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记下了。”何婆子屈膝拂了下,不好意思地对莫芸溪说,“何姨娘估计已经醒了,见不到老奴会生气的,老奴先退下了。”
“嗯,杨妈妈慢走。”莫芸溪笑望着何婆子离开后,转头问向守门之人,“没出什么状况吧?”
守门人回答:“小的们一直守在这里,没让任何人进去。”
“辛苦了。”莫芸溪点了下头后离开了。
晚上景皓宇回来时,莫芸溪将何婆子的事对他说了。
“不用在意,只要不放人进去就不怕他们耍花样。”景皓宇冷笑着。
“你不去看看那几个犯人吗?”
“不去,先关他们三天,等饿得他们无力时再去问,正好趁这段时间观察下何恶妇那边的动静。”
“你觉得这次的事件二叔参与的可能性有多大?”
“……八成。”
莫芸溪闻言睁大眼睛望向景皓宇,以前的事可以肯定是何姨娘做的,只是不能肯定景皓轩有无参与,而现在景皓宇这般回答,想必这次的事肯定是景皓轩做的了!
也是,何姨娘一名女子整日闷在深宅里不便出门,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全是女人,哪有可能联系那么多的黑衣人,而景皓轩则不同了。
看出景皓宇心情不好,莫芸溪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利益当前,亲兄弟也会下狠手的,无须难过,就冲是何姨娘所出这一点,二叔也不可能与我们同心。想开点,你又并非只有他一个弟弟,还有三叔呢不是?三叔人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很尊敬你这位大哥。”
“是啊,我还有一位弟弟呢。”想起那个总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的景皓然,景皓宇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又过了两天,几名黑衣人饿得浑身无力,两眼昏花,这三天除了不怎么干净的水外什么东西都没吃,就第一天见过景老爷之外,接下来的时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水还是第一天送进来的,足足一整脸盆。
黑衣人被关第四天晚上,景皓宇用完晚饭便去见那几个黑衣人了,审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最后一脸气恼地回来。
第五日是休沐日,景皓宇用完了早饭便去审,这次时间很久,再出来时他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微笑,有人询问他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什么都不说。
到底审出什么来没有没人知道,只是听说当天中午,有两名黑衣人吃上了香喷喷的白米粥。
第六日晚上景皓宇又去了,再出来时心情更好,嘴边的笑容更大了,没过多久,很多人得到了确切消息:被关着的五个人都吃上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饭食。
第七日,景皓宇没再去见黑衣人,整日扒着眼观察动静的人得到了小道消息:黑衣人前两日禁不住饥饿已将幕后之人供出。
不管这消息是否可信,总之做贼之人开始心虚了。
晚上,景皓宇心情很好,比平时多吃了一整碗饭。
“怎的心情这般好?”莫芸溪诧异地问。
“天大的好消息,连老天都帮咱们,晚上告诉你。”景皓宇冲莫芸溪眨了眨眼,卖了个关子。
“这也卖关子,最好是‘天大’的好消息,否则晚上你睡地板去!”莫芸溪哼道。
就寝时,两人“运动”过后,景皓宇搂过莫芸溪,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真的?”莫芸溪因泛困而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大,望向正一脸得色的景皓宇,不确定地问,“当年爹不是说不让……”
“呵呵,他没有进中原,就在边境上,待时机成熟,我便将这事告知爹,这么大的事爹不会不准的。”
第二日,景皓宇去上房请安时对景老爷说那五名黑衣人已经服软供出了背后主使,为了取信于人,决定第二日晚景老爷在家时当着众人的面审问他们,到时事实如何众人有眼睛有耳朵可以看可以听,今晚景老爷不巧要去同僚家赴宴,是以只能再等一天。
本来决定第二日早上再将这个消息告之其他几房的主子,诸如景二夫人,景三老爷及景三夫人等人,让他们提前将事忙完,晚上过来看景老爷审黑衣人好做个鉴证,结果不知怎么的,景皓宇去上房谈论的事被某个听壁角的下人泄露了……
