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的堕落与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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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的堕落与忏悔-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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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到那个警察在平安大街十字路口值过勤。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群众举报把他送到了党纪和法律面前。群众举报,在他看
来就是“对立面”举报。其实说“对立面”也没有什么错误,他自己首先与广大干
部和群众对立起来了,广大干部和群众不跟他对立,难道跟他同流合污吗?

    现在经过陈组长一番强大攻势,他终于从忌恨“对立面”的狭隘角度,走到了
法律的平台上,并进而上升到良心和正义的水平线。

    陈晓颖接着说:“你是一个挺开通的人,为什么这长时间还在抵赖?借用一句
军事术语来说,你已经陷入了重重包围,大量证据证明你犯罪,我一声攻击令可以
置你死地。根据新的刑诉法,有证据,没有口供,也同样可以定罪;反之,有口供,
没有证据,我们可以不定罪。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犯罪的大量证据。”

    李真下意识地朝四下看了看,好像要看到那些证据似的。

    陈晓颖继续说:“淮海战役时毛主席写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读过吗?写
得非常通俗,毛主席说,‘你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们想突围吗?四
面八方都是解放军,怎么突得出去呢?你们这几天试着突围,有什么结果呢’?‘
十几天来,在我们的层层包围和重重打击之下,你们的阵地大大地缩小了’。是不
是这样?李真。”李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陈晓颖进一步围攻:“连国民党将军都知道交枪,你却不知道。当然当时作为
国民党徐州‘剿总’副总司令的杜聿明没有投降,仍在负隅顽抗,结果在人民解放
军的强大攻势下全军覆没。他算不明智者。在这次战役中,其他6 位国民党高级将
领都率部起义或投降了。你不如他们,不是一个好军人。”

    闹来闹去,怎么跟国民党搅和在一起去了。

    “对了,我看你也不像个军人,你像个商人。”陈晓颖接着说,“商人就应该
知道怎么选择或交换利益。”

    李真仍然不吭。

    陈晓颖说:“同样,作为一个理智的罪犯,也应该知道怎样做对自己更为有利。
就算你过了五关,难道你还守得住麦城吗?何苦抱着元宝井里跳?”

    李真全身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灵魂的净化,精神的升华,最终还要落实到实
际利益的兑现上。日头没在云里,白粥盛在盆里。人家要的是这个结果。

    急走冰,慢走泥,刀趁利,火热光。一见这情景,陈晓颖加快了节奏,因为是
时候了。

    他说:“你对党对人民犯下了重罪,可你的儿子是无辜的。你出事后他很孤独,
许多小朋友不同他一起玩了,他主动向学校提出不想再当队干部了。他还不到8 岁,
这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何等的创伤啊!这对孩子是不公平的。所以你不仅要对自己
的未来负责,还要对亲人负责。”

    这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

    陈晓颖继续说:“你受党培养教育多年,无论从人性的角度看事物,还是从政
治的角度看问题,你都应该有一个清醒的正确的认识。我们的工作是为了维护法律
的尊严,教育、挽救和警示更多的人们不要再搞腐败了。作为一个男子汉,你要有
勇气面对现实,向司法机关彻底地坦白交待自己的问题,并检举揭发,使那些腐败
分子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也是替天行道。”

    李真仍在思索。但斧利不怕柴纹皱,陈晓颖突然凑近了他,很机密地小声说:
“锣鼓不是偷打的。你往境外送两只装钱的箱子,乘的哪次航班,坐在几号位子上,
我们都知道。你到香港一下飞机,就把人民币到‘两替屋’换成美元了。”

    “两替屋”兑换行的意思,是香港惯用语。

    李真蚂蚱驮砖头———吃不住劲了,慌忙说:“那就是李军看到的,但她不知
道那是啥钱。”

    陈晓颖等待着,但李真意识到说漏了嘴,不再往下说了。

    是追问下去,还是继续等待,或者换个方式等待?陈晓颖决定换个方式等待。

    他说:“哎,我们犯规了。不谈案子。吃饭,吃饭去吧!”

    李真如同获救了一般。

    李真在《忏悔》中写道:由于进京活动的一些经费难以解决,向乙提出给予帮
助,“他听后非常积极地提供了经济、物质上的支持。”于是他们“建立了较为密
切的关系”,后来乙出事,他参与了营救,“乙复职后,对我感恩备至。”这样,
乙就成了他“通过建立‘合理’机制,获取经济保障的”一个重要砝码。

    吴庆五当然也是一个重要砝码。乙在国有企业掌握经济大权,适合于搞大的运
作,例如500 万美元外汇额度和5000万元贷款问题。但在这个大的运作中,没有吴
庆五也不行,他搞的是民营公司,可以通过“合理贸易的形式”化公为私。所以
“一政、一商、一国企”的联合是再好不过的了,跟“一家两制”并行不悖。

