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注定了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了吧?”
巫主佳期之前似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迷惘的眨了眨眼,眼泪顿时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啊,你别哭你别哭,我只是以事论事而已。”佳期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尤其还是自己把对方弄哭。这让她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手忙脚乱的扑上去给巫主佳期擦眼泪。看着那张完全一样地脸还真是让她心里觉得怪怪的。
巫主佳期静静地哭了一会儿,推开佳期的手摇了摇头:“你说的也对。我对无涯的感情虽是烙印在灵魂上的悸动。但是你的灵魂却经过了前边六世的洗礼,你形成了自己的思想、拥有了各种不同地经历、有自己地喜恶,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像以前的我,只想着做好巫主地事情就可以了,在村民们和无涯的保护下得过且过,从来也没有去争取什么。而且明知道自己死了就会化为天地间的齑粉,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孤注一掷的下了这种咒语,拖累了无涯,也让你这么为难。”
她边说边轻轻的抽泣着,佳期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了,仰着头想了想刚才自己的表现,却更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在闹脾气。可能是因为刚得知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别人的复制品而心里终究有些抗拒吧,所以一直强调自己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人,而全盘否定了巫主佳期确实存在的事实。
“抱歉,我说话说的太过了,其实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今天也不可能存在在这里。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真是不知道我在跟自己闹什么别扭。”佳期尴尬的抓了抓头发,“不过虽然我认同了这一层关系,但是我对于涯师父的感情还是抱持一种保留的态度。因为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局外人在冷眼观看我自己演的电影,所以我能更加清楚的体味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当我是空岚国卫府的佳期时,涯师父在我身边出现的时候,即使我对他有所感应,猛地看到他时会心痛、会怅然若失、会眼眶酸酸的想哭,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对他并没有其它什么感情也没什么过火的想法,对他有的只是师长的尊敬和由衷的佩服。那么那种偶尔出现的感触和心悸我是否可以理解成我与他灵魂的共鸣呢?毕竟当初你下的这个心咒就是将两人灵魂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咒语。”
佳期这个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词穷,她努力的连说带比划想要阐述自己心中的所想所感,但是解释了半天却好像一点什么重点都没表达出来。她颓然的坐了回去烦躁的又开始抓她的鸟窝头,脑子里却还在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
不过她又忘记了巫主佳期跟她其实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就算她用三言两语无法解释清楚的东西,巫主佳期也能有所感知。毕竟巫主佳期不但是初代佳期,同样她也经历了这六世的岁月洗礼。
“再深沉的感情,再真挚的牵挂,还是会有分开的一天……到头来又怎么敌得过生离死别……”巫主佳期唇畔的微笑异常苦涩,她挪到佳期的身边拉过她的手握住,“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时光可以倒回去,倒回还是我、还是无涯的时候,那时我情愿不要再做巫主,只愿做他的妻,哪怕只有短短的一月、一天、甚至一个小时都可以。”
仿佛寒冬腊月飘落的雨滴那般冰冷,巫主佳期的眼泪有一种冷入骨髓冻彻心扉的凄绝。
像是感染了那种悲痛欲绝,佳期也不由自主的掉下了眼泪,她反握住巫主佳期的双手,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觉得苍白无力,因为无论是她还是她都清楚的知道,时光是最最不可逆挽的东西。
无论是快乐悲伤,还是背叛伤害,在时间长河中都会慢慢的被消融被磨平,时光流逝,曾经过往所发生过的一切,哪怕是最深沉最刻骨的感情,也终究会变成水底的一颗石子定格在某一个地方,然后在以后偶尔想起时激起一个最微小的浪花。
现在的佳期已经顺着这条只往前奔流的河飘出太远,她已经太久(或者说她本人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是刻骨铭心、什么是掏心挖肺、什么是生死相许的感情,就像跟一个从来没吃过巧克力的人解释巧克力的味道,无论你说的多么甜蜜或是苦涩,但是没有吃过就绝对无法体会其中的绝妙滋味。