丑时一刻,府内静悄悄,众人已经就寝,府中只有几名守卫偶尔出去转一圈巡逻。
关押黑衣人的院门口及房门口均有护卫看守,两人一组,每一个时辰轮换一次。
丑时正是人们最想睡觉的时刻,几名守卫乏了,看了看周围想着没有人注意,于是均坐地上打起盹来。
就在几人脑袋点头点得正厉害时,一名黑衣人自屋顶悄悄落入院中,黑衣人身材略显娇小,看到守门的两人正困得一塌糊涂时,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毫无声息地走上前,双手成刀分别在两名护卫的后脖颈一劈,成功劈晕了两人,期间一点声息都没有,院外的护卫与房门外的两个倒霉鬼一样都晕了。
黑衣人自守卫身上摸出了钥匙,轻轻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地上的一团黑影,纤细的手自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如幽灵般走过去,眸中狠光一闪,匕首狠狠地刺下去。
当匕首刺中地上的黑影,察觉到刺中的是棉花而非人身之后,黑衣人大惊,猛然站起身便往外冲,刚迈出一步,一把剑突然自斜后方刺了过来,与此同时哨声响起,声音还未落,埋伏在周围的侍卫便冲了进来,每人都快速点起了手中的火折子,整个院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黑衣人知道自己遭遇了埋伏,暗道不妙,想速战速绝离开此处,谁想与自己对招之人功夫极高,根本逃脱不掉,霎时,冷汗冒了一身。
“这次你插翅也难逃!”说话间,乔墨手中的剑闪电般飞转,几下子打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匕首,在黑衣人慌乱后退之际,剑招攻向她的双腿。
乔墨功夫很好,黑衣人不是他的对手,仓促间双腿膝盖分别挨了一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一跪,屋内便闯进两个人,两人飞速用绳子将黑衣人捆绑起来,绑完后一人伸手将黑衣人脸上的蒙巾摘掉,待一张素白精致的脸孔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无数倒吸气声响起。
“何姨娘?”
“居然是何姨娘!”
这名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很少出院子,一向安分守己的何姨娘,没人想到看起来如风般娇弱的女人居然会功夫。
“可是抓到人了?”景皓宇与莫芸溪快速赶了过来,待看到跪在地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人时均惊得差点儿忘了呼吸。
“怎、怎么会是何姨娘?”莫芸溪捂嘴惊呼,双眼不停地在何姨娘身上扫来扫去,若非此时何姨娘的神情极为木然,她都要怀疑何姨娘是被特意绑来当替死鬼的。
“在女人中,她的身手是不错的。”乔墨站在一旁说道。
一句话,打消了景皓宇及莫芸溪心中的怀疑,连乔墨都说何姨娘功夫好,那就没什么可疑的了,今晚的结果太过出乎二人意料,不过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相当有利!
“去通报老爷了吗?”景皓宇问向一旁的护卫。
“回大少爷,刺……何姨娘将院外的守卫劈晕时,已经有人去上房通信了。”
闻言,双腿正流着血、表情木然的何姨娘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讽笑,她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讥讽自己太过自信,在她以为自己正神不知鬼不觉时,对方早就盯上她了。
这个院子离景皓宇他们的院子近,离上房很远,过了好一会儿景老爷夫妇才过来。
当匆匆而来的景老爷看到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爱妾时,连她身上穿着的夜行衣都没注意便急急走上前焦虑地问:“何氏,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夫人见景老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对何姨娘的关心,脸瞬间沉了下来,重重咳了几声。
听到咳声,景老爷赶忙收住走向何姨娘的脚步,压下惊讶与担忧双手往背后一背,板着脸扫向院中众人喝问:“这是怎么回事?让你们抓行刺的人,怎么将何姨娘抓来了?”
