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喜欢乖巧的,妾身不想被相公嫌弃。”她倒是应得相当干脆,只不过……
轩辕彻深深又有种被噎了的感觉,讪讪干笑:“我哪能嫌弃你,你不嫌弃我就不错了……”说话间余光斜到那把凤吟,皱了脸:“啧,刚怎么忘了把它一块儿砸了?”
砸了以后就省事了,还能多讹二皇子一笔……
苏静卉浅笑:“世事冥冥中自有天定,这样都没波及到它,只能说是它还有用处。”
轩辕彻笑笑着“嗯”了声便好一会儿没再说话,看着她的琥珀色的桃花眼幽光萌动,忽然,他轻声诱哄:“卉儿,把脸转过来。”
苏静卉抿了抿唇,还是把脸转了过去,跟着便觉缠在腰上的手捧向了她的脸,大手长指足以掌握她半个脑袋,而后,唇上一片温暖……
可,大白天的,那双平静无痕的眸分外煞风景。
“卉儿,闭上眼。”
憋着一股无奈轩辕彻干脆下令,却就听到了脚步声渐近,而后,苏静卉推开他道:“好像有人来了。”
轩辕彻:“……”
晚些,明轩楼送来重礼,美其名曰答谢苏静卉出手相救,倒是没再指定非苏静卉亲自收下不可。
轩辕彻出面替苏静卉收下,却又当着明轩楼派来送礼的人和围观群众的面,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是苏静卉的意思,命人直接把那礼送去当铺兑成现银后买米施粥,施完为止。
韩逸知道后什么反应不得而知,但当天醉仙楼里除了二皇子轩辕宇被揍得不省人事外,基本都已经*不离十的传开了,自然在场围观的群众对苏静卉好感倍升,再来个施粥,当然拍手叫好大赞她菩萨心肠……
——分——
二皇子轩辕宇那一场闹,让苏静卉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大街小巷四处谈起她的,都是大竖着拇指赞好,而相比之下……
自从貌似不小心煞了什么风景之后,香儿和水仙就明显察觉到,轩辕彻时不时就用一种“真想把你们扔出醉仙楼去”的眼神看着她们……
于是,为了不被扔,两人明智又默契的更加紧紧的跟着苏静卉,然后,成功的激发了轩辕彻时不时就望天叹气的潜能。
又然后,卫昇津屁颠着来撞枪口,额不,是屁颠着带来了新鲜出炉的新闻:“二皇子被御史弹劾了,罪状五花八门乱七八糟数都数不过来,据说那位……”指了指天:“气得胡子都歪了,罚了二皇子三年俸禄,半年不许出宫……我说,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不给杯茶就算了,还在那……你搞什么?”
轩辕彻一脸“我欲求不满心情糟糕透顶比霜打的茄子还蔫”的抬眸瞥了卫昇津一眼,有气无力的哼哼句:“瞎啦?没看到我正给我们家菜搭房子吗?闲在那也不知搭把手!赶紧扶住那边!”
卫昇津“哦哦”两声,才反应过来什么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给菜搭房子?”
“没远见的东西,也亏得是运气好巴上了我,否则就你那脑子,早晚饿死。”轩辕彻喷了他几句,不耐烦道:“还杵那?赶紧扶住那般啊,不但瞎了还聋了?”
“你今天吃错药了?”卫昇津听得嘴角直抽抽,但还是走了过去帮忙,不但自己帮忙,还挥手让带来的随从一起帮忙。
轩辕彻赏他个白眼,就听到有脚步声来了,数一数,正好三个,听一听,可不就是他那温柔乖巧的小夫人和那两个该死的丫头么……
没听到回嘴,卫昇津抬眸看去,就见苏静卉领着水仙和香儿近来了。
那翩翩莲步,优雅婀娜,不是一个美字能形容得尽的,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心无旁念,也还是会身不由己的多看两眼……
卫昇津便是如此,可,即便如此的两眼,后果也很严重。
“啊嘶~”
突然的痛声,把卫昇津的心神整个拔向弯身蹲在那里的轩辕彻,虽还是一脑袋雾水,而嘴角却不禁先抽了起来。
这混蛋,绝对又……
苏静卉远远看得清楚,是轩辕彻自己撒手导致压弯的竹子片反弹打在他身上,却还是加快脚步过去:“相公,你还好吗?”