“我不知道什么爱情,”佳期随手擦了一把脸,沾了满手的湿,她吸了吸鼻子,忽然又笑了起来,“你知道吗?我在上一世的时候是靠写小说挣零用钱的。但是我写的书总是很单薄,情节平铺直叙,没有什么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离奇,男女主角总是很淡定,就连爱情也很单一,根本不像别的爱情小说那样有什么棒打鸳鸯或者生离死别的事情来搅局,阴谋诡计什么的也写的直白,直白到根本没办法说那是阴谋,红果果的就是阳谋嘛,哈哈……我写不来太百转千回的东西,因为我没有体验过。所以刚才回顾了我前边的六世,包括你跟无涯那一段比梁山伯和祝英台还来的感天动地的爱情,我却还是觉得像是在看一出凄美的爱情电影,即使那是由我亲身出演的,那诚挚纯粹的依恋和感情我也一一体味过了,可当我又变回我的时候,我还是宋佳期,还是那个没爱过没痛过没惦念过谁的宋佳期。”
“我知道这样说你肯定又要伤心难过,但我情愿你说我太薄情太冷淡,也不愿意假装骗你说我在想起了以前之后就这样爱上了无涯。吾即是彼,彼即是吾,但吾又非彼。佳期,我不会说抱歉,我只会说很遗憾。”
巫主佳期泪如雨下,她艰难的点了点头,哭着说出最后一个祈求:“假如以后你还有机会碰到无涯,可以请你……请你尝试着……”哭到哽咽,最后几个字再也无法说出,但佳期还是理解的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遵循我心中所想所愿去发展。”
巫主佳期挤出一个微笑,在佳期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谢谢你,如果当年我能像你这般坚强有主见,或许就不会像今天这般遗憾了……”
佳期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也没有如果,只有既成事实。你代表了我曾经的一段岁月,而我却还要继续我们往后的岁月。”
巫主佳期微笑着点了点头,身体渐渐的消失:“你说的没错,所以,快回去吧,第七世也请你多多加油了……”
佳期带着笑朝她挥手告别:“请拭目以待。”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一百零九章 一梦方觉晓
“……少奶奶,少奶奶!天呐,小棠,你快来看看!少奶奶的眼睛是不是在动?”彻底解开了心中迷惑的佳期心情好的像是在飞,从未有过的踏实感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即使面临什么艰难险阻都可以跨过去。她大步的走在像是永无出路的黑暗里却一点彷徨都没有,每一步都坚定有力,她不在乎这条隧道通向哪里,只确信以后无论自己是谁或是做什么都可以做的很好。而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亦函的大嗓门就突然划破这无边的寂静传了过来,伴随着亦函这一嗓子,黑色的隧道也立即支离破碎,柔和的白光包围住了佳期,暖融融的感觉无比舒服惬意。
透过蒙蒙的白光,佳期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自己好像正身处空岚国卫府凝思园卫央的房间,而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那个人么,呃……是吴春花?咳咳,不对,是她借尸还魂的那个身体……!!,那不也还是吴春花?还是不对,现在那个身体的身份是佳期,那么躺在那儿的是离了魂的植物人佳期好了……啊啊啊啊,真是疯了,无论怎么说都觉得好生奇怪啊!
“你又这么说了。你哪天不是说看到少奶奶的眼珠在动?要么就说是少奶奶突然笑了一下看着像是要醒了?每次都让少官白高兴一场。”小棠絮絮叨叨的声音由远及近,这种真实的熟悉感让魂魄状态的佳期忽然鼻子酸酸的想哭。
“这次是真地!你看你看!天啊天啊!少奶奶真的哭了!”略带着点药香的手指粗鲁的揉过佳期躯壳的脸颊,魂魄状态的佳期也同时能感受到她手上地力道。这个亦函,下手还是这般没轻没重的。
“你哪次不都说自己是真的……天!少奶奶真的哭了!少奶奶。少奶奶!”又一双微凉的手紧紧地捧住了佳期的脸颊,用力之大几乎将佳期的脸挤得变形。嗯?小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淡定了?
魂魄状态地佳期揉了揉鼻子笑了起来,弯下了腰想更加看清楚一点小棠和亦函,不意脚底下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巨大的吸力扯着她一路往前扑去。
又是那种被紧紧束缚在一个小盒子里的感觉,有过一次还魂经验的佳期知道自己已经又回来了。
在心底长长地吐了口气。佳期静待这阵禁锢般的难受过去,然后对自己打气般的说了一句:'欢迎回来。'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努力再努力,总算将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隙,可能已经很久没用过的眼球接触到光线顿时**辣的刺痛了起来,好不容易撑开的眼皮子顿时又合了回去。
“佳期!佳期!你醒了吗?佳期!”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清朗男声在耳边着急的叫着她的名字,尚还在努力与躯壳协调同步地魂体佳期闻声不由得微微一愣。嗯?好像以前没听过这个声音啊。但是怎么会有陌生男子出现在凝思园咧?而且还跟她靠的这么近?他的呼吸都喷在她脸上了说!怎么小棠也不阻止他这么孟浪的举动啊?莫非小棠和亦函都没在?来人啊,这里有登徒子……她可不想才刚回归就被家法森严的卫家当成失节女给浸猪笼哇!
“她刚才地眼睛睁开了对不对?小棠,你也看到了对不对?”啊咧?小棠居然在?他还那么大喇喇的直接问小棠有没有看到?
“是的,少奶奶刚才确实睁开眼睛了。我们都看到了。您看您看,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还一直在转呢!太好了,少官,少奶奶这次真的是要醒了。”小棠又哭又笑的声音揭示了一个事实。
……哈!?少官?这这这,这个带着点低沉的、犹如十五六岁已经过了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居然是卫央?她明明记得卫央的声音还是很童稚很雌雄莫辨地呀!