景皓宇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强烈的不满,上前一步恭声道:“爹,何姨娘便是行刺之人。”
“荒谬!她一个弱女子岂会做出行刺这等事!”景老爷袖子一甩对景皓宇怒喝,不相信与自己同床共枕了近二十年,一向温柔讨喜的何姨娘会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爹,何姨娘是乔大哥抓住的,当时护卫们都在,均可以作证。”景皓宇无视父亲眼中的愤怒,挺起胸膛无惧地直视着景老爷。
“你!”景老爷气得瞪住景皓宇,直至此刻他也不想、不愿更不敢相信自己宠爱的女人会做出这等事来。
在场的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护卫头领走出来单膝跪地说:“老爷,乔大夫抓黑衣人时小的们都在场,行刺之人确实是何姨娘,这只匕首便是她的。”
老大跪下了,其他护卫们也跟着跪了下来,在头儿说完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都可以作证。”
景老爷僵着身子望着护卫头子手中的匕首,双手捏成拳,整个人仿若石化了般一动不动。
景夫人同样被何姨娘是刺客的事惊到了,像是第一次见似的反复打量何姨娘那张木然无惧的脸,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与庆幸,恐惧着府中居然有个如此歹毒且身手厉害的小妾,而庆幸的则是自己当年在欺负了何氏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被灭口。
“老爷,这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难道还会错怪了她不成?”景夫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恐,不满地望向景老爷,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想护着狐狸精。
景老爷闻言痛苦地闭了闭眼,好一会儿后才睁开,慢慢地转过身望向跪坐在地上,因为流了很多血而脸色发白的何姨娘。
“何氏,今晚这事真的是你做的?”景老爷的声音很低,低到似是在自言自语。
何姨娘闻言抬眼望向站立在前方十步远的景老爷,淡淡地问:“若我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你会相信吗?”
不再自称婢妾,也不再喊景老爷为老爷,直接以你我来称呼。
“大胆恶妇!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想颠倒是非,你当这些护卫都是瞎子不成?”景夫人见到了此时何姨娘还想博同情耍手段,气得忘了害怕,当众大声喝斥起来。
何姨娘没理会气得不轻的景夫人,双眼紧紧盯着景老爷,由于失了很多血,身子开始乏力,膝盖处伤得不轻,若不尽快处理伤口,以后估计会与先前的景皓宇一样不能正常行走。
景老爷面无表情地望着何姨娘那双平静中带着几分祈求与柔弱的眼睛好一会儿,就在那双吸引了自己十九年之久的双眼即将流出眼泪时倏地转身,抛下句“将何氏关起来看紧了,天亮后再审”便大步往外走。
“景大人,何氏腿上的伤……”乔墨问向正往外走的景老爷。
景老爷闻言脚步略缓,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停下时突然又加速往外走,以着毫无温度的声音说:“包起来,别让她死了就成。”
景夫人听景老爷语气很冷淡,心中一喜,狠狠瞪了何姨娘一眼后也离开了。
何姨娘愣愣地望着景老爷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脸色愈加灰败起来,突然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第一更,上周圆满地完成了五章,本周继续。~(≧▽≦)/~
61
61、招认 。。。
第二日景老爷早早地跟上峰打完招呼便回了府,景皓宇与景皓轩下了学也早早赶了回来。
景皓轩对于何姨娘被抓一事并不知情,昨夜事发时他睡下了,早晨洗漱完毕便去了书院,在众人刻意隐瞒之下,他只知晚上府中有要事需早些回去,具体为何他不清楚。
几人回府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随便吃了几口点心填胞肚子后便去上房听审了。