    吴庆五还有别的用处。正因为他是民营公司,所以自己通过职权给予他支持和
帮助,立刻就能得到回报。


               第二十三章

    23、李真说他最恨腐败

    1998年5 月,吴庆五突然来到李真办公室,很激动地说:“某市二建公司经理
王某是我的朋友,该公司是一个优秀单位,却在石家庄国税局大楼工程中连投标的
资格都没有,他们一定要给省四建干,这里边肯定有什么默契,主要是主管基建的
副局长在里面作怪。现在你当局长了,应当主持公道。”

    李真一听就火了。这发火的原因,一是自己的朋友(吴庆五的朋友就是他朋友)
遇到了麻烦,自然要非常仗义地发火;二是给朋友造成麻烦的原因竟然是不搞招投
标,这就更可以假公济私理直气壮地发火。帮亲不帮理,现在帮到理上了。他立刻
给石家庄国税局局长打电话:“你们办公大楼工程为什么不让某市二建参加公开招
标?前段省局下达的文件看到没有?”

    局长说:“我们已经和省四建议标定了,都签了合同了,没办法再改了。”李
真更生气了:“那怎么没办法改?为什么不按省局精神办?议标容易出问题,为什
么议标?我决定重新进行招标,走正常基建手续。这个工程就得让某市二建干。你
回头和书记说,这是我的意见。”

    牛不吃水强按头。既然让招标,却又指定让某市二建干,这不是横竖不讲道理
吗?

    打完电话,冷静一下,又觉得不该发这么大的火。和下面局长的关系处不好了,
对自己也不利。就又拨通了局长的电话解释说:“刚才是吴庆五找了我,他和二建
的关系不错。”

    接着他又给副局长打了电话,对副局长就不客气了,一顿批评,说不要搞什么
名堂,要让某市二建中标。副局长刚放下电话,局长就找他,说了李真意见,副局
长说李真刚找过他,批评了一顿。局长说:“我们也顶不住,只能照李真讲的办了。”

    过后李真又给副局长家里打电话催了一回。副局长只得忙着向建委打议标改招
标的报告。还得装模作样地向建委写邀请招标申请。被邀请的单位有:河北四建、
中建一局六公司、某市二建、河北冶金建筑公司、石家庄建工集团。明知道除了二
建,别的单位都是陪榜的,也得这么做。为了让某市二建中标,副局长把二建石家
庄分公司王经理叫到自己的小汽车里,偷着说了招标的想法和办法,看了他们的材
料,以便能让他们中标。但还不放心,让他们在标书上做个记号,后来因为事先看
了标书的内容,记住了,就没让做记号。经过一番折腾,明保王莽,暗保刘秀,终
于让某市二建中了标。

    中了标了,签了合同了,按照惯例,下一步就该给中介费了。对于这个程序,
李真早就非常熟悉了。这是“政、商、企”配合捞钱的最佳模式。李真是“政”,
有权力,但不好直接出面要钱。吴庆五是“商”,民营公司的老板,他可以要钱,
然后再把钱的一半给他。某市二建是“企”,国企,有实力,能出钱,是钱的雄厚
发源地。过去跟丙那个“商”配合,李真得了不少的钱,且配合默契,现在跟吴庆
五配合,还有点生疏。

    吴庆五说:“我非常感谢你的支持。”李真说:“没关系。”

    这时他肯定很希望听到中介费的问题了,而且不能少于6 个百分点。但是吴庆
五却没有下文了。

    他就忍不住提示说:“庆五,你就白给他们帮忙啊?现在都收中介费的,你已
经下海做生意,该要的钱就要。我在北戴河建了一个宾馆,总投资6000万元,我向
施工队要了6 个点。”

    吴庆五兴奋地说:“那就是360 万啊!”

    李真说:“对。但是这个钱我现在还不敢拿。但是你可以拿。”

    他得有所保留,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正因为李真不能明着拿,才需要吴庆五
这个中间人。联想起在某市二建参加投标过程中,李真曾向吴庆五流露过:“我和
柳絮离婚后关系很紧张,在新加坡的存款都控制在柳絮手中,我要办什么事,用钱
都很困难。”吴庆五就觉得更有必要帮李真要到中介费了。过了不久,吴庆五向王
经理要了50万元,又按10:1 的黑市价,换成了5 万美元,交给了李真。

    李真在运转“政、商、企”配套谋私的“合理机制”中,很注意“中间商”的
身份。吴庆五当然有身份,过去的丙也有身份,甲更是有身份的人。在这些人身上
不容易出问题。

    1996年5 月,甲带人找到在北京出差的李真,为深圳某公司刘某推销税务数据
采集器。李真表示回去商量一下再说。当时他还是河北省国税局副局长,决定事情
必须跟一把手商量。回到局里向郑局长汇报后,得到同意,便在全省国税系统推行
税务数据采集器,并且成立了领导小组,由郑局长任组长,李真任副组长,一位处
长具体落实。搞得很像一回事,似乎没有机会谋私了。但是李真把那位处长叫到办
公室,授意将此项目交给深圳的刘某来做。结果与刘某签订了总价款1800万元的供
货协议。