“太好了,你终于要醒了。”佳期依旧麻木僵硬地手被包进了一个温暖的手掌,好一会儿那只手地大小才钝钝的传来。
'骗人骗人!卫央的手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大?骗我以前没抓过他的手咩?'佳期在心里叫嚣,但作为一个曾经看了许多小说也写了几本小说的伪现代人来说,她隐隐的已经猜到了现在的状况。
难道、莫非、或许、可能。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客串了一把睡美人的角色?梦中不知时日过,她就这么“睡”掉了好几年?
……老天,你用不用这么狗血?
佳期依旧全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休养调息,这几天她已经能自己吞咽一些流质的食物了。只是说话对于她目前的状况来说还是太过吃力。艰难的将头往旁边挪了一点,目之所见是一头如瀑乌发,仿如丝绸般柔滑服帖的顺在身后直垂至臀下,绛红的华服衬着那头青丝惊心动魄的诱人。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年正半眯着眼对照医书亲自抓配滋补药材,古典狭长的眼,眼尾微微矜持的上扬……这小子,居然在她这么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蜕变成了这么一副蛊惑人心的模样了?
佳期心里翻涌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如果她现在有力气的话,她一定会攥着巾子假模假样的抹眼泪。然后肆无忌惮的吃这小鬼的嫩豆腐。
是的。小鬼。唉,就算卫央已经变成了少年。可是在她这心理年龄已经达到两百岁(加上前六世的记忆和经历)高龄的“人瑞”来说,他可不还是小鬼么?
像是感觉到了佳期灼灼的目光,卫央忽然偏过头来嫣然一笑:“醒了?”
'!!,醒了一上午了。'佳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渴了吗?还是饿了?”放下手中的书和药材,卫央轻移莲步往佳期那边走了去。
“……不……”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挤出一个单字。声音粗嘎地刺耳。
卫央顺手从一旁的小几上端过茶杯然后坐到床边用一只手就将佳期扶了起来,喂她喝了两口水才放下茶杯慢慢给她推拿了起来:“今天感觉好点了么?我看你今儿的气色就比昨天的好。本来祖母说想过来看看你的,但是我觉得还是等你再好一点再见她们吧,免得她们一过来又要哭哭啼啼的惹你伤心。”
卫央跟佳期地距离挨的很近,他的薄唇几乎就贴在佳期的耳朵上,那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嗓音带着一种特有的磁性。他说话时带起的气流吹过佳期地耳朵,痒痒的让她想笑。
'唉,都说养女儿好,女儿是妈妈的贴身小棉袄,没想到养儿子也一样好。还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家卫央实在太sweet了!'卫央推拿的力度拿捏得刚好,佳期只觉得自己那副已经僵化生锈地老骨头(?)在他的揉捏下正一点一点的恢复生机。不由得又生出了正被孝顺儿子伺候的老妈子心态。
……幸亏她现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要是卫央知道了她以他老妈的身份自居,说不定二话不说直接将她KO送去再投胎躯壳的恢复还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但佳期的思维倒是活跃的过了头。一个人在那里YY地不亦乐乎,不过在这种半植物人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这样苦中作乐了。
趁着现在难得的机会坐了起来,佳期惬意的眯了眼看着举目所及的一切。这是卫央地房间没错,但是跟她记忆中的样子还是有点出入了,以前总是开一扇关一扇的窗户现在都打开了,所以房间空气清新;外边的阳光很好,园子里花团锦簇的,还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声,看时节应该是春末初夏。如果没有人告诉她的话,她肯定不会觉得已经过了五年了,只当才过了两三个月而已。
五年了啊……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五年的光阴。佳期的视线慢慢收了回来,缓缓扫过不知何时换成了桃花色地帐子,轻柔软绵地鹅黄色被子。然后是自己无力垂在被子两侧的小手。
小手?佳期见到鬼似地直瞪着自己的手发呆。
骨瘦如柴的手如果叫做爪子的话应该更合适,而且那个大小和造型跟鸡爪子还真没什么两样。如果说她已经睡过去五年了,那么加上她以前的年龄,她应该有十八岁了不是吗?不过请问有谁见过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手还小的跟幼儿似的?就算骨架再小也不可能小的这么辛酸吧?
“镜……”佳期使了吃奶的劲儿挤出了一个字表达自己的需求。
“进?进什么?”可惜卫央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心有灵犀。
佳期急了一头的汗出来,眼珠子疯狂地转动着在屋里寻找着镜子。
“你在找什么?瞧你急的这一头的汗。”卫央转过佳期的身子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不由得随着她的视线也在屋子里看了起来。
“镜……子……”又是憋得差点翻白眼才千辛万苦的挤出两个字,佳期心想着如果这次卫央还听不明白的话,等她好了她就把他的头敲成如来佛祖的发型。
“巾子?你要巾子做什么?”白痴卫央,居然还真的把自己手中的巾子塞到了佳期的手里。
佳期气的浑身发抖。终于认清楚了她跟卫央果然不是同一个频道的现实。当即懒得浪费力气指望他了,只自己努力的寻找着镜子的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