“不好。”轩辕彻理直气壮的指着卫昇津:“都是他害的。”
卫昇津无语望了下苍天,骂了一句“轩辕彻你够无耻”,才扭头让自己的随从作证:“你们说,是不是我害的!”
“你的人,当然替你说话。”
轩辕彻不等那些随从出声就哼了一句,转头歉意对苏静卉道:“你说你好久没吃新鲜蘑菇了,我就想着盖个矮屋子烧上碳捂一捂,试试看能不能在这大冷天的捂出点来,可现在啊嘶~,我受伤了,伤得还不轻,恐怕你想吃,得明年了。”
卫昇津忍着没过去直接踹他个真内伤,抽着嘴角正翻眼望天,就听到苏静卉轻轻软软的失望声:“没关系,相公还是好好养伤吧。”
虽然……,可是……
卫昇津抿了抿唇拧拧眉,还是忍不住看向苏静卉,就瞧见她旁边的轩辕彻那双桃花眼眯着警告的冷芒盯着他,顿时尴尬别眼,就听到轩辕彻一副猛然发现他存在的声音道:“啊,我怎么忘了,是他把我弄伤阻了我的进度,理该让他出钱出力帮我们把矮屋子盖起来。”
“喂……”
卫昇津才开口要抗议,就听苏静卉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说是这么说,转眸看着卫昇津的小脸却带了几许期待,虽然矜持的隐晦着,但卫昇津又不是瞎子看不到……
轩辕彻则顺腔就道:“有什么不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他该的,就算上衙门这理字也站我们这边。”
虽然被苏静卉看得心软,可卫昇津看了看这大块地,又想了想轩辕彻的人品,就不禁默算了下盖满整块地的话的大概开支……
顿时决定硬起心肠,憋死别吭声。
轩辕彻挑了挑眉,转眸见就把苏静卉搂进了怀里:“卉儿别伤心,父债子偿子债父还,他不愿负责我们找他老子去,到时候记得在袖子上抹点生姜水,见着长平侯就揉揉眼角,轻轻松松淹……”
卫昇津听得面目扭曲,更相信轩辕彻敢说敢做,气得炸毛:“轩辕彻你他娘的,能再不要脸点吗?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上你这祸害!盖盖盖,老子给你家的菜盖屋子,老子帮你把这整片地都盖上菜屋子行了吧。”
“长平侯世子真是出乎意料的通情达理慷慨大方,本来我只是想试着盖一间捂蘑菇的,没想到他这么有心,还给我们盖整片地……卉儿,赶紧谢谢长平侯世子。”
卫昇津一听,气得倒仰,暗骂自己怎么那么蠢,干嘛脱口而出,就见苏静卉起身,冲他盈盈福身:“妾身谢过长平侯世子。”
卫昇津仰天叹道:“小爷他娘的活了十七年,头一次被谢得心肝肉痛泪流满面。”
“诶~,世子爷,别这样啊,醉仙楼好歹也有您一份股不是,若是这矮屋子真能提前捂出新鲜菜来,那就是一大创举啊,绝对能赚大把银子,您到时候绝对拿分红拿到手软,现在不过是提前投资一点而已,啊~……”
轩辕彻猛然想起的又道:“说起来,试种期间恐怕要费不少木炭,世子爷,要不您干脆连木炭也一起负责了呗,反正总会赚回来的。”
卫昇津鄙夷的斜眼过去:“不是说内伤了吗?还不去床上躺着顺便预订口棺材?还是恢复能力神速这就好了?”
