能有身旁的女明星来的养眼,女人么,就该是身材玲珑有致,嗓音娇声嗲气让人耳根子发软的。
“一邵,你当真是让我自己选么?”那个挂在了他手臂上的小明星,突然得了名多金又体贴的小男友,一时之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他耸了耸肩,有了几分成年人的派头,上个月他满十八周岁后,名下就多了好几张金卡。
女明星涎着那双夸张的大眼,在柜台里溜了一眼,再看看身旁漫不经心的小男友。首席鉴定师无端端被请了出来,就取出了好几个款式和克拉数都不寒颤的钻戒。
“哎,我就要这枚,”小明星眼明手快,一眼就落在了一枚克拉数最大的钻戒上。杭一邵的眉间隐隐出现了几分不快,“又是一个苏子曾式的女人,幼儿园时,连分个苹果,苏子曾都要找个最大的,”他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取出了金卡,对于女人的要求,他从来是不会拒绝的。
隐在了鉴定室里的苏子曾,想出去抽那名小明星一巴掌,但想到了先前可疑的红丝带,她又忍了下来。原来,杭一邵在那时候就有如此的习惯了。
她只不过是和他分开了三年,他就成了如此的模样,果然,缠着苏庆长,害着他拉着老脸去道泉大学求了个学籍过来是明智的决定。外人都以为道泉大学是用几大家族的资金兴旺起来的,随便安插个学籍也是简单的,其实不然,自打道泉大学在国际上也有了名气后,就努力和原来的金主撇清了关系,就好比一个妓女,成了红牌后,立马会翻脸不认得原本的金主,努力搬出一副贞洁烈女的面孔。苏子曾这类从不用脑读书的暴发女,进了道泉大学后,也是被象征性地搁在了为了富人权贵的N代们专设的城市学院中。
“进了道泉大学后,我一定要好好地看住杭一邵,”苏子曾想着前世,她的学院和杭一邵隔得有些远,她一入学,就花高价买了杭一邵的课表,几乎是每日蹲点徘徊在他上课的各大教室外,对了稍一接近的异性,都会冷嘲热讽一番,那时候,道泉大学的学生都称她为。。。
“真是个有胸没脑的笨女人,”那名鉴定师又被大才小用了一次,心里很是不畅快,进了鉴定室后,就摇头晃脑着感叹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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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珠宝女人说
苏子曾被这猛的一句,噎住了般,脸白煞煞的,张着嘴,冻僵了般,看着鉴定师,这名长了张瘦版圣诞老人脸的鉴定师连忙摇手说,“No,No。我是在说刚才的那个女人。”
杭一邵和苏子曾之间的近乎娃娃亲的关系,因为杭一邵的强烈反对,一直未对外公布,直到了苏子曾进了大学后,因为那桩“杭一邵和系花的同居事件”后,才被苏子曾强着公开的,所以外界都还只以为两家还只是关系较好的世家关系。
“她身旁的青年人,可了不得,他看着一脸的不恭,心思却很缜密,那个女人,不出两个月,就会被甩的,”身为一名合格的珠宝鉴定师除了懂得查看各类珠宝的成色外,更懂得观看买主的心理变化,那名青年人并不稀罕金钱,却很重视身旁女伴的修养。
“为什么?”苏子曾看着那块口罩般的红丝带没再出现在她的嘴侧,艰难地问了一句,眼前的鉴定师比她年龄大上不少,也是经历了世间情爱,是个看得透彻的人,只可惜,她重生前,也活了些岁数,还看不透丁点事情。
“男人是图新鲜的动物,”鉴定师看着眼前这位在莫城大有名气的娇气小姐,看着她眼中,迷茫层层叠叠,眼里如蒙上了层阴云,“那样的女人,如同换洗的衣物。做女人,就该做‘红之恋’这般的女人,”他三句话不离本行,目光再次落到了那枚红之恋上,“唯有珠宝般的女人,才能永远散发让人心醉的光泽。”
那层灰色一点点褪去,苏子曾眼中多了层细腻的色泽,如同珍珠母贝般,“谢谢您,”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原本那颗阴翳的玻璃心此刻似被雕琢过了般,有了几分通透。
“您能再给我说说,姆森的祝福相关的事情么,”珠宝行外,柠檬黄的跑车已经绝尘而去,那捧粉色的玫瑰在风中,被摧去了娇嫩的花瓣,空留了几杆光秃的茎子。
“要说姆森,就不得不说起叶娜缇。对于叶娜缇,珠宝界的人都是又爱又恨,因为她造就了姆森那样的天才,也是因为她姆森才在刚登上了珠宝界的舞台后,就如流星般陨落了。”鉴定师边好奇着苏子曾那双比钻石还要多姿色的眸,边恪守本分地解说着。在珠宝界,任何有机会目睹了姆森的神迹的人,都该对慷慨的拥有者,传递那份持续了几十年的爱情。