这是家丑,知道的人不宜过多,是以何姨娘行刺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侍卫们都被警告过了,没人会说出去,除了几位主子的心腹没人知道这事,何姨娘被关众人也只是猜测她大概是做错事惹恼了景老爷才被罚。
何姨娘换下了夜行衣,双腿膝盖处用纱布随意地裹住了,布上渗着点点血渍,第二日也没人给她换干净纱布,更别提上药了,被人抬着带上来时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憔悴,不过就算再憔悴也不显狼狈,反到有一股柔弱的美感。
莫芸溪见状不禁叹息,怪不得她这么多年了还如此受宠,就这外表这神韵就连她这个当女人的看了都要心生怜意,何况是男人了。
“姨娘!”全身捆绑的何姨娘被带上来后,景皓宇手中的茶杯立刻滑落在地,起身大步走过去就要给她松绑。
“住手!谁敢给她松绑就拖出去杖责三十。”景夫人瞪着景皓轩喝道,昨夜回去后越想越恨,浓浓的恨意差点儿将她淹没。何姨娘想灭口无非是怕黑衣人说出什么来,她如此紧张这事做何?还不是因为景皓宇遇袭的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景皓轩停下动作,眼中有某种情绪在沸腾,待那股翻腾的情绪被压下后,面向景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下头带着哽咽恳求道:“不知姨娘是犯了什么过错遭此对待,若是姨娘冲撞了母亲使得母亲气愤,儿子在这里代姨娘向母亲赔个不是,恳请母亲宽怀大量别跟姨娘计较,若母亲实在气得厉害,那就绑儿子吧,儿子愿代姨娘受过。”
何姨娘侧头望着景皓轩关心自己的模样,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怜惜与慈爱,还有丝旁人不易察觉的悲愤与屈辱,那是对自己生的儿子要这般卑微地乞求那个女人而涌起的屈辱。
此时室内就景老爷夫妇,景皓宇夫妇,景皓轩及何姨娘在,下人们都被支了出去,纪梦洁由于清早染了风寒正在屋内静养,何姨娘的事没有知会过她,她并不知情。
景夫人听完景皓轩的话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放下茶杯怒道:“好个母慈子孝的动人场面!你的意思是说我心胸太过狭窄所以才惩罚了何氏?有你这般维护姨娘的同时还暗责嫡母的人吗?可笑的居然还是在嫡母面前!亏得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居然还说出这番话来!到底是你不懂规矩,还是明明懂得规矩却因为不尊重我这个嫡母故意为之?”
“儿子没有半分对母亲不敬之意,方才是儿子大意了,母亲息怒,儿子给您磕头。”景皓轩对着景夫人磕了三记响头认错。
“没有对我不敬?哼!但凡对嫡母心存敬重的庶子女都不会有你这番表现,这些年你姨娘嚣张惯了,没想到你一个饱读诗书的少爷也有样学样!”景夫人冲景皓轩发完火后侧头瞟了眼身边的丈夫,以着仅能让景老爷听到的声音抱怨道,“妾氏权利过大,主母真是半分威严都无,是个人都敢对我不敬。”
景老爷闻言眉心跳了下,指着景皓轩教训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敢这般就上家法!”
景皓轩赶忙道:“孩儿知错,以后不敢了。”
何姨娘冷眼看着景夫人,银牙都快咬碎了,景皓轩是因为心疼自己才乱了分寸说话急了些,但说的那番话明明没什么,结果却被这老泼妇歪曲得这般离谱,简直可恶!若非看在景夫人比较蠢好拿捏的份儿上,早先几年就将她结果了,哪里还有她摆嫡母架子的份儿!
“好了,今日我们主要是问审,其它的事过后再说。”景老爷略带疲惫地说道,一夜没睡好再加上心有郁结,眼睛下面泛着淡淡的青影,看起来有些憔悴。
景夫人闻言忍下火气不再开口,景皓轩跪在地上垂着头也不敢再求情了。
“何氏。”景老爷望着何姨娘,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充满了压迫感,“隐藏一身功夫长达二十年,很辛苦吧?”
“爹。”景皓轩闻言惊愕地抬头望向面无表情的景老爷,不顾再次引火上身急道,“姨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会功夫?这里面是否有误会。”
景皓轩如此,景老爷并没有生气,只是叹了口气怜悯地望着一向宠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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