    事成之后的1997年1 月,刘某以赞助甲拍电视剧和感谢李真的名义汇入甲指定
的账户200 万元。这200 万元怎么分配呢?甲觉得欠了李真一个大人情,没个说法
是不行的,因为李真曾反复向他强调办这件事太难了。于是他就对李真说:“这个
项目做了,给你点利润。”李真毫不客气:“那就在北京给我买套房子吧!”甲说
:“曹某盖的住宅楼不错,在阳明广场。”

    就去看楼,是阳明公寓甲座某室,外销公寓,很贵。李真说:“便宜点。”曹
说:“最低不低于每平方米8000元,给100 万,买一套。”结果就买了一套,让甲
付的账。李真让曹某替他装修。曹花了20万元,李真给了10万元。曹说:“这也不
够啊!”李真说:“先装着!先装着!”以后便不了了之。

    李真见曹戴的表不错,劳力士,10万元买的,曹就说:“你喜欢就给你。”李
真就跟他换了表。

    李真觉得自己加入了高层社会。他们有背景,有经济实力,而自己有权力。大
家平起平坐,谁也不敢小瞧他。他把自己的情妇李军也介绍给他们,增加一些商业
交往,以巩固和加强这种关系。

    李真跟北京某部门一个干部关系不错,就把李军介绍给他,让他帮着李军在北
京发展。为了同这名干部搞好关系,李真把邢台国税局培训中心的工程交给其弟去
做。其弟是北京某实业公司的经理,他把工程交给了江苏省的一个建筑公司。为了
感谢李真,其弟共给了他4。5 万美元,其中大部分是通过李军送的。

    李军是李真的一个重要助手。特别是李真与柳絮离婚后,李军的作用就更大了。

    1998年,省国税局要在廊坊市建设一个培训中心,预计造价3000万元。李真把
李军叫到石家庄,问:“有没有人干?”李军没有马上回答。李真就说:“以后没
有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次。给高某干这工程怎么样?好处费给6 -7 %。”李军了
解高某,说只能给5 %。李真说:“5 %就5 %吧!你告诉他,好处费一次提清,
要现款。”然后又抱怨说:“要这么少,何必找他呢!”

    过后,廊坊市国税局长到省局汇报建培训中心的准备工作,汇报完之后,李真
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非常严肃地说:“上面有人介绍省三建多次想干我们国税局
的项目,我听说省三建在秦皇岛做的几个项目质量不错,我把它推荐给你们,让省
三建投标。”

    这话虽然没有点明一定让省三建秦皇岛分公司的高某干,但李真相信局长会明
白他的意思,贯彻他的意见,让省三建干这工程。局长确实听懂了,说回去考虑考
虑,安排安排。李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说道:“我这一生最恨的人有两种,一
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种是搞腐败的人。”

    局长大吃一惊,房檐头上逮鸡,不好捉摸,只得忐忑不安地离开了。

    回来赶紧找主管基建的副局长商量。副局长说:“我认为推荐不过是用词方式,
谁敢违背?实际上已经指定了单位。”

    果然,李真嫌招标进度慢,省三建早就做好准备了。“再这样就不让你们干了!”
李真说。局长便很害怕,赶紧请求原谅。

    又得进度快,又得保证三建中标,很不容易。幸好一个单位资料不全,废标了,
一个单位迟到了,被取消资格,省三建自然中标。但这只是土建工程部分,主体工
程还没有招标,主体工程也得让省三建干。两位局长便上下忙活,找三建分公司项
目经理,找招标代理人,让他们互相通气。那个项目经理说:“我们知道了初核标
底,中标无疑。”

    二位局长也有抱怨,说李真老这么指定,我们将来怎么办?房檐头上的泥娃娃,
没路可走了。

    终于召开了招标大会,领导讲话,宣布投标书,宣布评标办法,各投标企业抽
签儿,开标,唱标,各投标企业介绍标书内容,每家限时20分钟。很热闹,也很简
单,明保王莽,暗保刘秀,省三建中标。

    


               第二十四章

    24、“百团大战”

    但高某并不太高兴。这位省三建秦皇岛分公司总经理,一般给中介费都是2 %
-3 %,李军却要他5 %。李军说:“我怎么看你不太积极。”他没言声。李军也
猜到了他不高兴的原因,不仅百分点高,而且还没招标,李真就要走了50万元,说
是中标没问题,如不中标算借。

    她就委屈地说:“不知道我过的啥日子,常常被李真骂得够呛。”柔肠粉泪,
差点哭了。

    原来李真一贯是很霸道的,再加上上边要查他,心情更坏,所以李军得不到好
脸。急着要钱也是有原因的。1999年4 月初,李真急于将国内存款转移到香港去,
便通知当时在北京谈项目的李军:“让老高准备50万块钱,我有急用。”她先让在
秦皇岛的外甥女从高某那里要来钱放在家里,第二天她回秦皇岛把钱取到北京。

    她进屋刚开灯不大一会儿,李真就来了。李真把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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