“叶娜缇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听完了鉴定师解说的苏子曾想象着曾拥有整套“姆森的祝福”的女人,她是个拥有高贵东方血统的女人,有比星空还有夺目的黑发,细腻如雪的肌肤,修长的脖颈,似。。。一只供人瞻仰高歌的圣天鹅。但她同时也有最妖冶的漆黑瞳仁,丰美的唇,像夜之妖精般诱人堕落,在鉴定师的叹息声中,讲完了并不完整的故事。
他很遗憾,世人只知道姆森的祝福有七件,但在叶娜缇带着它们离开姆森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叶娜缇和那套首饰。
“有一点是我能确定的,”鉴定师自告奋勇地替苏子曾保养过那枚戒指:“姆森的祝福并非单单是一套首饰,它包含了姆森的爱的同时,也包含了姆森的憎,”说到了这里时,鉴定师毕恭毕敬地将那枚戒指套进了苏子曾的指上,红钻温润地贴在了皮肤上,苏子曾心底,不知为何划过阵叹息,轻若鸿羽。
再次感谢了鉴定师后,苏子曾开着车,停在了十字路口,红灯顽固地亮着,对面的车辆一辆辆地在车窗外穿过,法拉利并没有一路开回苏家在半山区的别墅,而是沿着岔道,开往了城中心的位置。
莫城的整座城是一朵六瓣莲花的形状,全城的主要交通干线是两条平行的单行道。包括苏家在内的几个新兴家族分布在了第二瓣上,也就是所谓的莫城二区上。
第一区,住着本市最古老的两个家族和政府官员。第三区是全城行政办公中心和高级购物区,第四区是普通市民住宅区,第五区是日常文娱区,第六区则是贫民区。
其中第一区和第二区专设了隔离带,进出需凭借专门的车辆或身份鉴定卡,余下几区除了治安较差的第六区外,一般可自由出入。
六个区统一连向的中心区,就是高教区,莫城内只有两间学校,道泉大学和凯利女学。这两间大学一间是由政府出面新建的,而另一间,则是出了名的私学,是由莫城历史最悠久的大家族,温氏的奠基人创办的,迄今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
车轮飞快地打着转,行到了高教园区的大道上时,驾驶盘往右边一打转,车身化作道红影往道泉那条黑纹大理石铺砌的大道上滑去,很快就看见了一道石拱门。
凯利女学和道泉大学占据了城中心的大半位置,随着老式家族温氏在莫城的地位日益受到几大新兴家族的挑衅时,凯利女学的地位也日渐被动摇,直接导致了它的办学面积萎缩到了原本的二分之一,现在只能窝在了市中心的北向。
苏子曾唯一的一次凯利女学之旅,还是托了常池的“福”。常池的母校就是凯利女学,听说常玫的母校也是凯利女学,连带着她对凯利女学没多大好感。那也是唯一一次,常玫冒着和苏庆长吵翻的风险,为常池选定了学校。
苏庆长之所以不喜欢凯利女学,是因为温氏那样的老家族,喜欢用鼻孔看人,曾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苏氏的炫富行为,更又一次,苏庆长喝得高了,直接叫嚣着:“让私人学校要统统去见鬼,这个时代,富人和穷人应该享受同等的教学水平。”苏庆长话音犹在耳,苏子曾的心不禁有点不安,不知道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七月还处在高校的暑假期间,也是道泉大学对方招生以及接受家长入学咨询的时间。道泉大学的乌金制的校门外,熙熙攘攘地走着好些学生,个个都是挺胸昂首,一副高人一等的仪态,也有个别学生开着车,在校区大道上飙着狂野的马达声。
曾经,苏子曾也是如此,疯狂地踩着油门,在了人群中,对着前头杭一邵和他身旁的女伴狂轰喇叭,惊得校内保安在一旁围堵着。想到了这些,她不自禁扯出了阵笑容,过往的记忆,如苦咖啡般,又涩又带着几分余香。
停车位已经满了,好些热心的家长陪着刚考完的子女,挤满了道泉大学下属学院的招生办。
两个月后,她就要到校内的新生处报道了,苏子曾的手停在了喇叭上,看着挡风玻璃前,一个环卫工人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扫着没有落叶的大道,前头的大道在她的瞳孔中越缩越小。
车门开了又关上了,她想了想,往了城市学院的那一排招生咨询的桌子走去,坐在招生桌子后头的,是一名道泉大学的大三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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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自毁前程