“唉,说多两句就疼上了,卉儿走,我们回屋去,这儿就交给世子爷了。”轩辕彻说着,就勾着苏静卉转身离去。
卫昇津直翻白眼,却没一会儿,就又听到脚步声折回来,竟是水仙。
“本来这些茶水和点心是夫人给三爷准备的……”水仙说着,把食盒放下:“还望世子爷和诸位侍卫大哥不要嫌弃。”
“替我谢谢你们夫人。”
卫昇津点点头,故作仔细研究矮屋子怎么造的模样,等水仙转身走了,才抬眸看向那已经被轩辕彻勾远的小身影,而后,又看了看放在地上的两只食盒,忽然就骂了句:“他娘的,那无耻混蛋上辈子修的什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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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轩辕彻快活的翘着二郎腿颐指气使卫昇津时,坏消息来了……
苏静卉一上楼,就看到坐阳台上的轩辕彻旁站着个男子,正低声给轩辕彻汇报着什么。
因为背对着她这边,她没瞧见那个人的脸,而她也暂时不好奇那是谁长什么样,就干脆原地停了下来,转眸看向那块正在盖菜屋子的地,打算等他汇报完了,再过去。
轩辕彻微微后仰,借着夜影的挡看着苏静卉,忽然喃道:“我上辈子绝对是拯救苍生了,你说呢?”
夜影面无表情附和:“公子说得极是。”
轩辕彻勾唇亮起那对漂亮的酒窝,摆摆手,示意夜影可以滚了。
夜影拧眉:“公子……”您还没交代怎么办呢!
“淡定看淡定看。”轩辕彻云淡风轻直摆手道:“我上辈子都拯救得苍生了,老天爷还能不犒劳犒劳我……由着他们去折腾吧,总有折腾完的时候。”
夜影应诺,跳楼从另一边走了。
“卉儿。”轩辕彻冲苏静卉招招手。
苏静卉转眸看那人已经走了,才走过去。
轩辕彻拍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上去。
苏静卉转眸看向那片地:“会被看到。”
“我还怕他们看不到。”
轩辕彻理直气壮说着,就硬拉她在怀里坐下,从背后圈着她,下巴一低刚刚好抵在她头顶上,随意般问:“身子好些了么?”
养“伤”的是他,却问她身子好些了吗,苏静卉着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新婚那晚……
直接便应:“还没。”
“卉儿,你回答得太快了……”轩辕彻用下巴在她头顶乱磨乱蹭:“明显是在说谎啊。”
苏静卉反驳:“妾身没说谎。”
轩辕彻抬手捧上她的脸,拇指若有似无的摩挲她的唇:“卉儿,我喜欢乖巧的。”
苏静卉:“……”
终于噎她一次,轩辕彻心情大好,抱着她就霍地起身扛上肩,往房间去。
苏静卉拧眉:“相公,现在是白天……”而且,那块地里干活的指不定谁正看着这边啊喂~
轩辕彻却笑着道:“我啊,还真怕他们看不到!”说着,进门,勾腿带上门,往床去。
苏静卉抿了抿唇,又道:“御史会弹劾……”
“弹劾谁?我又不上朝!那老头?哈哈,敢弹劾那老头的御史绝对是活腻了!”轩辕彻说话间,拂手拨下床幔。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妾身或是想对妾身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
正准备扑羊的狼顿时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还是扑了上去。
“没有。”
☆、【63】光,灼了谁心
苏静卉坐在小楼二楼阳台的椅子上,托腮看着那片地里,正逗弄着卫昇津玩的轩辕彻……
【卉儿,你说过会相信我的吧,那就要一直相信我……】
昨天,他扯着她在床上闹了大半天,累得她昏昏欲睡却又不让她睡,在她耳边这么叽里咕噜个不停,非要她答应不可。
她当时累坏了,只想能快点睡觉,并没有多想便答应了,今天仔细想起来……
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事而没告诉她,或许更确切的说,是他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也或许,这是他能否真心接纳她的一个试炼!
呵~,果然……
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起来的!而,他越是超越年龄的谨慎小心,就越证明了他的处境实际上有多微妙,或许,微妙到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这样的境遇是一种幸运,能激发人的潜能成就最强大的存在!却,也同时是一种悲哀,这意味着他缺乏爱,缺乏安全感,向往爱,渴望安全感,却,难以得……
正想着,就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小跑着近楼,不一会儿,丹葵面色难看的上了二楼,而那片地里,轩辕彻看了过来……
当然,苏静卉并没有看到轩辕彻看过来,她只是感觉他看了过来,而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丹葵深喘了两口气,才走向苏静卉,却依旧难掩那满脸的焦急和愤怒,凑近低声道:“夫人,府里出事了。”
苏静卉有模有样的转头看了看她,起身回房间:“屋里说。”
丹葵点头跟上,那股谨慎劲,顿时让愈发敏锐的香儿和水仙也跟着紧张起来,一起跟进了屋。
眼下十一月底,寒风正冻人,人进屋自然就顺手的关上了门,而窗,本就关着,最多也只留道细缝儿辅助通风口通风透气。
香儿等人跟进屋,便见苏静卉站在一扇留着细缝儿的窗后。
三人均是一怔,却也只知道苏静卉是正透过窗细缝儿看着什么,却并不知道她在的位置和角度,有多奇妙……
那是足以让苏静卉透过细缝儿看到那片地里的轩辕彻,却又让那片地里的轩辕彻无法透过楼窗小小细缝看到她的角度!