“您好,同学。”问话的是名大三的男学生,大热天的,他穿了身道泉大学高年级学生的校服,头发上站着些零星皮屑,油汪汪的鼻尖,钻出了颗红痘子,同是痘子,长在了他的脸上和杭一邵的脸上,能让人生出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苏子曾不安地往后挪了挪脚步,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个怪脾气的人,见人时也不喜欢招呼,事实上她是不善交际,除了和常氏母女之流的狐狸精对骂时,大多时候里,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她宁可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苏子曾心里有股跑掉的冲动,奇迹般的,她的脚步停住了,和在“裘生珠宝”里的不能动弹不同,那些奇异的红丝带这会儿几乎是拖着她往前走。
“请问下档案室在哪里?”苏子曾快速地问完了话,吐出最后一个音时,因为语速快了些,还呛了口口水,脸不得不憋红了。
那名大三的男生暗地里看了苏子曾一眼,见她穿着身简单的T恤衫,下头则是一套磨砂蓝的短牛仔,露出了双极勾人眼的长腿,男生的鼻尖那颗红油油的痘子又亮了几分。
新生,他回头和几名老学员使了个眼色,还是个素质上乘的新生。对于入读道泉的男生来说,一是图了道泉大学的名头够响,毕业可以直接在莫城的几大公司里找工作,二就是图了在校园内寻找各色猎物,再加上道泉邻近凯利女学,那里可是专门出千金大小姐,随便一个都能让人少奋斗二十年。
“这位同学,你先填张表格,将个人信息留下,如果本校录取了你的话,我会打电话通知你的,”痘子男生看着站在了日光下,在人群中有些不适应的苏子曾。
“学籍处在老地方?”先前还是一副见光就要昏的百合女孩突然拨开了人群,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耐,“东西南北,”她的眼神也冷淡了几分,摆明了要撇清身旁大声询问着的学生和家长。
痘子男还在琢磨着她的老地方的意味,就见那抹修长的身影如鬼魂般飘入了大楼中,“唉,同学,里头没人。”
学籍处是一间空旷的办公室,那时,计算机还没有普及,大多数的学生资料都是纸质保存的,苏子曾在外虚晃了一圈,时针指向了午后一点,**辣地太阳烧着她的后辈,脖颈上出现了一片热红。
室内,并没有人声,她看了一圈,然后转到了办公室的后头,随后踢下了脚下的平跟鞋。再瞄准了一处玻璃窗,用力地砸了进去,警报器没响,她得意地笑道:“和当初一样,照旧有个死角。”
进入道泉大学后,每回的期末考试,她都会伙同一起在城市学院读书的狐朋狗友,跑到资料管理室偷试卷,偷得次数多了,连学校内监控器和警报器的死角都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脱去了鞋苏子曾像猫咪一样轻盈,她无声地进了档案室,看着里头一摞摞的资料夹。手指在文件中摸索了一阵,抽出了一页纸,右上角贴着的,是一张笑得放肆的脸。十八岁时的杭一邵,脸颊上还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圆润,眼中也存着写皮色,额头上总有几撮不听话的鬓发溜到了他光洁的额头上。
苏子曾手上的热气,传到了照片上,留下了个带着些热气的指痕,斑斑驳驳的,很有些历史的感觉。经管系,苏子曾默念了一句,她的手再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了一张标志的脸,尖尖的下巴,殷红的唇,她的眉头又不知觉皱了起来,邓珈尼,经管系的系花。苏子曾的手用力地折了折,那个尖下巴,褶在了一起。杭一邵最喜欢长发大眼,个头高挑身材圆润的女人,似乎从邓珈尼开始,都是如此。
理智告诉她,这会儿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快些找出她的学籍卡。不错,苏子曾今天来道泉大学可不是为了缅怀母校,对于道泉大学,她并没有多少感情。道泉大学之余她苏子曾,除了学院门外的纪念石碑上,记着的苏校董又捐了多少多少钱之外,并无其他的意义。
那群和她一起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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