看到轩辕彻看着楼这边,苏静卉微微勾了勾唇,道:“说说,出了什么连左妈妈和容嬷嬷都没办法的事。”
丹葵迟疑了下,还是又凑近了两步压着声道:“有个女人带着个刚出生的孩子去了王府,说是……说是三爷的。”
香儿和水仙一听,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而苏静卉却是挑了挑眉后,还抿出了一抹淡若水纹的浅笑:“说是三爷的?”
“是这么说的。”丹葵边应着,便偷偷看了看苏静卉的神色,却是不看不打紧,一看就面色微妙的拧了眉。夫人怎么还能这么平静甚至笑得出来……
苏静卉笑得更深了些:“那两位母侧妃呢?怎么说?”
丹葵顿时沉下脸,道:“说是免得那女人和孩子在门口外闹起来,接府里去了,左妈妈说两位估摸着晚些就会派人来找三爷回去,就让奴婢快些来说一声,顺便让奴婢问问您的意思。”
“还真是来了。”苏静卉笑着冲外面努努嘴。
丹葵和水仙纷纷凑近窗边去看,果然看到那块地里,一王府的管事正走向轩辕彻。
瞧见轩辕彻跟那管事走了,丹葵当即忍不住气愤道:“三爷这也太过分了,明明夫人您才进门……”
话出口才惊觉不该说,赶紧捂住嘴不安的看向苏静卉,却见苏静卉浅浅一笑并无恼意的转去了软榻。
落座,歪身,托腮,微抬眸,一切简单的动作,却在她身上就总能透出一股优雅极致的美,似只是春风拂过湖面荡起的轻轻涟漪,似只是柳絮随风翩翩漫天,又似,只是花端彩蝶缓缓展翅……
那是一种能洗涤凡世喧哗的美,宁静,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心宁意静!
纵是香儿和水仙成天就近看着,也还是忍不住看一次暗暗惊叹一次,又更何况丹葵。只是,苏静卉越是变得这么优秀这么美,就越显得轩辕彻……
同时想到那个不知哪来的女人和一个称是轩辕彻孩子的孩子,三个丫鬟都瞬间黑了脸,暗骂轩辕彻徒有虚表,嘴上一套却又做一套,根本配不上她们家大小姐!
“回去告诉左妈妈和容嬷嬷……”
苏静卉的轻声,瞬间拉回了三个丫鬟那脱缰野马般咒骂轩辕彻的思绪,纷纷定睛竖耳聆听吩咐,就听到:“静观其变。”
三人均是一怔,丹葵拧眉:“夫人……”被有经验的水仙拽了一下,低声醒道:“夫人这么说自有这么说的道理。”
她深信,再厉害的妖魔鬼怪在苏静卉面前也不过是能蹦跶的跳梁小丑而已,只有入不入得了苏静卉的眼让苏静卉有拍的兴致,而没有苏静卉拍不了的可能!
丹葵看了看水仙,又想了想近段时间的苏静卉,便点了点头,又问苏静卉:“除此之外,夫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静卉浅笑着摇了摇头。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她把院子交给了左妈妈和容嬷嬷,自然要相信两人能帮她院子里那些事情处理的很好,既然如此,又何须再废话去多问多说?
两位可都是宫里出来的,再自知之明藏锋敛芒,也脱不开被那样的环境养出一份名叫尊严的东西,而她,这身体才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两位肯给她做事,无疑是掉着身价屈就着,她再不给点空间两位自由发挥,呵呵~,两位指不定哪天就忽然爆发了!
丹葵走时,看到那个本该偷偷跟那王府管事回王府的轩辕彻,竟还在那片地里,怔了一下,翻白眼:“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